第248章
那术法也不会再那么频繁冒出来了。 一群懂术法的兵闻言皆默不作声,谁都明白这怪癖不过池逸自个寻的安慰,可却无人驳斥他。惟谢尘吾不理解也不愿理解,他执拗地欲加以干涉,却回回都被江念与拦下。 俩人争执不休,连闹了数日,最终还是谢尘吾被迫让了步。 ------------------------------------- 暮春多雨水,方至午时,天色却是阴沉沉的,穹顶飘着大团厚重浊云,远处闷雷隐约,震得一众兵卒匆忙奔走起来。 倚窗孤坐的江念与深吸了一口气,涌入肺腑的却尽是北风拂来的烽火焦臭味。 他手底下正忙活着批阅四地来信,这几日那三营后撤,叫秦逝舟忙得不可开交,得知消息的十五族更似沸鼎上的蚂蚁——只知乱爬。他们口中怒安晏不争,又理屈词穷,于是写了几十封急信送到西北。 最接近四地的五大营了然地截了大半,余下的信便都送去了四大营。江念与平日里闲着没事,也就替秦逝舟分去这么个杂活,毕竟他是实打实的十五族公子,那些老头心底在打什么算盘,他看得该更清楚。 只可惜江念与不是那类最喜浮白载笔的文人墨客,他本就对诗词歌赋没什么兴致,更莫要提十五族门客手底下艰深晦涩的“谏书”。 他接连读了数十封佶屈聱牙、故弄玄虚的长信,惟觉眼珠子疼。 池逸正盘腿坐在他身旁,也不顾那地上脏不脏、凉不凉,只捧着个枯稻草扎的狐狸,上下戳弄。江念与无暇分神,却还偶尔瞧他几眼,继而伸手揉揉他的软发,即便瞧见他满手脏泥也不责备。 不料,木门“吱呀”一叫,走进来个昂首阔步的冷面公子。那公子的眼将屋中粗粗一扫,还未开口,先攒起了眉头,好似窥见了什么异象。 薄情的谢氏子将手中薄纸打成卷,随即敲上池逸的脑袋。那无辜挨揍的孩子睁着圆眼仰首看他,既不困惑,也不生气。 “又把手弄那般脏……究竟懂不懂干净?” 眼见池逸垂下头,又把玩起了手中尖耳朵的草狐狸,谢尘吾蓦地又冒了火:“不是听得懂话么?又装听不懂?!” 池逸瞧他一眼,微微颔了首,而后便缩了脑袋,蜷入一袭暖烘烘的大氅里头——那本是谢尘吾的衣物,但他给了池逸,便是再不会收回来的意思。 那小子怕冷,原是江念与要将自己那条白狐裘送给他御寒的,偏偏那犟驴谢尘吾硬要说这般做不当心要叫江念与那“弱不禁风”的富家子冻出病来。他出手拦了江念与,却是毫无挂念地将自个的大氅盖在了池逸身上。 从很久以前开始,江念与便清晰认识到那谢尘吾生了错觉——他好似总以为江念与是个经不起风吹雨打的病秧子。 可江念与身量颀长,身板强健,手上劲不小,也并不多病。几番解释下来,还是没能叫谢尘吾改变想法。 没办法,任他犟着吧。 已至暮春,四处皆在回温,茫茫雪色已差不多褪尽了。然往南望去,却依旧能窥见太祁山顶终年不散的积雪。 谢尘吾木然盯着那雪山看了半晌,方瞟觑池逸一眼,旋即伸出个指头指向不远处拉弓瞄靶的五营副将邵十禹。 “你去找他,仔细看清楚他平时是如何射箭的,日后学着保命用。” 池逸闻言抬头瞅了瞅谢尘吾,虽微微皱了眉头——他一向喜欢黏在江念与身边,却还是捏了那只草狐狸、亮着眼睛跑走了。 他身上披着的墨色大氅拖在地上,带起了翻飞的尘土,叫谢尘吾的眉一压再压。 “你要说什么?”江念与没回首,只埋头算着各大营的粮草余量,算着算着禁不住嘟囔几声,“后二营的粮草怎至今不见长?十五族又断了粮么?” “我要说的就是这事。今年渭于受灾严重,加之战火不休,后二营早便缺粮了,而救急的粮草超半数是许昭安讨来的,禮间四族都卖了那许氏二公子一个人情。而其中,许氏护着自家人,送的粮自然最多。可自从许昭安、许梿厌出事后,许家再没往安晏送粮,依许家主的脾性,恐怕干不出这类缺德事,大抵是许长公子的手笔。” 江念与闻言蹙起眉头:“此事迫切,那三营竟没有动作么?” “这会还不谈,是要叫兵卒饿死么?方到的信,说是顾於眠昨夜已亲自写信给许氏了。许辞闲那摊浑水,现下怕也只有他和魏长停有胆子去趟,许昭安负伤太重,连许梿厌都赔了命,依许辞闲那般脾性,不大开杀戒已是万幸。” “你究竟……想说什么?” “顾於眠不单给许氏寄了信,还给我们寄了信。”谢尘吾抬眼欲瞧江念与的神色,却忘了他还戴着面具,因而只扑了场空。 他默默挪开目光,继续道:“许辞闲前几日揭了林矜煙的身世之谜,叫当初口口声声说已屠了‘墨尽’全家的白氏百口莫辩。百权白氏成了众矢之的,也不忘反咬一口许氏,硬要说许氏手底下也不干净,那两族互相撕打尚且没关系,只怕其中又有人借机闹事。顾於眠咬死了说不光安晏,连十五族中都有叛徒,欲请十五族联合彻查。” “虽说确有必要,但只怕……没有多少宗族会赞成吧?” “顾於眠不总是这般?办事只求成而不计后果,也从来不择手段。自步氏造反开始,坊间风声四起,早将顾於眠骂得狗血淋头了,近来闹得更是欢。” “怎总逮着他骂?苍巡行伍又非单他一人。” “世疵俊异,待顾於眠如此,待旁人亦无不同。骂你的,骂我的,骂严卿序的都不少,只不过枪打出头鸟,他难免多受几分罪。” 谢尘吾仰首望向晦郁的天,目光停在遮天蔽日的厚重阴云上,瞧见了淅淅沥沥往下坠的雨。 不过片刻之间,雨势陡然增大,自垂檐落地的雨珠高高跃起,穿窗而入,濡湿了江念与手底下压着的信纸。 谢尘吾默不作声合了窗,将暴雨声色一并阻隔在外。 “你有想过要如何安置池逸么?”谢尘吾立于窗边,盯着那被邵十禹抱在怀中跑至一茅屋下避雨的池逸,“把他留在安晏,还是给他找一户清白人家?” 江念与也在探头瞧朝他这屋张望的池逸,神情晦朔:“那般小的孩子怎能扔在安晏?兵荒马乱的,根本不安全……” “那你是要给他另寻人家?” “他现下太过依赖我,贸然送他离开恐怕不妥。遑论他会术法,呆在外头容易被人欺负,一不小心还容易伤人……” “你……什么意思?”谢尘吾并非猜不出来,正因为猜出大概,方觉诧异。 “我想带他回江家。” “你养?”谢尘吾回身盯住江念与,声色俱厉,“你疯了?!” “如何不行?我的身份收个义子又如何?” “你才多大年纪,怎能养他?!遑论你如今尚未娶妻生子,贸然认义子又如何能行?” “娶妻生子?我现下这般……”江念与放下笔,盯住那愠恼之人,“你要我去糟蹋谁家的好女儿?我不以此为卑,却也有自知之明。我无子嗣乃我之罪过,虽对不起先祖,但我只能择善而行。我还有妹妹,二叔、三叔膝下也有儿女,日后江氏不愁无人继承家业。我会护那孩子一辈子安康,有他陪我,我日后也不至于孤单,岂不两全其美?” 谢尘吾死死盯着江念与,话却都哽在唇边,如何也说不出口,反倒是江念与耸耸肩又埋头读起了信。 这几月四处忙碌,江念与的衣衫宽松了好些,肩胛薄骨因他执笔写字而撑起,显得清癯而嶙峋。 谢尘吾眼底装着江念与消瘦的躯身,心底无故发闷。他很讨厌百无一用的“如果”,这会却禁不住思忖,假使那夜他不曾侮辱江念与,大抵现下一切皆不会这般怪异。 不过断袖之癖,金玉堆里养大的纨绔多沾了这般恶习,末了腻烦后,便也都安适如常,他那夜何至于大动干戈,惹江念与不快,叫原衡文得了手? 屋中半晌无声,直至谢尘吾在一片阒静中,冷不丁说了句——“我无权干涉你,但我要他拜我为师,你也不当阻拦。” “你说什么?”江念与近乎咬牙切齿。 “授人自保之术,何需缘由?” 谢尘吾立于江念与身后,良久都没说下一句。江念与赌气似的低头写字,也没搭理他,觉察不对而回首时,已不见了那蛮不讲理之人的身影。 天光昏晦,屋外雨打草木声繁,被阖紧的轩窗削弱疾风暴雨的声势,却乱了伏案之人的心绪。 何苦纠缠呢? 第185章 绪壹 “哦?我不算你的贵人?”…… 次日一早, 江念与握了那孩子的小手,温言软语问过他的意思,圆滚滚的脑袋朝黄土一点, 恩人便作了义父。 同天,池逸又多了个算不上名正言顺的“师父”。 纵谢尘吾独断专行已久,江念与近来却还是愈发看不懂他。那谢氏子本是个薄情冷性, 最厌与人相交之徒, 究竟何苦自我折磨, 非同那孩子牵扯出一段道不出好坏的薄缘来? 更何况, 池逸既已被他江念与收入江氏, 养子亦是子, 谢尘吾非要做他儿之师, 免不得叫江念与也生几分顾忌。 奈何谢尘吾从不轻易开玩笑,他不单一笑千金,嘴中一诺也值千金。这师一拜,谢尘吾怕是要纠缠池逸一辈子。 但话又说回来, 师从谢尘吾并无坏处,那“涑夜十寒”的快剑无人能比,倘池逸能习得精髓,必然是百无一害,江念与自然希望那孩子
相关推荐:
爸爸,我要嫁给你
抽到万人迷但绑定四个大佬
朝朝暮暮
呐,老师(肉)
快穿甜宠:傲娇男神你好甜
妇产科男朋友
将军男后(修改版)
全能攻略游戏[快穿]
重生之公主要造反
贵妃母子民国文生存手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