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章
不是张太师的女儿,不是五皇子的弃妇,不是女帝的随侍,不是她未来孩子的娘亲。 张蓉只是张蓉。 到了上值时间,张蓉穿上随侍的衣服,先去给父亲张太师请安。 张太师将《女德》一书上下看过,颔首微笑:“不卑不亢,张弛有度,引经据典,用词考究,很好。” 张蓉道:“请父亲著名。” 张太师道:“我虽提了一些建议,然而此书由你写就,为父便不厚颜著名了。” 张蓉道:“可是不借父亲贤名,仅凭女儿一人,很难将此书流传出去。” 张太师抚摸了一下胡须,清楚女儿的担忧,便提笔,在张蓉之后,写下:太师张泓校雠。 父女二人相视一笑。 张太师道:“去吧。” 张蓉一路入宫,将《女德》呈与女帝过目,女帝看后,大加赞赏,先是在随侍间传阅,而后命书局刊印。 在女帝、太子和顾玉的推波助澜下,《女德》一书很快流传于世。 先是高门贵女和书香人家诵读,见到与《女则》、《女诫》全然不同的内容,她们很是吃惊了一番。 细细品读,又有不同滋味。 无数人意识到一点,时代要变了。 不知不觉中,大禹朝已经有这么多值得称道的女子走入大众视野。 紧接着是平民女子,她们大多不识字,可《女德》一书流传甚广,就算没看过,但对其中的思想内容也略有耳闻,而后口口相传,知道的人越来越多。 短短几个月时间里,来女学报名的女子明显增多,路上行走的女子,也摒弃面纱、帷帽,露出自己的面容。 然而此书的流传,难免引起一些迂腐顽固的人不满。 有个名为朱望的读书人,在看完这本书后,当众怒斥张蓉妖言惑众,还扬言要把《女德》一书买来放在家中茅房,每每如厕之后,用其擦屁股。 此番言论虽然不雅,却是引起了一番效仿热潮。 张蓉知道后气得浑身发抖,连忙登上顾府的门,寻求顾玉帮助。 她颇为委屈道:“《女德》被贬为如厕用纸,我实在是...” 张蓉到底是世家名门教导出的女儿,就算满腔怒火,也骂不出什么难听的话。 现在遇到人耍流氓,就无措起来,若是让张太师出面解决,也不是不可,只是这样难免落下仗势欺人的话柄。 顾玉还没回答,侧间传来一声嗤笑:“什么狗屁玩意儿,也配自称读书人。” 张蓉惊道:“张蓉给太子请安。” 景君泽已经走了出来,肆无忌惮地坐在顾玉身边。 顾玉回头看他:“对付这种人,你最在行。” 景君泽嘟囔了一声:“你这是夸我还是损我?” 顾玉道:“夸你呢。” 景君泽对张蓉道:“行了,这事孤知道了。” 顾玉道:“放心吧,太子金口玉言,既然答应了,定能妥善解决。” 第858章 对付无赖就该用无赖的法子。 张蓉和张太师都是讲究人,拉不下脸跟这等用《女德》擦屁股的人争辩太多,但景君泽的歪路子多。 这个朱望自诩读书人,实则没多少墨水,年少时勉强混了一个童生,便再未能往前进一步。 受家庭和社会影响,他对女子很是瞧不起,在家里只孝顺父亲,却对织布供他读书的母亲不管不问,还隔三岔五问他姐姐和姐夫借钱,借的多,还的少。 景君泽没怎么费心思,只是让人把《女德》逐字逐句读给他的未婚妻听,然后又把他在家中奴役母亲,压榨姐姐的事情添油加醋说了。 未婚妻本来就对这个自恃清高却没什么本事的穷酸不甚满意,当即闹着不嫁了。 朱望一边瞧不起女人,一边又渴望女人,已经定好的未婚妻忽然悔婚,将他急得上蹿下跳,找来各路人马帮他说和。 但未婚妻知道了朱望的情况,哪里敢嫁,最后撒泼打滚,闹到上吊也要悔婚。 朱望见劝不成,便污蔑未婚妻偷人,未婚妻的家人也不是好惹的,当即带上一伙人去抓朱望,把他的裤子扒下来,倒吊在巷子口的树上,拿着鞭子抽他,逼他澄清真相。 朱望赔了夫人又折了面子,跑去报官,可是未婚妻的家里人受人指点,直接举报他虐待生母,造谣生事,欠钱不还。 最后他连童生的功名都被革除了,还被下狱几天,勒令卖房子也要把欠姐姐和姐夫的钱还了。 出狱后,朱望的名声完全臭了,周遭的读书人都耻于与他为伍。 一个小小的朱望惹出这么大的风波,明眼人都猜得到背后有人做推手。 景君泽毫不避讳,直言是自己做的,还站出来道:“只有自卑弱小的男子,才会将戾气对向女子。一个连自己的母亲和姐姐都不会好好对待之人,难道还指望他入朝为官,会以仁心对待百姓吗?” 太子一句话不仅戳破了朱望的假清高,还暗戳戳怼得某些人哑口无言。 毕竟若是要反对《女德》,那他们岂不就成了太子口中自卑弱小,没有仁心之人吗? 这帽子扣得太大,让人进退两难。 有女帝,太子,顾丞相以及张太师的支持,这场《女德》是茅厕用纸的舆论风波逐渐过去。 而令许多人没想到的是,最先接受《女德》思想的不是读书识字的世家小姐和公子,而是那些终日在田地和纺车前辛苦劳作的农妇农女。 为了生活,她们无畏于抛头露面,稍大一点,便成为家中的劳动力。 既然自己和丈夫同样辛苦,凭什么要在伺候一家老小后,还要受人磋磨欺负? 且农家女多泼辣,豁得出去,《女德》的传播,让她们意识到自己在家中的价值并不比男人少。 她们都不识字,从前村训祖训教她们听话本分,侍奉男人,村长族长便是权威,她们不听也得听。 现在女帝下令大肆刊印《女德》,还命人下乡传播,教她们自立自强,自力更生。 村长族长大还是女帝大,答案不言而喻。 何况对她们有利,让她们抬起头来生活的内容,总要比教她们低头隐忍,逆来顺受更能让她们接受。 就在《女德》毁誉参半,大多数女子接受,大多数男人反对时,太子命令书局刊印出大量《男德》。 一些人抱着挑刺的心态买来看,却抱着沉重的心态把嘴闭上了。 《男德》与《女德》的内容有许多重合,只是景君泽在其中侧重于强调了一夫一妻的必要性。 高门贵族妻妾成群,钩心斗角,嫡庶纷争不休,家宅不宁,更甚者为情为利谋财害命。 平民百姓苦于穷困,男多女少的世道,让多少人孤独终老,无后而终。 书中还着重强调顶天立地的男儿,绝对不该畏惧女子的自强。 能干聪慧,自强自立的女子,能够旺家生财,夫妻共同努力总要比家中只靠男人赚钱更能致富。 书中文字表达生动,善用比喻,将家庭比作一艘船,若自家女子一味依靠父兄、丈夫、儿子,而毫无主见,一旦遇到危险,要么弃船逃离,要么会随船一起沉没。若自家女子聪颖能干,则会在关键时候跟他们一起撑起这个家,走向安稳。 这些话或许对衣食无忧的贵族影响不大,却是狠狠戳中了平民百姓的痛处。 尽管不愿意看到一向卑弱的女子会跟自己地位平等,但他们还是希望家中女子能干一些。 心态的转变不是一蹴而就的,但只要迈出了第一步,就不愁以后的路。 《男德》的出现很大程度上促进了《女德》的传播,有些聪明的书商将其称为“兴家经典”,把两本书大多合并在一起售卖,或者买一赠一,很是畅销。 而对于高门贵女的教化,女帝则是直接在每季度一次的随侍考核中,将《女德》列为指定书目,无形中倒逼《女德》进入世家。 一年之后。 张蓉从宫中下值,换上常服回家。 天气转暖,马车内有些闷,张蓉便让马夫停下,自己带着侍女在街上逛逛。 没走多远,她的侍女忽然抓着张蓉的胳膊,指着一个方向激动道:“小姐,您快看!” 张蓉顺着她的手指看去,只见一个妇人胳膊上挎着的篮子里装着一本书,正是《女德》。 侍女道:“小姐,是您的书!是您的书!” 张蓉捂住嘴,满眼泪花。 《女德》遭受过多少诋毁谩骂,张蓉便遭受过多少谩骂。 最严重时,还有些男人堵在她的马车前,扬言要把她这个妖言惑众的妖女烧死。 可现在不过偶然上街,无意间看到的市井妇人,手上便有一本《女德》,这说明《女德》这本书彻彻底底传播开来。 张蓉一袭衣裙,站在长街中央环顾四周。 大街上人潮如织,一切正在悄然发生着改变。 嬉笑打闹的妙龄少女、卖香囊的姑娘、挑担子的妇人,开商铺的女掌柜,说书的女先生,巡逻的娘子军... 她们或胖或瘦,或高或矮,或老或少,或贫穷或富有。 但有一点相同,她们的美丽光明正大暴露在阳光之下,明媚爽朗。 张蓉喜不自胜,提起裙摆,带着侍女在街上狂奔。 旁人见了只是一笑而过,不会在背后指指点点,说她没有女儿家的样子。 她一路跑到顾府,来到慎独院,来到顾玉面前。 看到顾玉的那一刹那,眼泪唰一下掉落,说出来的话和眼泪一样滚烫: “顾丞相,世道变了。” 第859章 顾玉笑了笑:“我看到了。” 张蓉激动得难以自抑,恨不能伏在顾玉肩头痛哭一场。 顾玉道:“别高兴太早,我们要做的还远远不够。” 张蓉用力点了点头:“张蓉愿永远追随顾丞相。” 顾玉欣然一笑:“好。” 寰晢和宸晰此时醒来,咿咿呀呀说话,见到顾玉,含糊不清喊“娘”喊“爹”。 两个孩子喊顾玉“娘”自然是景君泽教的,喊“爹”却是季妙仙、郦若和玄芝教的。 时间一长,两个孩子就混着喊,有时候景君泽听到,便要气得跳脚。 顾玉拿着一个拨浪鼓,吸引他们去看张蓉,道:“喊姨姨。” 寰晢和宸晰却是流着口水,喊了声“娘”。 张蓉有些不好意思,顾玉强调道:“叫姨姨。” 两个孩子咯咯直笑,就是不改口。 他们其实到了能认人的时候,却因为季妙仙,郦若和玄芝故意教导,叫顾玉“爹”也就罢了,看到妙仙她们三个还会喊“娘”。 张蓉长得又漂亮,他们也似乎默认了漂亮女子就要喊娘,不论顾玉怎么逗他们,他们还是迷迷糊糊。 张蓉捂着嘴笑,也没刻意去纠正,看着摇篮里两个孩子,道:“一眨眼功夫,寰晢和宸晰都要一岁了。” 顾玉生下孩子这一年来,虽然未能上朝,但是对朝中动向了如指掌。 虽在家中,依然能够批阅折子,指点江山,就算迫不得已要人上门议事,顾玉也会隔着一道屏风,让人只听其声,窥不得乾坤。 有人传顾丞相是得了什么病,以至于面上毁容,随意不能见人,顾玉也由得他们揣测。 是是非非总有揭晓的时候。 现在差不多就到了这个时候。 顾玉道:“马上就一周岁了,那天我会为他们准备一场盛大的周岁宴。” 张蓉心头一动,知道这是要坦露身份的意思。 张蓉道:“到时候定会掀起一番动荡。” 顾玉倒是淡然:“迟早要经历这些动荡的。” 要好好利用《女德》的东风,将那些人杀一个措手不及。 顾玉看向张蓉:“若是能安然度过这次动荡,你和随侍们皆可入朝。” 收服旁人,光靠情分是远远不够的,还有足够的利益。 她坦露身份,需要张太师不遗余力出手,也需要随侍们背后的世家鼎力支持。 她不再担心坦白身份后地位不保。 她会用实际行动证明,女子亦可担起江山,执掌权柄。 女帝不是一个恰好,不是一个偶然,她也不是。 会有更多像张蓉,松阳,文秀,玄芝,这样的女子,为官为将,或在朝堂指点江山,或在沙场挥斥方遒。 现在的她不再是孤军奋战,她背后有女帝、太子、太后,有随侍及她们背后的家族,有文翰司,有刑部、大理寺、御史台,有顾家军,还有无数世家。 还有数不尽的百姓、寒门学子、和追求自由的女子。 张蓉道:“顾丞相放心,我们定会倾尽全力,向世人证明女子亦可为官作宰。” 顾玉与她对视一眼,眼中满是惺惺相惜。 直到景君泽一声轻咳,打断了她们。 张蓉做贼心虚地低头,顾玉坦坦荡荡:“你来了。” 景君泽冷冷看了张蓉一眼,而后凑近顾玉道:“我再不来,寰晢和宸晰该想我了。” 两个孩子对顾玉的称呼模糊,对景君泽则是清清楚楚喊“爹”,欢喜极了。 张蓉直觉景君泽不欢迎自己,便低头告退了。 人走后,景君泽对着两个孩子嘟囔起来:“你们两个长大可不能像你们娘亲一样,到处拈花惹草。” 顾玉道:“我哪里拈花惹草了?” 景君泽酸溜溜说了句:“你女人缘太好了,那个张蓉恨不得把眼睛黏在你身上。” 顾玉无奈道:“你想到哪儿去了。” 景君泽轻哼一声:“反正马上就要公布你的身份了,我再也不是姘头了。” 可是宸晰很不给面子,恰在此时冲顾玉喊了一声“爹爹”。 景君泽气恼不已:“以后不许让季妙仙,郦若还有玄芝随意来看两个孩子,都把孩子教坏了!” 顾玉哈哈大笑起来。 ------------------------------------- 到了周岁这天,顾丞相宴请文武百官,参加自家孩子的周岁宴。 时隔一年半,顾丞相终于愿意见人,种种流言蜚语似乎都要揭晓了,大家都颇为激动,基本上收到请帖的人都来了。 顾府大门敞开,门前车水马龙,堵塞了一整条街道,为了容纳百官,顾玉甚至让人把一处院墙拆了。 里面推杯换盏,好不热闹。 在万众瞩目中,两个孩子被老夫人和苏姨娘抱了出来,众人对两个孩子自然是夸赞不停。 倒是顾玉和季妙仙这两个正主,不知为何迟迟未到。 这是寰晢和宸晰第一次面对这么多人,倒是不害怕,没有哭闹。 众人也都看清了两个孩子的相貌,在心里暗暗奇怪。 这两个孩子是怎么做到既像太子,又像顾丞相的? 有眼尖的官员看到他们脖子上带的是龙凤玉佩,不由一惊,推搡了一下身边人,提醒他们去看。 几人看过后,确认是龙凤玉佩时,不由紧张起来。 这可是皇室规格的物什,难不成这两个孩子真是太子的不成? 还未等他们想明白,府上就安排两个孩子抓周,桌子上琳琅满目,笔墨纸砚,武器书籍应有尽有,可是寰晢和宸晰坐在桌子上,无论大人怎么逗弄,他们两个都一动不动。 恰在此时,府上管事喊了一声:“太子到!” 景君泽今日穿着一身喜庆的红色,上用金线钩织龙纹,气派非凡,倒似他是主角。 众人又是一惊,连忙对景君泽行礼。 可等大家弯下腰后,院内一片安静,两道稚嫩的声音同时响起: “爹爹!” 第860章 静,死一般的安静。 甚至有人觉得自己刚刚产生了幻听,刚刚两个小娃娃叫太子什么来着? 爹爹? 不可能,绝不可能! 是幻听,一定是幻听! 虽然他们对顾府两个孩子的身份多有揣测,但这声“爹爹”还是太刺激了些。 今天可是两个孩子的周岁宴,朝中有头有脸的人物都来了,顾丞相的两个孩子叫太子爹爹,这不是把顾丞相的脸往地上踩吗? 就算太子地位尊崇,就算顾丞相和太子有过断袖传闻,但谁是孩子爹的事情,还是不能随便的。 顾丞相也不是好惹的,万一因为争夺两个孩子反目成仇,对于大禹朝可是一场大灾难。 在场所有人都是鸦雀无声,暗中祈祷是自己听错了。 然而景君泽一步步走近他们抓周的桌子,看他们两个坐在上面两手空空,什么都没抓,便主动伸出手。 寰晢和宸晰一左一右拉上景君泽的手,再次脆生生唤道:“爹爹!” 景君泽眼中满是柔情:“爹爹在。” 文武百官:!!!??? 所有人都低着头,捡自己被惊掉的下巴。 如果说刚刚那一声是听错了,这一声总不会错吧。 一上来就是王炸,皇室秘辛果真不同凡响。 居子石瞪大了眼睛,心中愤慨万千,就要上前为顾玉讨个公道,连老怪好险才拉住他,低声道:“再观望观望!” 居子石道:“观望什么?君夺臣妻,难道他想重蹈惑帝覆辙吗?” 虽这么说,居子石到底压低了声音。 连老怪道:“说不定只是两个孩子认错了人,亦或者认了太子为干爹,你贸然出头,岂不是坐实了顾丞相头顶的绿帽子。” 居子石心知太子虽然毒舌霸道,但不是不明是非之人,听了连老怪的话,强忍下心中的愤慨。 君显看着呆若木鸡的文武百官,冷笑一声:“都是一群傻子。” 玄芝冲他翻了一个白眼:“说得好像你没傻过一样。” 之前君显在顾玉和景君泽这里受了大刺激,玄芝赌气不给他解释,他失眠了好几天后,还是进宫面见女帝,希望女帝能约束一下景君泽。 女帝看他着急得嘴角起泡的样子实在可怜,便大发慈悲把真相告诉了君显。 君显气得跺脚,合着全家都知道了,就蒙他一个。 不过气归气,这次周岁宴,他还是给两个孩子封了两个大红包,打了自己的脸。 莫哲彦咽了一下口水,对郦若道:“若若,一会儿顾丞相和太子打起来,我肯定得帮太子,你帮顾丞相的时候,可要对我手下留情。” 郦若瞥他一眼,有心戏弄他,便恶狠狠道:“你要敢帮太子,看我打不死你!” 他们的对话落在萧行之耳朵里,萧行之对顾琼小声道:“琼儿,你放心,一会儿大舅子和太子打起来,我一定帮大舅子。” 话说得义气,如果他声音没有颤抖就更好了。 顾琼幽幽看他一眼:“你放心,打不起来。” 萧行之道:“你不懂男人,谁是爹这是尊严问题,就算顾玉好脾气,也定然咽不下这口气。” 王乐游对松阳郡主道:“这这这,什么情况?” 松阳同样在状况之外,吃惊不已:“我不知道啊!但是我表哥和妙仙绝无半分可能!” 丁孝吉对孙采薇道:“坏了,我们最不愿看到的事情发生了。” 孙采薇坚定道:“这不可能!太子对丞相之心日月可鉴,怎么会跟夫人有牵扯!” 丁孝吉道:“那为什么顾丞相的两个孩子叫太子爹爹?” 这个问题同样萦绕其他人的心头。 老夫人身为顾丞相的嫡母,听到这声“爹爹”并没有如大家想的那样翻脸,而是道:“两个孩子什么都没抓呢。” 景君泽看着桌子上的东西,道:“怎么没抓,这不是抓到了我吗?” 寰晢和宸晰在景君泽怀里咯咯直笑,宸晰还抓着景君泽的手指,想往嘴里塞。 景君泽道:“爹爹还没洗手,不能吃。” 一声又一声的爹爹让众人心肝直颤。 直到一声高呼:“丞相到——” 所有人悬着的心又被提到了一个新的高度。 来了来了。 这件事的另一个主人公来了。 甚至有人已经脑补出一系列狗血大剧,最后以悲剧告终。 今天随份子吃席是福是祸,就看顾丞相的态度了。 众人还未从对太子刚刚的行礼中抬头,便再次把头低了低:“下官见过顾丞相。” 顾丞相并未说话,只是一步步走近两个孩子,刚刚还叫景君泽爹爹的两个孩子,在看到顾玉后,也冲她叫了一声:“爹爹!” 众人再次陷入沉默。 两个爹爹同时出现。 这是道德的沦丧,还是人性的扭曲? 景君泽认真纠正他们:“不是叫爹爹,你们应该叫娘亲。” 或许是院落太安静,景君泽的话传到了每个人耳中,在他们心里掀起了惊涛骇浪。 什么鬼的娘亲! 虽然顾丞相看着像是下面那个,但是你让两个孩子当众叫顾丞相娘亲,未免太过分了吧。 萧行之气不过,没忍住抬头一看,却是被吓了一跳,惊叫一声:“啊——” 顾琼没忍住怪道:“你鬼叫什么!” 萧行之看看顾琼,再看看顾玉,瞪大了眼睛,一副傻相。 众人被他一声“啊”吸引,纷纷抬头去看顾丞相。 然后是接二连三的“啊”。 就连目光如炬的居子石都愣在原地,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 那是谁! 太子身边站着的人是谁! 或许因为孩子周岁宴,乃是大喜事,一向爱绿的顾丞相的衣服与平常大有不同。 她今天穿的衣服跟景君泽的很像,一袭暗红色常服,上用金丝银线绣着花纹,又比景君泽的衣服多了几分飘逸。 红色的衣装将顾玉清冷的容貌衬得多了几分明艳,一张脸雌雄莫辨,眉眼精致,如花树堆雪,新月生晕。 墨发如云,被一根玉簪挽于头顶,又如瀑布散落开来,没有过多的发饰,却有另一番姿容绝色。 初看还是顾丞相的脸,但细细辨别,竟是风华绝代的女子模样。 是顾三小姐吗? 不不不,顾三小姐正在忠义候世子萧行之旁边。 那这个人是... 想到刚刚府上侍从喊的顾丞相到。 一些反应快的人已经想明白了一切:顾丞相,竟然是女人。 第861章 景君泽扫视一圈,无视他们的神态各异,对顾玉道:“你看,寰晢和宸晰什么都没抓,只抓到了他们的爹娘。” 一声爹娘将众人的猜测给落到实处,又是新的一波胆战心惊,茫然无措。 还是顾玉将众人从水火两重天中解救出来:“多谢诸位同僚在百忙之中抽空赏脸,来参加我和太子所生孩子的周岁宴,顾玉在此感激不尽。” 一石惊起千层浪。 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向顾玉,顾玉也淡然接受大家的打量。 她此时和太子站在一起,真可谓是一对璧人,再加上身边两个孩子,可以说是十分幸福美满了。 怪不得太子多年无妻无子,女帝也不着急,原来顾丞相是女人,早早就跟太子在一起了,现在连孩子都有了。 从前的种种谣言不攻自破,可真相实在是让众人惊掉了下巴。 谁能想到改科举,平江南,推均田,守宫门,征西戎的顾丞相是个女人,女扮男装瞒过了天下人。 这也太匪夷所思了,若非亲眼所见,谁敢相信? 莫哲彦抓紧了郦若的手:“怪不得你写的话本中,还有顾丞相变成女人的戏码,原来你早就知道。” 丁孝吉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怪不得夫人曾与顾丞相成婚多年,迟迟未能圆房。” 孙采薇同样震惊不已:“难怪,难怪...” 岚烟忽然结巴起来:“这这这,竟,竟然是这样!” 关言是全场脸色最淡定之人,因为他是面瘫,无论有多吃惊,都不会表现出来半分。 岚烟道:“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关言倒也不是早就知道,只是他日日看二人腻歪,多少能猜出点儿东西来。 萧行之喃喃自语:“完了完了,大舅子是女人,怪不得太子老看我不顺眼,我以前总对顾玉勾肩搭背的,看我顺眼才怪。” 连老怪抓着居子石的胳膊,激动道:“我就说我的卦象不会出错!你总觉得顾玉三心二意,朝秦暮楚,谁知人家满府妻妾都是幌子。身边自始至终只有太子一人。” 居子石忧心忡忡地看着中间那一对璧人,心中复杂。 大家都沉浸在震惊之中,面面相觑,原本热闹的场子,再也热不起来了。 虽然冷场了,但不影响寰晢和宸晰的好心情,被一左一右抱在顾玉和景君泽怀里,他们还有心思朝对方拉手手,兄妹二人关系好极了。 可一声怒喝打破了平静。 “荒谬!” 寰晢和宸晰被猛然吓了一跳,依偎在顾玉和景君泽怀里哇哇哭了起来。 顺着声音望去,正是御史台一个极其顽固不化的御史,早先《女德》和《男德》推出时,他就第一个站出来反对,现在知道顾玉是女子,自然反应强烈。 他站起身,义正词严,唾沫横飞:“女扮男装袭爵,乃是欺君之罪!当诛九族!顾丞相此举,可将王法放在眼里了!” 怀里的宸晰胆子一向很大,可毕竟是小孩子,猛然被这个御史凶神恶煞的样子吓到,还是啼哭不止,眼睛和小鼻头哭得红红的,把景君泽心疼坏了。 兄妹连心,寰晢亦是哭闹起来,埋在顾玉颈间,哭得一抽一抽的。 顾玉和景君泽的眼神瞬间冷了一下,看向御史的眼睛挂满冰霜。 顾玉缓缓吐出几个字:“欺君之罪,当诛九族?” 景君泽一边抚摸着宸晰的后背,安抚她的情绪,一边道:“顾玉可从未欺瞒过孤与母皇,谈何欺君?” 御史接触到二人冰冷的眼神,心中发憷,但身为御史,还是硬着头皮把该说的话说了出来:“就算女帝与太子知晓,剌帝和哀帝却是一直被蒙在鼓里。如若不然,顾丞相当初怎会以女儿身袭爵!” 抱着这种想法之人零零星星用谴责的目光看向顾玉,仿佛顾玉女扮男装入朝,是做了什么十恶不赦之事。 寰晢和宸晰感到了气氛不对劲儿,哭得越来越凶。 景君泽怒从心起,语气愈发凌厉:“当诛九族?寰晢和宸晰身为孤和顾玉的孩子,是不是也在九族之列?孤与顾玉相恋多年,虽无夫妻之名,却有夫妻之实,是不是也在九族之列?还有孤的母皇,孤的皇祖母,是不是也在九族之列!” 一声声充满戾气的逼问将御史吓得魂飞魄散,当即跪下道:“臣绝无此意!” 景君泽抱着宸晰一步步走近他:“绝无此意?刚刚口口声声说当诛九族之人,不是你是谁!” 御史跪在地上冷汗直冒:“臣的意思是,顾丞相女扮男装袭爵入朝,总归是违背了大禹律法,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景君泽道:“顾丞相为了大禹殚精竭虑,多次出生入死,落下一身旧伤暗疾,只因她女扮男装袭爵入朝,你们就罔顾她立下的种种功绩,对她喊打喊杀。若活罪难逃,她从前立下的功绩又该怎么算?” 景君泽步步紧逼,御史膝行步步后退。 或许是感受到父亲的威严,宸晰逐渐止住哭声,脸上挂着泪去看狼狈的御史。 “功是功,过是过,不可混于一谈。” 一道声音忽然插入,打断了景君泽的质问。 顾玉循声望去,只见连老怪一脸懊恼,居子石又冒出头来。 顾玉心里一沉,这块儿茅坑里的臭石头,又要因为冰冷的律法,跟她作对了吗? 御史眼睛一亮,似乎抓到了救命稻草,用求救的目光看向居子石。 居子石则是看向顾玉:“顾玉,你女扮男装,袭爵入朝犯了欺君之罪,此为大过,你认不认?” 顾玉紧咬牙关,拳头紧握,艰难地说出一个字:“认。” “你敢认就好。” 居子石不再看顾玉,倒是看着文武百官:“但是顾玉她改科举,平江南,推均田,守宫门,征西戎,于江山社稷、黎民百姓皆有不世之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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