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了。 沈鸢摇了摇头。 卫瓒却忽得瞧见沈鸢手腕上的镯子。 富贵人家的男子也有戴镯的,只是沈鸢素日不戴。如今清瘦有力的手腕上,竟套着一只洁白无瑕的羊脂玉镯子。 沈鸢见他看过来,才喃喃说:“姨母给我了。” 卫瓒不自觉眉眼舒展。 那镯子是侯夫人的陪嫁,断不可能随便给人的。 如今给了,便是沈鸢承认了他们俩的关系。 ——他没想到沈鸢有这样的勇气,以为还要好些时候才能说出口。 “姨母说……往后都不要我走了,说我也是她的孩子。” 沈鸢将那镯子细细看了又看看,眼底透着说不出的喜悦和慌张,只低声说:“我本以为……” 卫瓒轻轻拨弄了一下沈鸢手腕上的玉镯子,说:“你要这样,我可要嫉妒我娘了。” “怎么一两句话就能让你高兴成这样。” 沈鸢望了望他,又望了望镯子,似乎始终没想清楚,这成亲之后突如其来的变化。 懵懂得像是掉进梦境的白兔子。 卫瓒没说什么,只懒洋洋又趴回去,低低笑了起来。 严父慈母,乖乖巧巧的新儿子。 如今全家只他一个坏人了。 可那又怎样呢。 他到底是给了沈鸢一个家了。 第104章 也合该是卫小侯爷身强体健,待到晋桉成亲那日,已能从床上爬下去了,只是迎亲的事情是不能了,按大祁旧俗,须得未婚的少年郎陪着迎亲,沈鸢这会儿已没资格了,卫瓒更是不必说, 这倒也是好事。 如今若是卫瓒跟沈鸢陪着迎亲,只怕满城的人不看新郎官儿,倒都看他们来。 酒席倒是一起去吃的。 晋桉这日的确是风光俊俏,新郎官儿一身正红,头上又簪了一朵红花,身上淡淡的桂花香,谁瞧了都要赞一声好模样。 娶得那许小姐个子小小的,跟个子高挑的晋桉相比,越发显得玲珑可爱,只是出门时,轿子后头一直有几只猫喵喵叫着跟着。 敲锣时给惊走了,待园里摆席的时候,大猫带着几只小猫,又在墙头上眼巴巴地瞧着。 沈鸢见了着实可爱,便离席伸手去摸,那猫也很是亲人,非但不跑,还懒洋洋蹭了蹭他的手背,一副拿他当擦背板的慵懒模样。 晋桉笑说:“本是些野猫,许小姐一直喂着的,这会儿知道许小姐出嫁了,也跟着来了。” 旁人便笑:“还一口一个许小姐呢,成了亲就该改叫娘子相公了。” 这一句话倒是叫三个人都不大自在。 卫瓒沈鸢也是新婚,却又跟晋桉不大一样,面面相觑看了半晌,又皆撇过头去。 晋桉也面生窘色,匆匆嘱咐后厨拿些鱼来,既是婚宴,便将这几只小猫也宴一宴。 卫瓒便笑说:“喜欢不妨养一只。” 沈鸢想了想,道:“不了吧,大毛二毛长得太壮了,怕是要欺负它们。” 大毛二毛精力旺盛,怜儿一个人都照顾不过来,天天被两只狗遛得满处跑。 更何况这几只懒洋洋的小猫团了。 卫瓒说:“那养在外面院子里,大毛二毛留在侯府。” 沈鸢这倒眼睛亮了一亮,说:“这倒是个法子。” 再回席上时,昭明堂一群人都瞧着他俩笑,你撞我我撞你的,不知在打什么机锋。 沈鸢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卫瓒却将沈鸢的手握着了,道:“瞧什么瞧,成亲那日不早都瞧过了么。” 众人便唏嘘起哄:“好哇好哇,成亲几日,就护食起来了。” 卫瓒便笑:“怎的,这几日没收拾你们了?” 众人嘻嘻哈哈道:“你还收拾我们,我们可都听说了,你让你爹给揍得起不来床。” 卫瓒便挽袖子道:“来来,让你见见我起得来起不来。” 众人这才避让着没继续起哄。 也是这会儿都忙着灌晋桉的酒,先头卫瓒这个浑人就没给他们机会,只将人揍了一地,就自己进洞房去了,倒留着这些人一瘸一拐去外头挡酒。 这会儿卫瓒也来了兴致要去灌。 让沈鸢轻轻瞧了一眼,只说:“大夫还不让喝酒。” 卫瓒说:“知道了。” 便将酒杯给放下了。 又让人捡了闲话,冲着卫瓒挤眉弄眼:“好呀,卫二哥这会儿可听话了。” “成了亲的人,道真是跟咱们不一样了。” 沈鸢耳根一红,卫瓒也有些不好意思。 总说不出是怎的一种情愫,在两人之间无声流淌。 唐南星在那嚷嚷,说:“我一早就说他们俩好了,结果没人信。” 旁边那人嘀咕,说:“得了吧,你还说沈折春是女的呢。” 唐南星说:“不信你问问他们,什么时候看对眼的,是不是从卫二哥挨了打之后。” 众人果真来起哄。 沈鸢垂眸笑了笑,只算是默认了。 卫瓒却眼神飘了飘,说:“不是。” …… 自喜宴回侯府的路上,卫瓒将马车叫停了,哄着沈鸢下来,说走两步,散一散酒气。 沈鸢说:“怎么忽然要散步。” 卫瓒便在衣袖下轻轻握着了他的手,说:“家里头我爹碍事,还不如外头松快。” 这些天卫瓒都在床上撅着晾伤,没法儿跟沈鸢亲热,沈鸢怕夜里压着他,也没睡一张床。 好容易伤好了一些,正准备搬到一张床上去。 他的天下第一好爹靖安侯却出动了。 没事儿就来院里坐坐,亲切询问沈鸢被欺负了没有,夜里还派探子在门口鬼鬼祟祟窃听。 靖安侯心里,沈鸢那小白兔的形象根深蒂固,怎么也不肯相信沈鸢是心甘情愿跟了他的。 哪怕侯夫人也说了几回了,靖安侯仍是想起沈鸢被抢亲就气得老泪纵横,已跑去给沈玉堇做了好几回法事了。 若不是有侯夫人拦着,这会儿只怕求嘉佑帝主持和离的折子都递上去了。 惹得沈鸢也没法子,生怕这会儿再跟卫瓒亲热,叫靖安侯听见了,又给卫瓒招来一顿好打。 卫瓒也颇为好气:“待回头小院收拾好了,就去住几日,难不成我爹还会爬墙头么。” 沈鸢想起他亲手布置的小院,不知怎的,也勾了勾唇角,说了一声:“好。” 这会儿天色已将暗了,两人漫无目的地闲逛,买了一小碗梨汤喝,又去瞧了一阵子变戏法,买了些图画颜料和丝线。 沈鸢瞧着小侯爷认认真真在摊边儿挑针线,总觉着有趣。 待沈鸢走得累了,也不必去什么地方,只倚着墙歇歇脚。 卫瓒说:“你骑过驴么?” 沈鸢道:“不曾。” 卫瓒说:“这市里有租的,一会儿给你租一头,你坐着逛,我给你牵着。” 沈鸢便低头笑着说:“好。” 隔了一会儿,沈鸢若无其事问:“唐南星问的那个问题,你怎的没答?” 卫瓒说:“什么?” 沈鸢顿了顿,说:“你何时对我……” 他没往下说,卫瓒却明白了。 卫瓒说:“你要不猜一猜?” 沈鸢望着他说:“我不知道。” “……你做黄粱梦的那日?” 卫瓒却低低笑了一声,说:“你既不知道,那便不告诉你了。” 其实连卫瓒自己都不甚晓得。 兴许是见沈鸢在湖畔读诗,上前询问,却反被嘲讽的那一日。 又或许更早,是见沈鸢带着一车兵书,几分羸弱,跟在母亲身后进门来的那日。 那些浑浑噩噩的情愫,哪里是一时半刻能说得清、道得明的。 沈鸢让他戏耍得心里头一恼,却又在他屁股上头浑甩了一巴掌。 “啪”一声闷响。 卫瓒闷哼一声,捉着他的手,嘀咕说:“沈折春,你不会已打得顺手了吧。” 沈鸢挑眉看他说:“不让?” 卫瓒说:“让。” 却将沈鸢往巷子深处拉了一拉。 他们在巷狭小幽暗处挤在一起,缱绻的药香融在一起,他瞧见沈鸢眼底盈盈的笑意。 卫瓒忍不住垂首吻他。 只含了含唇,又吻至鼻尖,额头。 沈鸢喃喃问他:“这些日子还睡得好么?” 卫瓒便说:“已好些了。” “不做噩梦了,但总是跟你睡更舒服些。” 听见沈鸢低低“嗯”了一声。 便低头与沈鸢吻在一处。 唇齿间的游戏是玩不尽的。 从前是唇枪舌剑,如今是玉露金风、情意缠绵。 巷子外有少年人奔跑而过的笑闹声。 真正的少年人总是东走西顾,步履匆匆,全然不知自己想要的到底是什么。 可真正回首的时候,那些想要的东西,已消失在手中了。 唯独他是幸运的。 马车辚辚轧过,沽酒叫卖声那样悠长。 不知不觉间,那样灰尘遍布,落寞孤寂的岁月已离他很远了。 他竭尽全力伸出手,到底是切实捉着了什么。 卫瓒听见酒楼上有吴侬软语,正唱旧歌。 依稀是他听过的那一首。 渊冰厚三尺,素雪覆千里。我心如松柏,君情复何似? 又唱答。 涂涩无人行,冒寒往相觅。若不信侬时,但看雪上迹。 -------------------- 作者有话要说: 正文完结啦! 感谢各位的一路陪伴,我私心真的很喜欢这一篇呜呜呜。 大概除了伟大的、人与世界斗争的勇敢,还有一种隐晦的、不那么宏大的勇敢,是人与自身斗争的勇敢。 我同样也爱这样的勇敢T-T。 因为后面还有番外,就不说什么要跟大家告别的话啦。 番外会更得慢一点,让我先休息一两天再开工。 目前番外定下来的是婚后的甜甜日常。 也许还会有小春卷父母双全的if线和前世的大侯爷的一些往事,现在还不太确定,具体以我能不能写出来为准哦! 渊冰厚三尺,素雪覆千里。我心如松柏,君情复何似? 涂涩无人行,冒寒往相觅。若不信侬时,但看雪上迹。 ——《子夜吴歌·冬歌》☆☆☆☆☆☆☆☆☆☆☆☆☆☆☆☆☆☆☆小说内容来源于网络,泡沫整理!仅供传阅,请及时删除,谢谢! PS:内容版权归 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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