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备点灯。八郎,盯住门口左边的火堆。”顾念对着身后的几个兵卒摆了摆手,轻声安排。 众人立刻分散去准备。 半盏茶后,那批黑影已经摸到了镇西军营前,距离不足百步。 他们停下脚步,整队张弓,正要点燃手上的火箭,一支火箭尾部带着明亮的橘红色火光,划破夜空朝他们袭来。 “噗!”那支羽箭正中领头那人的胸口,巨大的冲力让那人当即仰面倒了下去。 “□□左二格,长杆上三格,装弹。”得到信号指令的顾念立刻道。 偷袭的兵卒们吓了一跳,正在惊骇间,对面军营那堆篝火突然落下两支羽箭,原本即将熄灭的火堆霎时窜起熊熊火光。 “放!”顾念挥手落下。 暗夜之中,数点萤火般的微芒悄无声息地划过夜空,直奔那队偷袭兵卒后方的镇东军军营。 “轰!” “轰!” “轰!” …… 刹那间,火光冲天,地动山摇,仿佛有九天玄雷落在江都城城畔,惊天动地。 前边偷袭的兵卒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震惊地回过头,就见己方兵营火光四起,隐隐传来凄厉的惨叫声。 “不好了,是神谴!上天降下天雷惩罚镇东军了!”四下里突然接连传出喊声。 偷袭的那些兵卒正在疑惑间,几道天雷鬼魅般地划破夜空,当着他们的面再度落在了镇东军军帐间。 “轰!” “轰!” “轰!” …… 山崩地裂般的动静再度响起,震得众人耳骨发麻,嗡嗡作响。火光恍若游龙惊虎,四下飞窜,声势骇人。 眼前可怕的景象简直闻所未闻,那些亲眼目睹的镇东军兵卒都惊呆了。 “镇东侯倒行逆施,遭受天谴!” “天雷降世!神罚江都!罪无可恕!” 四下里的呼喊声一浪接着一浪,让那些原本就心慌意乱的兵卒们愈发胆寒。 “轰!” “轰!” “轰!” …… 可怕的声音第三次响起,排山倒海,撼人心魄。 “当啷!”有人害怕地扔下手里的武器,掉头就跑。 有第一个就有第二个,仿佛连锁反应似的,无数兵卒丢盔弃甲,抱头鼠窜。 “杀!”两侧埋伏已久的顾言和完颜旗达等人意气风发地带着兵卒们冲了出去。 这场漂亮的埋伏反击战一路打回到镇东军军营,持续了两三个时辰,也彻底击垮了对面的镇东军。 十二万大军倒戈卸甲,仓皇逃窜,被杀得七零八落,溃不成军。等到天亮时,满地尸首,血流成河。 “那到底是什么东西?”被逼现身阵前的吕青瞪着对面的年深,目眦欲裂。他身后的兵卒满身血污,衣甲残破,已经只剩下可怜巴巴地不足三万。 “不是说天雷么?”年深端坐马上,一本正经地道。 “不可能,定是你找人装神弄鬼!” “大势已去,镇东军现在是强弩之末,侯爷不如降了,也算给自己留个最后的体面。”年深扫了眼西南方向的远山,面色冷淡。 “你做梦!当日井下没有炸死你,今日就让朕来亲手补上这一刀!”吕青双眼通红,怒催跨下战马,手持三尖两刃刀,气势汹汹地朝年深冲了过来。 杜泠张弓欲射,年深却摆了摆手,拎起长枪迎了上去。 “噹!”枪头戳在刀刃夹角处,发出尖利的脆响。 两人拍马错位,战到一处。 远处观战的顾念根本看不清动作,只能看见两人身上的兵甲反射出的阵阵寒光,十几个回合之后,吕青逐渐气力不支,被年深抓到破绽,一枪戳伤侧腹,挑落马下。 吕青再欲起身,年深带血的枪尖已经居高临下地抵住了他的喉咙。 “侯爷,到此为止了。” 吕青捂着腹部,双眼通红地瞪着年深,大口喘息着,僵持片刻之后,他终于垂下了头。 年深收回长枪,转头示意后面的兵卒,“绑起来。” 就在他转头的刹那,吕青突然抬起手臂,一撸袖子露出了支臂弩,黑色弩尖对准年深的喉咙疾射而出。 耳后破空声袭来,年深立刻俯身躲避,回身倒扎一枪,那支弩箭擦着他的兜鍪飞了出去,他的枪尖也扎进了吕青的脖子。 “嗬!嗬!”吕青手臂青筋暴起,捂着脖子倒了下去。 眼见吕青身死,后面那些兵卒悲愤地冲上来,顾言、完颜旗达等人立刻带兵迎战。 年深带马退后几步,转头看向西南方向,果不其然,烟尘滚滚,一队举着蓝底旗的兵马,浩浩荡荡地冲了出来。 远处观战的顾念惊讶地用望远镜扫过去,赫然发现旗上是个‘周’字。 周,正是镇南军军侯的姓氏。 作者有话说: 顾念:年技师手艺不错,下次还可以继续点~V●●V 第222章 镇南军怎么会来? 他到底是来帮忙的,还是来捣乱的? 顾念盯着望远镜里的周字旗,一时间分外疑惑。 镇南军军侯是东、西、南三方联盟阵营里‘小弟’,过往向来以两个‘大哥’马首是瞻,哪个大哥站在最前面都没有意见,只负责‘乖乖听话’,现在两个‘大哥’打起来了,他会选择站在谁那一边? 一直以来,镇南军军侯表现得似乎都对皇位没什么兴趣,只满足于自己江南家门口这‘一亩三分地’,他的态度到底是真的,还是装的? 他是陆溪属意的那个皇帝么?如果是的话,陆溪现在有没有跟过来? 顾念脑子里飞快的转过各种念头,冒出无数的问号。 那队人马看规模大约有五六万人的样子,领头那人身材魁梧,骑着匹漂亮的青骢马,一身金甲在朝阳下华色璀璨,发出耀眼的光芒,他戴着双耳式兜鍪,里面配着遮脸面罩,看不清楚长相,只有头顶红色盔缨在奔跑中迎风而动,飒飒作响。 镇南侯的人马步步逼近,年深却并没有调兵布防,只是勒马而立,带着种好整以暇地态度看向那批人马过来的方向,看样子,似乎对镇南军的出现毫不意外。 他游刃有余的态度让顾念心里蓦地划过另一个念头,镇南军该不会是年深叫过来的吧? 果不其然,那队人马赶到近前,为首那人抬起手臂做了个手势,身后便立刻分出半数兵卒,过去帮着绞杀旁边残余的镇东军。 年深也催马过去,跟那人抬手作礼,打起了招呼。 顾念默默松了口气,不管怎么说,已经可以确定不是来帮镇东军的了。 镇西军兵卒们厮杀了半晚,体力消耗不少,但接连大捷,士气高昂,此刻又来了镇南军的兵卒做帮手,如虎添翼,对面那些残余的镇东军愈发不是对手,两个时辰不到,死的死,降的降,被尽数收割。 年深派萧云铠和杜泠等人去接掌江都府,其余人等回营暂歇,准备晚上开个庆功宴,镇南军也在旁边安营扎寨。 回营之后,顾念实在忍不住好奇心,洗好澡换了身衣服,就打算带着午饭去年深的军帐来个‘午餐约会’,顺便问个明白。 “去哪?”他刚领着顾良和端餐盘的亲兵走出自己的营帐,就遇到了顾言。 “去找年深问问镇南军的事情,找我?”顾念有些诧异。 “嗯,想问问你那个抛掷炮。”顾言昨晚对抛掷炮惊人的效果震惊不已,要不是任务在身,恨不得当时就跑回来找顾念问清楚了。 这会儿好不容易大战结束,他回去吃了个饭,就赶过来找顾念了。 “阿兄进来说。”顾念不好把顾言赶回去,只好转身走了回去。白老虎郁闷地甩了甩尾巴,不情不愿地跟了回去。 “那东西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威力如此之大?”进了帐子,顾言就迫不及待的开口,安番军如果有了这东西,突厥以后怎么可能还敢过来? “其实弄出这个东西来也是个巧合。当年安番侯在长安春浅楼设宴招待我和年深、叶九思,感谢我们在万国大宴上救他一命的事情。我赴宴途中……” 顾念一边安抚白老虎,一边把当初遇到炸炉事件,‘凑巧’认识夏初,以及后来夏初和莫寒礼在渝关城再度炸炉,发现□□的事情讲了一遍。 “夏初后来实验过很多次,最后发现了相对比较稳定的火药粉配比方子,后来又研究出了火药包。上次咱们在定州聊的猛火油柜阿兄还记得吧?”顾念顿了顿,看向顾言。 顾言点了点头,自然记得。 “阿兄当时建议我,守不如攻,我就想着能不能弄出种更厉害的火器,即便猛火油柜或者类似猛火油柜的东西出现,也可以以绝对的优势压倒对方。正好夏初来跟我聊火药包的事情。火药威力巨大,我就灵机一动,想着或许可以把火药和之前的回回炮结合起来。最后跟墨青、夏初商量着,就弄出了抛掷炮。” “叫什么抛掷炮,要么应该叫天雷炮,要么就叫轰天炮。”顾言没想到这玩意还和自己有点渊源,又忍不住对顾念的起名能力表示不满,这么普通的名字,一点都不威风,害他之前小看了此炮的威力。 顾念摸了摸鼻子,默默在心里吐槽,阿兄,你这起名的感觉也没比我好多少啊? “不过,火药这东西威力巨大,特别危险,此炮初成,许多细节还不够成熟,操作一旦失误就可能酿成大祸。阿兄可见到那些昨晚炸出的深坑?” 顾言点了点头,“的确如天雷轰地,数十步内草木皆毁,其状甚为可怖。” “那阿兄想想,这玩意要是在咱们自己军营里炸了会有什么后果?” 顾念知道顾言肯定是想要抛掷炮,所以慎重的提醒他其中的危险。 顾言怔了怔,愕然看向顾念,“还会在自己营里炸?” “会。”顾念点了点头,面色严肃,“当初实验此炮就出过不少问题。我这次一定要跟着年深出兵,亲自带火器营,就是因为它甚为危险,一个不小心就可能毁掉大半个军营。” “不像话!”顾言一拍桌案,豁然起身,气冲冲地就要朝外走,“年深这小子怎么搞的,居然让你做这么危险的事情?” 顾念怔了怔,才反应过来顾言是在担心自己,连忙跑过去拽住顾言的胳膊,“阿兄,是我自己要求的。” 顾言不满地道,“那他也不应该同意啊?” 白老虎不明所以,见顾念去拽顾言,便也跑过去,横身挡在顾言前面。 “是我自己坚持的,”顾念死死拽住顾言,生怕他又过去揍人,晚上要跟镇南军那边喝庆功宴,到时候要是年深‘挂彩’出席,那不是让镇南军看笑话吗?“我希望能尽快完善它,摸索出一套切实可行的操作办法,把危险性降到最低。” “你就护着他吧。”顾言无奈地瞪了顾念一眼,身上的劲儿也卸了下来。 好不容易安抚好了顾言,顾念才带着顾良和亲兵再度赶往年深那边。 正好年深也还没吃,顾念让亲兵把凉掉的餐食拿去热热,问起了镇南军的事情。 “嗯,是我之前写信给镇南侯,请他共同出兵,跟我两面夹击镇东军。”年深点头道。 “需要他帮忙么?”顾念抚摸着白老虎顺滑的皮毛,不解地皱起眉头,虽说是人数上有很大差距,但他们这边可是精兵,最擅长的就是以少胜多,还有抛掷炮火燧炮等一堆厉害的武器,而且实在不行也可以从后面调人的吧? “不是需要他帮忙,而是需要他表态。” “我明白了,你是要试探他的立场和想法。”顾念瞬间了然。 “没错,我必须知道他想站在哪边,这也关系着我们打完江都府,是否还需要继续往南打。”年深提起执壶,给顾念倒了杯饮子,“跟镇东军正面开战,有一部分也是打给镇南军看的,让他们自己想想,是否要跟我们对上。” “你是说他们早就到了,昨天一直在远处观战?”原来是杀鸡骇猴。 年深点了点头,把杯子递给顾念,“我不想轻易使用抛掷炮也是这个原因。” 顾念回想了下镇南军来的方向和年深让自己瞄准的那几个方位,这才明白,其中有三分之二基本是用来防镇南军偷袭的。 年深特意留了一手,镇南军没有异动也就算了,万一偷袭,就让他们尝尝抛掷炮的厉害。 后来昨天晚上用,一方面是威吓镇东军的效果好,另一方面是黑灯瞎火的,镇南军离得远,即便听到巨响也弄不太明白怎么回事,再听那些镇东军风言风语的传几句天雷什么的,只会更为忌惮。 “那陆溪在镇南军这边么?”顾念蓦地想到另外这件事。 “根据消息,他确实在临安。至于他这次到底有没有跟来,晚上就知道了。”年深用自己的杯子碰了碰顾念的杯子,“其实我写信给镇南侯,除了想明确他的立场,还有另一个用意。” “还有?” “你不觉得少了个人么?”年深暗示性的挑了挑眉。 “你派吴鸣去了镇南军那边?”顾念是有很多天没见过吴鸣了,他之前一直以为对方是被年深派到江都府去打探什么消息了,现在听这个意思,年深派吴鸣去的不是江都府,而是临安府? 年深点了点头,“我请他去查探陆溪的消息,如果陆溪跟着镇南军过来,就正好去找找你那位‘老乡’。” 好家伙,一箭双雕都不够,居然还是一箭三雕!顾念羡慕地抬眼看向年深,“你下棋应该很厉害吧?” 年深面上露出丝疑惑,不明白话题是怎么突然跳到下棋去的。 正好这功夫亲兵们把热好的餐食端回来了,两人都饿了,急忙吃了起来。 顾良原本是吃过了的,但见他们两个吃饭还是嘴馋,撒娇打滚的讨了两块肉。 两人一虎吃得差不多的时候,彻夜未眠的困倦感瞬即涌了上来,顾念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就在这时,门口的亲兵说杜泠派人骑快马回来传报消息。 据那个回来传信的兵卒说,镇东侯府人去宅空,府内很多金银细软都不见了。他们抓了两个小厮询问,据说昨天晚上吕青就安排一千心腹兵卒,带着家人坐船逃跑了。杜泠已经带人追到海边,同步又派人回来询问年深的意思。 顾念皱了皱眉,吕青知道有‘天雷’的话,待在城内反而更危险,最后亲自带兵跟年深对峙,或许也是想为自己那些逃跑的家人争取点时间? 年深听到消息似乎并没有意外,淡淡地吩咐那个兵卒,“告诉七郎,派些人手守在岸边即可,不用去追。” 兵卒立刻领命而去。 吕青家的私库年深早就已经做好规划打算拿去修筑堤坝了,顾念觉得年深就算不打算抓吕青的家人,恐怕也不会放过那些金银细软,而且一千兵卒也不算少,夺占个海岛不成问题,年深不可能会放任不管吧? 顾念脑子转了转,蓦地想到件事,“你该不会还提前通知了叶九思吧?” “阿九说想试试他的战船,不过他好像路上又耽搁了,昨天下午才赶到。”年深云淡风轻地道。 顾念:………… 敢情你摆开阵势正面对决,还有想帮叶九思拖点时间的意思吗? 小爷今天总算知道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是个什么境界了! “晚上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吗?”顾念打了个哈欠,决定马上睡一觉,晚上面对镇南军,说不定还有陆溪出席,得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才行。 “放心,都交给我。你只要安心吃饭就可以。”年深温柔地揉了揉他脑后的头发。 “那这样,到时候我和夏初躲在下首,如果陆溪来了,也方便观察他和他带的那些人。”顾念道。 年深略微思忖片刻,点了点头。 太好了!无事一身轻的顾念打了个哈欠,回到自己的军帐抱着白老虎好好睡了一觉。 时辰差不多的时候,亲兵进帐把他叫了起来,顾念洗漱完毕,重新穿戴了一番,为了符合下首的位置,他刻意把身上的玉饰都摘去了,穿了件比较朴素的青色圆领袍,跟夏初一起赶往临时为今天的庆功宴搭起的大帐。 陆溪,拜托你今天一定要出现。顾念边走向大帐,边默默在心里许愿。 作者有话说: 顾念:来吧,来吧,相约晚宴。(≧▽≦)/ 第235章 为庆功宴新搭的大帐是漂亮的四阿式顶长方形幄帐,帐布是显眼的红色,鲜艳夺目,尺寸也大,足足比其它普通帐篷高了三分之一,远远看上去,气势超然,颇有种鹤立鸡群般的华贵之感。 这顶帐篷其实原本是专门给年深准备的军营主帐,一来空间宽阔,方便军中将领齐聚一堂,商量各种作战事宜,二来彰显主帅的身份地位。 当然,相对而言,这顶主帐的支架结构也就比较复杂,无论装还是拆都比其它的普通帐篷更为耗时耗力。他们这次一路南下,没遇到什么太费力气的对手,‘作战会议’相对简略,年深也嫌麻烦,为了赶时间,便一直用的都是普通帐篷。 时隔多日,这顶主帐终于再次‘重见天日’。 帐前清出了大片空地,架着排战鼓,人影穿梭往来。通道旁列兵似的燃起两排一人多高的篝火,烈焰熊熊,衬着庆功宴的热烈气氛,别有一番蓬勃激昂之态。 夏初张望着那边,跟身边的顾念八卦,“除了之前定州除夕那次,好像第一次见军营这么热闹。” “放心,你今晚肯定有得‘热闹‘可看了。” 顾念笑眯眯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既然镇南军之前在旁边观望了许久,直到吕青身死,镇东军败局已定,才匆匆现身,那就足以说明,镇南军目前绝对不是全心向着镇西军这边的──不论他们犹豫的原因是什么。 想也知道,今晚大宴之上,双方的你来我往的试探肯定少不了。 帐篷前帘帐大开,直接用几个虎口银钩挂住,方便众人进出。 顾念和夏初来得不算早,帐内东侧这排小案边,已经七七八八的聚了不少人,或坐或站,全是军营内的熟面孔,萧云铠、杜泠、完颜兄弟等人都已经到了,三三两两地聊着天。对面那排属于镇南军的位置倒是还空着。 顾念扫了眼空座,便拽着夏初在靠近门口的两个空位坐下了。 “怎么坐那边?”萧云铠一眼瞥见,立刻就要过来拽他去前面。 杜泠比他心细得多,见顾念今天打扮得低调‘朴素’,连玉佩都摘了,明显是刻意为之,便抬脚踢了萧云铠小腿一脚,“就你多事,他喜欢坐哪里不行?” 萧云铠怔了怔,见杜泠跟自己使眼色,才反应过来顾念坐在那边应该是有原因的,便讪讪地退了回去。 完颜兄弟等人也过来跟顾念和夏初打了招呼,完颜忽烈的胳膊上还挂着纱布,只有一只手能动。 顾念打完一圈招呼,背后突然响起顾言的声音。 “怎么坐在这儿?跟我去前面。” 顾言皱眉看着顾念,伸手就要拽他的胳膊。 “这边安静,省得待会前面刀光剑影的伤到我。”顾念用左手遮住半个面颊,煞有介事地朝顾言小声解释。 顾言手上动作微顿,明白了他的意思,这才放弃了拽人去前面的打算。 没过多久,年深也到了,带着众人到帐前将‘恰好’赶到的镇南军一行人接进了大帐。 顾念站在队尾,默默打量着对面那些人,结合着自己之前拿到的资料猜测各人的身份。 为首那人长眉凤目,面白须短,身材魁梧,年纪大约四十出头,气度从容,他没有穿甲,一身紫红色圆领袍,腰系金玉带,应该就是镇南侯周寮无疑。 他身后那两个一身炫目金甲,观其样貌,与周寮有七分相似,只是面庞青涩,稚气未脱。据说镇南侯有两子一女,长子周器,年方二十一岁,次子周用,只有十七岁,最小的女儿才出生没多久,尚在襁褓之中。 眼前这两人,自然是周器周用两兄弟。 周器周用两兄弟身后,是三个身材高大的军将,最年轻的那个大约二十七八岁,最大的看起来接近四十。 镇南军中有四位猛将,被人称作军中顶梁柱似的存在,分别是用银槊的魏骤,用凤翅镗的许宿,用云盘棍的萧奎以及用双雷锤的钱蛮。 顾念猜测这三位应该就是那四位‘顶梁柱’其中之三,只是眼下这个场合,他们都没带兵器,一时无法分辨他们更具体的身份。 再往后便是一张熟悉的面孔。 眉如远山,眸若深水,五官线条温润柔和,看向人时带着三分笑意,恍若朗月入怀,春风拂水。 一身檀色圆领袍,腰坠素面白玉佩,那副芝兰玉树腹有诗书气自华的模样,将世家公子的温文尔雅之态诠释得淋漓尽致。 顾念心头蓦地一跳,陆溪真的在镇南军这里! 他敢如此大剌剌地现身,是认为年深依然对之前的诸多事情毫不知情,还是知道年深会顾及场合,不会在这种时候当着镇南侯的面找他算账?亦或是有恃无恐,手握什么筹码,根本不怕年深找他? 顾念心头一堆问号,甚至没心思听年深与镇南侯等人的寒暄。 他急切地又往陆溪身后看了看,想要看看他是不是带着什么人,可惜离得实在太远,有些人又被前面的那几个高大的军将挡住,根本看不清楚。 双方进帐落座,负责上菜的兵卒们流水般的将各色菜品送了上来。 上来先是五道点心,飞乳游丝酥,荷露团,箸头春,四月香,缠花饼,接着是冷盘和汤羹,游云羹,蝉花云梦肉,白玉脍,葱油鸡,红鸾脯,金玉劫,之后才是热菜,乳酿鱼,八棱炙,春香盘,软鹿肠、长生汤等等,满满当当地摆了一案。 这一桌算不得山珍海味,却也中规中矩,毕竟是行军途中,材料有限。 酒用的是琉璃光,另外还配了一壶口味比较清淡的花香饮。 顾念今天没打算饮酒,便径自给自己倒了杯花香饮。 酒宴开席,镇南侯自然免不了要恭喜年深大破镇东军,年深不能饮酒,便以饮子相代。双方的军将也你来我往,开始互相敬酒,一时间觥筹交错,贺声不断。 这个时候坐在后面的好处就体现出来了,这种举杯互祝的事情根本轮不到末首的人,顾念便自顾自的吃吃喝喝,打量着对面。 陆溪这次赴宴似乎没带什么人。他的座位后面虽然还有十数人,但大多身着金甲,只有两三个穿圆领袍的‘文职’,位置差不多已到末首,与陆溪的距离相去甚远,顾念逐个观察,打量其举止,看起来更像是镇南侯军内之人。 等他回过神来,就听到镇南侯正在提议,“……不若由我家大郎二郎为诸位引箭助兴。” 这是要比射箭?顾念好奇地看过去,就见镇南侯身畔的那两名与他长相肖似的青年俱都站了起来。 “侯爷既然有如此雅兴,那我镇西军自然也要相陪。”年深朝席间看了一眼,杜泠和另一个青年立刻站起身来。 那青年有些眼熟,顾念略微想了想,才记起是莫寒礼那边当初跟年深比试箭术的那位。一晃数年,他又长高了些,身材也壮了不少,顾念一时没认出来。 杜泠带着笑意叉手行礼,“在下杜泠,这位是方围,我们箭术稀松平常,做个陪客,望两位郎君不要嫌弃。” 稀松平常?旁边的夏初忍不住‘啧’了一声,连他都知道,军中杜泠的箭术可以排到第二。至于第一,那自然是年深本尊。 顾念笑了笑,拿手上的杯子去撞了撞夏初的杯子,小声道,“我就说有热闹看吧?” “既然如此,不若由本侯添个彩头。”镇南侯仿佛兴之所至,随手拽下腰间的一物,“诸位这次比箭,以此佩为靶,箭术为上者,这块玉佩就是他的了。” 那是一串组佩,缀有许多半月型的玉珠佩饰,正中间是一个完美无瑕的白玉环,灯火之下,光泽温润,华美非凡。 但镇南侯说以此物为靶,那明显就是要众人射这件玉佩了,从上到下,除了撑开挂绳代替靶标,大概也就只有中间那个白玉环可用了。 “这也太难了吧?”夏初忍不住小声嘀咕。 顾念皱了皱眉,这个彩头确实有些过分刁钻。 如果撑开挂绳为靶,那个范围显然太大,并不适合作为两军较劲儿炫耀箭术的目标。 但那个白玉环中间只有一枚铜钱大小,以镇西军箭镞的尺寸来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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