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 迟烨的声音有些哑。 「什么?」 「你抽烟,多久了?」 我比迟烨大五岁,他还在上大学的时候,我已经开始工作了。 那时候刚参加工作,压力很大。 我就染上了抽烟的毛病。 是迟烨强制我戒掉的。 他说「对身体不好」。 他说「我给你买糖」。 他说「再不济你打我出气,别抽烟了!」 后来我真的戒了,没再碰。 到现在,七八年了。 可是因为这次的事,我复吸了。 如果要问具体的时间,我想了想:「你在洛雅这儿一夜未归的第二天。」 迟烨的手抖了下。 还未燃尽的烟蒂落在真皮座椅上,瞬间皮面烫了个洞。 迟烨慌忙用手扫开,已经于事无补。 但他还是固执地想抹平,一下又一下,力气越来越大。 最终他情绪失控,彻底爆发,一脚踹向车门。 「操!」 他说:「我挽回不了,你也不会原谅我了,对不对?」 「嗯!」 他讽刺一笑,朝我伸出手。 「离婚协议书。」 上面写了什么,他没看。 翻到最后面,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那个家我就不回了,我会抽空把东西清走。」 说完他爽快地下了车。 撑着车门,他对电话那头说:「出来,今晚不住学校。嗯,我在学校门口等你!」 挂断电话,他冲我挑挑眉:「什么时候想去民政局了,联系我。」 「你是不是有一种一拳头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又憋屈又难受?他就是故意的!」 我扯扯嘴角,将杯中的酒一口饮尽。 「我知道。」 也许一开始还没有反应过来。 但到这时候,早就品出了味儿。 一直以来,迟烨就是个极度自负的人。 他对待人、对待事的态度是:我没错!就算我错了,你又能奈我何? 我了解他。 我也预设过他会给我怎样的反应。 可即使已经做好了准备,面对他的轻描淡写,我还是有被刺激到。 我端着酒杯的手有些抖。 「我以为,我以为我至少能够得到一句抱歉!」 我们总希望得到犯错者的真心悔悟,就好像只有这样,我们受的伤才能被抚慰。 不然不甘心啊! 从他的十八岁到二十八岁,十年。 那也是我的十年。 我从置身事外到深陷其中,是他拉我入局。 他爱我时,予我蜜糖。 不爱了,就将我千刀万剐。 他理应对我说一声对不起。 负面情绪的反复磋磨让我有些失控。 俱宧楆止勥煞喌驊呜伒択畩樞鞍鸮攟 我请了两天假。 待在家里,哪儿也没去。 我哭过,咒骂过,崩溃过。 到最后,冷静了下来。 因为老板的一个电话。 他说合同中的数据有调整,然后赶紧修改出来。 我打开电脑,投入工作。 两个小时后,我把新的合同发了过去。 「下周三张总过来,你跟我一起去!」 「好!」 忙完这些,我坐回沙发上,突然有些茫然。 真的有那么难过吗? 迟烨是我自己的选择。 没有人强迫,没有人威胁。 所以,后面发生的一切,我理应,盈亏自负。 我赌得起,就应该输得起。 所以舒梨,你输不起吗? 不! 我输得起! 签下离婚协议书的第四天,我给迟烨打过去电话。 他接得很慢。 语气寡淡:「有事?」 我「嗯」了声。 「明天有空吗?我们去民政局。」 电话那头停顿了几秒。 「出差,回去再说。」 「几天?」 「不定!」 「迟烨!」我加重语气,「我需要一个时间,你得给我一个时间。」 「我都说了不定!」迟烨的声音拔高,隐隐带着不耐,「我离婚协议书都签了,你还怕我跑了不成?」 「两天。」 「什么?」 我说:「我只给你两天时间,后天只要你出现在民政局,我留你一丝体面。不然你出轨的事,我会告诉给你的亲朋。」 在我话音落下的那一瞬间,电话挂断了。 我可以想象到迟烨的暴怒。 他甚至会将手中的手机砸出去。 我并不关心他是真的忙还是找借口。 我只在意我的目的能不能尽快达成。 不过让我意外的是,第二天晚上,迟烨竟然找上了门。 「你怎么过来了?」 「有事问你。」 「什么事?」 迟烨看着我,突然哼笑了一声:「我现在是连进门的资格都没有了吗?」 他的阴阳怪气让我皱了皱眉。 「你到底想说什么?」 迟烨沉下了脸。 「舒梨,你过了。不管怎么样,这都是我们之间的事,你不应该去为难一个小姑娘。」 「你说什么?」 「不承认?」迟烨眉眼中带着讽刺,「你敢说洛雅被取消奖学金的事,跟你无关?」 「洛雅?谁?」 一个低沉的声音突然响起。 迟烨一震。 「哥?」 迟屿从我身后缓缓走出,他面无表情地看着迟烨。 「洛雅是谁?」 迟烨看看我,又看看他。 「你怎么在这儿?」 「是我问你,洛雅是谁?」 「跟你没关系!」 「是你自己说,还是我去查?」 迟烨的嘴唇抿成了一条直线,但却固执地不开口。 我有些头疼。 「行了,你先进去,我跟他说。」 迟屿还想说什么,我打断了他。 「这是我跟迟烨的事,你别管!」 对峙半晌,迟屿最后还是退回了房间里。 看着迟烨,我吐出一口浊气。 「洛雅的事,我不知道。但凡你动动脑子,都不应该来找我。我要是真想搞她,你们偷情的照片,你包养她的证据,我能让她退学。迟烨,我只想离婚,没想生事,你……」 「偷情?包养?离婚?你出轨了?你们要离婚?」 …… 我无语地看着迟屿:「你能不偷听吗?」 迟屿没理我,他目光沉沉地看着迟烨。 一声厉呵:「说话!」 「这是我和她之间的事,不用你管。」 「呵,不用我管?」 话音刚落,迟屿一拳头砸在了迟烨脸上。 「混账东西!」 迟烨从来不是站着挨打的人。 即使他理亏,他也能把拳头还回去。 看着扭打在一起的两个人,我面无表情地关上了门。 后来,他们是什么时候停的手,又是什么时候走的,我都不知道。 第二天,我八点准时到达民政局,取了号,等着迟烨。 也就大概十分钟过去,迟烨出现了。 他一声不吭地在我身边坐下,脸上带着伤,神情颓然。 没过多久,叫号叫到了我们。 我起身。 迟烨却突然攥住了我的手腕。 他声音艰涩:「那天我是骗你的,我没去找她,我跟她已经断了。她给我打电话,说她的奖学金名额被取消,我知道不是你。我只是突然很高兴,我终于能有个理由去找你了。我没想过离婚,我从来没有想过跟你离婚。」 迟烨的声音越来越低,甚至带了哽咽。 我一直不太受得了迟烨哭。 当初我答应跟他在一起,就是因为他对我红了眼。 可此时…… 「迟烨,你哭得让我,有点恶心!」 迟烨攥着我的手猛地收紧。 他迟钝了半晌,有些茫然地开口。 「你说什么?」 我挣脱开他,撕毁掉手中的纸片,重新取了个号。 「其实从事情发生到现在,我们都没有好好坐下来谈过。你没有问过我是怎么知道你出轨的,也没有问过我了解到了些什么。 「我们来捋一捋整个过程。从半年前开始,我们的夫妻生活就不太和谐。你郁郁寡欢,在买醉时遇到了洛雅,也许是因为她长得和我有三四分相像,也许是因为她更年轻更有活力,你没按捺住,出轨了。出轨总归是不对的事情,为了给自己开脱,你在我身上找问题。你说自从我过了三十岁,你就觉得我有点脏,因为我脸上出现的细纹,因为我不再饱满的身材,你说我像一朵枯败的花,隔得很远都能闻到异味。 「迟烨,当你用那些刻薄的语言形容我时,你知道你在我眼里有多恶心吗? 「我开始怀疑我自己,我是有多不长眼才踩了一摊狗屎。狗屎粘在了我鞋上,它却还在嫌我的鞋臭。」 我不留情面的话撕毁了彼此最后的体面。 离婚的过程很顺利。 没有纠葛,没有争吵。 工作人员提醒我们一个月后过来拿证。 我点了点头。 迟烨已经起身离开。 我叫住他。 「你什么时候去收拾东西?」 他头也不回。 「扔了吧!」 扔了肯定是不可能的。 最后那些属于他的东西都被迟屿收拾走了。 收拾完东西,他亲自下厨做了顿饭,又开了瓶酒。 「喝一杯?」 我没拒绝。 迟屿喝得有点急。 一杯酒灌下去,他扯扯嘴角开口道:「当初我真不知道迟烨对你抱着那样的心思,我要是知道……」 我好笑地摇摇头。 知道又如何? 从源头上切断我们的孽缘? 这样的后悔没意义。 「当初双方家庭都不同意我们在一起,我还记得迟烨说过一句话,他说『我不知道跟她在一起后,将来会不会后悔。我只知道,现在不跟她在一起,我肯定会后悔。』」 「你是因为这句话跟他在一起的?」 我摇摇头。 「不是。只是,我当初也是这么想的。」 我撑着下巴,晃着酒杯。 「其实想想,二十来岁的时候的我比现在勇敢得多。那时候的我敢和一个比自己小五岁的男孩儿未来,现在却是不敢的。我甚至不确定,我还会不会去开始下一段。」 「舒梨……」 迟屿目光复杂地看着我,有愧疚、有心疼,还有丝丝我看不懂的东西。 我冲他释然一笑。 「不用担心我,我只是突然想明白了。爱情这东西,来时轰轰烈烈,去时摧枯拉朽。别人给予你的东西,总是不长久的。不过也没关系。这世上,生病了会死,没钱了会死,可从没听说过没有爱情会死的。」 我可能也是有些醉了。 加上对面的是迟屿这个老友,于是絮絮叨叨说了很多。 迟屿一直沉默听着,没再说一个字。 第二天从床上醒来,迟屿已经走了。 他给了我留了张纸条。 说他赶飞机,就不等我了。 他说他遇到了个挺不错的女孩儿,这次回去后就准备和她在一起。 他说:「舒梨,保重!」 因为离婚分散的心神被我很快收拢了回来。 繁忙的工作让我没有多余的时间自怨自艾。 这也很大程度抚慰了我的情绪。 我已经很久没去想迟烨了。 直到桑林汇给我打了个电话。 「舒梨姐,我知道我不应该联系你,可是迟烨这半个月因为酒精中毒已经进了两次医院了,实在拦不住。现在只有你能劝他。舒梨姐,迟烨他,知道错了!」 桑林汇应该也没指望他能劝动我。 所以看到我出现在医院时,他一脸错愕,忙不迭站起身,把位置让给了我。 「你们聊,我出去抽根烟。」 我不赞同地看了他一眼。 「还没戒烟?慕雨不是怀孕了吗?」 桑林汇脸色一僵,有些不自然,他抬了抬手,头也不回地走了。 我回头,发现迟烨正怔怔地看着我。 和我目光相撞,他仓促移开。 「迟烨……」 我刚起了个头,他急切打断。 他说:「我胳膊疼,左边胳膊,每到下雨都特别疼。 那一年,我们有半年没见面,我跟你说是被我爸关禁闭了,其实我在医院,被我爸打断了胳膊。我一直没告诉你,怕你担心!」 「那为什么现在又要说?」 迟烨抬头,小心翼翼地看着我。 我扯扯嘴角。 「其实你现在说这个挺不合时宜的。如果当初你告诉我,我会觉得很心疼, 觉得你是为我付出, 可是现在……迟烨,那是你自己的决定,是你自己为了和你心爱之人在一起而做出的牺牲,好坏都该你自己受着。就像我,我选的人出了轨, 好坏也该我自己受着。」 迟烨眼中希冀的光逐渐黯淡。 他别过脸去。 「你既然连一点机会都不愿意给我, 那你过来做什么?」 我垂眸看着他。 「我过来是告诉你, 别把自己作死了, 也别耽搁我半个月后的领证。迟烨,我只要离异, 不要丧偶。」 迟烨低吼:「你就那么恨我?」 我头也不回。 「易地而处,你应该有杀了我的心吧!」 我走得干脆。 桑林汇很是头疼。 「我都把人给你叫来了, 你就不能放下脸面好好说?」 迟烨冷着脸:「不用你管!以后我就是死了, 你都不用再给他打电话。」 桑林汇无奈。 「以后?哪里还有以后!你要是真想挽回,你赌什么气?其实我一直不明白,你面对其他人和事的时候向来稳得住,怎么就在舒梨面前像个没长大的孩子?」 迟烨把头偏向了窗外,不再开口。 他也不知道。 他想好好说的, 他也想低头。 可是面对舒梨,他就莫名地觉得委屈。 明明错的是他,可他就是觉得委屈。 就好像, 舒梨必须不计回报、不问得失地包容他一样。 迟烨很慌。 从在机场看到舒梨开始, 他就一直处于慌乱中。 他一边急切地想要做点什么。 一边又心如死灰, 知道做什么都于事无补。 舒梨不会原谅他的。 出轨洛雅,是错。 犯了错, 就想遮掩。 所以,在桑林汇把事情点破的时候,他是有些恼羞成怒的。 于是口不择言, 说了些尖酸刻薄的话。 说完迟烨就后悔了。 他一再警告桑林汇,不准把他的话传出去, 否则朋友都没得做。 他甚至有些不敢面对舒梨。 羞愧, 无地自容。 迟烨知道,这段破烂的关系被丢弃, 是理所应当的。 只是他很恐慌。 洛雅不止一次地来找过他。 她哭着说舒梨欺负她。 「我收到了法院的传票,让我把你给我的那些钱退回去。那些都是你给我的,她凭什么要回去?迟烨, 你就由着她这样欺负我吗?」 迟烨听完觉得挺好笑的。 其实舒梨一直以来都是这样, 睚眦必报, 记仇得很。 如果不是洛雅诬赖她, 她不一定能想得起来去讨回那些钱。 就像舒梨说的。 如果她真的要搞洛雅,她可以让洛雅退学。 洛雅还是想和迟烨在一起。 她觉得,既然迟烨要离婚了,她自然可以转正。 可是她不知道。 迟烨可以和任何人在一起,除了她。 她是迟烨糜烂生活和荒唐过往的见证。 她和迟烨做错的事一样,是污点。 没有人会留着污点在身边。 那些钱,洛雅早就花完了,还不回去。 是迟烨把窟窿补上的。 他让洛雅别再来找他, 否则他也是会讨债的。 洛雅愤愤离开。 离开前打了他一巴掌,骂他虚伪。 迟烨受了。 不管是这一巴掌还是她骂的话。 出院后, 迟烨把全部身心都投入到了工作中。 他靠这些麻痹着自己。 直到「死刑」来临的这一天。 他没有拖延,也没有反悔, 乖乖地跟着舒梨领了证。 舒梨的状态很好,依旧是自信张扬的。 迟烨看着她离开。 她突然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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