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诗小说

知诗小说> 兄长勿近 > 第78章

第78章

山血海的魔修,也不由得生出几分不适。魔修杀人放火做尽伤天害理之事,但终究还是与扭曲一切事物的外道有所不同。外道所为已经不仅仅只是「轻亵生命」那么简单了,那是一种令人不愿深究的、更为疯狂也更为扭曲的非人之「恶」。 熔炉般的红在血色云海的尽头静谧地燃烧,沐浴在红光之下。仿佛错觉般地能听见岩浆翻腾燃烧的声响。然而等回过神来时才会发现,那一切都不过只是人的意识对「鲜红」进行的臆想与幻觉罢了。 红是冰冷的,寂静的……死的。 意识到这一点的瞬间,鬼蜮有那么一瞬汗流浃背,早已不知「死」为何物的魔修久违地感受到了濒死的恐惧,他脚底空落,如临深渊。 那漆黑的高塔好似尖锥,或是悬于众生之上的一柄利剑。 “嗬……”鬼蜮想要笑几声来缓解那种心脏被无形之手攥紧的惧意。然而当他喉咙中挤出一丝气音,他才发现自己口干舌燥到发不出任何一个艰涩的音。他听见自己沉重的脚步声,「嗒」地一下落在冰冷的地面上,那攥着心脏的紧绷之感也突然一松。 鬼蜮冷汗津津地抬起头来,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经步入了黑塔内里。直到红的光芒被黑塔遮去,他才如同溺水的人般从恐惧的海洋中抽离。回过神来的鬼蜮难掩忌惮地环顾四周,黑塔内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而直到进了内里,鬼蜮才发现黑塔本身似乎是通透的琉璃质地。虽然隔绝得了红的天光,但内里却依旧能窥见外界的景象。不过构建黑塔的材质并非山石也并非琉璃,砖石内封存着与血色云海相似的冰絮。仔细看去,那「砖石」也不似人间之物,反而像融化到一半的冰。 若是这「冰」塔升起落入红,内里的人会是什么结局? 鬼蜮先是被自己的猜想骇得额冒冷汗。但随即又难耐兴奋地咧嘴,还未长合的唇角几乎要撕裂到耳根处。 因为在踏入黑塔的瞬间,鬼蜮忽然便能感知到无形的「命价」所在。 “哈,哈哈哈!”鬼蜮看着自己的手,兴奋得通红了眼睛。 他听见响起无数刺耳的哀嚎与悲鸣,漆黑的斗篷之下升腾起猩红的血雾,质地如泥淖般的血雾中有密密麻麻、看不清面目的人脸在其中挣扎沉沦,却无论如何都摆脱不了桎梏。祂们如同树胶一般环绕在鬼蜮身侧,浓稠的业障几乎要与整座黑塔融为一体。 与此同时,鬼蜮也听见了那无形的天平朝自己倾斜的声音。 “这都是什么?”迟来一步的蛊雕看着自己身上冒出的鬼雾,厌烦的同时也感到些许的恶心。 “这便是业障,是我等的命重。就算是罪孽,它们也会像钉子一样将我们钉死在这片大地!”鬼蜮兴奋得不能自已,修行诡道的魔修在无数生灵的恸哭与哀嚎中陶醉沉沦。若能借助苦刹将这些死魂化为己用,他将一举跨过业障反噬的孽力,直接登临魔尊之位! 空荡荡的黑塔中回荡着鬼蜮猖狂的笑声,站在他身后的蛊雕却冷眼旁观,神情微悯。男人双目一片赤红,显然已经被红污浊了心智。即便最终胜过了白塔,他恐怕也只能永远留在这里。可怜,可悲,外道邪神的造物,能是什么好东西? 说起来,魔佛尊者呢?蛊雕心有疑虑,斗篷下一双猫儿似的眼瞳不住扫视四周,却没有看见那一道挺拔清圣的身影。 “别疯了。白塔那边情况如何?”蛊雕眸光向外扫去,黑塔之外便是红,这里距离红太近了。若是冒然离开黑塔,只怕会被红「捕食」。从黑塔这方往红望去,这颗静谧赤红的球体大得惊人,血色云海不停地朝红汇聚而去。而黑塔正建立在环绕红周旁的星环轨道之上。 “白塔在红的对面,在金光星环的另一边,你看不到的。”鬼蜮停下了猖獗的狂笑,双目却仍旧赤红如血,“就像蝼蚁看不见人一样,人如何看得见世界的背面?黑塔与白塔只能环绕红进行缓慢的周转,而活在苦刹的蝼蚁甚至感觉不到天地的运行,这便是主宰苍天的伟力” 「咔」的一声脆响,失控激昂的话语戛然而止。 双眸化作兽类竖瞳的蛊雕神色冰冷,探出的一只手化作了形似苍鹰的利爪,猛然握碎了鬼蜮的喉骨。 “如舍尊者说得对,你实在是太聒噪了。”蛊雕满脸嫌恶地将鬼蜮瘫软下来的身体丢到一边,拢着斗篷伫立的姿态如将要俯冲捕食猎物的鹰隼,“如果你那被红天光搅成泥浆的识海还能挤榨出哪怕只有一丝的理智,便好好告诉我,白塔在哪里?” 鬼蜮双手抓挠着咽喉发出「嗬嗬」之声,绵软歪斜的颈部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逐渐恢复,他面上仍旧挂着迷醉诡谲的笑意,却是抬手指了指上空。 白塔,究竟在哪里? “双子塔……相对而立,如镜中双影,永不重合……但,双子塔的命运相系……” 何为「命运相系」? 蛊雕猛然抬头,顺着塔楼朝上方望去,她的目光穿过无数封存冰絮的砖石,转过塔楼螺旋向上的石阶,洞破被塔楼稀释柔和的天光,毫无预兆地撞入了一双清澈而又陌生的眼睛。 那双眼睛的主人与蛊雕对视,似乎也有一瞬的诧异。 蛊雕惊疑不定地仰头看着那「倒挂」在穹顶之上的红衣少女,一时间竟有「照镜子时镜子里出现的却不是我」的荒诞与惊惧。 但很快,蛊雕便迅速冷静了下来,她发现少女所伫立的地面是白色的砖石,与她脚底下的黑色砖石恰好相反。恐怕在红衣少女的眼中,她也是以直立在穹顶之上这样古怪的姿态与她对视。她们虽然能看到彼此,但她们并不身处同一处地。 这种说法有些扭曲,但在外道的地盘之上,发生什么都不必感到诧异。 红衣少女似乎也是刚刚迈入塔楼,蛊雕看见她身上逐渐冒出一阵桃花色的轻雾。那让人联想到「雨中色绿堪染,水上桃花红欲然」的花色柔柔地笼罩在少女身侧,无害而又温柔,一看就知道和他们身上的杀业孽力不是同一种东西。 什么命价会是桃色的?蛊雕神色有些莫名。 “咦?”喉骨已经长好的鬼蜮显然和蛊雕一样诧异,他站起身走到蛊雕身旁,啧啧有声道,“这小女娃不得了啊,年纪轻轻怎么会情债缠身啊?还不是烂桃花而是桃花劫,每一朵都是真心的……啧啧,这般深厚的情孽我也就在修合欢道的邪修身上见过啊。” “少废话。”蛊雕不耐地叱道,“情孽也是命价。这般深厚的情孽可会影响我等的计划?” “怎么会?”鬼蜮嘎嘎笑道,“虽然情孽汇聚的愿力浓重,但我们可掌有一国死魂的怨恚之力,便是以量衡之,也是我们稳胜。这小女娃情孽再多,也不可能跟一整个城池的人相爱吧?” 说得也是。蛊雕微微颔首,剜了一眼红衣少女那颜如舜华、令人嫉妒的脸蛋,不再将这碍眼的蚂蚁放进眼里…… “等等!”蛊雕觉得有哪里不对,“白面灵说让我们务必杀死前来白塔之人,但他们可没说对方命价几许?” “桀桀你怕什么?不管白塔那边抵上何等命价,难道还能与数城百姓相比?”鬼蜮满不在乎地说着,在他看来自己这方已经是十拿九稳、胜券在握了,“就算对面来的是一国之君,能被子民认可的也少之又少。民心与愿力哪里是那么好得的?这可不是朝堂文官写几篇溜须拍马无病的文章便能「骗」到手的。必须要做出确切的实绩,且与子民的命数相系,唯有真正影响了天下之势,才能” 「轰隆」一声巨响,蛊雕与鬼蜮脚底忽而震颤不已。白塔那方手持金红旗帜的中年女子昂首阔步迈入塔楼,那面流火般的旗帜如东升的旭。在女子迈入塔楼的瞬间,原本已经沉沉下坠的黑塔忽而急剧升起。 鬼蜮惨叫一声,手中的镰刀猛然拄入地面,巨大的镰刀竟也幻化为一道漆黑的鬼面旗。鬼面旗溢散出更为浓重的血雾,险险稳住了黑塔倾斜的趋势,让重心依旧停留在黑塔这一方。但即便如此,蛊雕与鬼蜮也已经感觉自己所在的黑塔在上浮后距离红更近了些许。 透过琉璃色的塔砖,他们甚至能看见红之上斑驳的黑影。 “这便是你说的没问题?”蛊雕恨得咬牙切齿,冷汗顺着她的颧骨不停地往下滴。 “该死的,宣白凤竟然还没死……”曾在夏国搅风搅雨的鬼蜮倒是一眼认出了持旗女子的身份,他承认局势有些失控。但这世间总不可能会出现第二个宣白凤,“看来白面灵希望我们解决的便是宣白凤了,你放心,这偌大的人间能有几个宣白凤” 鬼蜮话音未落,命运的天秤错觉般地发出了「吱嘎」一声响。衣衫落拓的蒙眼青年背着用白布缠绕的「重剑」迈入了白塔,以他落足之地为圆心,无形的气流涤荡出一片无尘之地。同时,本也已经失衡的黑塔飞速上窜了一段距离。此时若有人自外间俯瞰而下,便会发现黑塔与白塔的差距已被追平,双方在高天上形成了一个危险的「对立」。 差之一分,损之一厘,都有可能令其中一方朝着赤红的大奔去。 “不、不不,这不可能!”鬼蜮顾不得蛊雕想要杀人的目光,自己也瘫坐在地上大汗淋漓,“该死的,我们被骗了!那些卑劣无耻的外道,他们根本就是想让我们来试探深浅,最好和对方同归于尽” “你可快闭嘴吧!”蛊雕腾空而起,避免因为失衡站立不稳以至狼狈倒地,深刻立体的面容上再不见风情万种的媚意,仅剩与那双兽类竖瞳相似的残忍凶煞,“你一开口说话就没好事发生,我非得把你这张嘴撕烂不可!” 鬼蜮情急之下忽而想起了什么,他如同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般大喊道:“等等,我们还有魔” 「佛」字尚未出口,白塔那一方,身穿云鹤道袍背负琴剑的道修与佩戴着白银额饰、手缠雪禅菩提子的禅修联袂而来,两人一前一后踏入白塔。 就在两人迈入塔楼的瞬间,白塔光芒大绽,恢弘耀眼的气运华光与功德金光交织于一体。其辉芒之盛大,就连红都难以掩盖其华。 两人的到来就如同临近悬崖边的最后一推,或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更甚者,那是落在棋盘上将死大龙的决胜一子。 天翻地覆,红临头之时,蛊雕探手入怀从中取出一物奋力掷出,嘶声大喊道:“如舍尊上!还请援护!” 那物事高高飞起,坠落,还来不及落地,便稳稳当当地落入了一人的掌心。 突然出现在黑塔之中的僧人袈裟染血,他双手合十将那物件拢入袖中,顺势虔拜:“阿弥陀佛。” …… 上清天九宸山,太初峰。 于茶室内静坐的仙人捧着掌中温热的瓷杯,白衣胜雪,鹄峙鸾停。宛如一道承载千古的画卷,只是坐在那里,都是一道杳霭流玉的风景。 而这仿佛无情无欲的人神此时正低垂着眼帘,看着那被一双磐石之手所持的杯中茶汤轻漾开来的涟漪。 “尊上,我等无能,未能阻止拂雪……”仙人跟前分明空无一人,氤氲茶香的室内却响起青年自责懊悔的低语。 “无妨。”明尘上仙随手挥出一道柔风,将那已经再也无法被世人看见的弟子自地上扶起,“拂雪已经可以独当一面,为人先辈,我们应当相信后人的抉择。和光,不必为此而苛责自己。” “可是……”仿佛虚无之物的青年仍旧忐忑,不为自己可能遭遇的斥责,只为了那奔赴险境的同门的安危。再没有比他这样追随在尊上身旁的人更清楚拂雪对尊上的意义所在,那不仅仅是尊上所行之道的后继者,更是拭去神像身上浮尘的一缕清风。 “拂雪那孩子看似稳沉,实则锐意,她若发现了苦刹之地的隐秘,必定会选择登塔。”明尘上仙摇了摇头,“不必忧心,红伤不了她。” “若天道有知,愿分吾泽佑其正身,助吾徒越千山之难,渡百川之海。无所欺之,晓见天光。” “是,尊上……”名为「和光」的弟子低声应下,又道,“咸临谢军师已抵达帝京,于天音塔中请出了司命刀。” “她敢与拂雪做赌,必定是另有筹谋。想必其中不仅是向上清天证明己身这般简单。” 明尘上仙放下了茶盏,起身,目眺远方。 “看来,我需得亲自去一趟。” “尊上,不可!”和光急忙道,“这些年来,外道始终欲引尊上出山,他们分明是” “和光,不必多言。我知你们心有疑虑,但我毕竟不是泥捏的人像。” 明尘上仙淡漠地说道:“祂们既然要引我出山,那便让他们来吧。我藏锋于鞘多年,却并非拔不出剑了。” 和光闻言,只觉得心神一震。他看着眼前之人沐浴在天光下的身影,一如当年那般,伟岸而又挺拔。 是啊,只要有掌门在,便无甚需要畏惧的。他们一直一直都是如此相信的。 “是,尊上!” 明尘上仙迎着天光远去,背对着和光渐行渐远。山上的罡风拂动他的广袖与发,细细柔柔,好似夹杂着山花灿漫的芬芳。 忽而,他觉得掌心好似被人用指甲盖掐了一下,伴随着一阵宛若蚁嗜的痛痒,有什么异物在他的血肉间生根发芽。 明尘上仙容色淡淡地垂眸,看着自己被银色手甲掩盖的手掌。 不知何时,手甲的间隙中挣出了一根藤蔓,在人神的掌心中,开出了一朵琉璃色的花。 掌教首席 双子塔中争斗起…… 梵缘浅想过自己与师哥的无数种重逢, 但无论如何都不应该在这种情景之下。 意外,但也不那么意外?当双方分庭抗礼维持着黑白双子塔岌岌可危的平衡时。唯有梵缘浅仿佛感觉不到危机一般, 坦然无比地对「敌人」行了一个合十礼:“师哥, 一别经年,别来无恙?” 戴着面具而看不清神色的白衣僧人抬了抬眼皮,语气平和却莫名让人品出几分淡然懒散:“一别经年,师妹还是如此缺心眼。现在是打招呼的时候吗?” 双子塔皆已倾斜, 敌我双方都不得不在刹那的失衡中重新寻找新的落足点,有人不得不御气凌空, 有人则踩在墙壁或者台阶之上。梵缘浅那句「师哥」甫一出口,知晓何人能被当代佛子如此称呼的人皆抬起头,望向那站在敌方中却依旧显得格外风姿卓然、鹤立鸡群的僧侣。 他一身雪色袈裟, 手缠一百零八颗雪禅菩提。若不是袈裟上沾染了血污, 他看上去便仿佛还是世人记忆中那个金顶礼佛、光风霁月的禅心院佛子。 听见师哥这么说,梵缘浅的脸上流露出一丝毫不掺假的困惑, 她似乎发自内心地不觉得自家师哥站在敌营有什么问题。 反倒是蛊雕与鬼蜮两人见这两人的交谈顿时神色不好了起来, 魔佛如舍眼下是他们最后的救命稻, 对方要是临阵倒戈,无异于来自背后剖出脊骨的一刀。知晓更多秘密的蛊雕对魔佛如舍的立场倒是还心里有数。毕竟对方想要的东西还握在尊主的手里, 但鬼蜮便不一样了。 双目已经沾染了红霞晖的鬼蜮目光直直地盯着前方, 浑浊若死鱼目般的眼珠在遍布血丝的眼眶中转动了两下, 最后落在了宣白凤的身上。 他咧嘴露出了一个堪称残虐的笑。 “你竟然还活着?十万大军皆付尘土, 被子民誉为明君的皇储却还苟活于世。啧啧,也不知道白凤公主这条高贵的性命究竟是多少将士的牺牲换来的?”鬼蜮很清楚凡人想要在苦刹之地活下去有多么艰难,当年陷落苦刹的十万大军如今却只剩宣白凤一人, 再没什么比这个更讽刺了。 “悲弥图呼的客卿。”宣白凤抬了抬眼,神情却不喜不怒。数年无间地狱般的非人遭遇磋磨了这位皇储的心气,她年岁未过半百,鬓发却已霜白。那双属于人的眼眸中挤塞着走过漫长一生之人才有的沧桑倦怠,沉沉如夜里的雾霭。 “果然是你们这些外道一手造就了大夏的粮灾。” “喂喂喂,说谁是外道呢?”这个指控,鬼蜮是绝对不会认的。他们魔修虽然行事不择手段,但怎可与外道混为一谈?他怪笑道:“别什么事都怨到别人头上,凡人。刀匠锻了一柄刀放在店里,有人拿着刀去杀了人。难道还能埋怨刀匠非要锻那柄刀不可吗?说到底,你们人间皇朝都是这般糜烂的德性。只要给高层一个剥削压迫底层的机会,他们就会毫不犹豫地实施。相比之下,为同一个信念而拼命的外道都比你们高尚些许。” 强词夺理。宣白凤抬头,看着黑白双子塔交叠之处,挂在壁龛中的两枚晷指针逐渐接近正午。 这也就意味着,双子塔已经进入星环的固有轨道,届时红即将悬于双子塔的上空。 “每隔十二时,红便会进行一次啮喰行为。” 啮喰之下红流火如毒,命重较轻的一方无疑会惨遭毒的烧灼。而在双子塔内部连通的情况下,解决这个问题的方法也是摆在明面上的简明易懂不计一切手段与代价,令对方减员即可。 “嗬嗬想不到啊,堂堂正道竟也会像恶兽一般以人命为代价,与我等一同伫立在天之斗兽场上。”鬼蜮嗤笑,红会腐蚀人的神智,若能挑衅得敌人失去理智自乱阵脚,对他们而言无疑是有利的,“怎么?你们凡人能为了争权夺利而兵过如篦般地屠城,换别人来做尔等便接受不来了?这凡尘久居乱世,尸骨堆积如山也不见你们正道说些什么!而今再作这般姿态又有何意义?!” 混账!楚夭不禁怒目,即便是她这般称得上没心没肺之人,在见证了这一路行来的惨况后,听见这话都有怒火烧心之感。 “多说无益。”阿黎反手握住身后「重剑」的剑柄,他人的叫嚣对他而言与蚊蝇的嗡鸣无异,“开战吧。” 鬼蜮嘶哑低笑:“正合我意!” 他话音刚落,眼前却忽而爆开一片灿烈的白芒,一股冷意扑面而来,竟有剜肤刺骨之感。 鬼蜮尚未完全长好的头颅自眉心往下被劈作两半,张狂的神情定格在面皮之上,就连眼神都来不及沾染半分的游离与迷茫。站在他身后的蛊雕抬头,只看见眼前爆开大片大片的血花。电光火石间,蛊雕鬼使神差地向后一仰,一丝细如毛发的霜寒恰巧吻上她线条优美的颈项。 飞溅而起的鲜血若的口脂,时间仿佛定格在那一瞬,缀着蛊雕竖瞳中倒映出的流云飞墨般的花。 直到肤如蜜蜡的女子捂着脖颈连连后退。直到被劈作两半的尸体塌倒在地,众人都还没能回过神来。谁都不曾料到,面对鬼蜮的挑衅,第一个出手的不是经历了五百年苦难的阿黎,也不是被外道毁掉了一生的宣白凤。而是那位站在众人身后、恍若冰雪堆砌而成的上宗首席。 她是如此的轻盈淡然,干净得恍若深冬时节闯入肺腑的一口冷雾,身上没有那种历经磋磨才有的沉重与沧桑。 阿黎知道,这个师妹其实一直都被保护得很好。 无论是他们这些

相关推荐: 暴躁夫郎带回家(女尊)   神话复苏:开局唤醒孙悟空   generous mind (gl)   重生之宠溺成瘾   [综漫]黄暴碎片集   淫魔绅士和美人儿   横推无敌:从梦境加点开始   狼性失禁   穿书后我成了团宠小公主   梦中花_新御书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