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桐【np】_第16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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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5章

。透过半掩的门扉，能听见里面传来琅琅的读书声。孟辰大步迈入书院。暗卫隐在门外一角，静静观望。然而，他很快察觉到异样。这座书院看似普通，但四周竟然弥漫着一股极强的威压。气息厚重而冷冽，宛如无形的刀锋贴在皮肤上，叫人不敢贸然靠近。暗卫心中一凛，眸光微沉。再往前一步，自己必定会被发现。无奈，暗卫只得悄然收敛气息，留在外围，牢牢盯着书院动静，不敢轻举妄动。孟辰穿过书院前厅。一路熟门熟路地绕过假山，穿过回廊，直往后山而去。后山地势幽僻，竹林环绕，山腰处隐着一间小屋，极不起眼。远处看上去，不过是一间废弃多年的旧屋。但仔细看来，便会发现屋前落叶扫得干干净净，显然早有人细心打理。孟辰脚步微顿，深吸一口气，推门而入。屋内光线昏暗，只有窗子透进一缕斜阳。一个修长挺拔的身影立在屋中，身着一袭黑衣，身形笔直，气质冷峻。听到动静，那人缓缓转身。他戴着一张半面银色面具，遮住了上半张脸，只露出下颌和深邃锐利的眼睛。孟辰几乎是本能地快步上前。屈膝一拜，恭敬地唤道：“大人！” 孟择微微颔首，算是回应。孟辰低着头，心中却忍不住翻腾起复杂的思绪。大人虽然戴着面具，但那骨骼线条和隐约透出的轮廓，和谢砚礼实在是太像了。这段时间跟谢砚礼接触下来，这种感觉比之前初见的时候更加强烈了。即使不摘下面具，仅凭这半张脸，都足以让人感叹。这就是亲父子啊。孟辰眉眼间浮起几分暗藏的兴奋。孟择扫了他一眼，眉头皱起，“孟辰。” 声音不大，却仿佛一柄利刃，让他瞬间回神。孟辰心头猛然一震，连忙俯身伏地，低声道：“属下知错，请大人恕罪！” 屋内一片静寂。孟择目光冷而沉，未多言责怪。片刻后，他收回目光，“信里写不清楚。” “现在，把你这段时间探查到的所有事，如数讲一遍。” 孟辰连忙应下，起身后垂手恭敬，将自己留在京中这些日子暗中搜集到的一切细节，一一细细禀报。从谢砚礼的长相，邹家人的长相，到避暑山庄，李嬷嬷，皇长子旧案……无一遗漏。孟择听着，眉头越皱越紧。等最后一件事说完后，屋中一时沉寂无声。孟择立在窗前，眼神深沉得仿佛即将吞没一切光线。皇长子，谢砚礼…… 为何，他脑中半点印象也无。空白，死寂一般的空白。孟择冷着脸，良久后，他开口。 “你去安排一下，我要见谢砚礼一面。” 孟辰连忙躬身应道：“是，属下即刻安排。” —— 练武场。阳光正好，少年们演练剑法，比武切磋，汗水与喝彩声交织，很是热闹。谢惊春和往常一样练剑。忽然，他的动作顿住了。在器械架旁，一个熟悉的身影正站在那里。身形瘦削，神情冷淡，是楚熠！谢惊春一愣，随即大喜过望。他几乎是快步冲了过去，连剑都忘了收好。 “楚熠！” 听见呼唤，楚熠微微转身。 “你这段时间去哪儿了？”谢惊春一把抓住他的手臂。 “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有？我还以为你出事了！” 楚熠低头，掩去眼底的情绪。他顿了顿，声音很轻地道：“……我娘亲去世了。” 谢惊春一怔，连忙松开手，神情一下子收敛下来，眼中满是歉意和关切。 “对不起，我不知道……你还好吗？” 楚熠摇了摇头，轻声道：“办丧事的时候太匆忙，事情很多，也没来得及跟你说一声。” 谢惊春听了，叹了口气，拍了拍楚熠的肩膀。 “没事，我不会怪你的，这种时候，哪顾得上这些？” 楚熠低着头，没有看他。谢惊春见他沉默，还以为他是心情不好，便主动岔开话题，轻声道：“回来就好。你的练武进度可都落下了，我这几天练了不少新招式，等会你要好好陪我过几招。” 他说着，眉眼弯起，笑容明朗得像春日初融的冰雪。楚熠抬眼看着他，“好。” 就这样，谢惊春一边笑着，一边拉着楚熠往练武场走去，嘴里叽叽喳喳地说着这段时间练武场的趣事。第449章要等长大再生（加更）清澜院。灯火渐起，晚膳刚毕，秦九微正倚在软榻上翻看账册。身边一只小胳膊悄悄地绕了上来。 “母亲——” 谢珏凑了过来，小脑袋贴在她的肩上，声音软软糯糯地拖着长音。 “我还想去找小妹妹玩……” 秦九微头也没抬，继续翻账：“小宛枝刚满月，睡眠还不稳，哪里能让你天天去吵她？” 谢珏一听，伸手拉着秦九微的衣袖开始轻轻晃。 “就一会儿嘛，我不吵她，我就看她一眼，小妹妹好可爱，我今天都没看到她～” 秦九微终于抬头，目光里带着几分哭笑不得。 “你白天要去书院上课，哪有空再去长公主府？” 谢珏眼珠一转，“那我晚上去！母亲你带我去嘛，咱们悄悄去，一点声音都不发，偷偷看看她就好。” 他说着，还小声嘀咕：“妹妹那么喜欢我，她肯定也会想我的……” 说着说着，又抱住秦九微的腰，仰着头撒娇：“母亲~” 那声音又甜又黏，脸蛋还故意蹭了蹭她的手臂，一双眼睛水灵灵地望着她。秦九微被他这模样一逗，终究还是没忍住轻笑一声，抬手刮了刮他的鼻尖。 “你啊……”她假意嗔他一眼。谢珏眼睛一亮，立刻察觉有戏，“那就是答应啦！” 秦九微无奈地点点头：“明天晚上若不下雨，便带你去一趟，只能看一眼，不能吵她。” “好！”谢珏欢呼一声，整个人高兴地在软榻上滚了一圈。忽然，他小脑袋一仰，又冒出了新问题： “母亲——” 他一脸认真地问：“为什么长公主可以生出那么可爱的小妹妹？” “小妹妹是怎么出生的呀？是不是睡一觉，醒来就会有了？” 他边说边挥着小手，“那我要是睡一觉，醒来会不会也生出个妹妹？” “我也想生一个小妹妹。” 话音刚落，屋中气氛顿时炸开。谢惊春瞬间爆笑。站在一旁的侍女们也强忍着笑，嘴角抽得直颤，险些没把茶水洒了。秦九微哭笑不得，“珏哥儿，你这脑袋里整天在想些什么？” 一旁坐着的谢砚礼，忍不住低低笑出声来。 “你还太小，生妹妹的事……还早着呢。” 谢珏歪着头想了半天，嘟囔着：“那我是不是要等长大再生？” 这次连秦九微都忍不住笑出了声，“对对，等你长大了再说吧。” 谢珏用力点头，在软榻上比比划划地推演着，他未来如何生出一个妹妹。此时，门外忽地响起一声禀报。 “启禀世子爷，世子夫人，李夫子求见。” 话音一落，秦九微眸光瞬间一敛。她转头与谢砚礼对视。谢砚礼声音平稳：“让他进来。” 片刻后，孟辰便被引入清澜院主屋。他一身文士青衣，走进屋中时，下意识看了谢砚礼一眼。心中不由再次感叹，像，实在是太像了。 “李夫子夜里前来，可是有事？”秦九微出声问道。孟辰微微点头，神色如常地答道。 “回少夫人，确实有一件事，我今日偶然得遇一位擅长珠算之人，心思极巧，颇通账目之道。” “想到珏少爷最爱珠算，便想着引荐过来，或许能为侯府所用。” 孟辰话音刚落，屋内忽然传来一道清脆的童音。 “多厉害啊？” 谢珏不知何时凑了过来，一双眼睛亮晶晶地望着孟辰。 “是能一口气算完十道题吗？谁能算得快，我就佩服谁！” 孟辰被逗得一笑，低声道：“那位先生心算极快，不看账册，只听你读数字，便能直接给出结果。几家商户都请他做过帐，错数从未出现过。” 谢珏听得更起劲了，“好厉害！我明日也要见见！” “李夫子亲口赞赏之人，想来必定不凡。” 秦九微抬眸看了孟辰一眼，唇角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那便明日带来一见吧。” 孟辰低头应是，脸上带着掩不住一丝轻快。清澜院，主屋。屋内只留一盏昏黄的灯，纱帐轻垂。秦九微倚在案边，良久低声道：“这个假夫子引荐的人，一定有问题。” 谢砚礼坐在她身侧，听到她的话，弯起一抹冷笑。 “见见也无妨，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第450章孟择到了侯府（加更）城外，西郊十余里，一处偏僻农舍，炊烟袅袅。屋后是一片菜田，屋前则种了几棵杏树，虽简陋，却打理得干净整洁。院中，一个中年汉子正蹲在水缸边洗手，屋里一道女声。 “夫君，你赶紧歇一歇，饭一会儿就好了。今儿下地回来得早，咱们也早点吃饭。” 顾青笑了笑，用袖子擦了擦手：“好，听娘子的。” 话音刚落，院外忽然传来一阵喧哗。 “顾青！顾青在不在，给我出来！”声音粗暴，还夹杂着几声咒骂。顾青眉头一皱，走出院门。只见门外站着一群气焰嚣张的壮汉，为首一人穿着华服，是郑国公府的家奴，仗着主子势大，腰杆子硬得很。 “顾青。”那人冷笑着开口，“你这地，是我们国公府相中的。如今老爷要盖一座狩猎别院，这屋子你是让，还是不让？” 顾青脸色一沉：“这屋子是我祖传的，这地我不能让。” “哟，还敢顶嘴？”那家奴顿时冷了脸，往前一步，指着顾青鼻子，“你识相就搬，不识相，别怪我们不客气。” 顾青怒火上涌。 “你们真当这地方没人管？我顾青也是纳过税的良户！你们敢强夺民房，我明儿就去京里找谢世子！我要亲自进京告状去！” 他这一嗓子吼出来，倒把那群人震得愣了一下。为首的家奴听到“谢世子”三个字，脸色微变，眼神闪了闪。众人面面相觑，气焰顿时低了几分。那人冷哼一声，嘴硬道：“你去便去，告不成还得吃苦头！” 话虽如此，但声音却低了几分。说完更是招呼人收了手。郑国公府的家奴骂骂咧咧地走了，嘴里还不忘丢下一句狠话。顾青目送他们远去，紧绷的肩背缓缓松了下来，长长吐出一口气。他转身，走回院外那处孤零零的杏树下，眼神却越过林梢，望向不远处蜿蜒的山崖。风吹过，草叶簌簌作响。他的目光渐渐飘远，神情也随之恍惚。思绪被牵引着，回到了二十多年前的那个夜晚。那一夜，山雨如注，他带着伤，拼尽最后一口气，将那尚在襁褓中的孩子托付出去。血水混着泥水浸湿了他的全身。也算是还了皇长子的恩情。他原以为自己会死在雨里。可命运另有安排。他醒来时，是在一间低矮的山屋，正对上梦娘一双温柔的眼睛。她救了他，为他续命疗伤。他武功尽废，体内筋脉被毁，自此再不能握剑。之后他入赘梦家，过起隐姓埋名的日子。这些年，他再未提及过去，只在偶尔听到那孩子的名字。他被起名叫谢砚礼。从无名之子，到如今权贵中赫赫有名的世子爷。顾青望着山崖，唇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那个孩子活下来了，还活得很好。那便够了。翌日，侯府。孟择身着一袭藏青长衫，自府门而入，脚步不疾不徐，气息沉稳。孟择的目光落在面前青石铺地，朱红院墙。心底情绪悄然翻涌。直到现在，他仍然有些难以置信。他竟然有一个儿子…… 这么多年，他一直孑然一身，也从未想过成家。他实在有些难以想象，自己在这世上，竟然还有一个和他血脉相连的亲人。一想到这个，孟择的心脏都不由收紧几分。 “到了。”孟辰忽然低声开口。孟择回神，抬眸望去。面前院门半掩，竹影摇曳，静谧雅致。孟择眸色微沉，将心底所有情绪深深压下。他迈步上前，步入庭门。清澜院正屋内，香炉袅袅，正中坐着一位女子。她一袭月白色家常衣裙，袖口绣着浅浅的流云纹，眉眼温婉，肌肤胜雪。乌发挽成松髻，斜插一支缠金玉钗，气质静雅。目光落下的那一瞬间，便知她非流俗之人。这就是他的儿媳？孟择眼中掠过一丝柔光。看起来，是个好孩子。而屋中，秦九微也在看着他。她一眼便看出此人并非普通人。可奇怪的是，他为什么要用这么慈爱的眼神看着她？他不是大梁人吗？他们也并不相识啊。孟辰此时向前一步，微一躬身，带着孟择行礼。 “世子夫人，这便是我昨天所说的，擅长珠算的前辈，姓柳，今日特意带着他前来拜见少夫人和世子爷。” 秦九微起身回礼，神色端稳，“柳先生有礼。” 孟择略一拱手，还未直起身，身后忽然响起一声侍女的禀报。 “世子爷安。” 他脊背瞬间僵住，好一会才缓缓直起身，动作极慢。此时，屋外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孟择喉结滚了滚，眼神不自觉地落向门口。脚步声由远而近，门帘被轻轻挑开。谢砚礼负手而入，身着深色常服，眉目沉静，神情如常。可就在那一刻，孟择的目光落在他脸上，整个人倏地一震。那张脸—— 五官中的一分一寸，转眸时那一丝细微的神情，竟都与他年轻时一模一样。孟择猛然一滞，心中轰然一声巨响。如遭雷击。孟辰说的，都是真的！他眼前这个人，毫无疑问，是他的儿子！第451章自然得像是一家人谢砚礼走进正屋，目光不动声色地扫过在场之人。当他的视线落在孟择身上时，眼神不由一顿。这人穿着寻常，面容也极为普通，甚至放在人群中也不显眼。可偏偏气质格外特别，沉静内敛又带着刀锋隐忍。更怪异的是，他本该对一个素未谋面的陌生人保持戒备。可他不知为何，竟然对眼前这个气质冷峻的中年男子，生出了一丝近乎本能的放松。就好像知道，这人不会伤他。谢砚礼见过这么多人，还是第一次有人给他这种感觉。他眸光暗了几分，心中生出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违和与疑惑。真是件怪事。两人一时间都有些怔怔出神，空气也凝滞了一瞬。好在孟择入世多年，心性早已沉稳。短短两息之后，他便迅速收拾好情绪，低头拱手行礼。 “草民见过世子爷。” 谢砚礼收回视线，轻点了下头，算是应声。就在这时，一阵轻快的脚步声响起。谢珏迈着小短腿凑了过来，仰着小脸，好奇地走到孟择面前。眨巴着眼睛问，“你就是昨天，李夫子说的那个算数很厉害的人吗？” 孟择低头，看向眼前这个奶声奶气的小家伙。他的眼睛乌黑清亮，笑起来时眉眼弯弯，活泼又灵气。孟择心中微微一动。这是……他的孙子？孟择垂眸，看着谢珏软软的小手拉着自己的衣摆，唇角微不可察地动了动，低声回道：“是我。” 谢珏听了，高兴极了。拉着孟择的手就要往桌子边跑，一边跑一边说着。 “来嘛来嘛，我教你我们今天学的新算题，超级难哦！你都不一定会的！” 孟择任由他拉着，神色柔和了几分。秦九微坐在一旁，眸光静静地落在这一大一小身上。谢砚礼也微微皱眉，与她对视一眼。两人心中同时生出一股异样的感觉。这气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