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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8章

太守,谋害钦差,罪过不小,你说本官该信谁的话?” 第634章 杜庞战战兢兢道:“阿芹就是一个小孩子,她什么都不清楚。” 顾玉道:“杜太守仁厚,阿芹姑娘不是您的亲生女儿,您都能这般袒护她。” 顾玉明明年纪轻轻,说出来的话也没什么锋芒,但杜庞就是感到一股令人窒息的压力。 杜庞道:“阿芹是下官至交好友唯一留下的血脉,下官在好友死前发过誓,一定会护她周全。” 顾玉道:“旁人遇见这事都是互相推诿,你们二人倒好,互相揽责,生怕刀子不落在自己头上。” 天气渐渐热了起来,杜庞额头的汗顺着鬓角不断往下流。 顾玉道:“说说吧,为什么告诉本官印章有疑,又与山匪勾结,要害本官。” 顾玉一直知道阿芹话里有话,可惜豫州来支援的军饷遭遇天灾,没能顺着线索查明白。 早先顾玉就怀疑这个杜庞了,毕竟阿芹姑娘在太守府里消息灵通,来去自由,且能调动雍州兵马,害她陷入险境。 能做到这些的,除了雍州太守杜庞没别人了。 收复山匪之后,黑娘子直接把杜庞的事告诉了她。 比起其他地方,雍州地界阴阳岭的山匪还算懂事,这得益于雍州太守的不断警告。 来到雍州之后,顾玉观百姓虽不富裕,但不至于穷困潦倒。 根据平沙查到的消息,雍州已经算是西北较好的地方了。 再想想顾玉亲自前去探查的那个军户改农户的人家,是个身强体壮之人,离开军队,还有另外的营生,可见雍州军户改农户并不盲目。 更别说二叔抢完军饷后,就是杜庞派人往朝廷传的话。 如此种种,足以说明杜庞为了雍州,还是费了许多心思的。 杜庞庞大的身躯有些发抖。 他想到许多借口,但是在顾玉的注视下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顾玉道:“杜太守,你要知道,现在不说,以后就没人听你说了。” 杜庞倏然抬头,冷汗如瀑。 但他依然紧闭着嘴,不敢轻易吐露。 顾玉脸上带着不耐,道:“你不说,阿芹自然会说。她一个小姑娘,我想让她开口,法子多得很。” 杜太守脸色苍白地看着顾玉,似乎在做内心挣扎。 顾玉站起身就要走,杜太守连忙跪伏在地上,拉着顾玉的衣摆,小声道:“说,我说。” 顾玉停下脚步,居高临下看着他。 杜庞道:“下官发现军户改农户的户籍盒子被人动过,担心自己昧下军饷一事被钦差发现,所以一不做二不休,想要借山匪之手,杀了钦差灭口。” 顾玉脸上露出失望,一言不发就往外走。 杜太守连忙膝行,拦在顾玉面前道:“我说我说!” 顾玉道:“杜太守,本官没那么多耐心听你敷衍。” 杜太守紧张地吞咽了一下口水,道:“我要见见阿芹,我得先看到阿芹平安无事。” 顾玉对门口守着的平沙道:“把阿芹姑娘带过来。” 很快,平沙带着阿芹过来。 阿芹扑到杜太守面前,唤道:“伯父!” 杜太守紧张的心总算安定了些,道:“你怎么样?可有受伤?” 阿芹看了一眼顾玉,摇摇头道:“没有,我只是被顾钦差的人关了起来,她并没有苛待我。” 顾玉出发去阴阳岭那天,她攀上墙头看到顾玉的背影消失,她纠结着这一步路是否走错。 等到她回到屋子里,就被人迷晕掳走。 她被关在一个小屋子里,每日都有饭菜送过来。 她一直在装疯卖傻,可是看守她的人始终不跟她说一句话。 直到昨天,顾钦差才见了她,问她为何要这么做。 顾钦差眼神清明,怕是早已看穿了他们的手段,阿芹也没有继续装下去的必要了。 她不想拖累杜太守,便把过错都揽在自己身上。 可顾钦差神色始终淡淡的,没说信也没说不信。 今天又把她带来跟杜太守对峙。 顾玉坐在椅子上道:“现在可以说了吗?” 杜庞跟阿芹对视一眼,两人面上俱带着纠结之色。 顾玉见他们至今还不愿吐露真言,便道:“因为想利用本官对抗郑都督,所以引导本官查军饷。又担心本官跟郑都督勾结,所以想要利用那些山匪,置本官于死地?” 二人被戳穿了心思,脸上都露出惊慌之色。 顾玉道:“一些话就算你们不说,本官也能查到,只是时间紧迫,本官不想多费周折,才来问你们,你们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阿芹像是做了什么决定,或者说被顾玉掳走的这些天,她也一直在纠结要不要说出真相。 现在在顾玉的步步紧逼下,阿芹终于张口:“敢问顾钦差,为何能调动王家银钱?” 杜太守则是警惕地看着顾玉,道:“还有王家的兵马。” 顾玉轻笑一声,果然,问题出在这里。 顾玉慢悠悠道:“我若是王丞相的人,就凭军饷被劫,你们瞒着各州,八百里加急把消息送入京,我便能将你们碎尸万段了。” 话虽如此说,但是阿芹和杜太守依然不敢随便信顾玉。 顾玉只好道:“我是从王四公子那里将王家令牌顺过来的,过不了多久,消息传往京都,王家就会发现端倪,我的报应就快要到了,所以得赶在王丞相报复我之前,把雍州的事情弄明白。” 阿芹和杜太守面面相觑,这理由过于离谱,他们就是想相信,也不敢相信啊。 顾玉脸色越发冷厉:“我可以明确告诉你们,我是你们能抓住的最后一个机会,除了我,没人能救西北。我现在让你们站在我面前说话,而不是把你们关在地牢里审问,是念在你们把雍州治理得还不错,希望你们识趣些,不要再让我多费口舌。否则我不介意先拿你们开刀。” 话到此处,顾玉的耐心已经耗尽,看他们依然犹豫不决,便冷下脸,对平沙道:“平沙,把阿芹带下去,重刑伺候。” 阿芹脸色一变,紧张地握紧了双手。 杜庞向前一步,用庞大的身躯挡在阿芹面前,对顾玉道:“我说我说!阿芹的父亲,不是太守府的账房,而是前任太守焦齐。” 顾玉看过雍州的州志,知道焦齐犯了通敌叛国的死罪,被满门抄斩。 现在看来事情另有隐情。 顾玉道:“我怎么隐约记得,前任太守被查出通敌叛国,还是你杜庞检举的呢?” 第635章 杜庞苦笑一声,道:“是,是下官检举的。” 顾玉道:“他既是你朋友,你为何要这么做?通敌叛国可是抄家灭族的大罪。又为何收养了阿芹,让阿芹在你府上装疯卖傻?” 杜庞和阿芹脸上都浮现出痛苦的表情。 杜庞道:“这还得从八年前说起。” “我知道顾钦差在暗中调查西北‘军户改农户’之事,也知道顾钦差的父亲老镇国公死于西戎人之手,您定然不希望老镇国公誓死守护的边关,被自己人一步步侵蚀,最终成为一张薄纸。” 顾玉道:“你提这个做什么?莫非‘军户改农户’与焦齐有关?” 杜庞沉默地点点头。 顾玉眼中似乎凝结着冰霜,道:“若真如此,那他死有余辜。” 阿芹小声抽噎起来。 杜庞道:“是,他是万死不能赎其罪。可这件事最开始,他是为那些军户着想。西北苦寒,军饷层层盘剥下来,发到州兵手上的寥寥无几。军户日子艰难,焦齐都看在眼里。” “每一批运过来的军饷,焦齐从不沾染分毫,也并不与西北官场同流合污,可就是因为他手上太干净,招来了西北诸人的戒备与不满。” “我早跟他说过,做人要圆滑一些,机敏一些,可他非但不听,还屡屡向上进谏,直言西北弊病。那些奏折还未呈与圣上案台,便被王丞相的人截住。” “圣上那边迟迟没有反应,焦齐只好自己想法子。恰逢有军户提到‘这样的日子还不如农户’,他便私自放军人归田,但依然替军户领着军饷,暗中把军饷补贴军户。” “如此一来,军户一边能领军饷,一边种田自给自足,可谓一举两得。反正雍州紧接中原腹地,与那些戍守边关的将士不同,少些州兵戍守也不妨事。” “可纸终究包不住火,西北这伙人本就对焦齐不满,很快就发现了他这种做法。孰料那些人并没有用这个把柄弹劾他,反而纷纷效仿。” “焦齐这么做,是将军饷尽数还给军户。可到了其他州,官员们全都昧下军饷。军户失了身份不说,军饷也得不到,还要按农户的标准交赋税,彻彻底底沦为农人,自然不再有为国尽忠之心。” 顾玉听了这段话,气得轻锤了一下座椅把手,口中吐出四字评价:“迂腐愚蠢!” 焦齐为军户着想,却适得其反,让其他州的官员钻了空子,他的好心,让西北边防逐渐沦为空谈。 杜庞道:“他是迂腐愚蠢。眼看事情逐渐失控,他拼命游说各地官员,劝旁人收手,还在军户中间将此事的利弊言明,可惜收效甚微。” “他便一封折子一封折子地往京都递,可是和从前一样,根本呈不到圣上面前。西北官场,郑都督,陇西王家,三方早成了一体,谁都不愿放弃这块儿肥肉。” “焦齐眼睁睁看着西北的兵力日渐亏空,乱象丛生。这一切都因他而起,他心中愧疚激愤,却无能为力。最后交给我一封绝命信,他说他要借口述职,亲自赶往京都,哪怕自己因此获罪,也要上达天听。” 说到这儿,杜庞苦笑一声:“他一直到死,都改不了他的迂腐愚蠢。他的一举一动,全在郑都督的监视之中,就连交给我的这封信,怕是都被人拆开看过不知道多少回了。” 顾玉看着杜庞,道:“所以你为了明哲保身,把这封信交给了郑都督。” 杜庞道:“是,因为我知道,他根本到不了京都,甚至出不了西北。原本旁人就对他的清高不满,但因为他最先提出‘军户改农户’,那帮人自以为手里握着他的把柄,不至于将他赶尽杀绝。” “可这一回,他摆明了豁出命也会把此事公之于众,是彻彻底底惹恼了整个西北官场。而且那封信也会让我沾上嫌疑,不仅他什么都做不成,我也得跟着丧命。” 顾玉已经能推测出之后的故事了。 杜庞为了保命,忍痛将信交给了郑都督,主动与焦齐划清界限。 他们动作很快,在焦齐进京前,就给他按上了通敌叛国的罪名,不等他申冤,就一把火烧死了焦齐一家,又向上表明是焦齐畏罪自杀。 人证物证付之一炬,焦齐含冤而死。 顾玉看向阿芹,道:“你不恨杜太守吗?” 阿芹哽咽道:“最开始是恨的,哪怕他救了我。可后来他为了雍州呕心沥血,为了替我父亲鸣冤,屡屡涉险。我便渐渐看明白了,这世间孤直之人寸步难行。” 阿芹还记得家中起火那天,大门从外紧闭,父亲在大火中仰面痛哭。 “报应,这都是我的报应!” “走到这一步是我罪有应得,可整个西北官场,都该付之一炬。” “苍天啊,天下该死之人良多,为何独让我一人奔赴地狱!” 那个时候阿芹也不过十三岁,她躲在水缸里,侥幸在大火中活了下来。 第二天,杜庞和官府的人便闯进来,将府中幸存之人尽数杀死。 杜庞发现了她还活着,趁旁人不注意,将她藏于车底,运送回家。 西北官员没找到她的尸体,四处捉拿,也怀疑到了杜庞身上。 幸好从前她父亲与同僚的关系不好,少有贵女与她交好。 再加上母亲因病去世,她守孝三年,期间一直囿于深闺,极少有外人见过她的相貌。 杜庞让她装疯卖傻,装作账房的傻女躲过一劫。 虽然杜庞救了她一命,但是她无法原谅杜庞卖友求荣的行为,对他很是仇视。 她对杜庞拳打脚踢,诅咒谩骂,但是杜庞从不与她计较。 反而将她带在身边,用实际行动告诉她,身在官场,如她父亲一般,仅凭一腔孤勇无法成事。 她看着杜庞收受贿赂,与那群贪官污吏蝇营狗苟,把自己的贪婪和浅薄挂在脸上,反而收获了西北众人的信任。 凭着这份信任,杜庞收集到西北众多官员贪腐的证据,并且在其他州县民不聊生之时,雍州成了为数不多的富足之地。 阿芹道:“顾钦差,我该恨的,不是杜伯父,而是让我父亲至死都背负骂名之人。是为了一己私欲,罔顾西北的那些人。” 第636章 顾玉道:“印呢?阿芹,先前你暗示我印章有问题,又是指什么?” 阿芹擦了擦眼泪,看了杜庞一眼。 杜庞对顾玉道:“顾钦差稍候片刻,下官去取一件东西。” 顾玉点点头,让他离开。 屋子里只剩下阿芹和顾玉二人,一时安静下来,只有阿芹小声地啜泣。 顾玉道:“你装疯卖傻多年,就没被人怀疑过吗?” 阿芹点点头道:“这府里便有郑都督安插的眼线,我的贴身侍女就是眼线之一,所以我始终不敢松懈分毫,除了杜太守,再没人知道我是装疯的。” 顾玉道:“之前他冒着得罪我的风险,也要把你从我院子里带走,又为了救你,举整个雍州的兵力来岩阴山上救我。恐怕那个侍女早已把你们的一举一动传给郑都督了。” 阿芹擦泪的手一顿,有些凄惶道:“杜伯父在军饷被抢之后,立刻令人八百里加急往京都递信,此番便引起郑都督不满与怀疑。所以我们才会把最后的希望寄托在朝廷派下来的钦差身上,也就是您身上。” 顾玉轻笑一声,道:“所以你们看到我与王家联系,觉得我与王丞相是一派的,才会迫不及待地要借山匪之手杀了我,再次引起朝廷重视,让朝廷再派人来?” 阿芹攥着帕子,脸色不自然道:“是。” 说句实话,直到现在,她也无法完全相信顾玉。 可她和杜太守已经无路可退了,只能放手一搏。 顾玉喃喃自语道:“郑都督,王丞相。” 顾玉看着阿芹道:“我看杜太守对你极好。” 阿芹认真道:“杜伯父与我父亲是至交好友,我父亲死时,他心有愧疚,待我如亲生女儿一般,教我知事明理。” 顾玉犹豫了一下,还是道:“这些话我原本不想说的,但你与杜太守感情深厚,我觉得还是得提前告诉你。” 阿芹有些疑惑,道:“什么?” 顾玉看了一眼金碧辉煌的太守府,道:“哪怕杜太守这些年一心为了雍州百姓着想,不得不与那些官员虚与委蛇。但是他既然能在西北安稳七年,或多或少也参与过西北烂事。这不是一句被逼无奈就能抹除的。” “再加上官匪勾结的罪名,西北官场察觉到他的背叛,也会拼死拉他下水。所以你要有个心理准备,西北变天之时,也是杜太守获罪之日。” 阿芹脸色果然变得煞白,磕磕绊绊问道:“他会怎么样?” 顾玉道:“轻则摘下乌纱帽,重则人头落地。” 阿芹顿时瘫坐在地,道:“杜伯父从未与我说过这些。” 顾玉亦是眼神复杂。 说句实话,一开始她对杜庞的观感并不好,只觉是个油滑之人。 但是在雍州渐渐接触下来,才明白凡事不能以貌取人。 杜太守在官场这么久,不可能不知道,他走出这一步的下场。 可他依然跟焦齐走上了同一条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阿芹膝行到顾玉面前,哀求道:“顾钦差,您救救杜伯父,杜伯父虽然掺和了许多西北事,但他的初衷是好的。您要是能救他,我给您当牛做马。” 顾玉道:“一些事情一旦沾染上了,就再也洗不掉了。一句‘初衷好’,是难以掩盖造成的结果的。你父亲,最开始不也是初衷好,为了帮助雍州的军户,结果让整个西北的军户陷入穷困。我知道杜庞付出颇多,在虎狼环视的西北,将雍州治理成这样极不容易。但是在圣上看来,他隐忍七年,还掺和其中,怕是不会轻易放过。” 阿芹掩面痛哭起来,道:“可是顾钦差,为了黎民百姓,孤直之人寸步难行,圆滑之人又穷途末路,究竟怎么做,才能保全自身,又兼济天下。” 从前跟在父亲身边,阿芹看得出父亲的举步维艰。后来跟在杜太守身边,阿芹也看出了杜太守的小心翼翼。 她以为他们可以守得云开见月明,可是乌云还未散去,就被顾玉告知,杜伯父可能会因此丧命,让她怎能不悲痛。 顾玉想说些什么,又闭上了嘴,眼底也透露出迷茫。 因为她也不知道该如何解决。 真要按照律法,那么她女扮男装袭爵,豢养私兵,给圣上下药,桩桩件件,哪个不是杀头的死罪。 这天底下哪儿有公平可言。 阿芹哽咽道:“莫非身在其位,舍了苍生,才能有所圆满吗?” 顾玉当即道:“不!若身在其位之人袖手旁观,那些不在其位之人又当如何自处。” 顾玉不知该怎么回答她,杜庞拿着一个盒子走了进来。 看到阿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紧张问道:“发生了何事!” 阿芹泪眼婆娑地看着杜庞,道:“伯父,顾钦差说,就算扳倒了郑都督,整顿了西北官场,您也会获罪。” 杜庞身子有一瞬的僵硬,看了一眼顾玉,似乎在责怪顾玉为何要告诉阿芹。 阿芹看到杜庞的反应,有些崩溃道:“你明明说过,像你这样油滑机敏之人,可以左右逢源,为什么还是这样的结果!” 阿芹痛苦不已,却找不到一个答案。 顾玉也无法回答。 杜庞却是乐呵一笑,用疼爱的目光看着阿芹,道:“对与错本就难分难解,但求问心无愧罢了。” 顾玉看着杜庞,握紧了椅子的把手。 或许在无能主宰自己的命运之时,唯一能做的,便是问心无愧。 顾玉对杜庞道:“我会竭力为你陈情。” 杜庞笑道:“多谢顾钦差。说句实在的,下官佩服焦齐怀揣为民之心,不惧强权,虽有遗憾,但至死都清清白白。可下官是个贪生怕死之徒,否则也不会打着治理雍州的借口,蛰伏七年。” “眼看着西北一日不如一日,下官知道,再苟且下去,整个西北都得玩完,所以才在阿芹的催促下鼓起勇气,借着军饷的东风,将消息传去京都。” “若顾钦差为下官陈情,让下官侥幸保住这条命,下官必定结草衔环以报。可尽人事,听天命。就算最后不能留下这条命,下官与那些人同流合污许久,也是罪有应得。” 大概是为了安抚阿芹不安的情绪,刚刚还惶恐的杜庞,竭力表现自己的平和,哪怕他拿着盒子的手还有些颤抖。 顾玉轻笑一声,道:“好,咱们尽人事,听天命。” 顾玉把目光投向杜庞手上的盒子。 杜庞连忙把盒子打开,呈到顾玉面前。 里面装着一枚雍州太守印,一本空白盖有太守印的书册,还有一本写着军饷的书册。 顾玉道:“这是何意?” 第637章 杜庞解释道:“每一批军饷,在经过众多关卡时,都会有专门负责的官员负责核对数目,然后盖章。数字必须完全相符,分毫不差,才可以审批通过。” “然而,军饷以粮食居多,在运送的路上难免有损耗,到了一个关口,就容易出现货不对账的情况。一旦出现这种情况,军饷和账目就会被退回重报。” “可来回路途遥远,这样不但会加重损耗,还费时费力,军饷运送不及时,上面怪罪下来,谁都担不起。” “为了省事,各地官员就会备有事先盖过印信的空白书册。这样负责押送的人,就可以直接根据运到地方的具体数目在空白书册上誊写。” “如此一来,便可顺理成章实现层层盘剥。” 顾玉拿出盒子里的军饷账本,正是从山匪手里夺回来的这一批。 若杜庞有心昧下,便可在空白且有盖章的账本上书写他想填的数字,将十写成八,打着损耗的名义,便可在运出去时蒙混过关。 顾玉喃喃道:“原来如此。” 杜庞道:“这个法子是从前朝流传下来的,早些年还好,因为担心西戎人叩边,不敢克扣军饷。但西北安稳太久了,久到大家都默认西戎人心悦诚服,不敢再犯,戍边战士的军饷少一点儿也就少一点儿。” 顾玉道:“可是你少一点儿,我少一点儿,到军户手里,就寥寥无几了。再这么放任下去,西戎人卷土重来,西北能调动的兵力,再也抵挡不住了。” 杜庞道:“正是如此。” 顾玉紧紧捏住账本,骨节发白,心里燃烧着一团怒火。 顾家军拼死守护的边关,竟然被自己人啃噬一空,脆如薄纸。 杜庞道:“这件事难就难在,每过一关,账本就会更换一次。就算某个过手官员有心,留着真正的账本,他也只有自己和上一层的账目。一层又一层,只要有人销毁旧账,就再难按照真正的数目查下去了。没有账本作为证据,怕是无法给他们定罪。” 顾玉闭上眼,沉思了一下,道:“不用账本。” 杜庞道:“顾钦差是指?” 顾玉道:“圣上命本官来西北,协助平南将军剿匪,并督理军饷。现在军饷已经拿到,便可以送往边关。” 杜庞道:“可是您奉皇命前来,那些人自然警惕,就算是做样子,也不会对这批军饷下手。” 顾玉道:“我不需要他们对这批军饷下手,我只需要一个彻查的理由。” 杜庞云里雾里。 顾玉道:“这批军饷,留在雍州一半,剩下的一半送往边关。” 杜庞大概明白了顾玉的打算,顿时吓得冷汗涔涔,道:“顾钦差,您是想在我这里留下真账本,再造一个假账本随军饷去边关。等粮食到了边关,就算一路上没人盘剥,也只有一半粮食。到时再用真账本核对数目,借机对各个经手官员发难。” 顾玉勾唇一笑,道:“这叫做无中生有。” 杜庞没有顾玉那么好的心态,道:“可如此一来,您就得离开雍州,赶往边关,郑都督的地界。您手里又没多少兵马,到了发难之时,整个西北必不会坐以待毙。您只怕危险重重。” 顾玉简单算了算时间。 她在西北闹出的动静不小,骗走了陇西王家的粮草不说,还调动了王家的兵马。 陇西王家只怕早已给王丞相传过消息核实,如此一来,王家的兵马就不能用了,还要谨防王丞相从背后捅她一刀。 而君泽带来的兵马、二叔带来的水匪、招安来的山匪,还有西北的顾家军,雍州杜庞能够调动的州兵,拼拼凑凑,应该有六万人。 仅凭这拼凑来的六万人,想要在郑都督的地盘上“兴风作浪”,还是险了些。 但是顾玉并不慌乱。 顾玉对杜太守道:“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 郑都督是个武将,却带头盘剥军户的军饷,西北的军户怕是早对他有所不满。 杜太守带着抽抽噎噎的阿芹走后,顾玉开始写信。 一封寄往京都。 顾玉将西北的军饷空印案和军户改农户的现状一一言明,并在最后加了一个重磅消息: 郑都督勾结西戎,意图造反,请求圣上派兵支援。 圣上不会不知,西北之行的危险,既想要她整顿西北官场,又吝啬兵马,她只能靠这个消息,让圣上坐立难安。 毕竟贪腐与造反,不可同日而语。 而西北的现状,也恰好印证了郑都督蠢蠢欲动的心思。 若是之后郑都督为了阻拦她的动作,启用手下的兵马刺杀她这个钦差,更是印证了她的话。 另一封信则是写给君泽。 顾玉将自己的计划全盘托出,并催促君泽加快剿匪速度,然后跟她一起前往边关。 等写完信,顾玉上下浏览了一遍,发现自己的口吻过于公事公办,便又在最后添上“思君盼归”四字。 可是添上后顾玉又觉得不大自在。 果然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跟君泽在一起,写封信都带着点儿腻歪。 顾玉将信封好,交给平沙。 几日后,君泽先后接到了两封信。 一封是二叔的,在信中痛斥顾玉的恶行。 “顾玉小儿趁你不在,与你二婶勾勾搭搭,还要将你二婶接入京都,给她名分。” “可恨可恨。” “你需尽快剿匪归来,重振夫纲,让其不敢再沾花惹草才是。” 君泽狠狠皱起眉头。 紧接着,关言把顾玉的信带了进来。 君泽当即拆开来看。 信封末尾“思君盼归”,让君泽紧皱的眉头瞬间平展,嘴角的笑怎么也压制不住,连二叔的信被他的胳膊蹭到地上,都浑然未觉。 “思君盼归。” “思君盼归。” “关言,集结兵马,不休息了,杀上山去。” 第638章 京都,丞相府。 仆从将来自陇西的信交到王丞相手里,王丞相拆开一看,顿时冷下脸色,将信纸挥落在地。 “蠢货!” 丞相夫人听到王丞相发怒吓了一跳,连忙拾起信封,看过之后,惊道:“你什么时候把王家令牌交了出去?交给谁了?” 信上说陇西的王家人听从王丞相派去的人指挥,在军饷遭遇天灾后,拿自家的粮食救济边关战士。还派出兵马,前往阴阳岭协助平南将军剿匪。 现在剿匪成功,军饷也从山匪手里夺了回来。 陇西王家觉得事有蹊跷,这才送信过来询问情况。 王丞相皱着眉头道:“我何曾将王家令牌交出去过!是陇西那群蠢货,受人蒙骗!” 丞相夫人着急道:“那便是令牌失窃,快去查查,咱们家谁的令牌没有收好。” 王丞相稍微一想,便想明白了,道:“不用查,咱们家除了王沛,没人干得出来这等蠢事!” 然后他就对外面的仆从道:“将王沛给我捉回来!押到祠堂!请家法!” 丞相夫人也疼小儿子,看王丞相发怒,连忙安抚道:“老爷,您别气,这不是没闹出多大事嘛,不过是少了些粮食,折损了些兵马。王家家大业大的,还把这点儿东西放在眼里不成,更别说王家及时捐助军饷,协助剿匪,也落下了好名声。” 王丞相他跟夫人一样,最疼爱这个愚蠢但嘴甜的小儿子,但依然难消怒火。 王丞相看得清局势,道:“顾玉小儿担心把我得罪狠了,我趁她不在京都对文翰司下手,故而不敢做出太大的动作,彼此留了余地。可若是令牌被王沛交到别人身上呢!若是令牌交到逍遥王手上,别说调动王家的兵马去剿匪,就是带着王家的兵马造反,我都不会意外。” 丞相夫人连忙给王丞相顺气,道:“瞧您说的这是什么话,逍遥王跟沛儿之间的过节您又不是不知道,沛儿怎么会把令牌交到逍遥王手上。” 王丞相拍着桌子道:“他交到顾玉手上,跟交到逍遥王手上差不了多少!” 丞相夫人给王丞相倒了一杯茶,道:“行了老爷,气大伤人,快喝口茶消消气。别学上面那位,愣是把自己气病了。” 丞相夫人说的是圣上。 前些日子后宫一个才人有了喜脉,原本是天大的好事,结果那个才人胆大包天,听人挑唆竟敢对九皇子行诅咒之事。 九皇子连发三日高烧,还是皇贵妃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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