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了第一次,往后怕是要不停试下去。 比起对以后丹药的恐惧,六皇子更心痛的是圣上的态度。 他们是亲父子啊。 虽然他心甘情愿替小舅舅吃下这一丸药,可圣上竟对他无半分父子情谊,对他试药行为毫无阻拦。 他觉得从前的自己真是可笑,与五皇兄争风吃醋,只是想在他面前表现自己。 被一次次打压后,却把嫉恨归结到五皇子身上。 实际上,就算没有五皇子,圣上也不会多看他一眼。 他的出生,对圣上来说就是一种耻辱。 这样的父亲,有什么好争的呢? 他这一生,没被人全心全意爱过。 或许有爱在他身上停留,却在见清楚他的真实面目,像是受惊的小鸟,翩然飞去。 六皇子捂着自己的心口,忍受着刀割斧凿的疼痛。 玄清道长吓了一跳,贴紧车壁道:“六皇子,您可别讹我,这药真的干干净净!” 六皇子抬起头,眼中充斥着恨。 “道长放心炼药,不必考虑我。” 第594章 出发前一晚,君泽就不便往慎独院跑了。 第二日会有礼部官员在长公主府外等候,而且君泽还有自己的行李要准备。 晚上吃罢饭,君泽便自己待在屋子里,从柜子最里面掏出一件衣裙。 裙子是用上好的青蝉翼和云雾绡制成,青白交织,如云落青山,朦朦胧胧,煞是好看。 可凑近了仔细看的话,还是会发现针脚不算整齐,布料接缝处还有些歪歪扭扭。 虽然比不上绣娘做的衣裙,但这已经是他做得最好的一件了。 君泽小心地把裙子拿在手里,看来看去还是觉得不满意。 可是时间紧迫,明日就要出发了,来不及再做,只能尽可能把这件修改好。 一寸寸检查之后,君泽发现衣裙腰间有一处没缝好,瞧着实在别扭,便想拿个什么东西挡着。 可制作衣裙已经让他够为难的了,绣花就更不行了。 君泽叫来关言,让关言从府上绣娘那里给他讨要几件他娘的裙子。 关言满头问号,但最近他家王爷一直不太正常,秉承着少说话多做事的原则,关言去找绣娘要裙子。 绣娘只以为这裙子是君泽要给长公主送过去的,便取来长公主新吩咐做的两件交给关言。 裙子拿到手后,君泽满意地对比了一下,然后满意点头。 凑在烛光旁边,君泽拿起剪刀,咔嚓几声,就把他娘裙子上的蝴蝶和牡丹剪了下来。 浑然不知这裙子是长公主吩咐绣娘赶制了两三个月才做成的,他随随便便就给剪得稀巴烂。 然后君泽拿着小蝴蝶和牡丹分别在自己做的裙子上比了比,最后选定用小蝴蝶。 对着烛光,就开始穿针引线。 与此同时,长公主吩咐巧穗去取衣服,明日君泽离京,她要穿得漂亮些去送行。 可巧穗一脸怪异地回来,道:“长公主,您的衣服已经被王爷取走了,而且绣娘还说,近来王爷时常去找她拿裙子。” 长公主皱起眉头,君泽对顾玉的心思她可太清楚了,这拿走女子的衣裙,又是在闹什么? 长公主道:“随我去看看。” 君泽将他娘裙子上的小蝴蝶成功缝到给顾玉的裙子上后,站起身来,举在眼前看了看。 然后小心地把裙子挂在衣架上,幻想着顾玉穿上裙子的样子。 君泽不知想到了什么,越看越高兴,越看越兴奋,嘴角的弧度怎么也压不下来。 甚至将脸埋在裙子里,幻想现在抱着的就是穿着衣裙的顾玉,不由心里美滋滋的,轻笑出声。 直到推门声响起,君泽才如梦初醒,回头看去,他娘正一脸怪异地看着他。 君泽看了看被自己抱在怀里的裙子,正在考虑该怎么解释,才能隐瞒顾玉的身份。 长公主脸色难看,干巴巴道:“我儿...明天启程,早点休息。” 说完,长公主不等君泽反应,带着巧穗落荒而逃。 君泽愣在原地,看了看手中的衣裙,又看了看他娘匆忙离开的身影。 他娘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长公主心里慌得要命,到了自己院子里,连喝几杯水都平静不下来。 刚刚她看见了什么? 她看见了她儿子屋里散落了满地衣裙,他自己也抱着一件女子的衣裙,面色潮红,眼眶湿润,连她进院子都没发现。 长公主道:“从前听嬷嬷讲过民间的奇闻异事,有男子有特殊癖好,惯爱扮做女子的样子,一些断袖尤甚,还涂脂抹粉,我儿不会...” 巧穗擦了擦额头的冷汗,道:“王爷英武不凡,自然不会。” 长公主扶着额头,强作镇定道:“这么多年来,我似乎从未了解过他。” 一切都要从君泽爱上顾玉的时候开始失控,儿子是断袖她已经很难接受了,再是那种爱扮做女子的假女人。 长公主觉得眼前一片漆黑。 巧穗道:“说不定有什么误会呢?刚刚公主应该问清楚。” 长公主道:“你看他被我发现慌慌张张的样子,定是不想被我知道真相,我若是问了,岂不是伤了他的自尊心?” 巧穗劝道:“说不定...不是咱们王爷是给顾小公爷准备的。您看那裙子都是青色的。公主,您往好处想想,这是不是说明王爷并不是断袖,他打心眼儿里还是喜欢女子,才会给顾小公爷准备女子衣裙。” 顾小公爷有穿女装的癖好,总比君泽有这癖好好接受一些。 可长公主的脸色没有好多少,道:“若真是如此...顾小公爷也是男子啊,却被我儿强行套上女子衣裙。” 长公主还想到之前君泽说,他强迫过顾小公爷。 顾小公爷不仅被他强迫,还要耻辱地被他套上女子衣裙。 长公主捂着脸道:“我对不起君晋啊,怎么把他儿子教成这样。” 可怜的顾小公爷又是做了什么孽,招惹上她儿子这么一个混不吝的。 ------------------------------------- 镇国公府,老夫人跪在祠堂里诚心祈祷。 希望顾玉此去西北,万事顺遂,一路平安。 顾玉缓步踏入祠堂,跪在老镇国公顾钧益的牌位之前。 老夫人将牌位前的军旗取下,郑重地交到顾玉手中,道:“玉儿,带上这面军旗。” 顾玉接过军旗,熟悉的赤红火眼,让顾玉心头一烫。 “儿,必不堕父亲威名,重振顾家军,光耀门楣,报仇雪恨。” 老夫人眼含泪花,哽咽道:“去吧,去西北吧,去让那些流落在外的顾家军重新回到火眼军旗之下,让你埋骨西北的父亲和万千冤死的前辈知道,顾家军并没有亡,九泉之下,或可安息。” 顾玉替嫡母拭泪,道:“除了弄清军饷案,我会前往落日关,迎回父亲和万千被坑杀的顾家军尸骨。圣上赐我尚方宝剑,要我按法诛奸,待我归来之日,便是绍无极人头落地之时。” 老夫人伏在顾玉肩头,哽咽道:“我的玉儿,我的女儿。” 顾玉抱着老夫人,小心安抚着她。 第595章 隔日一早,随着礼部官员的仪仗队,君泽带着三万人马浩浩荡荡出京。 顾玉和他在京郊相会,互相见了礼。长公主也来了,只是送到城外便不能再送了。 顾玉也去向长公主行礼,不知为何,总觉得长公主落在她身上的眼神有点儿奇怪。 顾玉压下心里的异样,跟君泽一起出发。 春天悄然到来,该是踏青游玩的好时节。 可西北军饷刻不容缓,一队人马行军匆忙,不敢随意停歇。 大概行了六七日,君泽的马车坏在半路,厚着脸皮去求顾玉收留。 顾玉正坐在马车里擦拭尚方宝剑,见他进来,便给他让了个地方。 君泽把马车车窗拉上,就往顾玉身边凑,道:“夜里没我给顾小公爷暖被窝,顾小公爷睡得可安稳?” 顾玉拔出宝剑,横在他脖子上。 君泽一挑眉,垂眸看了眼宝剑,道:“顾小公爷这是要谋杀亲夫吗?” 顾玉勾唇一笑:“你猜圣上赐我尚方宝剑是做什么用的?” 君泽眼神一凉,道:“宝剑到你手里,还管他做什么?” 顾玉阴阳怪气道:“尚方宝剑,按法诛奸,便宜行事,我可不敢忤逆圣令啊,大孝子。” 君泽逐渐靠近顾玉,道:“早就不是大孝子了,是顾小公爷的夫。” 说着,他不顾剑刃,越凑越近,顾玉却不会真的伤了他,剑刃不断往回收。 在君泽凑到她旁边的时候,及时把剑收了起来,与他拥吻起来。 车外春意盎然,车内也不遑多让。 在外驾车的平沙听到里面的动静,瞪大了眼睛,转头一看,关言依然面无表情,似乎里面的两个人不是在亲吻,而是普普通通的喝茶对弈。 平沙暗自给关言竖起大拇指,如此劲爆的场景,这个侍卫竟还能保持不动声色的高冷,真是贴身侍卫的榜样,他要努力向关言看齐才是。 浑然不觉关言的身子一点点向车厢的方向靠近,恨不得直接掀开车帘,一窥乾坤。 一吻毕,君泽摩挲着顾玉的嘴唇,眼中流转着潋滟的神色,道:“等我找个机会。” 顾玉假装听不懂,道:“一路奔波劳累,找什么机会?” 君泽还是那句话:“等我找个机会。” 顾玉耳朵微红。 君泽道:“我还有件礼物要送给你。” 顾玉道:“礼物?什么礼物?比得上王四公子的令牌吗?” 君泽想到自己歪歪扭扭的衣服,表情一僵,当即掐着顾玉的腰道:“小财迷,我把我自己送给你,比得上吗?” 顾玉道:“唔——勉强比得上。” 君泽又咬上了顾玉的嘴唇,想起王沛,眼中闪过一抹轻蔑。 ------------------------------------- 京都,丞相府。 天气转暖,王丞相家的花园可谓姹紫嫣红,争奇斗艳。 王丞相拿着水壶伺候他的花花草草,一个侍从急急忙忙进来,道:“丞相不好了,四爷受惊了!” 王丞相皱起眉头,他这儿子心比井口都大,怎么会受惊? 侍从上气不接下气道:“四爷去王彬少爷家看戏,绍太尉二话不说就杀进去了,王彬少爷拽着四爷不撒手,求四爷帮忙。四爷推辞不过,在绍太尉跟前劝说几句。 谁知绍太尉丧心病狂,全然不将丞相放在眼里,竟然当着四爷的面,杀了王彬少爷。四爷哪儿见过这场面,直接惊厥过去。” 现实情况比侍从说的要血腥许多。 王彬家做事不利索,留下许多把柄,家里一个有头有脸的管事失踪,多番搜寻后,竟发现落到了内卫手里。 王彬一家找王丞相无果,有人给他们出了主意,从王沛下手。 毕竟王丞相有八百个心眼儿,王沛却是个缺心眼儿。 王彬知道王沛好色,便声称家里来了个奇女子,娇躯可长鲜花,邀王沛入府赏美。 王沛什么美人没见过,可也被这新奇的说法打动了,便欣然赴约。 到了王彬家的花园,王沛急不可耐地想要欣赏王彬口中,身体会长出花儿来的美人。 谁知王彬先是将一个美人叫上来,美人后背纹满了百花的刺青,黑青色的刺青和红肿的皮肤两相呼应。 王沛虽然爱美人,但对这种虐玩很是不喜。 王彬看出王沛兴趣寥寥,连忙叫上第二个美人。 这个美人身上果真长满了鲜花,却是被生生割开皮肤,将花朵插入伤口,又用细线缠绕。 王沛只觉那淋漓的鲜血恶心,脸色愈发难看。 王彬只知王沛玩儿得大,荤素不忌,便想着寻常的庸脂俗粉自然入不了王沛的眼,便以这种噱头吸引他来。 毕竟他只有这一次机会。 若是抓不住王沛这根救命稻草,绍太尉到了,全家都得玩完。 王彬指着那个身上长满鲜花的美人道:“四爷您看,她身上花枝乱颤,脸上梨花带雨,多惹人怜爱呀。” 花枝乱颤是因为身体疼得发抖,梨花带雨的同时,还得保持笑容,讨好这个贵人,否则下场必死无疑。 王沛笑了起来,揪着王彬的耳朵道:“王彬,玩儿还是你会玩儿啊。” 王彬只以为这个身体生花的美人入了王沛的眼,当即讨好道:“哪儿比得上四爷啊。” 王沛摸着下巴的胡茬,看了看院子里的花草,对王启吩咐道:“去,摘几朵狗尾巴草来。” 王沛心里不爽到了极点,本来顾小公爷离京,他心里就空落落的,还被这杂种诓骗过来。 王启很快摘了几根狗尾巴草回来,王沛拿出一朵,插在王彬头上。 王彬讨好一笑。 王沛却摇摇头,拿出一把匕首,道:“爷想看看这花花草草是怎么从皮肤里长出来的,你亲自示范一下,给爷长长见识。” 王彬知道王沛的意思,浑身颤抖道:“四爷,我这丑样子,再插上狗尾巴草,哪儿入得了您的眼啊。” 王沛用匕首拍了拍王彬的脸,道:“那我也得看看你插上花还能丑成什么样子。” 王彬知道,今天若不能把王沛哄高兴了,全家都得玩完。 他颤抖着手接过王沛的匕首,牙一咬,心一横,就要往自己的胳膊上割。 胳膊上刚冒出血珠来,外面传来一阵响动。 绍无极带着内卫上门了。 第596章 王彬没想到绍太尉的动作这么快,顿时吓得两股战战。 刚好他就半跪在王沛身边,惊叫一声,死死拽住王沛的腿。 王沛虽然瞧不起绍无极,但听说他的残酷手腕,不由心里发憷。 王彬算什么东西,哪儿值得王沛站出来替他说话。 王沛当即抬脚去踹王彬,他在少林寺习过武,一脚一脚的恨不得把王彬的骨头踹断。 王沛道:“滚蛋!老子跟你很熟吗?” 但王沛现在就是王彬的救命稻草,巨大的恐惧让他怎么也不肯松手。 王彬看着绍太尉顶着那张凶悍的疤痕脸走近,裤裆一湿,竟然失禁了。 王彬道:“四爷!四爷救我!您刚刚答应我会救我的,四爷,以后我给你当牛做马,你救救我。” 绍无极看了一眼王沛,语气不掺杂一丝情绪:“王四公子可是要救他?” 王沛看到绍无极的眼睛,或者说看着绍无极眼中的自己。 他虽然是王丞相的儿子,可是在绍无极一双残忍的鹰目里,仿若蝼蚁。 王彬不值得他救,绍无极这种傲慢却让他心生恐惧,这种恐惧又让他觉得耻辱。 这样的耻辱比逍遥王一见到他就打更加让王沛难忍。 所幸王沛的嘴巴比他的思想更加懂事,他磕磕巴巴道:“不是,我不是来救他的。” 绍无极眼神没有丝毫变化,几乎是在王沛说完最后一个字,绍无极的重剑就以雷电的速度斩下了王彬的半边身子—— 将王沛的身体从王彬的身体中解救出来。 低头一看,王彬的两条胳膊从自己腿上掉落,王彬的身子分离成两瓣。 王沛从小养尊处优,他所见过最残忍的场景,不过是他与那个君家妇看对眼儿,偏偏那个君家人不识趣,不允许他将妻子带走。 王沛觉得无趣,只是命马夫驾车离开,君家妇依偎在他怀里,忽然马车颠簸了一下,竟是那个君家人为了阻止他离开,滚到了车轮下面。 马夫勒马不及,马蹄踏过君家人的身体,车轮又碾压过去。 王沛刚探出头。就看到一滩血,和一个稀巴烂的身体,未来得及反应,马夫便捂着他的眼睛,把他推回马车里,说:“爷,别脏了您的眼。” 而现在,刚刚还跪在他面前谄媚的王彬,以无比肮脏可怖的模样映入他的眼中。 王沛觉得浑身滚烫,因为被溅满了王彬的血。 绍无极这一刀似乎是一个信号,其他内卫也都揪起王家人,将锋利的刀剑刺入一具具血肉之躯。 哀嚎声、肮骂声、诅咒声、求饶声此起彼伏。 偌大的花园成了屠宰场。 两位娇躯生花的美人也没被幸免。 春天来了,一些花花草草真的从这些血肉里生长出来。 王沛忽然大叫出声,似乎要把灵魂吼出来,他倒在侍从的怀里,瑟瑟发抖。 绍无极并未对此解释一个字。 王丞相知道消息后,匆匆忙忙跑到王沛的院子里。 果然如侍从所说,王沛缩在被子里,被子又缩在床榻的角落里。 王丞相道:“沛儿,沛儿,你怎么了?” 王沛除了发抖,一动不动。 王丞相试图去拉开被子,可刚一碰到,王沛就发出恐惧的嘶吼。 管家道:“四爷受惊了,让人给四爷叫叫魂吧。” 侍从们就开始满院子唤着“王沛”的名字给他叫魂。 一直叫到夜色降临,被子里面的人才终于不抖了。 王丞相松了口气,小心地把被子掀开,抚摸上王沛的额头,王丞相是个慈父,尤其是面对这个小儿子。 王丞相闻声道:“沛儿别怕,有爹在,你什么都不用怕。” 王沛猛地抓住王丞相的手,眼睛里充满了惊恐,他声线颤抖道:“爹!爹!救我!绍无极想杀的人是我!” 他分明看到那把重剑向他挥来,又在关键时候转了方向,将王彬砍成两段。 像他这样的人,如果不是因为他是王丞相的儿子,将会落得和王彬一样的下场。 他再不敢口出狂言,说绍无极是大奴才生的小奴才。 因为他第一次近距离感受到绍无极那山呼海啸一般的杀意。 这让万事不经心的王沛感受到无边的恐惧。 王沛趴在王丞相怀里痛哭流涕:“爹,我有预感!我有预感,再这样下去,绍无极会杀了我,会杀了爹。” 王丞相安抚着王沛的情绪道:“不会有那么一天的,沛儿,有爹在,绍无极动不了你。” 王沛虽然浑蛋,但完全信任他爹。 这个老父亲如定海神针般,在朝堂上屹立不倒几十载。 看似种田养花的老头,可只要跺跺脚,就足以让整个朝堂动荡不安。 将王沛哄睡着后,王丞相紧抿着嘴角,从屋子里走了出来。 满院含苞待放的花朵在月光下格外动人,王丞相伸手去摘开得正灿烂的一朵。 花刺刺伤了他的手指,王丞相眼中闪过阴狠,将自己亲手培养起来的花朵掐断。 绍无极明明有一千种,一万种方式,可以让王沛不要被血腥的场景吓到。 可绍无极从不将除圣上以外的人放在眼里,更不会将他儿子放在眼里。 王丞相仰头看着天幕,对侍从吩咐道:“给西北递封信。” ------------------------------------- 绍无极洗清了满身的血腥味,回到太尉府,让侍从把王乐游拖了过来。 王乐游身上的伤还没好,但也不是刚被救下时,那副要死不活的样子了。 哪怕有些坏心眼的内卫会将口水吐在他碗里,他为了活下去,还是会皱着眉头把饭菜吃下去。 绍无极道:“你怎么还活着?” 语气中说不清是遗憾还是庆幸。 王乐游道:“为了复仇,为了杀你。” 绍无极给他一把剑,示意他拿起来。 王乐游身上的伤还没好,他以一种极其扭曲的姿态捡起那把剑。 往日随手拿起的剑仿佛有千斤重,但王乐游还是用他重伤未愈的胳膊抬了起来。 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挥向绍无极。 第597章 结果毋庸置疑。 绍无极甚至没有站起来,就用自己的重剑格挡下这一击,又把王乐游狠狠打倒在地。 绍无极长叹口气,对王乐游的表现失望透顶。 绍无极抚摸着自己的重剑,道:“我承认,你曾让我刮目相看,可现在的你,实在不堪一击。” 绍无极的重剑就横在王乐游颈边,只要稍微动动手,就能砍下他的脑袋。 王乐游满心屈辱,却还是要为自己争取活下去复仇的希望。 王乐游道:“我的伤还没养好。等我养好伤,必能打败你!” 绍无极看着他漆黑的眼瞳,大概知道这个人即将死在他的重剑之下,绍无极破天荒地有了倾诉的欲望。 绍无极道:“曾经也有个人伤痕累累,饥肠辘辘,却还能提剑在我脸上留下一道深可见骨的伤疤。而你,不过受了些小伤,就被我随手一挥,再也站不起来。” 差点要了王乐游命的累累伤口被绍无极归结为小伤。 不过对绍无极来说没什么不对。 他是圣上手里最锋利的一把刀,无数人想要他死,他也受过无数伤。 像王乐游这样,仅仅骨折几处,多流了点儿血,的确不被他放在眼里。 绍无极道:“我今天又去了一个王家,可惜没有再出一个像你这样拼死一搏的人。有个年轻人甚至直接尿湿了裤裆。还有王丞相的怂包小儿子,看见鲜血的那一刻竟然吓得晕厥过去。” 王乐游空寂的眼中忽然燃起了一抹亮光,道:“你说王丞相的小儿子,王沛?” 绍无极道:“我记不得他的名字,应当是吧。” 王乐游忽然低笑出声。 因为他意识到,绍无极的死期就快到了。 他不明白王丞相为何始终袖手旁观,但绍无极若是吓晕了他的小儿子,王丞相绝对不会放过绍无极的。 绍无极对他的笑不明所以,也无心去探究。 他提起重剑,打算了结了这个满身是伤,还打不过他的废物。 王乐游看着锋利的刀刃靠近,连忙道:“别杀我!” 绍无极道:“你怕死?” 王乐游闭上眼睛,他不怕死,但是怕自己连死都不能伤到仇人分毫。 绍无极看出他眼里的不甘。 就是这种眼神,仇恨或许是武学最好的养料。 绍无极枯燥乏味的心终于泛起波澜,道:“我与你对打三招,若你还能站起来,我便饶你一命。” 王乐游拖着满身伤痛,再次提起剑。 屋子里传来桌椅碎裂的声音。 三招过后,王乐游满脸是血,甚至看不清他原本的俊秀面容。 眼前腥红一片,鲜血渗透到眼睛里,浑身的骨头仿佛被人一寸寸敲碎,皮肉如滚在荆棘丛里。 王乐游手里拿着剑,用超乎极限的意志,一点点从地上爬了起来。 他看向绍无极,可绍无极只是扫了他一眼,便让侍从将他拖下去。 王乐游来不及思考这次拖下去,等待他的是死还是活,就重重栽倒在地。 内卫进来,将他拖走时问了一句:“太尉,此人还要送回地牢吗?” 绍无极擦着重剑道:“在府里随便找个空房间,记得找个大夫,给他疗伤。” 内卫犹豫了一下,道:“就安置在府里,他若是对太尉不利怎么办?” 绍无极淡淡扫了内卫一眼,内卫瞬间汗毛直立。 这人都这样了,能不能挺过来还是一说,就算对绍太尉不利,绍太尉一只手就能把他摁死。 ------------------------------------- 去西北的条件远比去江南时艰难许多。 一路上少见驿站,就是有驿站,外面也不好驻扎三万多人的队伍。 越往北,路上的水源就越少,每个人嘴唇都是干裂的,更别说洗澡了。 每个人都风尘仆仆,累得不行。 又行了六日,在君泽眼巴巴的盼望中,终于又见到了驿站。 这个驿站总算靠谱了一点,靠近河流不说,驿站里面还可住三十多人。 士兵们驻扎在距离驿站一公里的地方,君泽和顾玉带着几十个将领和官员过去。 出示过腰牌后,驿站官员一脸为难道:“诸位大人,驿站房间有限,就是把柴房马厩腾出来,也不够大家住呀。” 一个跟君泽过来的络腮胡将领大大咧咧道:“无妨,大家都是男人,挤一挤也不妨事,就是给我们上点儿好酒好菜。” 另一个官员用帕子擦着脸上的汗,道:“好酒好菜倒是其次,上点儿热水,让我们干干净净洗个澡才是要紧事,身上都快起虱子了。” 大家纷纷找相熟的人安排房间。 驿站官员知道君泽和顾玉一个是平南将军,一个是钦差大臣,自作聪明道:“平南将军,顾钦差,下官给您二位单独安排两间上房。” 顾玉还没开口,君泽就大手一挥,极为大方道:“不用了,把房间让给更有需要的人吧,我跟顾钦差挤一间房就可以了。” 顾玉:... 驿站官员道:“那下官再给房间里加一张床。” 君泽道:“不用了,把床让给更有需要的人吧,我跟顾钦差挤一张床就可以了。” 顾玉:... 驿站官员看向顾玉。 顾玉知道君泽的狗样子,就算多一间房,多一张床,他也会爬进她的被窝里。 不如让给更有需要的人。 顾玉道:“我跟平南将军都是男人,就按他说的安排吧。” 驿站官员道:“平南将军和顾钦差真是体恤下属的好官啊。” 得了令,驿站官员就去安排。 热水抬上来后,顾玉对君泽扔下一句:“你先洗。” 然后顾玉匆匆赶往楼下,跟其他同僚一起吃饭。 顾玉吃到一半,君泽就湿着头发下来,也不顾挤不挤,一屁股坐到顾玉身边。 有人看着他们坐在一起,心道:顾小公爷和平南将军倒是没传闻中那么不合。 有武官招呼君泽喝酒,君泽推拒道:“不了,一会儿还有要事,就不喝了。” 顾玉默默看了君泽一眼,自己也吃得差不多了,便起身去洗澡。 洗到一半,君泽就推开门,大摇大摆走了上来。 屏风外倒映着君泽的影子,顾玉把整个人浸泡在热水里,发出一声低骂。 第598章 “我怎么记得我的门是上了门闩的。” 顾玉在屏风后面面无表情道。 君泽轻蔑一笑,就这破驿站的门闩,他还不放在眼里,三两下就鼓捣开了。 君泽在屏风外面走来走去,惹得顾玉心烦意乱,水里出来也不是,继续猫着也不是。 顾玉道:“你究竟想干什么?” 君泽脚步顿了一下,他很想去屏风后面看,但顾玉不开口,就显得他这行为十分猥琐。 君泽道:“我铺床啊,驿站官员送来了两床被子。” 说着,君泽就开始打地铺。 顾玉皱眉,这么好的机会,君泽竟然会放过? 君泽在屏风外面似乎专注于打地铺,顾玉则犹豫着要不要从水里出来。 这时,关言在外面敲了两下门,唤了声:“王爷。” 君泽闻声出去。 人走后,顾玉才松口气,从水里站了起来。 擦干身体后,顾玉去拿自己的衣服,结果发现自己放在屏风外的衣服被另一件衣服取代。 用脚趾头想想就知道是君泽干的。 顾玉把门闩重新插上,拿起那件衣服,借着烛光和月光看到了全貌。 顾玉手里有霓裳坊和羽衣局,眼光不是一般的挑剔。 手里的衣裙说不上好看,但一看就是用了心的。 没想到自己随口一说,君泽竟然真的把衣服做出来了,让顾玉有些意外之余,还有些感动。 想到一个舞刀弄枪的武将,捏起绣花针的样子,顾玉哑然失笑。 不知道君泽什么时候会回来,顾玉匆匆套上衣服。 穿到一半,又担心湿漉漉的头发弄湿衣服,于是赶紧拿巾帕擦头发。 等头发不再往下滴水,顾玉才小心翼翼套上衣裙。 裙子虽然做工不算好,腰间的小蝴蝶也像是被人剪下来又缝上去的,却是意外的合身。 想来君泽这些日子没白抱。 屋里有一面铜镜,顾玉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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