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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0章

木然瞧他,眸子空洞。 他二人的缘分自那时起便到了头,夹在二人中间的萧楁楹顾此失彼,不愿再纠缠,于是同二人都淡了交情。 若要问严长蔺悔么,他终归还是有悔的——这许临杀了人却仍旧活得自在,谁人能舒心?他看错了人,认虎狼为友,他如何不心烦? 其实莫逆之交不当贱如草芥,若非亲眼看见邰靳死在他面前,若非那男儿郎胸腔中的污血溅了他满身,他绝不会如此薄情寡义。 只是,他本以为许临是极光明磊落之人,应是知罪认罪才是,谁料他竟也是个贪生怕死之徒。 严长蔺其实早便清楚十五族人多是如此,板上钉钉之事非要矢口否认,杀人偿命的道理非硬装不懂,但也不可说不是大失所望。 如何不能敢作敢当? 他不明白,但许临该死,十年来,他不曾犹疑。 “这乱世,你什么都没做。” 严长蔺仰躺在床上,漠然瞧着顶头梁木,琢磨着许临口中言,心中竟莫名绞痛。 他其实不明白为何现下这般疼,疼得他几近窒息。 他该信命么?苍天由他不信么? 世人只知金台铜柱,白烛囚徒,不知恨种苦酒、朽草尸毒。 严氏有规矩,每十年须于族中择出一铮铮佼佼之辈植“恨种”于心,以其心头血饲邪物,美其名曰,养血性。其实族中人皆清楚那不过是严氏寻刀找剑的把戏,恨种一旦种下,便再也不能论他事了,只若是自废耳目,屈为严氏足下狗。 这是要他们放下所谓苍生大义、红尘情|爱,做这严家的杀人剑,做这宗族的傀儡! 每至月中,心头植恨种之人倘对严氏心存恨意,必将受恨种所噬,痛不欲生。 严长蔺本一身反骨,他并无奴性,做不得氏族忠心的死侍,若食了恨种必然月月受折磨。族中人是知道他性子的,自小桀骜不驯,野物似的,便也不曾将他作人选。 可惜,他那年少有为的侄子严卿序成了严家的靶子。 五年前,含着恨种的“长恨丹”被扔在年方十六的严卿序面前,一碗绝情断欲的苦酒随即被端上来,要叫他成一具只知杀人的行尸走肉! 严长蔺并不多情,但眼瞧着那端方的温润小君子面上淌下浊泪,双目红得要滴血般,他竟莫名心软。 许是因为他第一次瞧见严卿序卑如蝼蚁般苦苦哀求的姿态罢,他是最看不得君子落泪的,椎心泣血一般。 “放过他吧。我替他植恨种。” 言罢,严长蔺一只手接过碗,又笑着附身拾起药瓶,手一抬,将那长恨丹和着苦酒一齐入腹。 从那时起,严氏落拓儿不再,他肩上扛起了山,近乎颓丧地在曲径上留下深而泥泞的足迹。 每至夜不能寐时,他便去野地里食枯草断木,像个怪物般满口碎末,更被枯枝扎得鲜血淋漓,然而他将血咽下去止渴,真正成了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 严氏要杀的人,皆由他替了。 朝曦中行的富贵纨绔子,世人口中的“忘忧林风”,就这般早早成了昏暝中的虚影。他踩着白骨向上走,留下殷红的血印,又在命薄里写下一笔笔还不清的血债。 十八年前,他第一次入严府地牢,于戍金台上冷眼观望的严父瞧见他的皮肉被尸鬼咬烂在口,不发一言。 十年前,许临杀邰靳,严长蔺割袍断义,毅然放言许临当死,受千夫所指。 五年前,严长蔺代严卿序成了族中“影魁”,再听不得月圆人团圆之言。 而后……而后呢? 严长蔺阖了眸,僵直地枕卧木床上,如躺长棺中。 都道是福不盈眦,他其实并不明白怎就偏他过不得快活日子。 他似乎早便死了,死在金台铜柱前,死在许临、邰靳相争的瓢泼大雨中,因恨种苦酒而死,因残害无辜而死,因迷失自我而死。 大雪打窗,屋中静若无人,连轻微的喘息声都听不见。 门外守夜的宁承透过纱窗瞧着床上那模糊的人影,转了转眸子,又望向了纷飞的寒雪。 ------------------------------------- 正是夜深人静时,谢尘吾突地惊坐起,额间虚汗淋漓。 他忙屏息打坐定神,然而体内四涌的灵力令他如历剥肤之痛,万马践踏其身。 他耐住颤小心解开袍子的束带,却见心口处破开一个三指粗的洞,阴黑邪气直往外涌。他惊觉大事不妙,忙摁住伤跌跌撞撞至铜镜前,费力抬眼去瞧。 果不其然,铜镜中人双目皆作白瞳,瞧上去很是可怖。 “不……” 谢尘吾咬咬牙,欲以毒攻毒,借术法平定体内灵力,然而灵力并不受控,只若下一刹便要撕破躯体而出。 恍惚中,他竟瞧见眼前站着几位叔父。 “尘吾,你怎如此糊涂啊?!这未央灯是命呐!单这三盏,你不过及冠有余便灭了一盏,日后该如何是好?!” 然而父亲踏入门来,先给他面上来了一巴掌:“荒唐!你竟蠢到为了一外姓子折了自己的寿命?” “我……我要报他的恩……没他……我必死……”谢尘吾头昏眼花,不知自己正对着一片虚无开口。 “尘吾你糊涂……这般不值得啊……” 听着他们的劝言,谢尘吾突地觉得好笑。 教我知恩图报,叫我以怨报德。 谢尘吾不怕死,却也非白白送死的傻子,那夜是他冲动,但也是无可奈何之举。 未央灯是谢家的秘宝,不在物,在心,同许家望尘梦一般,是捉不到摸不着的。 谢家嫡系子孙的魂灵皆由三盏未央灯所护,若是毁了一盏,则其主元神入定,淡去情|欲,呼风唤雨无所不能,有毁天灭地之效。 他们这一辈子,就靠着这三盏灯续命,虽说灯灭完了则必死无疑,却也不可否认其命硬,灯不灭尽便也不容易死。 也因此,谢尘吾母亲落崖后死得凄惨,而他却像个扫把星似的苟活于世。 他觉着喉口发烫,干涸欲裂。 连自己都没反应过来时,他便一口咬在了自己腕处,几近癫狂地吸吮其中渗出的血珠,却依旧不满足。 短刃的银光在漆黑的夜里闪着,皆映在绘了草木的墙面之上,飘忽晃荡,却在无声时倏然下落,带起阵血花。 皮肉破开的细微声响入耳,谢尘吾屏息,喘气的尾音却难抑地微微发颤。 谢家公子的左臂上殷红的血汩汩外淌,他饮血如尝甘霖,终于缓了躁念。 约是一炷香的功夫后,他的眸子才有了几分清明,他抬眸再去瞧铜镜中的自己,眉目间虽依旧仅余寒凉色,然而满口鲜血,一眼观去活像是食人肉的恶鬼。 满身脏腥令他浑身不适,可惜手脚疲软,他无有气力更衣沐浴。 “怎坐地上?我扶你起来吧?” 谢尘吾闻声仰头,熟悉的面容竟令他一阵恍惚。 “你……不是有洁疾么?这般可受得了?” 谢尘吾咬牙,在那温润语声中低下头去。 他知道眼前人物只是虚幻,他不至于那般不清醒,如此想着,再抬头时,人影已经散了个干净。 只是,他突然有些怅然若失,心中空落落的,如是破开了个无底洞,填不满不知以何为名的欲念。 歉疚?惭愧?惆怅?惘然? 他不懂。 只是旧景总在晚夜纠缠他,“千江孤灯”放下满身傲骨,卑贱跪地哀求的模样,江氏长子面容俱毁的模样,他泪流满面的模样一次次入梦来。 谢尘吾粗|喘着倚墙滑落,一时间瘫坐在地,动弹不得。洁疾识相地隐去形貌,任衣衫染尘。 只是谢尘吾很快平静下来,他深吸了口气,又长舒而出,而后便若无其事地给自己上药缠伤。被缠上的白布一如既往地整整齐齐,毫无皱褶。 而后,便是长久的静默,他兀自忖量着,却如何都想不明白。 怎么还?究竟怎么还? 他其实极讨厌同繁杂琐事纠缠,生来的薄凉性子也不容他去品察心里头的想法。 只有那条祖训家规是他自小便背着的。 “知恩图报……” 可江念与不允他还,他又能怎么办。 谢尘吾仰面瞧着梁木,一动不动,像是死了。 “倒是告诉我怎么还……” 谢尘吾用右手将左臂微微扶起,如若不是太痛太倦了,他决然不会瘫坐在满是尘土的地上。 “告诉我啊……” 虚缈的幻影在他面前织成画,他看见此间少年郎倒在血泊中,神色黯然。 “谢尘吾!!!当年我视你为我的挚友,而你呢?你血洗我家门的时候,可有片刻犹疑?你灭我满门的时候可有想起我一点好来?” “哈哈哈……哈哈……杀了我!为江念与报仇!杀了我啊……”从额间汩汩下淌的血盖住原衡文面上刀疤,恍惚间两年前的记忆又同如今交叠起来,仿佛眼前疯子还是那个俊秀恣意的少年郎。 怒马鲜衣,草野飞驰。他眼前有如黛远山,耳畔响鹰隼长啸,朝曦浅溪中灿,篝火夜月下燃。 他本该无忧无虑,不受凡俗所扰。 谢尘吾拧紧眉,仰着头一遍遍往后撞墙。 他这辈子对不起许多人,但江念与同原衡文早早成了他心头结不了痂的长疤,至死难忘。 ------------------------------------- 谢尘吾并不知道相连的两间屋墙面很薄,以至于叩击声在另一屋清晰入耳。 墙的另一面摆着床,床上靠墙坐着严卿序,只是他亦没能注意到那声响。 严卿序扼住颤,深吸了口气,这才小心拉开袖子,意料中的,他左臂上又爬上了绛色的长疤,如若蛆钻臂中,还在不断扭动扩散。 他将右手一抬,在周遭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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