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怆更胜死人。 自那时起心缺了一角,再也补不全了。 ------------------------------------- 趁着晁柣将几人目光引了去,顾於眠自一旁的锅炉里装了些余灰。 因是清楚那是毒药,夜里他查看时,也只得小心翼翼的,那药刚熬不久,气味还很浓烈。可惜其中混杂的药草太多,他认识的药草到底有限,辨认不得。 只是其中一味药的气味太过浓郁,叫人不想认也得认。 那药草名唤“冷殣草”,其喜阴惧热,独株难成活,需得大规模种植。 是药三分毒,这草毒占九分,已不属于药草之列,较谢地的暮海棠要阴邪得多。只是连暮海棠都要人血灌,这冷殣草又怎可能只是寻常溪水灌出来的? 冷殣草喜人血,但人肉才是最好的养料。 白家炼毒草做什么?为何四地疆土上,偏偏毒草阴云不散? 冷殣草至少需要两年才能长成,何况其浓香又烈,裴家究竟要在何处种才可能逃过每年的苍巡? 四年前,许辞闲清剿家中叛党;三年前虚妄山乱事以及西北事发;两年前,萧暮然入安晏以及白裴趋“十里火燎”。 十里火燎…… 只若是阵雨淋入平静湖面中,搅得一池清水波澜起伏。 纵夜已深,顾於眠推开门却毫不犹疑地往裴桁府邸去。 第52章 冷殣 圣贤十五族的脏血腐蚀万里山川,…… “顾公子这是要拿自个的胡猜来要挟我?”裴桁伏案写字, 头都没抬,“夜已深,顾公子当快些回屋休息才是。” “所以冷殣草之事您不认?” 裴桁闻言挑了挑眉, “什么冷殣草?未尝听闻。” “裴趋就是为了你们背上那恶名?你当真对得起他?”顾於眠步步逼近,“你们将那牢中人作炼毒容器一事,你还是不认?” “我说了吧?昨日所见, 你们权当没听闻。”, 裴桁一挥手将屋中烛火都熄了, 霎时昏黑的屋中只余两人四目相对。 “我自然当没听过, 也万不能给流言蜚语作证。只是, 裴公子, 四地风风雨雨多了, 这消息不胫而走,倘闹得沸沸扬扬,百权四府终究要来查的。” 裴桁将手中笔愈攥愈紧,只听得“咔”一声, 笔杆断成两半,他于是起身,咬牙切齿道:“今日我才知道所谓‘漱雪澄明’不过浪得虚名,顾公子分明是外宽内深的奸人,可不是君子。” “我自然不是。”顾於眠笑着推手作揖, 那笑中多少携了些许城府意味,“我从来不是。” 裴桁冷笑一声,“你到底想要什么?” “我要知道,裴家为何炼毒。” “我说了你可会信?”裴桁哈哈大笑,几步绕至案桌侧,“顾公子到底天真!” “我要你下真言咒。”, 顾於眠面不改色,只是盯着裴桁的眼睛,一动不动。 裴桁瞧了瞧平置一旁的长剑,嘲弄道:“就凭你?” “就凭我。”顾於眠丝毫不让步,“四地如今乱成这副模样,十五族皆是推波助澜者。” “既是假菩萨,又何必为这苍生大义伤神?” “与你无关。”顾於眠眸中的深深寒意终于若止不住的江湖水一泻千里,“我只要一个答案。” 裴桁见状冷笑一声,他不紧不慢道:“做生意。” “毒草有何生意可做?” “四地没有,不代表四地外没有。” “西北以外?” 裴桁颔首,“言尽于此,我裴家起家靠的便是制毒炼毒的能力,顾公子不知的太多,您本就没有一手遮天的能力,有些事放任他去便是了。不该有的疑虑趁早消解了罢,莫再引火烧身了。” “仁善者不允。”顾於眠摇头,将手中术法停了,“此番我不义,恕我冒犯。” 裴桁没再瞧他,兀自转过身去,“飞蛾扑火……你料不到背后是怎样的万丈深渊。” “心意已决,至死方休。”顾於眠推手作揖,“我先告辞了,裴公子,有缘再见。” 裴桁闻言回过身,瞧着顾於眠愈来愈远的背影,眉竟不觉拧紧来。 罪,罪,罪! 前朝罪要今人还!何罪之有?何罪不有? 杀人放火,烧杀抢掠!圣贤十五族的脏血腐蚀万里山川,大手一挥,江河颠倒。 黑白不过十五族掌中玩物,冤屈罪孽又如何洗得清? 他阖目,眼前尽是那早慧的少年浸泡在毒草里的麻木模样。 “桁儿,这……这都告诉他可行?”,裴彴自画屏后缓缓走出,面上憔悴已然遮掩不住。 “没什么不行的。总有人愿拿命来赌,遂了他意罢。” 裴桁仰头望向门外的夜空,眸中却格外空荡,像是蒙上层灰纱。 半晌不言,他终于哑着声开口,“叔伯……这六月飞雪十几年里来可有停过?” 裴彴没回答,摇着头离开了。 “没有……没有……”,裴桁倚着门嘀嘀咕咕,倒真像个疯子! ------------------------------------- 顾於眠一夜未眠,他睁眼闭眼都是钟椗惨死的模样。不知怎地,尹烽的话总在他耳边乱窜,如何都忘不了。 “钟椗并非无名之辈,只是安晏将士的美名从来越不过西北的云肃山。” 顾於眠实在耐不住了,起身拿起朝云便往外跑。 一整夜,風卫营帐中的火都未熄,单这一夜便有四人含冤而死,说不难过是假的,白家狗也舍不掉一身情。 他们没有长明灯,只能兀自点燃火把,只可惜火星四溅,“滋啦滋啦”响个不停,反不利于哀悼逝者。 風卫们皆将头埋在臂弯间红了眼眶,然而铮铮铁骨怎能让人见了软弱?他们再悲伤都只能不惹人注意的悄悄将泪擦去。 顾於眠钻入军营里,也不敢打扰其他風卫,只轻轻拍了拍小邬的肩,将他唤了出来。 “小邬,我有些事想问你……”,顾於眠瞧着邬良通红的眼眶,鼻尖有些酸涩。 “椗哥在安晏很有名气么?” “椗哥可厉害了!”邬良呜咽道,“他曾是安晏四营副将,是孟将军亲自挑的,后来换了苏将军上去,苏将军也赞他能干呢!” 邬良谈起钟椗,一时间滔滔不绝,想来是极敬佩的,因而说着说着又红了眼,泪如泉涌。 从邬良的话里,顾於眠知道了钟椗的生平。他生在安晏营,自小在四营长大,借高超的剑术以及温良的性子成了铁血大将孟落戟的得力副将。若非苏燎亦大功不断,四营将军便会是他,只是他并不恼,追随苏燎亦,他心甘情愿。 后来他因功高,又被调去了用人谨慎的三营,继续做副将。只可惜三年前安晏事发,那战打了整整一年,最后一仗他失了手,被蛮夷的弯刀砍成重伤,勉强捡回条命来。 伤病坏了他的左耳,弯刀残血废了他的双手,他握剑已不稳,不愿尸位素餐,于是不久后自行请辞,回了白地。 白家凭实力说话,彼时的钟椗已失了意气风发的副将之武,便也只能埋在白家府兵中,做个不为人知的跑腿小兵。 然而知其名还是太多,于是不论长少均管他叫“椗哥”。 四地是十五族的天下,他们未听说血战西北的安晏兵赴汤蹈火才将蛮夷拒之门外。白地是白家的地盘,做了白家侍卫,眼里便只能有白家。 因而钟椗隐去过往名,叩拜白家门,不多言亦不挣扎,惟心还在跳动,惟梦余留安晏。 “我要去搜椗哥的屋。” “这……顾公子……不合适……吧……” “其一,我有搜查令;其二,莫要叫我公子,就照着前几日那般唤‘小余’就行。”顾於眠耸了耸肩,“椗哥非昉城人,此番无辜被杀,必有冤屈,你也不愿他死不瞑目吧?” 邬良单纯,也没多想便点了头,“但咱们風卫也非昉城的侍卫,只是暂时来这营里住,每间房都要住三个侍卫呢。我们敬椗哥,将他和烽哥分在一间房里了,他们那屋就只俩人,您要当心莫要翻乱了烽哥的东西。” “我明白的,但尹大哥也是个大好人,倘我弄乱了他怕也不会怨我,十五風卫的脾气想来应该都很好吧?” “烽哥脾气好没问题。但这十五風卫倒不一定!那……” 邬良欲言又止,顾於眠只笑着同他摆摆手便入了门,让邬良在屋外候着。 他一入屋便翻出钟椗的行囊,将里边物什一并倒在床上。 果不其然,钟椗的话中尽是谎言,他不是跑腿小兵,更非对安晏乱事一无所知。 行囊里满满当当全是写满墨字的纸张,开头写的大字便是——寻無十三年安晏乱事。 其中详细记录了五年前若家同外族交易武备与灵器之事,此事因被十四族探子得知而闹得沸沸扬扬,气急败坏的若家主供出白家的毒草生意与江家的香料生意,而货物皆运往西北密林以外。 但这些内容不过其中宕开的一笔,他的目光始终离不开三年前那蛮夷入西北之事。钟椗怀疑四地有叛贼里应外合,而这矛头直指十五族。 “杀人灭口,用得倒是得心应手……”,顾於眠看得直摇头,好若他并不归属十五族。 他本便只想做个快活逍遥仙,无心族中事,更早已受够十五族虚与委蛇、明争暗斗的小人模样,如若不是梦魇逼人,连苍生大义都分不去他的半点忧心。 然而事已至此,他不再是无忧少年郎,哪怕是假面,他也戴了太久。纵他实在不愿管,更懒得理会谁人在密林外挣得多少脏钱,他也难以抽身而出。 更何况,钟椗死了,他这翻了钟椗行囊之人必然已是掌棋者眼中钉。密林外究竟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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