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十关的,就这么放弃了,多可惜呀。” 顾玉道:“不会就是不会,就是在这里想一夜,还是不会。” 那个仆从道:“小的给二位出个主意,二位的题目不妨交换一下,说不定能柳暗花明。” 第289章 顾玉心里犹豫了一下,一旁的君泽便硬邦邦道:“不必。” 顾玉当即闭上嘴。 松阳听到这话,在外咋咋呼呼道:“怎么不必!必要必要!哥哥哥哥哥,你们换一换吧,说不定能解出来一道题!” 顾琼也仿佛重新看到了希望,眼里亮晶晶道:“哥哥,我们再试试好不好。” 顶着顾琼满怀希冀的目光,顾玉想到那道兵法题,低声道:“王爷,不如再试试吧,我那道题您一定能答出来。” 顾玉终于向他低了头,却是为了满足她妹妹的一点小心愿。 君泽眉宇间沾染了一抹戾气,无视顾玉的挽留,径直走了出去。 外面的松阳叽叽喳喳地跟君泽抱怨:“人家顾小公爷都愿意了,你干嘛还要出来!” 君泽冷笑一声,道:“她算什么东西,愿不愿意,与我何干?” 顾琼在一边听着有些不是滋味,嘴瘪了瘪。 松阳再次被君泽气到,当即骂道:“你怎么能这么说顾小公爷!” 君泽凉凉地看了顾玉一眼,也不言语。 顾玉一个人站在原地,不上不下的,心里发堵。 她带着一些委屈,转过身去,走到刚刚君泽站的地方,把君泽那道题拿了出来。 毕竟是上辈子经历过高考和高数折磨的人,对于顾玉来说,这道题并不难,她略微想了想,在草纸上画出了图形,很快解出了答案。 外面留下的人沸腾起来,纷纷鼓掌。 松阳跟顾琼高兴得都要跳起来了。 顾玉下意识去看君泽,却发现他依然冷着脸,桃花眼里对她再无一丝情绪。 以前,无论她什么时候回头,君泽都会站在她身后,用炽热的眼光关注她。 而现在,她已经不能牵动君泽的情绪了。 对于君泽来说,她已经沦为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不,她是一个被君泽厌恶的人。 这个认知让顾玉心里发堵,她只能不断告诉自己,这是她选的路,无论如何,都要咬着牙走下去。 顾玉默默移开视线,走到了灯魁下面。 不得不说,连老怪的制灯技艺堪称巧夺天工,跟人身量一比一大小的嫦娥仿佛下一刻就要羽化登仙,身体向上,眼睛一抹轻愁,分明留恋着凡尘。 在众人的瞩目下,顾玉走上前去,就要拉下最后一道题。 这时,一个仆从跑了过来,道:“贵人,连老怪有个规矩,您得签一份保密契约,才可看题。” 顾玉皱起眉头,什么题目还要签契约才能看? 仆人解释道:“您应该也知道,这一路走来有多难,要是这灯魁的答案传出去,人人皆知,以后再摆灯阵,不就失了趣味嘛。” 此话有几分道理,顾玉便在契约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契约签好,顾玉才从嫦娥的手里,取出了那道神秘的题。 展开一看,上面赫然写着:“论民与君。” 顾玉看着那道题陷入沉思。 外面的人见她一动不动,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不会吧,都走到最后了,还是拿不到灯吗?” “唉,第八十一题究竟是什么题啊,这么难!” “这个人刚刚做题很快的,为什么现在又停了?” “好想知道那究竟是道什么题。” 松阳跟顾琼对视一眼,为顾玉此刻的沉默揪心不已。 走到最后一步,要是答不上来,可就太可惜了。 顾玉摸索着那道题,迟迟不肯下笔。 这道题并不难,儒家早已给出了答案。 孔子说:“君君,臣臣,父父,子子。” 意味各司其职,当君王要做君王应做的事情,当臣子要做臣子该做的事情。 孟子说:“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 将民贵君轻的思想呈现出来。 荀子说:“君者,舟也;庶人者,水也;水则载舟,水则覆舟。” 即把百姓的重要性对君王强调出来。 此三种观念皆为乌托邦似的理想状态。 可是现实的世界真是如此吗? 并非。 依然是皇权压制,人分三六九等。 阶级把人压得喘不过气来,底层人想要爬上来,难于登天。 外面围观的人还在议论。 “听说几年前也有人拿到了这道题,很快就写下来了,只是连老怪都不满意。” “莫非这道题的对错没有一个定论?全靠连老怪的心意决定?” “是啊,也不知是什么题,连老怪又想要什么答案。” “会不会连老怪舍不得灯,” “怎么会?连老怪以前也不是没有赠过灯。” “唉唉唉,快看快看!她动了!” “她要干什么?” 顾玉从灯上走了下来,对仆从问道:“我可以回答这个问题,但有一个条件,我要跟刚刚一样,让连老怪签一份保密契约。我的答案,除了连老怪以外,谁都不能看。” 那个仆从十分诧异,道:“容小的去问问。” 顾玉道:“有劳。” 楼上居子石跟连老怪听了顾玉这个要求,都十分好奇。 究竟是什么答案,还需要特意叮嘱,只能让连老怪看? 连老怪笑呵呵地看了一眼居子石,道:“你告诉她,我应下了,她的答案,除了我,谁都不给看。” 居子石看着连老怪得意扬扬的样子不由皱起眉头,轻哼一声,道:“故作玄虚!” 连老怪道:“是不是故作玄虚,等会儿便知。” 仆从很快拟好了协议,连老怪大笔一挥,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仆从带着协议匆匆跑回来,将怀中的协议交给顾玉,道:“贵人放心写吧,连老怪答应了您的要求。” 顾玉同样签上自己的名字,将协议收好,这才拿起笔,沾饱了墨水,灯阵外又是一阵议论纷纷。 顾玉知道,那些儒家的思想,连她自己都打动不了,更别说打动连老怪了。 而她要写的这个内容,细说起来,算得上大逆不道,所以她刚刚要求,她的答案只能让连老怪一个人看。 顾玉正要挥笔写下,又想到了什么,换成了左手。 外面观察着顾玉的几个人不明所以。 松阳问道:“为什么要用左手写?” 顾琼摇摇头,道:“我也不知。” 君泽眯起眼,究竟是什么题,什么答案,让顾玉如此谨慎。 顾玉左手运笔,写出来的字与右手所写的截然不同,带着几分潦草与洒脱,笔锋又藏着无尽的力道。 纸上赫然出现几个字: “民与君,不两立。” 第290章 连老怪收起了脸上所有笑意,像是要把那张纸盯穿。 他摩挲着那几个字,一颗枯朽的心久久不能平静,甚至有些新芽从心底冒了出来。 一旁的居子石看着连老怪的样子觉得稀奇。 他这个老朋友,表面像个老顽童一样,但年轻时也是个志在天下的热血青年。 不过是红尘往事磨灭了他所有棱角,最后只能怀揣着满腹才华,退隐江湖。 平时卜卜卦,扎扎灯,种种地,养养鹅。 看似安贫乐道,但是居子石明白,在连老怪心底,当年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念头从未抛却。 否则也不会在第八十一道灯关时,写下“论民与君”这个题目。 值得注意的是,他写的是民与君,而非君与民,这就在无形中,表露了他的真实想法。 居子石道:“究竟是什么答案,让你这个老东西如此震惊。” 连老怪没有答话,只是缓缓拿起那张纸,借着烛光最后看了一眼。 然后依依不舍地送到蜡烛的火苗上,火舌瞬间把那几个振聋发聩的字眼吞噬。 他也瞬间热泪盈眶。 原本只是抱着众人皆醉我独醒的心态,搞出一个灯阵,年年无数人前来闯阵,不乏闯到最后的。 可是最后一题的答案,从来不是他想看到的。 或者说,他亦不知他想看到什么。 直到他看见顾玉这几个笔力千钧的字。 “民与君,不两立。” 真有这样的时候吗? 连老怪不知道。 但是这话含蕴的内容过于诱人。 仆从还在等连老怪的回话,连老怪道:“去把灯魁送给她,就说连老怪很喜欢她的答案,也绝不会对第三个人说她的答案。” 仆从应了一下,走下楼去。 连老怪看向窗外,顾玉还站在灯阵里等他的消息。 她明明身处辉煌与喧嚣,身边有无数人对她闯到最后一关表示赞叹。 挺拔的身子像一截青竹,从岩缝中艰难生长,不惧风雨摧残。 她身边似乎花团锦簇,可连老怪就是看出她的孤独来。 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 这是清醒着身处浊世的孤独。 顾玉的答案过于沉重,她或许在写下这几个字的时候,也希望找到一个跟她一样清醒的人。 可是她注定找不到了。 连老怪抚着自己的白胡须,道:“世人皆醉我独醒,世人皆浊我独清,我自诩清醒,却是这人世间第一糊涂人,惭愧啊。” 坐在对面的居子石更加好奇了,道:“她究竟写了什么答案?” 连老怪摇头一笑,道:“我已与顾玉签下来契约,这答案不能给第三个人看。” 居子石正襟危坐起来,连老怪是个老滑头,向来没什么道德感,下个棋都能悔个八九次,现在反而要信守承诺。 看来那答案真的不简单。 偏偏居子石又是一个死板之人,连老怪一这么说,他就不再过问。 连老怪从袖筒里拿出龟甲和三枚铜钱,竟然卜起卦来。 居子石再次诧异。 连老怪卜卦的本事着实不小,所测吉凶,几乎都应验了。 但是他总说窥探天机,容易折寿,自从花甲之年已过,连老怪就惜命得很,几乎不再卜卦。 现在遇见的顾玉的答案,居然又卜了卦。 居子石心里痒痒,他现在不想做君子了,只想知道顾玉写了什么。 连老怪嘴里念念有词,不一会儿功夫,就有了结果。 他拨动着几枚铜钱,说出了一句判词: “慧极必伤,情深不寿。” 居子石听罢不以为然,顾玉因为不守规矩,频频迟到早退,在他心里的好感度极低。 居子石道:“她那点儿小聪明也叫慧极?” 随即他又想起顾玉府里的侍妾,还有未婚妻和未婚侧妻。 居子石又道:“妻妾成群,也配说情深?” 连老怪摇摇头,道:“你对她一点儿也不了解啊。” 居子石道:“你仅凭一个答案,一副卦象,又能对她了解到哪儿去。” 连老怪点醒他道:“居石头,你对顾玉太严苛了些。” 居子石像是突然被这话噎住了,他对顾玉严苛吗? 平心而论,顾玉在刑部一直做得很好,没有因他的冷待和严厉而生出不满,做事认真负责,条理清晰。 唯一犯的错,也是迟到和早退了两次。 可是他面对顾玉,似乎总是在挑刺。 半晌,居子石才失落道:“谁让她是顾钧益的儿子呢。” 老镇国公顾钧益的雄姿给京都人留下的印象太深了。 看着斯斯文文的顾玉,让他下意识进行比较。 连老怪道:“她父亲是个人物,不代表她就不是。她也不一定非要沿着她父亲的老路走,才算是成才。” 连老怪一边说着,一边翻弄龟甲,又拨弄了几下铜钱,脸色很不好看。 居子石道:“这又是什么卦象。” 连老怪道:“卦卦极凶。” 居子石道:“她年纪轻轻,便已官列一品,若非资历不够,我见到她,都得矮了身子,怎能说大凶?” 连老怪瞪着眼,对居子石质疑他卜卦能力十分气愤,道:“天机如此,谁能说清!” 居子石看着连老怪,道:“她究竟写了什么答案,让你对她如此关注。” 连老怪认真道:“不可说。” 居子石叹口气,十分苦恼。 连老怪忽然语重心长道:“居子石,你我相知多年,我从未求过你什么。” 居子石一本正经道:“你求我的事情还少吗?哪次对弈,你不是求我让你悔棋,哪次烹茶,你不是求我送你一罐好茶叶。你虽然隐居,但不善耕种,几亩良田被你弄得杂草丛生,每每登我家门,求我赏你一口饭吃,怎么能说你从未求过我什么?” 连老怪一下子被揭了老底儿,气得吹胡子瞪眼,拍着桌子道:“你这人忒小气!人都道但行好事,莫问前程。你呢!帮我的小事情你都记得清清楚楚!就差找个小本本记下来了!” 居子石呵呵两声。 连老怪的脸皮非一般人能及,他发了一通虚火,道:“罢了罢了,往事不可追,往后,我只求你这一件事。” 居子石再次呵呵两声,显然不信他这鬼话。 连老怪也知道自己的信誉在居石头这里几乎为零,他轻咳一声道:“我想求你,以后顾玉若是遇上什么麻烦,你帮她一帮。” 居子石抚了一把胡须,道:“那要看她往后的表现。” 第291章 仆从笑着过来,告诉顾玉连老怪十分喜欢她的答案,并且在看过后将答案焚烧成灰了。 顾玉环顾四周,她刚刚感觉有人在窥视她,但又不知人在哪里。 顾玉道:“还请告诉连老怪,我欲与他结交,他日若有机会,当浮一大白。” 仆从道:“小的会转告的。” 顾玉得了灯魁的消息迅速传播开来,嫦娥灯从高台上被推了下来,松阳拉着顾琼的手尖叫一声,就奔了过去。 这灯魁是顾玉得的,她却比自己得还要高兴。 松阳围着嫦娥打转,对顾琼道:“你哥哥真厉害,一下子就拿到了灯魁,比我哥哥强多了。” 顾琼小心翼翼看了君泽冷峻的面庞一眼,担心君泽因为这捧一踩一的话对哥哥产生不满,连忙打圆场道:“王爷是自己放弃了,不然也一定能拿到。” 松阳不以为然,道:“他舞刀弄枪可以,比学问还是差了顾小公爷一些。” 顾琼看着君泽愈发阴沉的面容,岔开话题道:“这灯好漂亮,不愧是连老怪的作品。” 松阳的注意力又放到灯魁上,摸来摸去,欣喜不已。 顾玉到顾琼身边,对顾琼问道:“喜欢吗?” 顾琼眼里布满了光,扬起笑脸道:“喜欢,哥哥真好。” 一边的松阳看她们这兄妹情深的样子有些眼热,再想想自家表哥那人嫌狗憎的样子,更觉不忿。 一边的顾琼察觉到松阳的情绪,小声对顾玉道:“哥哥,这个灯可以送给松阳吗?” 顾玉道:“这是我送给你的灯,只要你开心,怎么处置都行。” 顾琼脸上的笑意更浓,跑过去对松阳道:“我哥哥说要把这个嫦娥送给你。” 松阳性子跳脱,刚刚还有些失落,现在知道顾琼要把灯送给她,高兴坏了,也没跟顾琼客气,就让随行的仆从把灯送到端亲王府。 而后拉着顾琼的胳膊不停撒娇,道:“顾姐姐,你太好了。” 这盏灯在沿途游人的瞩目下,送到了端亲王府,顾小公爷连闯八十一道灯关,一举拿下灯魁的事情也扩散开来。 灯魁刚被送走,远处就传来一阵喧嚣,松阳是个喜欢凑热闹的,拉着一个行人就问道:“前面怎么了?” 那人道:“停杯楼的虞美人今夜登台献艺,现在文人才子都聚集在那儿,等着为虞美人赋诗呢。” 松阳自言自语道:“停杯楼?没听说过啊。” 松阳的侍女在旁边提醒道:“这停杯楼是大年初三时开张的,听说停杯楼的东家放出狂言,要超越费酒楼呢。” 松阳瞪着眼道:“这停杯楼的东家是谁?这么狂妄!” 狂妄的停杯楼东家顾玉并未吱声,尤其是费酒楼的东家还在旁边冷着脸。 君泽不着痕迹地看了顾玉一眼。 他以前关注着顾玉,自然知道停杯楼就是顾玉开的。 顾玉就那么想超越他吗? 随即,君泽打消了这个可笑的想法。 顾玉可不是想要超越他。 他们之间本就该是对手,势均力敌,不死不休。 松阳道:“我倒要看看,这停杯楼有几斤几两,敢跟费酒楼叫板。” 说着,松阳拉着君泽就往停杯楼赶去。 顾玉带着顾琼跟在后面。 一行人来到停杯楼的时候,停杯楼前已经围满了人,翘首以盼,等着虞美人出来。 顾玉其实并不喜欢这么多人的环境,但是看到松阳跟顾琼都是一脸兴致勃勃的样子,便默默陪在她们身边。 另一边的君泽全程冷着脸,顾玉不知他心里怎么想的,只是下意识拉开二人的距离。 停杯楼虞美人的这场献艺是顾玉筹划已久,今夜之后,停杯楼必定能在京都有一席之地。 而这还不是她的最终目的,她为虞美人造势,实则是在为后面的常引香造出更大的势。 常引香的出现是个意外,她要把这个意外发挥出最大作用。 正走神,萧行之忽然从人群中窜出来,揽住顾玉的肩膀,惊喜道:“顾玉!我就知道你会来!” 他的声音把几个人的视线吸引过去。 不知怎的,萧行之忽然觉得有股杀气袭来,但是转头一看,又什么都没有。 君泽双手握拳,强压下想把萧行之胳膊砍下来的冲动。 他的心口闷闷的,觉得自己可笑可悲。 明明都说放下了,在顾玉面前,还总是压抑不住情绪。 顾玉心知自己的身份敏感,不喜欢旁人跟她靠太近,把萧行之的胳膊从自己肩膀上扒拉下来,就发现萧行之的眼睛黏在她妹妹身上一动不动。 她不悦地瞪了一眼萧行之,萧行之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对顾玉嘿嘿一声,那样子要多傻有多傻。 顾玉对萧行之更加不满,把顾琼挡在自己身后,不给萧行之一丁点儿窥视的机会。 萧行之为了能跟顾琼搭上话,道:“顾玉,你跟你妹妹长得好像。” 顾玉怎么会看不出萧行之的心思,道:“你闭嘴。” 另一边的顾琼柔声道:“我跟哥哥是双胞胎,当然像。我们还小的时候,穿上一样的衣服,家里的仆从都分不清呢。” 这句话别人听了没什么感觉,顾玉却是心头一紧。 她跟顾琼哪儿是兄妹,而是姐妹。 萧行之还在因顾琼跟他搭话而沾沾自喜,道:“我第一次看到你们两个的时候,也差点分不清呢。” 顾玉对萧行之警告道:“给我闭上你的嘴!别让我翻脸!” 萧行之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知道顾玉为何忽然生气。 一边的松阳来了兴趣,道:“如果现在顾小公爷穿上顾姐姐的衣服,那些仆从也不知能不能分清。” 顾玉眼光倏然凌厉起来。 她的心跳得很快,生怕这些人生出一丝怀疑。 君泽看着顾玉跟顾琼,忽然想到自己做过的那个旖旎的梦。 梦里的顾玉便身着女子衣裙,声音轻柔,身段婀娜。 跟此刻的顾琼一模一样。 可又完全不同。 顾玉就是顾玉,独一无二的顾玉。 尽管她们兄妹二人长相一样,但气质完全不同。 一个挺拔如青竹,一个娇柔如春杏。 君泽对梦里的顾玉念念不忘,看到顾琼,却从不会产生其他想法。 他喜欢的,是顾玉,不是顾玉那张脸。 思及此,君泽再次皱眉,在心里产生一股自厌情绪。 别这样,挺贱的。 他自虐般提醒着自己,只想逃离这里。 第292章 君泽来不及走,人群就爆发出一阵欢呼,抬头看去,正是造势已久的虞美人登场。 停杯楼前露天的平台升腾起白雾,烟丝袅袅,花瓣从天飘落,宛如瑶池仙境。 松阳惊讶道:“为什么会有烟?这烟还不呛人。” 没人能回答她的问题。 只有顾玉知道,那是她实验了无数次,才用干冰营造出的效果。 人群沸腾起来,为这一幕惊叹不已。 甚至有满腹诗书的学子当场吟诗,记录下这美妙的场景。 忽然,天地间迸发出铁骑突出刀枪鸣的声响。 “噌”一声。 明明是溅珠落玉的琵琶声响,气势却如千军万马,汹涌彭湃,震荡在每个人心头。 这不难做到,整个舞台呈现半圆状,有墙壁做反声的障碍,回音自然大,以至于远方的游人都能听见,被吸引过来。 袅袅白烟被琵琶声散去,虞美人一袭紫衣,从烟雾中显露出来。 她端坐高台,柳眉杏眼,肌肤赛雪,风韵楚楚,几个侍女在她身后,更衬得她像神仙妃子。 虞美人一双纤纤素手拨动着琵琶琴弦,时而急促,时而哀婉,时而激动人心。 这时,有人认出来虞美人手里抱着的琵琶,道:“竟然是相思木!” 松阳疑惑道:“什么是相思木?” 顾琼道:“此琵琶为琵琶圣手秦今为当时的江淮名妓秦舞娘亲自制作,“相思木”的称呼来源于李贺的一句诗,‘相思木贴金舞鸾,攒蛾一啑重一弹’,可列为世间琵琶前十。相思木早已在战乱中遗失,不曾想落到了虞美人手里。听她所弹,倒是不负相思木的美名。” 顾琼解释完,问问题的松阳还没说什么,萧行之就赶紧搭话道:“顾妹妹见识渊博,萧某佩服。” 顾琼捂着嘴一笑,道:“这都是我哥哥告诉我的。” 顾玉不会琵琶,手下的人行商时,偶然得到相思木进献给她,她就一直放在库房,现在拿出来给虞美人,也算是物尽其用。 萧行之赶忙奉承顾玉这个大舅哥,道:“顾小公爷学富五车,萧某自叹不如。” 顾玉只觉萧行之碍眼,但是当着众人的面,赶也赶不走,只能没好气儿道:“你吵到我的眼睛了。” 萧行之赶紧闭嘴。 所有人都痴迷地看着舞台上的虞美人,如此仙境,如此仙乐,如此仙人。 怎能不让人用最美的词句去形容。 虞美人弹了几首后,对着众人盈盈一拜,道:“虞香多谢诸位聆听,虞香会常驻于停杯楼,还望诸位多多捧场。” 不顾众人挽留,虞美人便施施然走了回去。 所有人对这一场表演意犹未尽,议论纷纷。 往后只要稳住客流,就再无人说停杯楼要超越费酒楼是无稽之谈了。 松阳随着人流,一边走,一边道:“停杯楼的东家还真有点东西。” 顾琼道:“也不知那些烟雾是怎么做出来的,飘飘欲仙,真美。” 过桥时,因为桥身太窄,人又多,不知是谁喊了一声:“着火了!” 几人回头望去,路旁的灯笼架上果真升起了浓烟,火势虽然不大,但是大家都惊慌失措,四处逃窜。 前面有个妇人哭道:“我的孩子摔倒了!你们别踩,别踩!” 几人脸色突变,这么多人,若是一个孩子摔倒,很容易被踩伤。 顾琼心里着急,松开顾玉的手,探着身子就要过去帮忙,顾玉及时抓着她的袖子,道:“琼儿,别去。” 顾琼顿住脚步,就要回来。 人群中又生出一阵躁乱,有人道:“他偷我荷包,抓贼!” 一个小贼身形灵巧,像蛇一样滑入人群,有些人想要抓住他,却屡屡被他逃窜。 一边是摔倒的小孩儿,一边是试图逃脱的小贼,桥上愈发混乱。 “刺啦”一声,顾琼的衣袖裂开,顾玉手里只剩下顾琼的一截衣袖。 顾玉脸色一变,大声喊道:“琼儿!琼儿!” 顾琼十分无措,也是不断喊道:“哥哥!” 人群的慌乱让她们两个的距离越来越远。 哭声、喊声、骂声四起,很快淹没了顾琼的声音。 想到上次在牡丹筵上的经历,顾玉如坠冰窟。 妹妹好不容易走出来,第一次这么勇敢地出门,她不能让悲剧重现, 顾玉发了狠,不顾一切推搡着人群,往顾琼消失的地方走去,拥挤中,不知是谁趁乱踢了一下她的膝盖,她一下被绊倒在阶梯上。 人们像是潮水一样拥挤过来,顾玉被好几个人踩踏到身上,试了好几次都没能站起来。 君泽见状,一手拉着松阳,一手用力拨开一个个挡在前面的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勉强走到顾玉面前。 这时,一个矮个子男人手里银光一闪,竟然是一把匕首,就要趁乱往顾玉身上捅去。 君泽左手抓着松阳,这个时候断不能放开,唯剩下一只右手。 情急之中,君泽赤手抓住了那把匕首,鲜血从刀刃流了下来,总算没让凶手得逞。 那个凶手侧头一看,居然是逍遥王君泽抓住了他的匕首,他试着用力,可是匕首刺不进,也拔不出,居然纹丝不动,君泽握匕首的力道不言而喻。 凶手不由瞪大了眼睛,当即放开匕首,灵蛇一般,退入人群。 现在顾玉才是最要紧的,君泽只能丢下匕首,放他离开。 趴在地上的顾玉在刚刚的踩踏中匆忙护着头,没看到头顶发生的这一幕。 她不断起身,又不断被人拥挤在地。 忽然,有一股强劲的力道拉着她的胳膊,把她从地上拉了起来。 顾玉猝不及防被拉到一个怀抱里,此刻衣冠不整,发丝凌乱,整个人狼狈不已。 抬头一看,正是君泽冷峻的面容,以及担忧的目光。 君泽还没来得及问:“你怎么样?” 顾玉隐约听到了顾琼的声音,什么都顾不上了。 她像是推搡陌生人一样,着急地把君泽推开,继续往人群里面挤,嘴里不停喊着:“琼儿!” 君泽看着顾玉消失在人潮里的背影,他双手紧握,任由伤口迸裂,鲜血从指缝流出。 拥挤的人群里,他恍若一叶浮萍,不知被谁踩了脚,可怎么也感受不到疼。 松阳好不容易站稳,低头看到君泽手上的血,尖叫道:“哥!你的手。” 君泽这才如梦初醒,发现左手还攥着松阳的手腕。 君泽沉声道:“无事。” 第293章 顾玉一门心思找妹妹,根本没听见背后君泽和松阳的对话。 她一边走,一边喊,好不容易听到顾琼的回应,费力扒开人群,踉跄着朝声源走去。 一直走下桥,才在桥墩处的一棵柳树下找到顾琼。 这里比较开阔,萧行之跟顾琼像是鹌鹑一样,缩在树后,倒也安全。 此时的顾琼被萧行之小心翼翼揽在怀里,虽然面上有些慌张,但看样子没有受伤。 看到这一幕,顾玉心里的石头总算落地,可马上又升起浓浓的怒火。 顾玉上前攥着顾琼纤细的手腕,将她从萧行之身边拉过来。 她第一次冲顾琼发火,道:“你为什么要放开我的手,你知不知道刚刚我有多担心!” 她说着,眼睛已经泛了红,声音也带着微微颤抖。 她真的承担不起再次弄丢妹妹的悔恨了。 刚刚顾琼的衣袖脱手而出那一刻,她的心都要停止跳动了。 被人踩踏在地上时,她眼前浮现的都是牡丹筵上,顾琼躲在柜子里的样子。 可是她怎么也站不起来,绝望得让她几近崩溃。 顾琼看到满身狼狈的顾玉,像是做错事的孩子,哭得比顾玉还快。 豆大的眼泪从顾琼的眼睛里掉出来,她慌张道:“哥哥,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我以后一定不会擅自行事。” 萧行之看不得顾琼哭,连忙打圆场道:“顾玉,刚刚顾妹妹不是有意的,你别凶她了。” 顾玉因为着急生出的怒火难以压下,下意识对萧行之凶道:“有你什么事!” 萧行之缩了缩脑袋。 顾琼小声啜泣道:“哥哥,是萧世子刚刚帮了我。” 妹妹一开口,让顾玉瞬间熄火。 她害怕,手无缚鸡之力的顾琼只会比她更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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