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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8章

从心将楚夭放平,让她躺好在竹席之上,又为她掖好了被褥。而后她转头,对上了兰因琉璃般清澈的眼瞳。 用干稻以及行李伪装出两人还在沉睡的模样后,宋从心和兰因一前一后地离开了竹楼。不知是不是因为海拔过高的原因,天边的明月显得格外大而皎洁,村寨的夜晚并不如想象中的那般昏暗,反而洒满了凄清温柔的月光。 兰因纵身跃到了树上,宋从心也紧随其后,两人藏匿着自己的气息,朝着村寨的方向进发。 夜晚的村寨静悄悄的,每家每户的门窗都没有漏出哪怕只是一线的烛光,所有人都在静谧的月色中睡去了。宋从心与兰因各自坐在一根枝条上,仅在村寨的边缘观望。周遭的树林也安静得有些吓人,没有鸟鸣,也没有动物发出的声响。 这都是显而易见的「异常」,即便是人迹罕至的雪山,也总归会有生命活跃的迹象。这种安静本身就是一种反常。 “听。”兰因低沉得近乎气音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这一手音成线的功夫让宋从心不由得多看了他一眼,仅从武学的角度来看,兰因的境界已可谓是登峰造极了。 宋从心闭上眼睛,静心去感受周围的动静。 她的灵从躯壳中脱出,融入蔼蔼无边的夜色,循着泠泠冷月,不停地上浮。 最开始感受到的,是高山上呼啸不歇的风,那刮骨寒凉的北风在经过村寨时被一种无形的力量强行扭改,忽而变得温顺和煦了起来。紧接着,宋从心听见了潺潺的水声,天苍山上的雪水暖化成河,横亘绵延过整座乌巴拉寨,滋养着田野与生命,哺育着神明的信众。 再之后,宋从心听见这个世界更隐秘幽微的「声音」。她听见大地的脉动,生灵的吐息,木枝叶蔓延生长的声音…… 她听见了自己与同伴的心跳,听见血液在血管中的奔流不息…… 不是这些。宋从心微微偏头。她剔除这些「杂音」,去探寻更为幽微的隐秘。 然后 如同豁然开朗,或是洞破诡秘之际,宋从心「听见」了。 她听见了密密麻麻、窸窸窣窣,仿佛无数细足在砂砾间门来回拨弄,连绵不绝的声音。 就仿佛某种多足多节的虫子,成群结队地爬过沙地,它们的附肢与足肢在暗影中穿行。 宋从心猛然睁开了眼睛。 她后背汗毛倒竖,头皮发紧,用力地抿唇才遏制住心中顿起的惊栗。 整个村寨里,都是这种声音。 拂雪道君 长生之谜尤未解…… 拂雪道君上过刀山下过火海, 砍过僵尸,屠过海怪。 但没有人知道,孤冷高绝的拂雪道君, 对某种东西手足无措她唯有问心无愧时才会拔剑, 所以她不怕死去的人, 不怕活着的鬼。她唯独害怕的,是虫子。不, 倒也说不上害怕,准确来说, 是恶心。 宋从心也不知道自己对虫子的阴影究竟是从何而来的,大概是因为她见过太多长满蛆虫、重度腐烂的尸体?又或者她见过有人在她面前痛苦地倒地, 如水桶般滚圆的肚皮忽而胀裂, 露出昆虫的复眼与触须?再或者, 是某个已经记不清名字的少女哭喊着救我, 她疯狂地呕吐, 那些腥臭的黏液中倾泻出无数虫子的尸体?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宋从心的潜意识中便烙印了「虫子与人体不能放在一起」的观念。 因为在她的记忆中, 虫子与人,只会让人联想到死亡、糜烂之类的词语。看着那些弱小的东西攀爬在相对而言较为庞大的人体之上, 伴随着无力而生的是一种更为隐秘微弱的不适感。就像看见肢体残缺的人会本能地感到不适一样, 人这种生物总是容易感同身受,物伤其类的。 有那么一瞬间门, 宋从心甚至感觉自己的腿肚子都在打颤,那些足肢仿佛爬过她的脊梁以及头皮,让她浑身发麻,难以呼吸。 “图南?” 兰因低沉喑哑、仿若烟火烧灼过的嗓音唤醒了宋从心的思绪,她有些惊讶地发现, 自己高高悬起、本以为会种种落下的心脏,最后却是出乎意料地平稳落地。方才那一瞬间门的溺水之感好像只是她的错觉,她开口说话时,嗓音平稳得连自己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宋从心描述了自己听到的声音,兰因却只是安静地看着她,琉璃色的眸子透着一股子仿佛堪破世事的清明。 无怪乎北地之人会认为,这是一双蕴藏着智慧与佛性的眼睛。 恐惧没有任何意义,或者说,宋从心这一世都在顽抗自己的恐惧。她平复了自己的心绪,站起来道:“走吧,终究要到近处一看的。” 兰因张了张嘴,似乎想要说什么,但宋从心却无心去听。她如掠过夜空的鸟儿一般穿梭林间门,兰因在片刻的沉默后也跟上了她的脚步,两人悄无声息地步入了村寨里。宋从心的脚步总是比身边人要快一些,她习惯站在最前面的位置,若有任何突发的危险,她都来得及反应。 越靠近村寨,窸窸窣窣的声音便越发清晰密集。直到清冷的月华照亮了长街,那诡谲森然的场景映入两人的眼帘。 密密麻麻的黑影在街道上穿行、蜿蜒,约莫有人小臂那么长、二指那般粗的百足蜈蚣顺着房檐一点点地爬出屋子。它们如同无孔不入的水,从门缝、窗沿、烟囱、地洞等地方钻出,朱砂般殷红的头部来回甩动,足肢落在平面上,便发出「嗒嗒」的细碎之声。 成百上千,无以计数。放眼望去,白里平和安详的村寨,如今已化作魔物的巢笼。 宋从心没有轻举妄动,兰因也没有。他们只是将呼吸放得很轻很轻,轻得仿佛不像活人。有几只距离他们较近的百足虫似乎嗅到了生人的气息,甩动着鲜红的头部四处探寻。但最终,一无所获的它们还是随着族群逐渐远去,朝着雪山,朝着树林。 宋从心的呼吸放得很轻,但却不如她的脚步轻盈。她挑开其中一间门住宅未能阖紧的窗,似一尾游鱼般灵活地翻入房间门。闯入民宅的第一时间门,宋从心便直奔内室,看见躺在床榻上的人影时,她探出手指,去试探床上人的鼻息。 漆黑的内室,凄清的月光照射不到内里。白里鲜活娇艳的少女,夜间门却苍老得像一块被掏空的人皮。 人还有呼吸,但是干瘪了下去。 指腹能触碰到沟壑般的褶皱,若不是还能探到一丝温热的气,宋从心几乎要以为这是一具干尸……或是别的什么东西。 窗外泼洒而来的月光被阴影遮住,有人靠近了她。对方在看清床上人的形貌时也沉默了一下,他伸出手越过她,同样试探了一下对方的鼻息。 宋从心没有说话,兰因也没有开口。兰因握了一下宋从心的手,于是两人便从房间门内退了出来。他们没有离开,只是藏匿在外间门,安静地等待。他们等待着漫漫长夜的流逝,直到明月隐去,天边晨光微熹。他们再次听见了窸窸窣窣的声音,看见一只百足虫顶开窗户,爬了进来。 宋从心看见那手臂长的百足虫爬上床榻,来到「干尸」头颅的旁边。它扭动着细长的身体,红色的头部探入「干尸」的耳道,几乎不费吹灰之力的,那长长的虫躯便尽数没入了耳道里。然后,肉眼可见的,「干尸」的皮肤重新变得饱满、丰盈,微弱的吐息也重新变得强健、有力。 青春与生机再次回归到了肉-体之上,那人眼皮微微抖动,好似要从梦中苏醒。 宋从心与兰因二话不说,迅速离开了民宅。 两人踏着未散的夜色,重新回到了临水的竹楼里。 虽然好像没有什么必要,但兰因还是提着水桶去溪边汲了水。两人就着冷水简单地擦洗了一番,洗去皮肤上那股似有若无的痒意。 …… 楚夭被窗外照射进来的阳光唤醒时,睁开眼看见的便是自己那两个相对而坐、一个赛一个沉默的冰坨子同伴。 “怎么不叫醒我?不是说好要一起去的吗?”楚夭有些气恼有些委屈,她咬着下唇生闷气,“你们是不是排挤我?” 美人娇嗔,让人封冻的心都被注入了一丝鲜活的气息。宋从心饱含沧桑地看了楚夭一眼,道:“你还是不去为好。” 大概是因为图南这张人-皮-面具着实太丧,是以宋从心也没有多少「未来正道魁首」的心理包袱。借着清晨的朝气晒掉满身阴秽邪祟的气息之后,宋从心终于缓和了过来,将昨天夜里的见闻分享给楚夭听。 出乎意料的是,楚夭倒是十分冷静:“原来如此,这便是乌巴拉寨长生不老的「赐福」啊。” “寨民应该不知道「赐福」究竟是什么,但祭司与神子或许知道内情。”兰因冷静道,“这或许是信仰蟠龙神的代价之一。” “但是根据图腾的故事来看,乌巴拉寨的寨民们是因为神女诅咒了他们,所以才不得不信仰蟠龙神的?”楚夭提出了一种可能性,“你们还记得吗?图腾上的那些小人眼耳口鼻出血,神情痛苦万分。所以这些百足虫会不会就是被用来稳定他们的某种「病情」的?” 楚夭提出的猜测确实更符合乌巴拉寨的实情,那目前最大的疑点便是雪山神女究竟为何诅咒自己的子民? “从白里与格桑梅朵、桑吉和阿金的交谈来看,那些百足虫并未掌控他们的神智。他们确确实实是活生生的、可以自主思考的人。” 但不管是哪个活人,脑子里进了这么长的一条虫子都不是可以以平常心相待的事。 “再过不久便是桑吉的婚礼了,格桑梅朵曾说,婚礼上能见到神子。”宋从心觉得脑袋麻麻的,倒不如直接莽上去,“届时直接去见神子吧,就直接说我们想拜见长乐天之主。”不管乌巴拉寨的信仰如何变化,但在北地,雪山神女依旧是国教一般的基石。 以宋从心如今的实力,她其实根本没必要畏手畏脚。只是长乐神殿终究是一位神祇的遗址,谁也说不清楚里边会有什么。能让明月楼主这等大能都感到棘手的任务绝不好做。但对于这个疑似被魔物寄生的村子,宋从心其实一人就足以将其包个大团圆。 但是无论什么时候,守护都远远要比杀戮更为艰难。 宋从心三人暂时便在乌巴拉寨中住了下来,向桑吉传递了想要参加他婚宴的意愿之后,桑吉也热情地表达了自己的欢迎。楚夭顺利和村寨中的年轻人打成了一片,卖出了不少兰因囤货的胭脂水粉,还打听到乌巴拉寨其实不仅只有一种花。 这一隅被雪山神女祝福过的乐土确实堪称人间门宝地。 宋从心借着行医的名号走遍了山这边绝大部分的土地,留存下不少珍贵的药材以及绮丽的花卉。走南闯北时总要收集一些什么,这也已经成为她的一种习惯了。这些「收藏」的最终归宿基本都是太虚宫。一部分被天书封档留存,另一部分则被宋从心种在自己的山头上。 就在宋从心还在苦恼应当如何与地位尊崇的神子搭上话时,却没有想到,那个契机竟然率先一步找上了她。 某天夜里,负责守夜的宋从心被袭击了准确点说,一只灰扑扑的小耗子突然遁出夜色,猛地扑进她的怀里。 抱住怀里温热的身躯时,宋从心有些意外的发现,拉则好像稍微胖了一点。她换了一身衣服,干燥枯黄的头发也被梳理过,看上去干净整洁了许多。 “你们,还不,走。”拉则闷闷道,“拉则,帮你们。” “不急。”宋从心抽出一个包袱,将一些食物和衣物拼命地往包袱里塞,上次拉则离开得太过突然,几乎什么都没有带,“过几天我们打算去见神子。这些东西你先拿着,这段时间门不要再饿肚子了。” 拉则乖巧地接过宋从心递来的鼓囊囊的包裹,她抬头,瘦削的脸颊上眼睛依旧显得很大,表情看上去却执拗而又认真。 “拉则,明白了。要,快点。” 拉则说完这句话后,便背着包裹离开了。让宋从心没有想到的是,「面见神子」这件事,在不久后竟然迎刃而解了。 “神子大人说,想见见远道而来的客人。” 拂雪道君 神子江央与佛塔…… 桑吉的婚礼很热闹, 大概这是因为这算得上是村寨之中为数不多的喜事了。 乌巴拉寨的寨民们生活康顺,自给自足,生活没有多大的波澜起伏, 这也就导致他们的物欲极低。若是像宋从心前世的街头采访一样挨个询问村寨中的寨民「你幸福吗」, 那十个人里必然有九个回答「我很幸福」。 因此,村寨内的喜事对于乌巴拉寨而言也算是「与众不同的子」。几乎是大清早的, 宋从心等人便听见了村寨中传出来的锣鼓之声。寨民们纷纷换上自己家中最鲜艳喜庆的衣服, 一大早便跑到山坡上采摘将要送给新人的鲜花, 热闹得仿佛要过年一样。 身为暂时居住在村寨中的客人,宋从心几人想要凑热闹自然不会被拒绝。赠予新人的礼物只需从货物中挑选几样胭脂与银饰, 虽然以乌巴拉寨的热情好客来看。即便他们什么礼物都不带也不会被拒之门外, 但宋从心还是认真挑选了几样出来。 看着两位新人腼腆喜悦的笑脸时, 站在人群中的宋从心感觉自己也挺虚伪的。她分明清楚自己几人的到来就是为了打破眼前这幻梦一般平静的美好的, 但她却还能站在这里,以看似真心实意的姿态为新人送上祝福。她明明知道,自己是来摧毁这一切的。 “神子大人来了!” 远处的人群中传来了一声孩童的吆喝,千呼万唤的,万众瞩目的,那位只存在于寨民口中的神子终于出现了。 人群如摩西分海一般散开,寨民们躬身屈膝,在道路两侧跪下,双手合掌自顶、额、胸拱揖三次,最后匍匐于地。这通常是觑见活佛神像或是拜谒长者的礼节。宋从心这样的外地人倒是不必如此, 只需脱帽鞠躬施礼便足够了。 宋从心最先看见的是几名缓步而来的身穿土袈裟、神情严肃庄重的僧侣,他们低垂着眼帘,口中念念有词, 似是在默念着佛语。之后,紧随其后而来的是四名身材魁梧、衣饰也偏向短打的武僧,他们肩上扛着一个挂满绸缎与流苏的软轿,上面坐着一个人。 其实第一眼看过去的时候,宋从心竟然没能意识到那竟然是个人。任谁第一人粗略地望过去,都会以为软轿上摆放的是一樽玉作的佛像。 身披雪白袈裟的少年安静地盘腿端坐在丝绸锦缎装饰的软轿之上。他脊梁笔挺,坐姿端庄,表情平淡却也凛然。正如楚夭打听到的小道消息所说的那般,乌巴拉寨的神子俊美得宛如古国的王子。少年蜜色的皮肤在天光下泛着光泽,少见裁短的发看上去有些扎手的微刺。 但他看上去是那样的完美,无论是皮相还是仪态,乃至是唇角微微抿起的弧度。见到他,谁都不会怀疑他是天神的孩子。 毕竟他像一樽会呼吸的雕像,更甚于拥有血肉之躯的人。 宋从心站在人群中安静地观望着,她看着寨民们为神子献上鲜花与哈达,看见神子将手伸进盛了清水的金盆里沾了沾,将水洒在两位新人的头上。神子面上没有笑容,神的化身露出微笑对于寨民而言便是死兆。但他仅仅只是直面了两位新人,新人的面上便流露出了几分喜不自胜。 整个祝福仪式下来,神子都不曾离开那座软轿。来也好,去也好,武僧一直都随侍在他身旁。 兰因在不久前曾调查过乌巴拉寨的神子,比起单纯只在意对方容貌的楚夭,兰因带回来的情报更为详尽。因此宋从心知道,在此地,乌巴拉寨的神子自初生起便「脚不落地」,本地人认为神之子拥有清圣殊贵之身,他是人间活佛,是生来便应该活在天上的人。 当他的脚落在地上,沾染尘埃之时,他便不再是神,而是变成拥有一身泥淖血肉的凡人了。 浮薄虚幻的天光之下,宋从心看见神子江央的眼眸流转着一层细腻的银光,他也拥有一双琉璃色的眸子,与兰因拉则一样。 这么短的时间之内便见到了三位拥有特殊血脉的人,宋从心也怀疑自己此行的运道是否太好。但和以往怪事频出、九死一生的险境确实有所不同,看着幸福相拥的两位新人,那一路满载了歌声与欢笑。新郎和新娘在众人的簇拥下来到了新家,街道上洒满了细碎的香花,寨民们将红艳艳的辣椒串起挂在门上,每一次呼吸都饱尝着花卉的芬芳。 走南闯北早已见过太过人间惨况的宋从心不知为何,竟觉得这样的安乐与幸福几乎要将她的双目刺伤。 想到村寨的夜晚,她情不自禁地偏过头去,于是她看见了阿金。阿金站在距离新人不远不近的地方轻轻地鼓着掌,短短几天不见,他瘦削了不少。但那张过分年轻的面庞上却挂着慈祥安宁的微笑。 当新人步入新房之时,阿金露出了一丝释然的神色,他静默无声地退出了人群,走向了街道的另外一方。 宋从心见状,不知为何便有了一丝不详的预感,她下意识地迈步想要追上去。兰因却突然拉住了她。 宋从心回首,在欢笑的人群中对上了兰因淡然如水的眼眸,他对着宋从心轻轻摇头,面上的神色不知是否应该被称之为悲哀。因为那种异样的情绪只是一闪而过,他很快便回头,望向了身后长街的尽头。那里,一位身穿袈裟的僧侣正站在那儿,不接近热闹的人群,只是看着他们。 宋从心认出来这名僧侣是先前随侍在神子身旁的祭司之一。 “神子大人说,想见见远道而来的客人。”那名僧侣双手合十,如是道。 所以说,此行实在是顺利过头了。 佛塔修建在远处的山上,比民宅要高,越过那纯白的佛塔,便是山的那一边了。圆顶华盖的白塔,形似一朵含苞待放的莲花,塔刹的伞盖为一轮仰月,上为象征红的圆光,故而又名月刹。 登上通往寺院的台阶,可以看见镌刻在寺院前方的碑文与牌匾,「大明惊觉寺塔」,以梵文书就,其字远观形如书画。 再往上,便是漫长得几乎看不见尽头的佛经回廊,铜制的转经筒镶砌在墙上,一眼望去,便令人油然而生肃穆的敬畏之感。行走在转经筒铸成的长廊之上,寺院中栽种的老松挂满了红绳与木牌,高天之上拂来的寒风吹动那些红绳,此间静谧得唯余暮鼓晨钟的声声回响。 穿过转经筒长廊,再次踏上通往内殿的台阶之时,宋从心感到脸侧微微一凉。抬头却有些讶然地发现,这里竟然下雪了。 居于高山、远离世俗的净土之上,这座纯白的佛塔俯瞰着明媚如春的乐土,身后却是无尽的风雪与被子民遗忘的苦寒。 迈入大殿,第一眼望见的,便是端坐在莲座之上没有面目的佛像。这尊佛像生有六臂,一双于胸前合掌,一双自肩侧拈花,一双高举过顶托举着无相。而在佛像跟前,三人再次看见了神子江央,他仍旧盘腿端坐在轿上。 祭司将宋从心等人带到大殿中后便恭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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