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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3章

聚。 看着那些来来往往的市民,看着这座在人造灯火中远离了黑暗的帝都,赫蒂心中却突然想到了之前会议时听到的那句话—— 不是神明创造了人类,是人类创造了神明。 “魔法女神也是如此么……” 赫蒂忍不住自言自语着,手指在空气中轻轻勾勒出风、水、火、土的四个基础符文,随后她握手成拳,用拳头抵住额头,轻声念诵着魔法女神弥尔米娜的尊名。 这是信仰魔法女神的法师们进行简单祷告的标准流程。 作为一个有些特殊的神明,魔法女神弥尔米娜并没有正式的教会和神官体系,本身就执掌超凡力量、对神明缺乏敬畏的法师们更多地是将魔法女神视作一种心理寄托或值得敬畏的“知识起源”来崇拜,但这并不意味着魔法女神的“神性”在这个世界就有了丝毫动摇和削弱。 神是真实存在的,哪怕是热衷于探究世间真理、相信知识与智慧能够解释万物运行的法师们,也认可着这一点,因此他们毫无疑问也相信着魔法女神是一位真正的神明。 只不过他们对这位神明的感情和其他教徒对其信仰的神明的感情比起来,或许要显得“理智”一些,“平和”一些。 法师们都是魔法女神弥尔米娜的浅信徒,但却几乎从未听说过法师中存在魔法女神的狂信徒。 而赫蒂……姑且可以算作是信仰魔法女神的法师中较为虔诚的一个。 这一点,即便她知晓了忤逆计划,即便她参与着、推动着先祖的诸多“神权世俗化”项目也不曾改变。 因为在她的概念中,这些事情都无损于魔法女神本身的光芒——神明本就那样存在着,自古以来,亘古长存地存在着,祂们就像天上的繁星一样自然而然,不因凡人的行为有所改变,而不管“神权世俗化”还是“神权君授化”,都只不过是在纠正凡人信仰过程中的错误行为,即便手段更激烈的“忤逆计划”,也更像是凡人摆脱神明影响、走出自我道路的一种尝试。 都是凡人自己的事,与神无关——这或许是大多数法师的思维方法。 然而今天她在会议上所听到的东西,却动摇着神明的根基。 对魔法女神的祈祷结果一如既往,赫蒂能感受到有神秘莫名的力量在某个非常遥远的维度涌动,但却听不到任何来自弥尔米娜的谕示,也感受不到神术降临。 弥尔米娜是唯一一个几乎从不降下神谕,甚至从不展现神迹和神术的神明,如果不是对她的祈祷还能得到最基础的反馈,法师们恐怕甚至都不敢确定这位神明还真实存在着。 “女神……您应该是能听到的吧?”在祈祷之后获得反馈的短暂平静中,赫蒂用仿佛自言自语的语气低声说着,“或许您没时间回应每一个声音,但您应该也是能听到的…… “您真的是凡人集体思潮所创造出来的么……您是如群星一样的存在,还是我们凡人的集体幻觉……” 魔法女神弥尔米娜没有任何回应,唯有那种难以描述的超然、神圣、宁静感觉还在赫蒂心底浮动,但很快,这种因祷告受到反馈而产生的平静感觉便突然消失了。 赫蒂听到身后传来叩响门板的声音:“赫蒂,没打扰到你吧?” 赫蒂赶快转过身,看到高文正站在门口,她慌忙行礼:“先祖——您找我有事?” “也没什么,只是看你门没关,里面还有灯光,就过来看看,”高文走进赫蒂的办公室,并随意看了后者一眼,“我刚才看你好像是在祷告?” “我……”赫蒂张了张嘴,但略微犹豫之后还是轻轻点头,“我在对魔法女神弥尔米娜祷告。” “啊,我记得你是弥尔米娜的信徒,”高文并不意外地说道,“看你的样子,心情有些不平静吧?” “让您担心了,”赫蒂低下头,“其实我还好。” “可惜我并非任何一个神明的信徒,这时候很难对你做到感同身受,”高文轻轻拍了拍赫蒂的肩膀,“但我知道,伴随自己几十年的观念突然受到挑战对任何人而言都是一件不舒服的事情。” 赫蒂看着高文,突然大着胆子问了一句:“在您那个年代,同您一样不信仰任何一个神明的人多么?” “……比你想象得多,”在片刻沉默之后,高文慢慢说道,“但不信仰神明的人,并不一定就是没有信仰的人。” 赫蒂微微偏了偏头,有些思索也有些感慨:“您说的很多话总是充满哲理。” “有时候只是前人总结的经验罢了,”高文笑着摇了摇头,随之看着赫蒂的眼睛,“能自己走出来么?” “能。” “那就好,但如果真的遇上困难或走不出来的困惑,随时可以来找我——我们是家人。” 赫蒂看着高文,突然笑了起来:“那是当然,先祖。” “今天是休息日,早些回去吧,”高文嗯了一声,又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笑着说道,“今年的最后一天,就不要在政务厅加班了,明天我再额外准你一天假,好好休息休息——这边的事情,我会帮你安排的。” 这一次,赫蒂笑的尤为发自肺腑:“是,先祖!” 两人离开了房间,偌大的办公室中,魔晶石灯的光芒无声熄灭,黑暗涌上来的同时,来自外面广场和街道的路灯光芒也朦朦胧胧地照进室内,把办公室里的陈设都勾勒的影影绰绰。 一片寂静中,突然有点点浮光显现。 在赫蒂曾经勾勒过四个基础符文、对魔法女神祷告过的位置,一团半透明的辉光突兀地凝聚出来,并在维持了几秒种后无声破碎,星星点点的碎光就仿佛流萤般在室内飞过,并渐渐被房间各处设置的打印机器、魔网单元、魔网终端吸收,再无一点痕迹残留。 第0769章 年初 转眼,冬季已经过半,风雨飘摇多事发生的安苏738年(塞西尔元年)在深冬时节一场凌冽的风雪中落下了帷幕,时间已到年初。 在过去的一年里,这个古老而又年轻的国度实在发生了太多事情,昔日王权落幕,一度分裂的国家重新归于一统,宛若天灾的灾难,大规模的重建,旧贵族体系的洗牌,新时代的到来…… 冥冥之中,似有执掌命运的神明在这一年突然掀翻了祂的桌案,将整个王国搅动的天翻地覆,待到尘埃落定的时候,人们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世界,变了。 磐石城南部,一辆崭新的魔导列车正静静停靠在站台旁,等待着发车的指令。 冷冽的寒风在站台外肆虐飞舞,卷起松散的雪花和较轻的枯枝败叶飞上半空,但一道朦朦胧胧的、半透明的护盾却笼罩在站台边缘,挡住了卷向站内的寒风。设置着两排长排座椅的长方形平台上,一些旅客正坐在椅子上等待列车到来,另一部分旅客则正在引导员的指示下登上旁边的列车。 这些旅客大部分穿着近两年才在南境流行起来的、便于活动的收口外套、直筒长裤,头上戴着厚厚的软帽或毡帽,少部分则穿着旧式的长短罩袍,女士则大多穿着兼顾了实用性和美观的“简式长裙”,并在长裙内额外穿着保暖性颇为良好的棉质衣物,更有少数女性穿着专为女士设计的外套和长裤乘车出行。 这对于初到此地的人而言,是一番不可思议的景象——在安苏736年之前,即便南境,也很少有平民女性会穿着类似长裤这样“逾越规矩”的服饰出门,因为血神、战神以及圣光之神等主流教派以及各地贵族往往对此有着苛刻的规定: 只有身份较高的贵族夫人小姐们才有权利穿着马裤、剑术长裤之类的服饰参加狩猎、演武,或穿各色礼服长裙、宫廷长裙等服饰参加宴会,上述服饰均被视为是“符合贵族生活内容且体面”的衣服,而平民妇女则在任何情况下都不可以穿“违规”的长裤、短裤以及除黑、白、棕、灰之外的“艳色衣裙”(除非她们已被登记为娼妇),否则轻的会被教会或贵族罚款,重的会以“冒犯教义”、“逾越规矩”的名义遭到刑罚甚至奴役。 直到安苏736年霜月,白骑士带领人民砸开了卢安城的大教堂,最高政务厅一纸政令解除了境内所有教会的私兵武装和宗教审判权,这方面的禁制才渐渐松动,如今又经过了两年多的移风易俗,才终于开始有较为胆大且接受过通识教育的平民女性穿着长裤出门。 而在南境之外的地方,通识教育才刚刚展开,各地移风易俗才刚刚起步,纵使政务厅鼓励民众接受新的社会秩序,也基本上没人会挑战那些还未彻底退去的旧日习俗。 列车后半段,一节特殊的车厢内,留着银白长发、身穿宫廷长裙、气质清冷高贵的维多利亚·维尔德收回了望向窗外的视线,对坐在对面座位的微胖贵族点了点头:“巴林伯爵,你有什么看法么?” 这位北境大执政官近期完成了在圣苏尼尔的阶段性事务,因一些工作需要,她要前往帝都述职,为此,她还带上了圣苏尼尔政务厅的数名官员以及协助她处理圣苏尼尔事务的巴林伯爵。 身材微微发福的巴林伯爵神色略有复杂地看了外面的站台一眼:“……很多事情实在是生平仅见,我一度觉得自己虽然算不上博学多才,但总归还算见识丰富,但在这里,我倒是连几个合适的形容词都想不出来了。” 一边说着,这位王都贵族一边忍不住摇了摇头:“不管怎么说,这里倒确实跟传言中一样,是个‘挑战观念’的地方。我都分不清外面那些人哪个是贫民,哪个是市民,哪个是贵族……哦,贵族还是看得出来的,刚才那位有侍从陪伴,走路抬头挺胸的男性应该是个小贵族,但其他的还真不好判断。” 维多利亚对巴林伯爵的话不置可否,只是又看了一眼窗外,仿佛自言自语般低声说道:“比北方任何地方都富裕且有活力。” “确实,平民都穿着较为精致的服饰,还有那些穿男人衣服的女性……啊,我不该如此粗俗地评价女性,但我真是第一次看到除女式马裤、女式剑术长裤之外的……”巴林伯爵说着,似乎突然有点词穷,只好尴尬地耸了耸肩,“而且您看那些裙子,色彩多么足啊,似乎每一件都是崭新的。” “和提丰帝国的贸易带来了廉价的纺织品,再加上我们自己的纺织厂和制衣厂,‘衣服’对平民而言已经不是奢侈品了,”维多利亚淡淡说道,“只不过在南方,被打破的不只是衣服的‘价格’,还有缠绕在这些日常必需品上的‘习俗’……” 巴林伯爵颇为感慨:“南境的‘习俗规制’似乎格外宽松,真想不到,那么多教会和贵族竟然这么快就接受了政务厅制定的新政令,接受了各种礼教规制的变革……在这一点上,他们似乎比北方那些顽固的教会和贵族要聪明得多。” “‘聪明’?”维多利亚那双仿佛蕴含冰雪的眼眸静静地看了巴林伯爵一眼,“巴林伯爵,南方的神官和贵族们是在碎石岭炮击以及卢安城大审判之后才突然变得开明的,这里面的逻辑,就和山地兵团成军之后北方蛮族突然从骁勇善战变得能歌善舞是一个道理。” 在巴林伯爵突然有点不知作何反应的表情中,这位北方的“冰雪公爵”嘴角似乎微微翘起一点,自言自语般说道:“在这里看到的东西,或许给了我一点提示……” 巴林伯爵突然感觉到一点寒意,但在维多利亚女公爵身旁,感受到寒意是很平常的事情,他很快便适应下来,然后扭动着脖子,看了看四周,又看了看不远处的车厢入口。 随行的侍从、护卫、女仆以及官员们是这节车厢的全部乘客,在这节车厢后面,还有两节带有休息房间的特制车厢,也已被大执政官一行包了下来——但巴林伯爵知道,除此之外,这趟列车上还有很多别的“普通”乘客,即使是他们所占据的这几节车厢,也只不过是在这趟旅途中属于他们而已,旅途结束之后,这些车厢还会迎来新的旅行者。 因为这一切都是属于“公众”的。 这让坐惯了自己家里的马车和私人狮鹫的伯爵先生略有些不适应。 “女公爵阁下,您为何要选择乘坐‘列车’呢?”他忍不住问道,“私人魔导车或者狮鹫更符合您的身份……” “你体验过‘列车’么?”维多利亚视线扫过巴林伯爵,淡淡地问道。 “我……没有,”巴林伯爵摇摇头,“您知道,北方还没有这东西。” “我也没有,所以我想体验一下,”维多利亚淡然说道,“每次来到这里,都有很多东西值得好好……体验一下。” 一边说着,她一边侧过头去,透过列车车厢旁的透明水晶玻璃,看着外面站台上的景色。 一座硕大的机械钟立在站台中段,机械钟上,长长的铁黑色指针正一格一格地跳跃着。 巴林伯爵看到维多利亚的举动,忍不住有些好奇:“您在看什么?” 站台上,一些等待下一趟列车的乘客以及几名工作人员不知何时已经来到机械钟附近,这些人不约而同地抬头看着那跳动的指针,看着表盘下方、透明玻璃窗格后面正在旋转的齿轮,脸上表情带着一丝期待和愉快。 “即将推广到整个帝国的东西。” 机械钟的秒针一格一格地向着顶端前进着,站台两旁,代表停止登车的全息投影已经升起,列车车厢底部,隐隐约约的震颤正在传来。 “推广到整个帝国的东西?”巴林伯爵有些困惑,“钟表么?这东西北方也有啊——虽然目前大多数只是在教堂和贵族家里……” 伯爵先生话音未落,那根长长的指针已经与表盘的最顶端重合,而几乎是在同一时间,一阵悠扬响亮的笛声突然从车厢顶部传来,响彻整个站台,也让车厢里的巴林伯爵吓了一跳。 整辆列车两侧的斥力机关咔咔地同步转向,符文次第点亮,这庞大的钢铁机器在响亮的嘶吼中,开始缓缓加速,开始驶向原野。 “是准时,巴林伯爵,”维多利亚收回望向窗外的视线,“以及对‘准时’的追求。这是新秩序的一部分。” 渐渐远去的站台上,那些盯着机械钟,等着列车发车的乘客和工作人员们已经高兴地鼓起掌来,甚至有人小小地欢呼起来。 这是无聊时的一点消遣,也是各地列车站台上的“南境特色”,是最近一段时间才渐渐在列车乘客和车站工作人员之间流行起来的“候车娱乐”。 列车并不总是准点的,“延误”一词是铁路系统中的常客,但即便如此,皇帝陛下仍然下令在每一个车站和每一趟列车上都设置了统一时刻的机械钟,并通过遍布南境的魔网通讯进行统一校准,同时还对各地车辆调度的流程进行着一次次优化和调整。 从塞西尔城的一座座工厂开始运作以来,最高政务厅就一直在努力将“时间观念”引入人们的生活,车站上的这些机械钟,显然也是这种努力的一部分。 努力终归有成果——至少,人们已经在追求准时,而准时出发的列车,在南境人看来是值得骄傲的。 …… 来自北方的维多利亚·维尔德大执政官将在近期来到南境述职。 塞西尔城,法师区,南部街区的一栋房屋内,有着银白短发和高大身材的芬迪尔·维尔德正站在朝向街道的窗前,手中捧着今天早上刚买回来的报纸,视线落在报纸头版的一则标题上。 报纸沉甸甸的,标题沉甸甸的,心也沉甸甸的。 敲门声突然传来,芬迪尔抬起有些沉甸甸的脑袋,调整了一下表情,礼貌说道:“请进。” 房门打开,伊莱文·法兰克林出现在门外,这位西境继承人手中也抓着一份报纸,一进屋便挥舞着:“芬迪尔,维多利亚女公爵好像很快就要来南境了!” 芬迪尔有气无力地扬起手中报纸:“我已经知道了。” “哦……对,你也有看报纸的习惯,”伊莱文恍然点头,紧接着好奇地看着芬迪尔的脸色,“怎么了,我的朋友,你的情绪似乎不是很好?” 芬迪尔忍不住瞪了对方一眼:“大概等同于你突然得知你父亲明天就要来看你时候的心情。” “啊,那我应该很高兴,”伊莱文愉快地说道,“毕竟我刚刚通过了四个学院所有的一级测验,桑提斯先生说这一批学员中只有我一个一次性通过了四个学院的考试——事实证明我前些日子每天熬夜看书以及向导师们请教问题都很有效果……” 芬迪尔忍不住捂住了额头。 他竟然忘了,伊莱文这家伙在“读书学习”方面的天赋是如此惊人。 而他自己,更擅长的则是冰霜法术以及其他战斗技艺。 所以他只通过了军事分院的一级测验,并且……严重偏科。 他另外所懂的那些贵族知识、纹章、礼仪和艺术知识,在学院里并不是派不上用场,而是……都算选修。 想到自己那位一贯严厉的姑妈,乐观开朗的芬迪尔不由得再次感觉心里沉甸甸的,仿佛灌满了来自北境的冰雪和冻土。 早知如此,他真应该在出发前便好好了解一下那“帝国学院”里教授的详细科目到底都是什么,虽然这样并无助于他迅速提高相应的成绩,但至少可以让他的心理准备充足一些。 伊莱文看着芬迪尔的表情变化,倒是不难猜测对方心里在想什么,他拍了拍对方的肩膀——这有些费力,因为他足足比芬迪尔矮了一头还多:“放松些,我的朋友,你之前不是说了么?来到南方,学院只是‘求学’的一部分,我们和菲尔姆一起制作的‘魔影剧’已经完成了,这不是同样值得骄傲么?” “魔影剧……” 听到这个单词,芬迪尔心底的烦躁果然褪去许多。 是啊,经过了这么长时间的努力,许多人付出了大量心血和精力,世界上的第一部“魔影剧”终于完成了。 他忍不住转过头,视线落在窗外。 宣传魔影剧的大幅告示(皇帝陛下将其称作“海报”)已经张贴在路旁,最近两天的魔网广播节目中也在为这全新的事物做着提前的介绍和推广,现在他便能隐隐约约看到街道对面墙上的海报内容—— 一艘满载着乘客的机械船行驶在宽阔的戈尔贡河上,几个有鲜明特征的主要角色浮现在画面的背景中,整个画面下方,是最终敲定的魔影剧名称—— 《移民》 简单直白且朴素。 “确实……这件事带给我过去十几年人生中都从未感受到的‘骄傲’感,”芬迪尔笑了起来,伴随着感叹说道,“我从未想过,原来抛下所有身份观念和传统规矩之后,去和来自各个阶层、各个环境的许多人一起努力去成就一件事情,竟是如此快乐。” 伊莱文同样露出微笑:“我也很庆幸,当时听了你的劝告,参与了这件颇有意义的事……” 芬迪尔扭头看了自己这位好友一眼,带着笑容,伸出手拍了拍对方的肩膀。 “所以,我的朋友,第二套几何卷子的答案借我抄一下吧。” “……?” 第0770章 高文的思路 塞西尔帝国最高政务厅,高文静静地坐在高背椅上,在上午时分明媚的阳光照耀下,静静思索着丹尼尔传来的新情报。 在上次对幻影小镇的探索结束之后,永眠者教团的上层果然对一号沙箱可能潜藏的变故更加紧张起来,不但召开了新的大主教会议,还对网络进行了一系列的加固和“消毒”,而根据丹尼尔的判断,教团方面在现实世界应该也在更加努力控制一号沙箱的变化。 那座幻影小镇已经被列为重点监控对象,由于它可能蕴藏着一号沙箱的关键信息,永眠者们并没有对其进行重置,而是用了技术手段将其封锁隔离,准备进行后续探索。 对“上层叙事者”教会的调查已经展开,貌似在过往的沙箱监控记录中发现了信仰萌芽的蛛丝马迹,但痕迹很少,基本上已经可以确定一号沙箱是首先崩溃,随后上层叙事者教会才正式成型,这让高文对那个“疑似神明”的形成过程有了一些新的推测。 目前还未发现一号沙箱内的“疑似神明”有将自身力量延伸到沙箱之外的能力,因此也无法确定一个“梦境中的神”到底算不算真正的神,但丹尼尔从永眠者教皇梅高尔三世的态度中隐隐察觉出一些东西:那位教皇是把一号沙箱里的“疑似神明”当做真神一般高度戒备的。 高文曲起手指,轻轻敲着桌面边缘,思绪略微发散着。 永眠者教皇是梅高尔三世……七百年前的梦境教会教皇,那位穿上了魔法版“宇航服”出发前往神国的教皇,也叫梅高尔三世。 两者有很大概率是同一个人,这样看来……那位教皇也活了七百年。 而根据贝尔提拉那边提供的情报,万物终亡会的大教长弗兰肯也正是七百年前的那位圣灵学派大教长。 三大黑暗教派的领袖都活了七百年?风暴之子的教皇也是七百年前那位曾直面神明的教皇? 如果是……那可真是一群“老朋友”了。 而除了这些情报之外,永眠者那边对于解决一号沙箱的危机暂时似乎也没什么思路。 收敛起略有些发散的思绪,高文敲击桌子边缘的动作停了下来,他抬起头,看到琥珀正有些心不在焉地站在旁边。 但很快,这个正在摸鱼的鹅就注意到高文的视线,并把头扭了过来:“哎,丹尼尔那边怎么说的?永眠者想出办法了么?” 高文摇摇头:“除了维持局面之后,他们暂时也没有更进一步的办法——或许要到第二次探索幻影小镇之后,永眠者的技术人员才能根据一号沙箱的具体情况制定出一些比较积极的‘修补方案’。” 琥珀顿时龇牙咧嘴起来:“嘶……邪教徒真是个非常善于自灭满门的职业啊……搞出来的危机一个比一个可怕!” “但好在这不是个很快就会爆发的危机,”高文倒是挺镇定,“能维持局势,情况就不算太坏。” 永眠者在一号沙箱里制造出的“疑似神明”确实是个可怕的隐患,若论破坏力上,它的上限不亚于当初的伪神之躯,甚至可能更高,但从另一方面,永眠者在这个危机成型并冲出“实验室”之前就有所察觉,并及时“冻结”了事态发展,这比当初万物终亡会的伪神之躯事件要幸运得多。 因此,按照高文的判定,这是一个危险但不急迫的事件——他还有些时间准备。 当然,由于一号沙箱里面的时间还在流逝,这个事件迟早还是会变得急迫起来,只不过在那之前,日子还是要过的,高文当然也不会让自己陷入惶惶不可终日的状态。 琥珀却对高文这种放松的心态颇为不理解,因为本性偏怂,她在知道有一个类似伪神之躯的“邪神”正在缓慢孕育之后已经紧张了好几天,这时候更是忍不住说道:“你就一点都不着急?那可是有可能诞生一个新的神明啊!!” 高文看了这半精灵一眼,语气悠然:“我们这世界,还缺个神?” 琥珀顿时有点愕然,她看到高文慢慢站了起来,信步来到窗边,同时还在不紧不慢地说着:“圣光之神,战神,血神,丰饶三神,魔法女神……我们这个世界,神多得是,上层叙事者?多祂一个不多,少祂一个不少,哪怕永眠者真的失去对一号沙箱的控制,或许……也只是这个世界上出现一个改版的梦境教会而已——倒算得上是文艺复兴了。 “如果我对神明诞生的推测没错,一号沙箱里的‘上层叙事者’应该和当初的伪神之躯不同,祂有很大概率是有理智的。” 琥珀忍不住皱起眉头:“难不成……你已经放弃解决这次危机,准备坐视那个‘上层叙事者’成型?” “当然不是,只要有机会,我还是要想办法阻止祂降临,”高文摇着头,“我只是让你放松点,你这两天过于紧张了。” 琥珀抓了抓头发,嘀嘀咕咕:“我哪有你心宽,你一个揭棺而起的……” 高文笑了笑,并没在意琥珀嘀咕些什么,只是视线透过玻璃窗,看向外面的街道。 超凡者的视力让他能够看清远处街道上的景象,能够看到有大幅的、宣传魔影剧的海报张贴在墙壁上,悬挂在路灯上,还有放映出魔影剧片段的全息投影在街头巷尾浮动。 “菲尔姆的魔影剧将要上映了,在幻术魔法和各类辅助法术的参与下,他们的制作周期比我想象的短很多,”高文突然说道,“不如去看一场这‘新式戏剧’,放松一下心情?” 饶是琥珀这种思路比较开阔的人,这时候一下子也没跟上高文跳跃性的思维,忍不住瞪大了眼睛:“你这前一秒还讨论神明诞生呢,下一秒就想着去看剧?玩笑呢吧……” “当然不是玩笑,我只是突然想到一件很有趣的事……”高文微微笑了起来,目光从窗外收回,“如果大量人类长时间、同‘频率’的思潮导致了神明诞生,那么……你说魔影剧这种能够快速改变人群情绪的东西对神明而言……会有什么影响?” 琥珀反应了一下,慢慢睁大了眼睛。 高文保持着微笑,之前还只是模模糊糊的思路,似乎稍微清晰了起来。 魔影剧这东西……如果操作得当的话,或许不仅仅能用来进行对内宣传、对外输出。 说不准,它还能用来给众神“下毒”。 当然,这目前只是个异想天开的脑洞,具体这个思路是否有可行性,还是要看永眠者那边的探索进度,要看那个已经失控异变的一号沙箱还能提供多少关于神明诞生以及神明本质的知识。 …… 关于新式戏剧的宣传信息正在整个塞西尔城以及周边数个城镇中飞快传播着。 这又是一种诞生自“魔导时代”的新事物,但和那些层出不穷的机器比起来,这件新事物显得抽象了很多。 据说它是用魔导技术“制作”出来的戏剧,又有人说它的形式其实早已经脱离了“戏剧”的概念。 对于“戏剧”,人们当然是不陌生的,不管是曾经的上层贵族,还是曾经的下层贱民,至少也都知道戏剧是什么东西,也正是因为知道这点,他们才很难想象一种早已有之的舞台表演能有什么“魔导”成分——难不成是机械控制的舞台?或者表演者全都是魔法操控的魔偶? 对于大多数人而言,这东西实在是想象不出来。 而那些在魔网广播中呈现出来的片段,则更让人困惑不已——因为单从画面上,那看起来仍然是由人表演的剧目而已。 虽然那些片段的剧情似乎和以往的戏剧有些不同,但“剧目”仍然是“剧目”。 困惑带来了额外的好奇与关注。 在几天的宣传周期内,塞西尔城以及周边城镇的市民们便已经开始在各种场合讨论那神秘的“魔影剧”到底是个什么东西,而到今天,那种被称作“魔影剧”的新式戏剧终于到了面世的日子。 魔影剧的放映场地是塞西尔城内的两座大型建筑(原本是仓库,被临时改建成了剧场),以及周边坦桑、康德、矿山镇等处的几座剧院。 ——其实按照高文一开始的思路,魔影剧这种东西初期推向民间最佳的渠道自然是成本最低、受众最广的“露天放映”,反正南境重要城市村镇都已经设置了数量不等的公共魔网终端,各地的广场都可以成为魔影剧的放映现场,能够让尽可能多的人第一时间接触到这种新事物,但最终这个想法还是没有实现。 原因很简单:负责勘察露天放映现场的琥珀去转了一圈之后回来流着鼻涕提醒高文,现在是XXX(塞西尔粗口)冬天…… 因此,这第一部魔影剧还是敲定了室内放映的方案。 塞西尔城西南,换上了相对低调的衣服,与几名随行人员一同走在街头的维多利亚·维尔德女公爵听着一名随从的汇报: “大人,芬迪尔侯爵出门未归,留下来的仆从说侯爵大人最近非常忙碌,白天一般都不在居所内。” 跟在维多利亚身旁的巴林伯爵闻言忍不住露出了笑意:“看来芬迪尔侯爵非常勤奋,维多利亚殿下,您不用担心他在这个繁华热闹的城市荒废了学业——您今天的‘突然袭击’看来是要失败了。” 依照惯例,“公爵”是可以被称作“殿下”的,但并不强制,巴林伯爵是一个较为看重贵族礼仪的人,因此在这相对公开的场合,他习惯用“殿下”来称呼维多利亚·维尔德女公爵。 听到巴林伯爵的话,维多利亚只是维持着冷淡的面容,随口说了一句:“只是来看看情况,算不上什么突然袭击。”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巴林伯爵连连点头,随后有些好奇地看着路边来来往往的行人,“话说回来,这里的人似乎都在谈论类似的话题……频繁提起一个叫‘魔影剧’的东西,你们谁去打听一下?” 一名换上了当地服饰的侍从自告奋勇地站出来,在得到允许之后便跑向路旁,向路人询问起有关魔影剧的事情。 侍从很快便跑了回来,报告着打听到的情报:“大人,那似乎是一种新式戏剧,因为今天就要第一次上演,所以很多人都在谈论。” “戏剧?”维多利亚闻言微微皱了皱眉,眼底神色和语气中都颇有些不甚在意,“戏剧有什么值得如此谈论的。” 作为一位除了治理领地和钻研魔法奥秘之外便没什么个人爱好的贵族,维多利亚并不怎么热衷于戏剧,在知道路人热切讨论的只是一些无聊的舞台故事之后,她便没了兴趣。 接下来她准备返回秋宫,缓解一下长途旅行的疲累,为明天面见高文陛下修养好精神,并没多少时间可供浪费。 但那名打探消息的侍从又说了一句话:“据说那戏剧是用魔导技术制作的……” 维多利亚微微眯起眼睛来。 如果跟魔导技术有关的话……那她就有点兴趣了。 第0771章 巴林伯爵的惊奇 在发展日新月异的塞西尔,总是有很多新事物在不断诞生的。 一个合格的帝国执政官和地区管理者,肯定会被这些新事物引起兴趣。 略作沉默之后,维多利亚看向巴林伯爵:“或许,我们可以去看一看。” “您是说那新式戏剧?”巴林伯爵先是愣了一下,没有想到一贯冷漠疏离且据说对“戏剧”不感兴趣的冰雪公爵竟然会提出这个建议,但很快便意识到了对方可能是对那新式戏剧背后的“魔导技术”感兴趣,于是赶快点头,“当然,我是说,这非常值得一看——魔导技术可以应用于方方面面,我也很好奇它和戏剧能有什么关系。” “打听一下在什么地方,”维多利亚面无表情,淡淡说道,“这就去吧。” 打听清楚新式戏剧的表演场地在哪并没费什么功夫,维多利亚一行很快便循着路人的指引来到了城南区的一座大型建筑物附近。 那是一座看起来并不怎么起眼的建筑,与巴林伯爵印象中的“剧院”大为不同——因为剧院一向是贵族和富裕市民的专享,自然应该显得富丽堂皇,但他所看到的却只是一座方方正正的二层建筑,除了规模不小,其他各方面都谈不上精美华丽。 而在这座看起来颇为朴素的大型建筑周围,已经聚集起了为数不少的人。 一眼扫过去,便能看出基本上都是普通平民。 这些穿着各式冬装,显得颇为期待的民众显然已经在这里等了许久,外围的人都伸长脖子看着那“剧院”的入口,而在靠近内层的区域还可以看到有身穿制服的安保人员在维持秩序,有人在人群中高声交谈说笑,甚至有商贩发现商机,在广场周围推着小车叫卖着零食酒水。 这般热闹的景象,让巴林伯爵吓了一跳——他记忆中的剧院门口可不会有这么多人,而且观赏戏剧的人也都是衣着得体,带着管家,乘坐马车而来,在侍从的接待下缓步入场的先生和女士们,哪里有这种阵仗? “这么多人……都是来观赏那新式戏剧的?”这位来自王都的伯爵先生睁大了眼睛,“皆是市民……塞西尔城如此富裕么?人人都承担的起进入剧院的花销?” “大人,据说……一张票只要几个铜板,以新币计算,只需六埃尔,”一名此前去打探消息的侍从带着些许不可思议的表情说道,“而且因为今天是新式戏剧初次面世,票价更是折半……” “三埃尔!”巴林伯爵眼珠子都要瞪出来,“这和白给有什么区别!” 紧接着他便猛然扭头看向广场,看着那密集的人群,忍不住低声惊呼:“诸神以及诸位先祖啊!怪不得会有这么多人,哪怕是对戏剧不感兴趣,这些市民为了满足好奇心恐怕也不会吝啬那几个硬币的……但如此多的人涌入剧院,舞台上的演员还怎么表演?秩序还怎么维持?” “恐怕会变得非常混乱,大人,”另外一名随行的王都贵族忍不住摇着头说道,“而且……您看,现在这里就已经够乱的了。” 这名王都贵族话音刚落,巴林伯爵耳边便又传来了广场周围那些推车小贩的吆喝声——那响亮而极具穿透力的声音直入伯爵先生的脑袋: “香喷喷的炸土豆!塞西尔最好吃的炸土豆条!” “来一份鱼卷吧!附赠热辣的酱汁!” “冬天排队应该来一瓶抗寒药剂——最好的寒霜抗性药水!山姆老爹亲手调制,五十二度酱香型!!” “我头都疼了,”巴林伯爵忍不住捂着脑门,“这可跟我想的不一样……” “寒霜抗性药水竟还有调制一说,”一名随行官员则好奇地看着远处,“而且在广场上贩卖?” “各类抗性药水在南境的价格极为低廉,寒霜抗性药水的稀释剂更是被当做某种保健品出售,”维多利亚淡淡说道,显然她对此已经有些了解,“南境当地人以及走南北商路的商贩会在这类稀释剂里添加一些香料或蜜糖,作为旅行御寒的饮品。” 巴林伯爵眼睛睁得很大,险些脱口而出“这真是个疯狂的地方”,但幸好他还记着这里是帝都,把这句话咽回去之后才脸色略有些怪异地说道:“那……殿下,您还要去看……” “当然,我现在对它愈发感兴趣了,”维多利亚淡淡地看了巴林伯爵一眼,“另外,在这里就不要再用称号和头衔了,与氛围不合。” “是,是的殿……女士,”巴林伯爵慌忙答应着,接着无奈地看向侍从,“那……就去购买门票吧。” 侍从领命离去,但很快便返回,并带来了一个让巴林伯爵始料未及的消息。 “已经卖光了?”伯爵先生目瞪口呆,“一张都不剩?!” “是的,先生,”侍从脸上带着惭愧,“据说两个小时前就卖光了。” 这是一座几乎每天都在涌现新事物的城市,塞西尔人勇于,也乐于尝试那些新玩意儿,更何况现在这里还有了只需要三埃尔就能看一场的新式戏剧——而且对所有民众开放。就像刚才巴林伯爵自己所说,对于从未有机会走入剧院的普通人而言,哪怕仅仅为了满足一下好奇心,这点零钱也是值得的,而塞西尔人……好奇心一向旺盛。 三埃尔,哪怕戏剧很无聊,参观一下剧院里的桌椅和屋顶也不冤枉——不少人甚至抱着这种心态而来。 来自王都的伯爵先生忍不住把视线转向了提议来此的女公爵,他以为对方这次肯定会对此事失去兴趣,甚至多少会因为浪费了时间而有些恼怒,毕竟这位女士对外的形象一贯都和“耐心”、“温和”无缘,但维多利亚接下来的话大出他所料—— “去周围询问一下,看有谁愿意出让门票,”这位女公爵淡淡说道,并用令人意外的耐心做了细致的吩咐,“态度要好,可以付出额外的金钱,但如果对方不同意,也不可强迫。” 她的语气很平淡,表情也一如既往的冷漠,但若是有熟悉的人在附近,便可一眼看出其实这已经是她兴致勃勃的表现了。 一名侍从点了点头,便准备领命离开。 但就在这时,一个明显冲着这边而来的脚步引起了巴林伯爵和维多利亚等人的注意。 作为层次较高的超凡者,他们能很轻易地在人群中感知到这种指向自己且不加掩饰的靠近行为。 巴林伯爵抬起头,视线顺着直觉望去,却只看到一个穿着棉大衣的陌生男人向这边走了过来。 维多利亚女公爵用不引人注意的手势阻止了随行人员的阻拦,并看向那个靠近的男人,冷淡地开口询问:“有事么?” 那样貌普通的男人似乎被维多利亚·维尔德身上特殊的气势和出众的容貌震慑了片刻,一时间有点紧张畏惧,但很快还是开口道:“我刚才看到你们似乎有些困扰……是因为门票么?” 巴林伯爵点点头:“我们确实想购买门票,但票似乎卖完了。” “啊,那就对了,”穿着棉大衣的男人顿时露出笑容,一脸真诚地点头说道,“我正好能帮你们——是约了几个朋友一起来观看戏剧,提前买了票,今天他们却说都来不了了,我这里正好多出一些,你们要么?每张票只要一费纳尔就行。我知道这比原价贵,但我之前也是排了好久的队……” 巴林伯爵张了张嘴,刚想说些什么,却听到维多利亚已然开口:“可以。” 随后那位冰雪公爵便转头看向他:“巴林先生,付钱吧。” “可……”巴林伯爵嘴里挤出半个单词,但在那双冰晶般冷彻的眸子注视下,还是像个普通市民一样掏出钱来付了账,换来了几张印刷颇为精美的、表面有着“菲尔姆影业公司”、“三人行剧院”字样的门票。 等那男人离去之后,巴林伯爵才忍不住低声说道:“维多利亚……女士,您不该相信那个男人,他明显只是倒卖……” “我知道。”维多利亚平静地说道。 “那……” “有趣而已,”维多利亚随口说着,并抬起头,看向不远处的剧院入口,“这里确实要比王都……有趣。 “不过,那确实是扰乱秩序的行为,我们也不能不管。 “我刚才看到广场边缘有治安官,你们谁去举报一下吧。” 维多利亚·维尔德的语调略微有一点上扬,似乎心情突然愉快了起来。 又过了一会,前方的人群终于隐隐骚动起来。 心情不错的维多利亚嘴角翘起一点:“巴林先生,看样子已经可以入场了,我们去见证一下吧。” …… 随着人流,随着工作人员的指引,巴林伯爵终于走进了这座在他眼中颇为古怪的“剧院”,并在一排排高低排列的座椅间找到了自己一行人的位置。 一路上,出于一位绅士的义务以及作为下属的本能,他都尽可能地保护在维多利亚女公爵周围,以避免周围的人流冲撞到这位帝国的大执政官、北方群山的庇护者,为此他自己甚至都被推挤了好几下,但等在座椅上落座之后,他还是发现自己根本不可能完全维持这份“体面”与“保护”。 座椅一个挨一个,到处都是人。 涌进这里的人比他在王都见过的任何一个剧院里的人都要多!座椅也密集的多! 前后左右,数不清的平民——或者说帝国公民——围绕着他,甚至让这位来自王都的贵族感觉到了一丝丝窒息。 他太不适应这里了。 然而维多利亚·维尔德却没有表现出一点点的不适和厌烦,这位北境群山的庇护者只是静静地坐在位置上,视线随意地扫过周围——尽管脸上缺乏表情,但巴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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