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点,都有人排队等着呢。” “说起来,这都是你带他们一起做的呀,这到了最后,你反而回来了,我这心里……”顾世福一时感慨,哽住了喉咙,说不下去。 顾青竹对此倒是不以为然,只憧憬着未来:“这有什么,大家这么努力,都是想过好日子,咱们熬过这段时间,还上债,日后到了年底有分红,日子可美着呢。” 孙氏在一旁听了直点头,两夫妻互看了一眼,满心欣慰。 青英和铁蛋青川两人,去山里疯玩了一天,摘了半篮子野柿子,嘴上更是吃得满是甜糊糊,三人追逐打闹着,一路嘻嘻哈哈回来,青英见着顾青竹,不顾一身的泥土灰尘,就往她身上拱,顾青竹将她抱在怀里,顺顺她乱蓬蓬的头发。 孙氏说什么也要留顾青竹吃饭,她们姐妹只得留下,在她家里吃了一碗南瓜粥,铁蛋也跟着吃了,刚好有带回来的包子,三个小的吃得格外高兴。 茶饼卖不出去,顾青竹只好改卖鲜叶,翠屏镇的价钱比南苍县要低三成,但是路太远了,来回折腾不仅浪费时间也累人,若是搭牛车还要多付竹篓的钱,想来想去,也只能卖到翠屏镇上,所幸三生价实秤准,掌柜和伙计都很和气,大家也没有别的什么奢望了。 顾青竹白日采茶卖茶,晚上常常拿出了然给她的那几颗茶叶,仔细端详,大概过了一个夏季的缘故,原本黑绿色的茶叶有些松软发黑,看着就像人到暮年。 光是看,也琢磨不出啥,顾青竹决定过些日子,再上慈恩寺,好好和了然师父谈谈,或许他有什么好的法子也不一定。 又过了几日便是八月十四,按惯例,中秋学塾里要放假的,这日,顾青竹特意起了个早,在锅里焖了苞谷粥,背上竹篓出门了。 青英知道阿哥要回来,高兴地睡不着,学着顾青竹的样子又扫院子,又喂鸡,就连铁蛋喊她出去玩,她也不去,只守在家里,隔一会儿就跑到路边张望,大黄摇着尾巴跟在她身后,半步不离。 顾青竹在镇上买了三色点心糕点,连带二十张茶饼,一并送到学塾,柳元还在授课,顾青竹便去了厨房。 杨氏一个人正在灶间煮饭,见她来了,十分欢喜,拉着她絮絮地说话。 “明儿就中秋了,这是送柳先生的一点心意,他上次说秋茶对他胃口,我记着呢,若是觉得好,我下次再送一些来。”顾青竹将竹篓里的东西一样样拿出来。 “你真是太客气,青松聪明又肯用功,我们都挺喜欢他的,你家里日子艰难,不要这样破费。”杨氏按着她的手摇摇头。 顾青竹极力劝道:“婶子,尊师重道,原是该的,柳先生对青松上心,春上还许我欠着束脩,我心里感激不尽,茶叶是我自个制的,还请不要嫌弃,这些糕点也不多,留着先生夜里读书时吃吧。” 杨氏见她说得诚恳,只得收下,她午饭时多做了两个菜,留顾青竹姐弟和他们一起吃。 因着明日就是中秋,学塾里的学生多是少年脾气,下午时分便坐不住,只盼着早些回家去,柳元说了几回,收效甚微,只得作罢,及到未时便下了学,放学生归家。 顾青竹早已给青松收拾了东西,姐弟两人辞了柳元夫妇,一起走出学塾。 日头还明晃晃挂在头顶上,姐弟俩逛了逛集市,顾青竹在粮铺里称了两斤糯米粉,因着明儿过节,下午的菜市还有小贩和来来往往采买的人,顾青竹挑了两条半大的鲫鱼,又买了些调料之类。 顾青松很久没回家了,将袍角掖在腰带上,一路上走得飞快,越过很多归家的山里人,那些个大婶大娘少不得艳慕地赞他一声,好俊的少年。 听了这话的顾青松,脸皮薄,愈发停不下脚步,几乎是小跑着冲上鸡冠子山。 他本想坐在山顶上的大石头上歇歇,可那里坐着一个人,一个令他十分厌恶的人。 顾青竹随后而来,就看见自己弟弟全身绷紧,背对着她站着,她走过去,轻拍了他一下:“怎么了,坐下歇会儿呀。” 坐着的人缓缓站起来,朝地上唾了口唾沫:“真是晦气,怎么哪儿都能遇见你们!” 顾青竹挑起一抹讥讽的笑意:“顾二妮,你还知道回来?这会子,等你的恐怕不是团圆饭,而是一顿爆炒肉的毒打吧,你最好乞求你带回来了足够的钱,要不然,你可没好果子吃!” “我用不着你管!”穿着一身崭新豆红色细棉襦裙的顾二妮,虚张声势地喝了一声,手紧紧攥着斜挎的包袱,生怕顾青竹扑上来抢。 顾青竹拉青松在旁边的石头上坐下,从鼻孔里哼了一声,“谁乐意管你的破事,自求多福吧。” 顾二妮坐在这儿半晌了,倒不是什么近乡情怯,她正犹豫怎么回家说自个这些日子都干什么去了,她在德兴织坊两个月除了一身伤,一文钱都没挣上,后来和彭珍珠到了昌隆织坊做了一个半月,虽明面上说是五两银子一个月,管吃管住,可真进了织坊大院,那可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但凡犯一点事都得扣钱,比如,每人每天都得做足八斤丝锭,才算合格,若是接线或者续丝有一丁点瑕疵,整个丝锭都不算分量。 这要求十分苛刻,哪怕像顾青竹这样的熟手,做单缴丝一天也就七八斤的样子,可织坊管事不会管你能不能完成,哪怕做到半夜,她只要分量,才不在乎人的死活。 再比如,吃饭慢了,喝水多了,哪怕去茅厕次数多了也要扣钱,再者,布告上虽说管吃管住,但每日用的水,洗澡的澡豆,洗衣服的皂角最后通通都算了钱。 这些加在一起,又剔除前三天是学徒没工资,后三天不干了,也不算工资,如此七扣八扣的,六两多银子拿到手只剩下四两八钱。 她出来三个多月了,若是净得六两多银子,只需推说学徒一个月不给工钱,尚能蒙混过关,可如今只这么点钱,又如何交代的过去? 顾大宝是男丁,她爹除了把他当传宗接代的命~根子外,剩下的就是赌钱了,其他的,无论是人还是物,在他眼里只分两种,一种能拿来赌钱,一种不能,对前一种,他会不惜一切手段,拿去赌钱,而对后一种,他只有一个字,打,往死里打! 她辛辛苦苦一个多月,挣得这点血汗钱,还不够她爹一晚上赌的,可若她敢不给,必定会被打死的。 思前想后,顾二妮不免有些后悔回来,她宁愿在织坊里被人压榨,也不想回家,她的爹娘只会把她当摇钱树,可织坊里最后一批秋蚕蚕茧都做完了,缫丝工已经没了活计,织坊又怎么会养闲人呢? 顾青竹不知她心里天人交战,她们姐弟坐了一会儿,喝了水,便沿山路说说笑笑回去了。 青英在家,早等急了,她远远看见顾青竹姐弟,立时飞奔而来,大黄跟在她旁边跑,全身的毛顺风抖动,耳朵都立了起来。 顾青松早早站定,半弯下腰,一把接住跳到他手上的小妹,瞬间举过头顶,又原地旋转了几圈,逗得小丫头咯咯笑个不停。 “好啦,一会儿呛了风,又要咳嗽!”顾青竹赶忙拦住两个疯玩的人。 顾青松抱着小妹,姐弟三人一起回家,大黄跟在顾青竹身旁,夕阳将他们的影子拉出好长好长。 第一百四十四章 中秋夜谈 这日晚些时候,平静安逸的顾家坳被朱氏高亢的嗓门炸得震天响,伴着这尖锐声音的是顾二妮低沉压抑的哭声和顾世贵不堪入耳的谩骂。 二房乱成了一锅粥,好久没热闹看的村人,连饭都吃不安生,纷纷端了碗,站在顾世贵家摇摇欲倒的院门外张望。 这一家子都不是好相与的,村人不敢也不想上前劝解,只从他们一家子吵闹的话语里捕捉只言片语,而后和身旁人嘀嘀咕咕,交换认知。 听了半晌,村人终于明白,顾世贵嫌弃顾二妮三个月只挣了四两多银子,怀疑钱财都被她自个偷偷挥霍了,朱氏更指责她,钱挣得这么少,还胆敢擅自做主花一百文买了新衣,一定是另外藏了钱,立逼着她把新衣裳脱下来,她更亲自动手,将她全身搜了一遍,一无所获,不由得恶向胆边生,痛打了她两巴掌解气。 村人听到这里,心底冷飕飕的,这可是亲生的闺女,没见过哪个爹娘父母是这样的,虽说挣得少了点,可也辛辛苦苦在外头三个月了,旁人家心疼还来不及,哪像这夫妻二人,小孩子刚回家,一个不如意,先暴打一顿。 顾青竹自然是晓得内情,她懒得去凑热闹,青松自顾整理带回来的书和衣物,对外间的吵闹充耳不闻,而青英最怕朱氏尖细的声音,她躲在厨房里,帮大姐烧火做饭。 或是骂累了,打累了,直到入了夜才安生,顾家坳人的桌边床头,昏黄的灯光下,又添了多少谈资。 第二日便是八月十五,中秋节讲究个团团圆圆,总要月饼应景,然而,山里人没钱买糕点,便用糯米粉做成圆圆的饼,在锅里炕熟了吃。 饼里的馅一家一个风味,有甜的,芝麻馅、豆沙馅,有余钱的人家会多放糖,也有咸的,抓一把家里晒干的咸菜,细细的切碎煮熟,条件好的再放点肥肉丁一起熬,那味道别提多香了,而有的人家手头拮据,什么馅也没有,纯糯米的也很黏糯清香。 村里有交情的人家,不管好赖,总要互相送饼子,这是一种情意,顾青竹包的是芝麻糖馅的,她端了小竹匾出去送饼子,秦氏、顾世福、顾世根、郑家禄、方奎几家都是每年送惯的,也不在多,不过是互相尝个味道,等她回家的时候,竹匾依然还是满的,只不过都换了旁人回赠的。 青松和青英吃饼子的时候,一会儿吃出个豆沙馅,一会儿吃出了咸菜肉丁馅的,就是同样的芝麻馅,有的细腻,有的糖多,总是吃出不一样的来,他们最高兴的就是猜手上的饼子是谁家送的。 在山里人眼里,中秋是仅次于过年的团圆节,这一天在外的人,无论多晚,都要回家,及到下午,顾小花和方玲回来了,德兴织坊的缫丝活计完工了,她们惦记爹娘,辞了郭嬷嬷,结伴回家。 未时末,顾青山兄妹、郑招娣、方奎四人也出现在归家的山路上,年轻人都回来了,村里多出很多生气,一下子热闹起来,走到哪里都能看见一张张喜悦的笑脸。 顾青竹挎着篮子去地里摘菜,正遇见挖野菜的顾二妮,她昨日身上穿的那件簇新的襦裙不知哪去了,又换上了原先满是补丁的旧衣裳,头发胡乱绾着,脸上肿了半边,还残留着红通通的手指印。 顾二妮看见顾青竹,目光怨毒凌厉,她挺了挺腰,从她身边走过,顾青竹不爱搭理她,对她也没有同情,就像,没有人会去同情路边一条被冻死的毒蛇一般。 顾青竹在菜地割一把碧绿的韭菜,间一捧嫩嫩的鸡毛菜,摘几颗红艳艳的辣椒,拔几簇嫩花生,又在桑园田埂上折几杆毛豆,除了鸡毛菜是顾青竹新种的,其他的都是秦氏之前帮着照看种植的,这会儿正有的吃。 将菜放在家中枇杷树下,青松和青英搬了小杌子择菜,顾青竹转身去杀了一只最肥的公鸡,又把两条鱼洗干净,一起拿到厨房准备做菜。 还未到酉时,顾家坳的烟囱已经开始陆陆续续冒烟,各家饭菜的香气萦绕在秋日的黄昏里,顾青竹做了红烧鸡、糖醋鱼、韭菜炒鸡杂、清炒红椒毛豆,鸡毛菜汤。 青英早早在桌边坐着,兴奋地看着一桌菜,浓油赤酱的鸡肉闪着油光,鱼上淋着用杨梅酱和糖熬的酸甜汁,闻着就很开胃,至于三道素菜,色彩清爽,散发淡淡清香。 外间已经暗下来,顾青竹已经出去看了好几次,梁满仓家里还是铁将军把门,她跨进门,解了围裙,对弟妹说:“满仓哥大概不会回来了,咱们吃饭吧。” 三姐弟围坐在一豆灯火下,吃着美味,说说高兴的事情,温馨而美好。 “青竹,我们来了。”顾小花和方玲站在院门口,笑嘻嘻地说。 正在洗碗的顾青竹赶忙迎了出来:“我煮了盐水花生,快来尝尝。” “你瞧我们从南苍县买了什么?”顾小花和方玲,各举着手里的一个小箩。 顾青竹探头一瞧,一个个黑青色的,还长着角,她不认得,笑着摇头。 “是菱角,咱顾家坳没有,翠屏镇恐怕也不多见,你别看它长得丑,里边的肉可好吃了,生的脆甜,煮熟了甜糯!我的是生的,她的是熟的,你们若是吃了,保管喜欢。”方玲献宝地说。 两人进了院子,放下东西,一点不客气,直接动手搬桌子板凳,年年中秋晚上,她们都喜欢在顾青竹家里玩,不仅因为她家有一篱笆的野蔷薇花,一棵很大的枇杷树,月亮升起来的时候,又大又圆,还因为她们可以聚在一起说话玩乐,少了大人的唠叨更快活自在。 不大一会儿,郑招娣和顾大丫也来了,招娣从口袋里抓了一把饴糖出来,这是她爹这几个月帮人操办红白喜事,东家赏的,他推说牙疼,从不舍得吃一颗,今儿都被她带来了。 大丫的竹篮里有十来个通红的石榴,是青山爬到屋后的树上现摘的,有一两个因着熟透了,都裂开了口,露出里面晶莹红艳的石榴籽。 这些个吃食摆了一桌子,女孩子们坐在院里边吃边说,十分开心,青松自恃是大男孩了,挨个叫了姐姐,就窝回自个房里。 顾青竹担心夜凉,给青英加了件褙子,她手里捧着最大最红的石榴,躺在大姐怀里,一点点抠着吃。 “今儿的月亮真大!”方玲仰望惊叹。 众人抬头,只见一轮皎洁的满月不知何时升了上来,挂在深蓝的天幕上,洒下漫漫清辉,周围的星星黯然失色,一丝丝云彩环绕其上,仿佛是夜神赶着天马,用莹白的蚕丝做了拖拽月轮的绳,在夜空中闲庭信步。 大丫瞥了眼隔壁黑黢黢的屋子,有些落寞地说:“咱们都回来了,唯独缺满仓哥。” 招娣抱抱她:“今年事不凑巧,张西说,满仓哥陪县老爷到燕安城送灯彩去了,今儿他是最忙的,可哪怕在千里之外,他一抬头,看见的还是这轮月亮,你这样想,是不是很有意思呢。” 顾小花轻拧大丫的胳膊,打趣道:“你们赶快成亲得了,这样就能名正言顺地把满仓哥捆在腰带上,也不怕被外头狐媚子勾了去。” “要死了!顾小花,你竟然笑话我,你敢说你没偷偷喜欢奎哥!”顾大丫跳起来,捶打顾小花。 方玲吃着花生,跟着起哄:“我今儿回去,就问问我哥,看他心里有没有你。” 顾小花一扭身跑了,笑着嚷嚷:“青竹,你评评理,是她起的头,这会儿羞了,反赖我!” “哈哈哈。”顾青竹掩嘴笑,“你们可劲儿闹着,一会儿叫马老太听了去,明儿整个顾家坳都晓得了。” 听了这话,两人一下子没了打闹的兴致,顾小花连连说:“算了,算了,别弄得祸从口出。” 顾大丫不放心,跑去开了院门,往路两头看了看,如水的月光下,除了婆娑的树影,了无一人。 “好在没人!”顾大丫拍拍胸脯,安慰自个。 顾青竹想起一事道:“过了中秋,满仓哥该造房子了,福叔伤着,也不知他托了谁照看,我虽在家,可也不太懂,只怕帮忙有限。” 顾小花接茬说:“我爹今儿晚饭时提起,上次满仓哥送你回来时,去我家里请他,留了钱,我爹说,等过了十八,若是工匠们还没来,他就去催催,再把其他材料买齐。” “有根叔盯着,那自是好的,村里还有青水能帮忙。”顾青竹点点头道。 大丫急急地说:“还有我哥和奎哥啊,我们今儿在回来的路上,我哥说,最近东市还是茶市,摆摊不赚什么钱,他就想先和奎哥留在家里,帮满仓哥造房子,等过个十天半月再回面馆,那时茶市差不多也结束了。” “可面馆里不能缺人啊,况且只有你们两个,我也不放心。”顾青竹拧眉,若是只有大丫和招娣,别说摆摊了,光是面馆,都肯定忙不过来。 方玲拍拍顾青竹:“你别急,我们可以去帮忙呀,反正织坊里的缫丝活要等到明年春上了,我们闲着也是闲着,不如给你们打打下手。” 第一百四十五章 该来的,总归要来 “这敢情好,咱们四个一准行!”顾大丫笑得眼睛眯了起来。 顾青竹倒有些担心:“你们刚回来,还没在家呆半日,就又要走,叔婶们定要舍不得了。” “我娘逢人就说我在外头做双缴丝,挣得多还被管事器重,别提多有面子了,我若和她说,要去面馆帮忙,她只怕更要高兴。”顾小花掩着嘴笑。 女孩子们嘻嘻哈哈笑了一阵,又说了会儿话,这会儿明月高挂,夜风已凉,青英舍了石榴,打着哈欠直往顾青竹怀里钻,几人尽兴而归,踩着如银的月光各自回去了。 第二次,四个女孩早早走了,青山和方奎留在家中,帮着采茶卖茶。 过了中秋,茶价又跌了几分,顾青竹索性不卖茶了,按了然说的,试着用新技艺制茶,一连几次皆不成功,颇让人灰心丧气。 顾青竹只得暂时停下来,继续做蒸青茶,连着制了五日,得了六七十斤散茶,留下十斤,预备给梁满仓造房子用,其他的她都背去了慈恩寺。 深秋早晚凉,中午热,山里每日早上都是雾蒙蒙的,顾青竹爬上鸡冠子山,只见山间雾腾云涌,莲花菁掩在云雾中,只露出山顶慈恩寺金色的庙顶,而老鸦岭和其他山峰如同海上仙岛,在风云奔涌中若隐若现。 顾青竹坐下喝水,东边霞光漫卷,火红的日头如新生的婴孩,被慢慢托举出来,他甫一露面,就迸射出万丈光芒,山间飘渺雾霭渐渐收敛,化作丝丝缕缕水汽云烟滋润万物。 天地清明,顾青竹登上石阶,胖胖的慧觉拄着腮帮子在山门处打盹,听见顾青竹轻微的脚步声,眯着一条线的小眼睛,迷离地瞅她。 顾青竹将两个白面馒头递到他面前,笑着说:“慧觉,你又偷懒,了悟大师知道了,只怕又该罚你。” “师父不在,南边法济寺请他讲经,已经去了一个多月了。”慧觉低头噘着嘴说。 了悟是寺里的主持,出门游历,一去数月也是正常。 顾青竹问:“了然师父总归在吧,我制了散茶送来给他。” “你等着,我帮你通报!”慧觉咬着馒头,转身跑了。 顾青竹放下竹篓,在台阶上坐下,山里风大,吹得她鬓边碎发乱舞。 不大一会儿,了然急匆匆来了,一见面就说:“你可来了,我没等到你送夏茶,还以为你出了什么事,你若再不来,我可就要下山寻你去了。” 顾青竹屈膝行礼:“我家里有点事,出门了几个月,夏茶是隔壁婶子帮着卖了鲜叶,这不,我这次把夏茶的分量也算上,一并送来了。” “快拿进来吧。”了然挥挥手。 顾青竹背着竹篓跟在了然身后,将散茶交到管茶水的老和尚那里,老和尚刷刷几笔,记在功德簿上。 “了然师父,春上你和我说过的制茶新技艺,我总是不得章法,你可琢磨出啥来了?”走出不远,顾青竹低声问。 了然摇摇头:“我依旧不得要领,前些时候差点把自个屋子点着了,师兄遂令我不要试了,他这次去法济寺,会和念空大师讨教,说不定能带回制茶法子。” 顾青竹有些失望,“秋茶价低,我在家里试了几回,都不成,原指望你有啥新法子,既如此,我再慢慢摸索就是了。” “不如,你也等我师兄回来再看吧。”了然提议道。 顾青竹想了想,不免有些遗憾道:“好是好,可了悟大师还不知何时回转,再过些日子,天气转冷,下了霜,茶树就不能采了,那时纵使得了法子,也不能试,要等一个冬天,如此时日太久,我还是先试出点手感来再说吧。” 了然点头:“也好,你向来有天赋,定能比我强些,这几日,我把师兄讲的那些都誊抄在纸上,又把自个每次失败的过程也记在上面,虽说不是啥成功的经验,但至少能让你少走些弯路。” “那真是太好了!”顾青竹欢喜地笑。 顾青竹等在山门处,了然折回自个屋子,不大会儿就拿了一卷桑皮纸出来,递给她。 收好纸卷,顾青竹告别而去,了然站在山门外的高阶上,目送她一步步离开。 走在山路上,脚步轻快的顾青竹,憧憬着能早点制出新茶,满心雀跃,连过了饭点,也不觉得饿。 可当她刚走进村子,就见秦氏慌慌张张迎面走来。 顾青竹远远地打招呼:“秦婶子,你这是赶着做什么去?” “我正要寻你去,可不得了了,出了大事!”秦氏一见她,声调都变了。 顾青竹心里蹦蹦跳得厉害:“咋了?我出门不过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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