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观察对方眼睛,末了困惑地问身旁Smoke:“勃朗宁眼神有什么问题吗?” Smoke也看了半天:“没发现。” 一匹好人:“不过他眼睛挺好看的,像小姑娘。” Smoke:“嗯。” 不是故意偷听的罗漾:“”天然呆的粗线条和微妙的绝缘体质,可能是一匹好人在里世界安然无恙闯到今天,以及Smoke能从勃朗宁手下全身而退的重要原因。 “入侵树。”一行六人同无尽夏和黄帽鸭走出房子大门时,罗漾忽然听见方遥久违的开口。 他立刻转头看对方:“?” 方遥的声音低而轻,为敞开大门呼啸而来的潮湿冷空气增加一缕凉:“笛谬的本体就是一棵由无数神经元组成的巨大肉树。” 作者有话说: 第180章 昔日里(二合一)[VIP] 难道所谓的入侵树其实就是笛谬? 可笛谬从腾格里沙漠月亮湖营地逃进里世界的时间明明只是两年前, 如果这就是“昔日里世界”的时间点,那也和现在离得太近了,“昔日里”总让罗漾有一种这是发生在很久很久以前里世界的故事, 要是过去与现在仅仅相隔两年,那还不如叫“前年里”。 不过罗漾很快又想到一种可能,毕竟里世界的时间本就无序, 现实世界2013年的笛谬,进入里世界的着陆时间点未必也是2013, 完全可以落在里世界过去的某个时刻,从而更早地破坏或改变这里。 罗漾这边被自己的各种猜想搅和得脑子发乱, 方遥倒落得轻松,撂下这么一句后就再没多言,静静跟在奔赴入侵树的一行人后面, 沿途还不忘看看周围风景, 可能是侦查地形,但因神情太过闲适, 更像徒步观光。 同样被方遥弄懵的还有高速公鹿。 什么笛谬?什么神经元?他没在前面的列车考核影像里看到这些啊。 话说回来, 笛谬到底是什么啊?? 高速公鹿一顿苦思冥想,鹿角都摇摇欲坠了,也没想出所以然,最终决定摆烂就当是旅行者的胡言乱语, 说不定方遥判断失误,这场考核压根就和他说的什么笛谬没关系。 可另外一个问题,他就不得不正视了。 一双鹿眼回到投射屏,伴随着清亮又吵人的蝉鸣声, 视线定于那抹飞在队伍最前方的身影上。 无尽夏。 “无尽什么?”被二次联络的AKA一上来就收到奇怪问题,隔着耳机连全句都没听清。 “我问你, 认不认识一只叫无尽夏的蝉。”高速公鹿只得大声又重复一遍问题。 摘下一半耳机的AKA总算听完整,遗憾地摇头晃脑:“没听过,不认识,多大的,有几只?” “就一只,”高速公鹿翻个白眼,“身高和我差不多,不含鹿角,跟黄帽鸭应该是很好的朋友。” 虽然投射屏里看起来两人关系也没多“亲密”,可那是“昔日里”,相处到现在早应该默契了,何况还一起并肩应对过里世界能量失衡这种危机。 然而哈士奇却皱得额头都挤在一起,连押韵都顾不上了:“不可能,鸭子的朋友我都认识,没有昆虫系。” 那就怪了。 一个那么特别的家伙,飞到哪儿吵到哪儿,不应该这么没存在感,然而自己从没听过这个名字,连交友广阔的AKA也不知他的底细,甚至他可能都没在黄帽鸭的朋友圈里出现过。 难道是升迁至高等级或者原本就是高等级,所以自己和AKA这种级别才接触不到?但如果是高等级,怎么也该顺手提携一下黄帽鸭吧,没道理后者现在仍然只有1级。 “何必想得这么辛苦,直接问鸭子最快速。”AKA说着就要帮高速公鹿转接黄帽鸭。 鹿角青年连忙阻止:“别,你这煞有介事找上门,弄得像我打探别人隐私似的。” “或者问问不露白?”热心哈士奇又有新提议,“弯道车神霹雳火,八卦肯定比咱俩多。” “不用,”高速公路这回拒绝得比招黄帽鸭还快,为了避免AKA继续把事情搞大,只得装作不在意道,“算了,我就随口一问,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儿。” 监控屏画面里,一行人已经离开屋子很远,穿行在枝桠诡异的树林,土地的颜色在踏入树林之后变成暗棕红色,留下旅行者们或深或浅的脚印。 这风景对于里世界的生物们如无尽夏、黄帽鸭、高速公鹿等司空见惯,对于几乎没有涉足过旅途以外里世界地域的旅行者们,却充满了古怪和不适。 在不知第几次陷入泥泞后,罗漾艰难拔出布满红棕色泥浆的腿,尽量挑泥泞里露出的岩石表面走。它们只在泥沼里露出浅浅一层,无从窥见泥泞之下藏着怎样的身躯。 天上传来不知什么生物的嘶鸣。 罗漾和其他听见声音的伙伴一起抬头,却只看见一片交错的黑压压枝桠,密不透风,盘根错节,仿佛树根长到了树冠上,有种倒错的悚然感,压得人仿佛要喘不过气。 “再坚持坚持,”飞在前方的无尽夏似乎察觉旅行者们的不适与紧绷,回头鼓励道,“走出这片树林就能看到天了,里世界天晴的时候很美的。” “”烧仙草、太岁神、Smoke、勃朗宁对这一评价保留意见。 罗漾也还没想好要不要相信无尽夏的“家乡滤镜”,却听见身旁的方遥说:“他在害怕。” “谁?”罗漾偏过头,下意识低声问。 “那只蝉,”方遥淡淡道,“他心里在害怕。” 罗漾错愕。 或许是有咋呼的黄帽鸭作对比,又或者是防风镜挡住了真实情绪,总之从开始到现在,无尽夏都显得足够镇定从容,虽然从对方邀请自己一行人帮忙就能看出,他没有战胜入侵树的把握,可罗漾从未怀疑过他的勇气。 忽然之间,罗漾不再只想完成考验,把火车幸存旅客安全送回家,也开始想要了解这些盒里生物的内心不,他们现在根本不是盒里生物,就是真实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人”,有他们的思想,他们的感情,他们的喜怒哀乐。 终于在树木越来越稀,前方几乎能看到丛林尽头时,罗漾找到机会自然而然到了队伍最前面,亦步亦趋跟着无尽夏和黄帽鸭,比谁跟得都紧。 发觉身后上来一位“新同学”的无尽夏,带着肩膀上的黄帽鸭一起疑惑回头:“?” 被罗漾超越的烧仙草、太岁神、Smoke、勃朗宁也很好奇他想干什么,这会儿全都竖起耳朵。 “你不怕吗?”在这样事关生死的选择面前,罗漾抛弃了一切委婉和铺垫,用最直接的语言问防风镜青年,“你连入侵树从哪里来的、到底是什么都不清楚,就要一头闯进去毁了它,你不害怕失败吗?” “怎么不怕。”出乎意料,无尽夏没逞强,苦笑着勾勾嘴角,“如果失败了,我们都会被能量吞噬分解,连渣都不剩。” 罗漾愣住:“那你还” “但如果我退缩,和他们一样什么都不做,就只能眼睁睁看着这里坍塌,”无尽夏声音发涩,“即便运气好最后没有坍塌,能量被吞噬殆尽的里世界也会成为一颗死星。” 似曾相识的词语,让罗漾想起方遥曾经说过的、关于笛谬的那些话。 “真感人,”黄帽鸭阴阳怪气打断,“但是我的老伙计,藏在地底下那些家伙可不领情,他们还觉得你头脑发昏,病得不轻。” 无尽夏一本正经:“也有领情的。” 黄帽鸭嗤之以鼻:“哪儿呢?找出来我看看。” 无尽夏莞尔:“你不是跟着我吗。” 黄帽鸭:“” 三秒钟后。 绅士黄先生扑棱翅膀,仰起鸭头:“哦我的朋友,天晴了,太阳出来了!” 罗漾:“”这拙劣的话题转移术。 “哟,还真是蓝色的啊。”烧仙草吹了一记口哨。 此时他们正好走出树林。 罗漾抬起头,看到了蓝色的太阳。 很奇妙,明明是忧郁的冷色调,照在身上却是一样的暖融融。 树林外是一片含苞待放的花丛,蓝色阳光从云层后照下来的刹那,那些花苞竟然一朵接一朵盛开,转瞬视野里一片灿烂的蓝。 与太阳光的淡蓝色不同,花朵是宝蓝色的,妖冶而耀眼。 “不是,你们这个里世界就没其他色调了吗?”饱和度过高的色块让烧仙草败下阵来,赶紧回头恋恋不舍望一望曾走过的那片暗色深林,用明暗对比给眼睛缓一缓。 “当然有,”黄帽鸭不乐意了,“朋友,不要只看到一种花就下定论,全世界又不是只有无尽夏,我们这里色彩缤纷,花团锦簇!” “无尽夏?”太岁神疑惑。 勃朗宁指指满眼大片的宝蓝色花丛:“该不会是在说这些花吧?” “就是这些花,”飞在半空的无尽夏没回头,有点不好意思地解释,“我出生在无尽夏花丛里,所以就叫无尽夏喽。” “在我们那里,无尽夏是绣球花的一种,”太岁神终于意识到“两地差异”,“和这些花长得很不一样。” 罗漾的“认识差异”就更大了:“我还以为你叫无尽夏,是因为只要有蝉鸣,就是无尽的夏天。” 无尽夏:“在你们那里,蝉意味着夏天?” 罗漾:“算是吧。” 无尽夏:“里世界的蝉不分季节,但我喜欢你们那里的寓意。” 罗漾:“里世界也有夏天?” 无尽夏:“有啊,夏天阳光最好,满世界灿蓝,我喜欢夏天。” “小心”一直沉默旁听的Smoke忽然凌厉出声,同时向着花丛里突然冲出来的小型兽狠狠踹过去一脚。 与袭击列车的那些怪物很像,皮毛狰狞溶解,滴着黏液,但体型小得多,像是獾子一类,被Smoke一脚踹回花丛,发出凶狠又凄惨的叫声。 很快,那小怪物爬起,龇起牙还要再攻击。 无尽夏忽然极速振动翅膀,蝉鸣响亮。 小怪物浑身一震,似无法忍受这样频率的声音,在花丛里龇牙哼了半天,最终还是灰溜溜跑掉。 黄帽鸭却好像不甘心,猛地从无尽夏肩膀飞出去,直直追向那怪物。 无尽夏猝不及防,见状立刻喊:“黄帽鸭” 振翅飞翔的鸭子速度不减:“之前大怪物我们两个无能为力,小怪物总可以抓一只来研究研究” 无尽夏压根没给对方完整阐明“科学研究”的机会,语气瞬间沉下:“黄先生。” 直呼大名再次起效。 黄帽鸭忍痛放弃,悻悻飞回,满脸“你怎么不理解我”的幽怨:“难得遇见一只小的,说不定就能从它身上研究明白入侵树能量腐蚀的内在机制,从而有效抵御。” “如果研究失败了呢?如果研究过程中遇见危险受伤甚至死亡呢?”无尽夏连珠炮地问。 “”黄帽鸭哑口无言。 无尽夏叹口气:“不要纠缠在这些‘说不定’的事情上,我们没那么多时间,也没那么多条可以冒险的命。” “好的,都听你的,”黄帽鸭不甘不愿落回无尽夏肩头,眨巴眼睛仰望蓝色晴空,“哦,真是明媚的一天。” 罗漾都准备好动手了,结果怪物被轻松解决,还围观了一场伙伴间的“默契互动”。本想默默无声,却瞥见黄帽鸭羽毛里沾了一片花瓣,无尽夏的花瓣,估计是刚才冲得太猛剐蹭到了花丛。 “黄先生”客客气气出声提醒。 可才礼貌喊了这三个字,黄帽鸭就十分不悦地迅速回头:“太无礼了!朋友,你可不要学他的坏习惯。” 罗漾懵了:“你不喜欢这个称呼?” “十分满分的话,一百分的厌恶。”黄帽鸭斩钉截铁,还不忘频频瞟无尽夏暗示。 奈何专心飞行赶路的蝉青年完全不为所动。 好在罗漾听进去了:“抱歉,那我以后还喊你黄帽鸭?” 黄帽鸭:“可以,或者鸭子也行,总之从现在开始,忘掉那糟糕的三个字。” “”罗漾都替“黄先生”三个字冤,明明又绅士又礼貌。想来想去,被如此抵触的原因只能是无尽夏每次喊“黄先生”都代表警告,以至于给绅士鸭留下了不那么快乐的阴影。 但也奇怪,在未来那个自己进入里世界的时间点,明明是迎接他的黄帽鸭主动要求自己喊他黄先生的,难道是从前不愿意,后来真香了? “为什么那些怪物害怕你的蝉鸣?”警惕四周却再没发现其他怪物的Smoke,回到了无尽夏身旁,面无表情地问。 “我说过了,我真的不知道。”无尽夏无奈,“虽然听起来很可疑,但这就是事实。” “如果那些怪物不害怕,说不定他还不会头脑发热拯救什么世界,”黄帽鸭摊开翅膀,“现在好了,天降大任,义不容辞。” “能量波段相斥。”蹲在不远处研究小怪物所留脚印的方遥,起身出声。 所有目光齐聚到云星仙女身上:“能量波段?” 方遥实在是挺烦了他们的讨论,所以才愿意插话,希望他们能就此安静,结果好像弄得更麻烦了,可对上罗漾“求知若渴”的目光,还是又给了更进一步解释:“不同生物能量波段之间不同,有的无感,有的契合,有的相斥。” 罗漾:“那会怎么样?” 方遥:“无感的各不相干,契合的抱团求生,相斥的彼此恐惧。” “就是说蝉鸣让无尽夏最大限度释放自己的生物能量,感受到波段相斥的怪物,因恐惧而逃跑。”Smoke总算解惑。 太岁神却发现问题:“方遥,你说的是彼此恐惧,那按道理无尽夏也应该害怕这些怪物。” 方遥淡淡看向无尽夏:“他很怕。” 无尽夏、黄帽鸭:“” 太岁神、Smoke、勃朗宁:“” 罗漾想上去捂仙女的嘴。科普知识你敷衍,扰乱军心你最行! 或许是为了缓和尴尬气氛,片刻静默后,无尽夏直接跳到下一话题:“小怪物出现,意味着我们已经踏上入侵树的能量领域,从现在开始要千万小心,无论是动物还是植物” “唔!” 一语成谶。 连呼救都来不及的烧仙草只发出一声闷哼,就被一根不知哪里窜来的粗壮藤蔓缠住,迅速蠕动的褐色藤蔓仿佛某种软体生物,将他瞬间从头裹到脚,呼吸和声音都被堵得密不透风。 更可怕的是罗漾他们第一时间发现不对,就冲过去想救人,可那藤蔓比他们更快,风驰电掣地把烧仙草往藤蔓伸出来的那片地界里拖。 众人这才看清那是一处藏在花丛掩映里的沼泽,下一秒烧仙草半个身子已经淹没在沼泽之下! 旅途信息:真是人间太岁神成功使用,拔萝卜 拔萝卜,嘿哟嘿哟拔萝卜。 一双大手从天而降,紧紧抓住沼泽水面上烧仙草仅剩的、被触手缠绕裹紧的上半身,同水下仍在锲而不舍的拖拽者展开拉锯。 而这电光石火的工夫,罗漾、太岁神、Smoke已经到了沼泽边缘,正欲合力施救。 勃朗宁出手却比他们更快。 “唰” 手起刀落,看准的大手将烧仙草下半身重新拽出沼泽,一刀斩断缠绕尽头的藤蔓。 “扑咚!” 的大手失去对抗者,惯性下猛然提高,直接将烧仙草甩飞到远处地面。 不过好在是脱险了。 藤蔓咻地缩回沼泽之下。 “靠”死里逃生的烧仙草暴躁挣脱开身上残留的藤蔓,有劫后余生的惊魂,也有当众丢脸的难堪。 “这就是你说的危险植物?”太岁神抬头问想帮忙但根本没机会插手的无尽夏。 “对,而且它们不怕我的蝉鸣。”无尽夏也惊出一身冷汗。 “但它们以前从不主动攻击人,”黄帽鸭说着,恍然大悟,“该死,又是能量污染变异。” 泄愤地狠踩几脚藤蔓残骸后,烧仙草总算调整好情绪,走回来看看用了道具的太岁神,再看看拿着刀子的勃朗宁,最终选择先跟勃朗宁道谢:“谢了。” 勃朗宁摇头:“是伙伴,是战友,就别说这样的话。” 烧仙草:“” “你脸上写着‘虽然我知道你不是好东西,可你长得又好看,说话又好听,讨厌不起来怎么办’。”勃朗宁粲然一笑,“那就别讨厌了。” 烧仙草:“”怎么办,妈的有点心动。 “你就是这么让Smoke给你卖命的吧。”忍到现在的太岁神,终于不客气出声。 谁料勃朗宁却摇头,冲太岁神眨着纯真又温柔的眼睛:“他不吃这一套,他是真好。” 太岁神:“” 烧仙草:“” Smoke:“” 罗漾:“”段位好高。 “行了,”烧仙草没好气踹一脚呆愣中的太岁神,“四目相对起来没完了,怎么着,被撩心动了?” 太岁神:“??”这得算恶人先告状吧。 别说差点被撩动的太岁神、烧仙草,和被扑面赞美的Smoke了,就连罗漾这么一个旁观路人都有点 无动于衷的方遥忽然接收到仙女队长的刻意挑眉:“?” 罗漾:“你觉不觉得勃朗宁很有一种微妙的魅力?” 方遥:“完全没有。” 罗漾:“你又看到黑暗图景了?” 方遥:“他的?一直有。” 罗漾:“是什么?” 方遥:“玩弄人心的快乐。” 罗漾:“快乐不是正面情绪吗,也能体现在黑暗图景里?” 方遥:“扭曲的快乐。” 罗漾:“那是不太正面。” “那个,”烧仙草虽然还是不那么喜欢勃朗宁,但,“你俩下次说别人坏话的时候能不能走远点?” 太岁神目测一下彼此距离:“他俩不是没走远,是压根没走。” 勃朗宁懵懂而无辜:“我现在是不是应该表现得很尴尬?” 前社员Smoke拆台:“心理负担跟你无缘,别装了。” “是伙伴,是战友,就要彼此真诚。”罗漾坦荡看向勃朗宁,化用对方之前的话。 勃朗宁果然跟Smoke说的一样,全无尴尬负担,只是特别好奇:“方遥会读心?” 罗漾点头:“嗯,读得特别准。” 勃朗宁:“那如果我对他起杀意,他也能读到?” 罗漾:“能。” “好吧,”勃朗宁可怜兮兮叹口气,看向方遥,“你家队长的警告我收到了。” 方遥:“?” 太岁神、烧仙草、Smoke这时才恍然大悟,罗漾故意的,他故意让勃朗宁知道方遥会读心,反正外星人都有了,多一个读心术好像也挺可信,最重要的是这样一来,背负“杀掉方遥”黑影忠告的勃朗宁,就未必敢轻举妄动了。 说实话,罗漾真没处心积虑,一开始只是单纯好奇方遥会不会感受到勃朗宁的“魅力”,后来灵机一动灵光一闪因势利导顺水推舟才好吧,他承认自己是一专多能优秀人才。 围观全程却完全插不上话的无尽夏和黄帽鸭:“”他俩好像找了一支完全不团结的队伍,现在后悔还来不来得及? 有了小怪物和藤蔓的前车之鉴,后面的路程众人更加小心,无尽夏也放弃飞翔,落到地面,凭借自己对地形的熟悉,用双脚领路事实证明,这比飞翔轨迹更容易让罗漾等人跟随,亦步亦趋绕开不必要的地形风险。 危险的动植物都没再出现,他们像一队沉默的旅人,追随向导,奔向不知名的远方。 在这样枯燥的赶路中,思绪想完全放空是很难的,总会不自觉想到这些或那些有的没的。 比如罗漾,就还在想方遥感知黑暗图景的事儿。连“普通的快乐”和“扭曲的快乐”都能分辨,这精神感知得有多精细? 可赞叹之于,他又有点心疼方遥。 谁都不能保证自己从没有过内心阴暗的时刻,但以方遥黑白分明的性格,只要看见黑暗图景,恐怕已经在心里给对方判了“死刑”,那在方遥的眼里,这个世界上岂不是就没有真正的好人了? 触目所及都是“恶人”,那人生也太难快乐了 方遥对于枯燥赶路适应良好,如果不是身旁时不时瞥过来的余光,并且偷看着还以为自己掩饰得很好。 懒得搭理,可嘴巴好像有自己的意识:“在想什么。” 罗漾吓一跳,心虚地小心脏都多跳两下,但既然被发现了,索性直接问了最在意的:“我是好人吗?” 这会儿两人落在队伍最后,声音又小,可以保证不被第三者听见了,但重点是方遥这个听见的第二者都没弄明白,浅棕色眼眸里全是迷惑:“?” 罗漾把声音压得更低:“你说过我的黑暗图景很有趣,那是不是哪怕我有过内心黑暗的时刻,在你眼里也不算那么坏的人?” 方遥这回听懂了,但:“” 罗漾乐:“行了,看出来你很不想承认了。不过如果我说得不对,你早就反驳了。”很容易满足的仙女队长,长舒口气,并对诚实的仙女予以表扬,“你这个不屑于说谎的品质很棒,保持住。” 走出树林,走过草丛,穿越沼泽与沙砾,遥远的地平线隐约出现一棵巨树的轮廓。 作者有话说: 第181章 昔日里(三合一)[VIP] “那就是入侵树。”无尽夏停住脚步, 他的影子被地平线日光投射在广袤又贫瘠的沙砾上,与远处的巨树对比,是那么微不足道的渺小。 路程上大部分时间都在穿梭密林与沼泽的旅行者们, 还没有适应突如其来的广阔视野,罗漾环顾寸草不生的四周:“这里好荒凉。” 荒凉得就像他们在结束后通往乐园的列车上,看到的那个里世界。 “因为从这里开始, 我们已经踏上入侵树能量的重污染区。”无尽夏眺望那巨大的树影,声音凝重。 黄帽鸭在他肩上回过头来, 黑豆一样的鸭眼认真看向每一个旅行者:“所以伙计们,从这一刻起要加倍小心, 连我和夏夏都不敢说这鬼地方会冒出什么变异怪物。” 这区域凶险到“本地人”都知之甚少?旅行者们立刻打起十二分精神,进入最高备战状态。 但无尽夏更关心自己“横空出世”的新昵称:“夏夏?” 面对嘴角抽搐的防风镜青年,鸭鸭脱帽致礼, 那叫一绅士:“我的朋友, 你既如此尊敬地喊我‘黄先生’,我当然也要礼尚往来, ‘夏先生’太没创意, ‘小无’又太过粗鄙,思来想去,只剩‘夏夏’。” 无尽夏:“” 黄帽鸭:“或者威廉、吉姆、杰克、鲍勃?” 这边黄帽鸭正慷慨贡献“洋气名字”大全,那边旅行者身上的车票却再次发出变化光芒, 六人纷纷拿出一看 列车本次停靠:重污染站(距离终点站漂流大厅还有3站) 距离终点又近一步。空旷到令人毛骨悚然的入侵树覆盖区域内,这恐怕是旅行者们唯一接收到的好消息了。 刚把车票放会口袋,罗漾忽然隐约听见一声熟悉呼唤:“队长,能听见我吗?” 罗漾心头一紧, 忙回应:“笑笑?” 大橘大利电话机那端的武笑笑,音质清晰得甚至自带回响, 仿佛正独自一人待在某个空荡房间:“队长,你们那边怎么样?就在刚刚我们四个的车票变了。” 难怪这个时机联系,原来如此。 差点意外安全屋发生什么意外的罗漾松口气,解释道:“这边车票也变了,因为我们已经抵达入侵树周边重污染区域。” “是这样,”武笑笑解惑,又不免担心,“那会很危险吗?” “现在不清楚,我们刚抵达还没深入靠近。”相比自己这边,罗漾更想知道,“安全屋现在什么情况,我们离开后有没有再发生什么?” “有是有,但基本都被我们解决了”武笑笑向自家队长简介迅速概括了六人走后的安全屋景象。 一开始其实还成,尤其那几个初中生和科幻青年,围着武笑笑他们询问黄帽鸭和无尽夏究竟什么生物,暂时留住了屋内大多数人的注意力。但随着时间推移,胡思乱想又渐渐在一些旅客心中占据上风,毕竟不能要求每个人都在短短时间内接受里世界、现实世界、恐惧映射这些,于是具象化的恐惧开始零星重现。 “后来我们找到了对策,就是不间断用各种方法转移大家注意力,只要让他们有事做,无暇胡思乱想,恐惧具象的概率就会大大降低。”武笑笑说,“现在于天雷在带着一些旅客小合唱,一匹好人在给另外一些旅客讲里世界和我们之前经历过的旅途。” “”仙女队长想象力欠佳,实在无法脑补安全屋的当前景象。 似乎感受到队长的领会困难,武笑笑又道:“队长,我直接给你听背景环境音吧。” 罗漾:“背景环境音?” 武笑笑:“嗯,你们走后我又让天雷帮我做了一次电话机试验,他在顶层阁楼,我在一楼,用大橘大利电话机通话,然后发现我不只可以把自己声音传递给他,还可以把我周围的环境背景音给他实时共享。” 语毕,不等罗漾再问,武笑笑直接在大橘大利电话机上按下免提键,然后把听筒挂上。 同一时间,罗漾耳内立刻变得嘈杂,仿佛电话那端的武笑笑一下子从空房间走进喧闹客厅。 他努力从乱糟糟的背景音里逐个剥离熟悉音色,最先捕捉到的就是武笑笑口中正在带领幸存旅客开小型合唱会的天雷同学 “再见了妈妈今晚我就要远航别为我担心我有快乐和智慧的桨” 走出“美好童年合唱团”,就来到了一匹好人的“说书区” “煤气灯操控听过吧,我们当时就是遇见这么一个恶魔神父,更要命的是我们还都失忆了,这简直是屋漏偏逢连夜雨,船迟又遇打头风,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可我们是谁,我们能被这小小的困难吓倒吗?不能够” 罗漾原本还担心其他幸存旅客会不会这么配合,但背景音里几乎没听见什么混乱动静,悬着的心正要下来,却猝不及防听见一声呵斥 “乱动什么,都给我坐好!” 罗漾听那声音,好像是:“梦黄粱?” 武笑笑立刻回应:“嗯,是。” 罗漾困惑:“他在干嘛?” 武笑笑:“维持秩序。” 罗漾:“维持秩序?” 武笑笑:“嗯,因为大家的情绪都好一阵坏一阵的,好的时候还挺稳定,能跟着天雷和一匹好人的节奏走,尽量转移注意力,但说不准什么时候就忽然激动了,或者想开门闯出去什么的,这么一闹整个屋子都会乱,所以梦黄粱自告奋勇维持秩序。但是”犹豫了停顿了一下,“他可能有点严厉。” 罗漾回忆之前听见的凶恶呵斥,那是严厉吗,怎么听都更像恐吓。 武笑笑:“现在屋内秩序基本平稳,副作用就是有好几个旅客的恐惧都变成梦黄粱了,我们先后解决了三拨具象化后出现在屋里的‘流氓怪物’。” 罗漾:“”好的,就是恐吓。 整个通话期间,重污染区这边的方遥、烧仙草、太岁神、Smoke、勃朗宁,只能听见罗漾单方面的声音,但因他说得少,倾听得多,五人除了最开始那句“安全屋现在什么情况,我们离开后有没有再发生什么”后,愣是没再听到任何完整有效的信息。 终于等到通话结束,所有人视线都落在罗漾那张略显茫然的脸上。 烧仙草:“怎么样?” 罗漾:“有点小情况,但基本结束,现在局面挺稳。” 真是人间太岁神:“挺稳是怎么个稳法?” Smoke:“你就说他们现在干什么呢吧。” 罗漾:“于天雷歌唱童年,一匹好人讲旅途故事,武笑笑跟我通话,梦黄粱在流氓扫街。” 方遥、烧仙草、太岁神、Smoke、勃朗宁:“” 无尽夏和黄帽鸭面面相觑,颇为欣慰,原本还担心他们离开后,安全屋里会重回恐惧,现在看来,屋内的娱乐生活很丰富嘛。 可惜大橘大利电话机带来的放松气氛并未持续多久,一蝉一鸭六人向着入侵树方向行进了不到一百米,Smoke被忽然窜到脚下的石块绊倒。 没错,那石块是“主动”过来的,紧贴在贫瘠沙土上疯狂移动,就像一个“活物”! 猝不及防的Smoke摔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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