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村两年也没关注过这里,即使今夜在他们撺掇之下进了老宅,发现了供奉牌位的蹊跷,也只是觉得怪,可张发几人的突然到来,激烈反应,甚至搬出了“村部规定”,张道简不可能不多想。 感谢张发带队将“葬槐村绝对有秘密”这一事实焊死在张三天师面前,可以预见后续行动再不用仙女小队撺掇、怂恿、费口舌,因为年轻天师的主观能动性已经完全起来了。 “刘衍是谁?”果不其然,在短暂沉吟后,张道简来了一句突然袭击。 张发被问得一怔:“谁?” “你说怕惊扰祖宗,可这里也没供着咱们张家先祖啊,”张道简走到香案前,“却供着这么一位刘衍大将军。” 张发皱眉:“既然供奉,那就有供奉的道理。” 张道简轻笑:“说了等于没说。” 张发脸色阴沉下来:“所以你是打定主意不带他们离开了?” 张道简好整以暇:“至少要弄清楚这人是谁吧。” 没得聊,崩了。 “那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张发耐心耗尽,挥动棍子向身后招呼,“来,咱们一起把这几位‘请’出张怀村。” 话音落下,六人抡着棍子就上,直奔罗漾四人而去。 仙女小队立即进入战斗状态,这几位普通青年还不值当他们用道具,直接物理对抗就成了。 张道简却立刻上去挡在仙女小队身前,意思很明显人是我带来的,你们想“请出去”,先把我掀翻。 雇佣兵们全程“被透明”,倒乐得清闲,反正是阳间线,与他们无关。 不料在这剑拔弩张、战斗一触即发的时刻,阴差突然无声无息来到张道简面前,背对着冲上来的张发几人,居高临下俯视年轻天师。 张道简被遮进巨大阴影,不可置信抬头:“这种时候你还要趁火打劫?来莹身上到底藏着什么秘密,你非要抢到她的魂不可?” 张发几人被小神棍突然的“胡言乱语”吓得集体一激灵,纷纷僵住,四下环顾:“你、你跟谁说话呢” 换别人突然呓语可能精神有问题,但这是小神棍,妈的,屋里是不是真有“东西”啊? 脑补是最吓人的,几个小青年棍子都握不稳了。 阴差在这时轻轻晃动招魂伞,仿佛遥远的缥缈铃声里,一阵阴风窜进供奉室,席倦张发六人,青年们纷纷打起冷颤。 张道简懵逼,本以为阴差过来是打算在张发动手自己疲于应付之际,趁火打劫,再抢纳魂铃,可好像跟事态发展有那么“亿点点”出入:“你在帮我?” 阴差仍旧沉默。 但是没关系,感情专家天雷同学会出手 “他不光帮你,还不让那几个阴兵动你,他很可能认识你!” 张道简眼底一震,情不自禁伸手抓住阴差罩袍:“你到底是谁?” 阴差以煞气凝聚实体,是为抢夺,反而给了张道简扯住自己的机会。 外面却在这时传来新的响动。 “就在这里,我看着他们进来的” 急促的脚步声与交谈里,两个身影出现在供奉室门口,一个面色晒得发红的中年人 姓名:张大德 身份:四十四岁,张怀村村民,张发父亲。 一个精神矍铄的老人 姓名:张献祖 身份:五十九岁,张怀村村长。 所有人闻声都下意识看向门口,除了张道简。 他敏锐察觉手中紧抓的长褂正在“虚化”,阴差开始收敛煞气了,要是等煞气收完,阴差恢复常规状态,他就只能看得见摸不着了! 碰到阴差煞气对于活人已是大忌,折寿的,要是看见阴差真容,那恭喜,直接跟对方去走吧,甭管你还剩多少阳寿,这就是地府的规矩。 可张道简根本顾不得那么多了,一想到这个被遮得严严实实的人可能是自己认识的,他用尽全力把罩袍往下一扯! 罩袍像布帛被撕裂,却没有发出任何声响,这些来自黄泉地下的物件,发出的声音也只在冥府回荡,于阳间只有死寂。 罩袍之下,一片黑雾。 阴差终是赶在天师之前,掩去真容。 可张道简怔怔看着那片化不开的迷离黑暗,鬼使神差呢喃一声:“师弟?” 八位旅行者惊呆,即使之前已经把怀疑范围缩小到“师父和师弟”两人之间,也被张道简震住了,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化成灰都认得出来? “死了,护着我,符合这俩条件的只有师父和你,”张道简定定望着那把仍浮在半空的招魂伞,“师父一生积德修行,死了不位列仙班也不会在阎罗手下当差,只有你这个短命的,功德不够,但又有点本事,就算能转世轮回也会被地府那帮阎罗扣下给他们干活。” 伞下的黑雾正在淡去,连带着赵青澍四人也如幽魂飘起,往伞里钻。 显而易见,阴差阵营要撤了。 张道简嗤笑,语气很轻,但浑身散发着“你惹到我了”的气息:“你敢这么走,我就不认你了,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你都别再想喊我一声师兄。” 只剩最后一抹的黑雾,倏然停住。枂梺籬哥欠 良久,伞下响起一个声音,与张道简的正气纯澈不同,那声音冷清桀骜,像招魂伞压迫般的阴影:“我本来就不叫你师兄” 招魂铃响,赵青澍四人消失,黑雾也散尽。 只有阴差最后的低吟回荡在古宅深廊。 “阿简” 师弟从不喊师兄,他喊,阿简。 罗漾记得张秋萍也是这样叫法,那是长辈对晚辈的宠溺,可在阴差留下的这一声里,他却分辨不出准确情绪了,简单两个字,却好像包含了许多许多话。 张道简失神站在原地,忘了还有他们四个,也忘了张发、张大德甚至是赶来的村长。 村长张献祖看不到阴差,但从张道简与“空气”对话里,多少也察觉到了什么,没多问,只先冲着张发那几个青年开口:“你们拿棍子干什么,赶紧放下。” 张大德干脆直接上去夺过儿子手里的“武器”,还踹了他一脚。 父子心灵感应,被踹的张发立刻转头去卸兄弟们的“武器”。 张道简终于缓过神,却又陷入另一种难以言喻的情绪,望着招魂伞消失的半空,呐呐道:“师父你骗我” “骗你?”罗漾闻声追问。 武笑笑和于天雷则对视一眼,然后就听见方遥说出了他们心中所想:“你师父不是死了吗。” 年轻天师可从没说过死,坚称云游四海,但在“阴差是师弟”的冲击里,他连纠正方遥都忘了。 “你说师弟终有一天会回来,”他看向那片虚无,像是能看见自己已经逝去的师父,“你骗我。” 仙女小队:“”严格来说也不算骗人,就是没有“活着”回来。 作者有话说: 第137章 七月半[VIP] 村长张献祖似乎听懂了什么, 他先是让跟他一起来的张大德带着张发那几个吓傻的青年去宅子其他地方再查看查看,以免还有别的不速之客,然后才亲自关严门, 转过身来面向张道简与四位年轻游客。 “看到李家孩子了?”张献祖问年轻天师。 张道简怔了下,才有些失魂落魄地点点头。 “唉,那孩子也是命不好。”张献祖深深叹口气。 仙女小队没从这位年近六十的村长身上, 见到村里其他人对年轻天师普遍存在的熟稔里夹杂着微妙敬畏,张献祖更像张秋萍, 以长辈身份看待张家子侄,二十几岁的张道简也好, 那个不知何年月去了地府的李楚歌也好,在他这里都是孩子。 张道简对他也很尊重,轻轻呼出一口气, 稍稍平复情绪:“叔, 不说这个了,”他把视线投向供奉正位上的威武男人造像, “这是谁, 为什么供奉在我们张家祖宅?” 张献祖来到供桌前,摆正被方遥随意动过的牌位,先是恭恭敬敬上了柱香:“张家后辈无礼,擅闯惊扰, 将军莫怪。” 罗漾眼底微动,明明是张家宅子,在村长口中却好似成了这位刘衍大将军的府邸,连“房主”的后世子孙进来都要赔罪。 于天雷和武笑笑注意到了村长用词“张家后辈”, 敢情只替张三天师道歉,他们四个擅闯的事儿人家村长才不揽责, 远近亲疏分明。 方遥则轻轻挑眉,自己刚才可是拿着牌位玩了半天,这个叫刘衍的真会来兴师问罪?些许期待的浅棕色眸子搜寻屋顶房梁、墙壁地面、香案供桌,在哪儿藏着呢,怎么还不出来。 与将军赔完礼,张献祖才终于给了子侄回答:“刘衍大将军是我们张怀村的恩人,当初张家先祖江湖飘零,流落此地,全靠他出资相助,我们张家人才得以在这葬槐山下落脚扎根,开枝散叶,世代繁衍至今,可以说没有他就没有张怀村。” 这与那位被阴差收走魂魄的生伯,说得基本一致,只是生伯没来得及说“出资相助”这一关键细节。 张道简与仙女小队总算解惑,但又没全解。 罗漾正要开口,却听年轻天师又问:“既然是恩人,供奉天经地义,为什么要把老宅看管起来,不让轻易靠近?” 被NPC带飞的快乐,仙女队长也体验到了。 张献祖看了看四个年轻游客,似乎并不想讲与外人听。 张道简察觉,立刻说:“叔,建村都是几百年前的事了,就算有什么好说不好听的,也不过是一段历史,况且他们都是我朋友,嘴很严。” 于天雷、武笑笑:“”莫名有点心虚。 正在直播的罗漾:“”究极无敌心虚。 方遥:“”“睁眼说瞎话”已经出现从旅行者传染到NPC的迹象。 村长终究是有大格局的,一番思想挣扎后,还是选择坦诚:“当初建村的金银钱财,是张李两家祖先合伙从刘衍将军墓里盗的。” “盗墓?”修炼十几年的天师也没扛住这冲击,“不是说张李两家先祖都是手艺人吗?” 这也是手艺,没毛病。 而且仙女小队再细品品,连“出资相助”四个字都没说错,不愧是走的桥比他们走的路都多的村长,是懂说话之道的。 “老话说,不义之财,必有灾殃,”张献祖作为后世子孙,也很无奈,“所以咱们张家从祖上就一直供奉着这位大将军,说心虚也好,弥补也好,一代代就这么过来了。” “可是供奉了几百年,我怎么不知道?”张道简还没从“祖先另类发迹史”里缓过来。 “这个秘密只有每一代的张家家主知道。” “也对,”张道简点点头,“毕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瞒着也正常。所以到如今老宅空置了,还是不能拆,村部甚至派人守着,就是为了守这座供奉堂?” “没错,”张献祖承认之余,又替张发那几个愣头青年解释两句,“他们并不知道这里供奉的是谁,我只告诉他们这里很重要,守住老宅就是守住张家命脉,他们也是责任心切,行为可能过激了些,你不要与他们计较。” “放心吧,叔,不会。”张道简都快把那几位耍棍子的同村青年给忘了,眼下他更关心,“既是张李先祖一起盗的墓,李家也一直供奉这位将军?” 张献祖被问住了,思索半晌,摇摇头:“这我就不清楚了,你也知道,从槐园卖给咱们张家后,两家在村里就彻底断了走动,到你叔我这一辈,李家只剩那么两户,关起门来干什么,咱也管不到。” 既是一村之长,只要李家还在张怀村,怎么可能管不到呢,罗漾从这只言片语里就感受到张献祖对李家的排斥,这恐怕也是整村张家人对李家的态度缩影。 “不好了”先前带着六个青年离开的张大德,突然折而复返,慌慌张张冲进屋,跑到张献祖身边耳语。 但这个中年汉一看平时就大声说话习惯了,即使刻意小声,仍让周围听得清清楚楚。 他说:“李水生死了。” 这对张道简和仙女小队来说是个滞后消息,生伯的魂都在他们面前让阴差勾走了,但对村长张献祖,完全是毫无防备。 “什么时候的事?”他问。 “就刚刚,李自利喝醉了过去找他爹要钱,屋里待半天才发现不对。现在吓得腿软了,在那又哭又嚎的,我让张发带人在外面守着呢。” “通知村医院,过来开死亡证明,”张献祖很快镇定,有条不紊安排,“再去把张斌找来,白事让他弄,就说我说的,寿衣、棺材等一应不能缺,费用村部出。” 安排完这些,他又看向张道简,发现青年脸上并无惊讶,一瞬了然:“你刚刚已经见过生伯了?” “嗯,被阴差带走了,”张道简回答,说到“阴差”二字时,眼里闪过一丝情绪,又被他很快掩饰,“不过生伯平淡一生,到地府也不会受太多苦,熬上一段时间就能投胎了。” “那就好,”张献祖感慨,“生了那么一个儿子,活着一点没享到福,死了也是个解脱。” 张大德已经离开去传达村长安排,张献祖也要尽快去李水生那边看看情况,无论是与村医院接洽,还是后续操持白事,李自利是指望不上的,只能由村部出面。 “我也去看看。”张道简不放心。 张献祖欣然同意:“快中元节了,这时候死人可不吉利,有你帮着镇场,叔也踏实。” “天师阵营”的“领队”要走,罗漾四人作为队员,肯定要跟随。 可还没走出宅子,罗漾就迟疑了,查看吊坠投射,主线行程仍停留在35%,即他们刚进入老宅的那一刻。 那时候他们还不知道张怀村是靠“盗墓”打下的根基,现在知道了,主线却一点不推进? 可能是B级旅途就这么难,不是解开一个谜团,就一定也推进。 但也可能是他们并没有真正完成“张家老宅探秘”。 悄悄把三位队友拽到后面,与前方脚步匆匆的村长和天师拉开一点距离,罗漾说了自己的想法两个人跟着年轻天师去李水生去世的现场,以防有新的主线剧情,他则带一个人偷偷返回供奉室,至少也要把那个不大的房间来个地毯式搜索,才甘心。 方遥一秒犹豫没有,就要跟罗漾留下,理由很简单:“李水生的魂已经没了,刘衍的魂可能还在。” 翻译成地球语:发生武力冲突的概率比较高,云星调查员喜欢。 但罗漾不这么觉得:“有张道简的地方,更有可能是主战场。” 一句话,成功让大白团子纠结。 最终罗漾还是选择比较稳妥的阵容分配,自己带着于天雷留下,方遥和武笑笑跟随张道简。 及至折回供奉室,罗漾才想起来很久没看手机了,赶快拿出来扫一眼,刷屏已是海量 淘淘哥:我艹我艹我艹,真见鬼了??活的?? 春见大丑橘:那个淘淘哥,你TM能看见? 淘淘哥:我倒是想。 迎客松:我也看不见,但这要是演的,主播演技封神。 誓死捍卫螺蛳粉:群演也很真啊,主打的就是一个氛围感! 智商二五零:出场人物也太多了,还一水的都姓张,谁能帮我捋捋? 金甲战士:不用管那些姓张的,村长说“看见李家孩子了”,咱们看不见但他们能看见的那个阴差姓李啊划重点! 最强大脑:省流版:师兄师弟,一张一李,一生一死,一人一鬼。 智商二五零:感谢榜一大哥。 罗漾在看直播,乐园里选择罗漾视角的群众们在旅途直播里看罗漾直播 眼镜蛇:谁懂,我搁这儿套娃呢。 青铜:我只想知道这个最强大脑到底是谁。 伊丽莎白圈:张三李四这么吸引人的线,你在这儿关心榜一大哥? 烧仙草:谁看地府视角呢,阴差现在怎么样? 真是人间太岁神:一个热知识,你可以自己切换视角看。 真是人间太岁神:阴差没什么反应,还是照旧,雇佣兵那几个人问了他也不解释,身份信息倒是浮现了,不过信息很少:李楚歌,生前是张怀村村民,死后是阎罗三殿阴差。 烧仙草: 暴打鲜橙:太岁神,你但凡这两条之间相隔超过五秒,我都能算你挣扎过。 Smoke:不用算,他乐在其中。 围观的可以悠闲,无论在罗漾直播里,还是在乐园观赏区里,但旅途内的仙女小队,早已自觉或不自觉深陷“七月半”的迷雾,总是拨开一层,又来一层,散也散不尽。 供奉堂内,罗漾和于天雷一边争分夺秒翻找,一边复盘先前发生的种种 罗漾:“张翠云被张李两家害死,来莹被张怀村的人害死,加上李水生,这已经第三条人命,距离中元节还有五天,后面恐怕会继续出事。” 于天雷:“张李两家斗了祖祖辈辈,到这一代李家快被斗绝户了,全村不待见姓李的,张道简那一声师弟却喊得人心碎,这不就是中式恐怖版的罗密欧与朱丽叶!” 罗漾:“表面上看好像都跟张怀村有关系,你觉得村长张献祖可疑吗,还是张道简那个到现在也没露过面,所谓‘云游四海’但很可能也已经死了的师父更可疑?” 于天雷:“李四到底为什么回回都要跟张三抢魂魄呢,你觉得是相爱相杀,还是有什么苦衷?” 罗漾:“”有时候,地球人和地球人的脑回路,比地球人和云星人都大。 口袋里手机再次震动。 罗漾疑惑拿出查看,是榜一大哥又刷了个几千块的顶级礼物,阵仗大到直播间必须各种特效,连带app震动提示。 这钱又到不了自己手,罗漾也就是对着空气过过瘾,不过刚想把手机放回去,视线却在最新几条刷屏里定住了 懒羊羊222:这个张怀村真的很邪门,今年已经死好几个人了,来莹才不是第一个。 懒羊羊222:我刚刚查到的新闻,年初的时候他们隔壁村有个人因为一点邻里琐事,把邻居一家灭门了,巨凶残。 上下求索:那不能说张怀村邪门,是这一整片地界都邪门。 懒羊羊222:你听我说完,那人杀完人就跑了,警方全省通缉,悬赏10万。结果你猜怎么着,人根本没跑远,就在隔壁张怀村躲着呢,后来被村民举报了,警察直接把村围了。 淘淘哥:张怀村民举报的? 懒羊羊222:对啊,那小子一看跑不掉了,自己抹了脖子,就用灭人家满门那把刀。 我的语言是无语:真狠啊。 懒羊羊222:人是实实在在死张怀村里的。 罗漾怔怔看着手机屏,忽然感觉这些被张怀村吞噬的人命仿佛一条条丝线,织成了一盘大棋,可他还没找到棋眼在哪里。 另一边,方遥和武笑笑早跟随村长和天师到了安置李水生的老宅外,但里面是逝者,别说村长,张道简也不赞同他们再往里去,两人只得在外头等,顺便与外面看宅子的张发等几位青年大眼瞪小眼。 方遥其实可以硬闯,但没必要,因为村部让李水生住的说是老宅,其实面积很小,就两间屋,在此刻院门打开的情况下,稍微抬眼便能透过窗看里面的情况。 李水生魂魄已去,如今躺在床上的只是一具冰凉躯壳。 张道简进去没一会儿,村医院的人和张斌也来了。通过头顶的身份信息,方遥和武笑笑得知张斌在村上专管白事,也是祖上传下来的手艺,谁家死人了都找他,所以张献祖在听到李水生死的第一时间,就安排去找这位白事执宾。 不多时,张道简就从屋里出来了。 “怎么样?”方遥问,语气仿佛在问电影散场的观后感。 武笑笑赶紧找补:“就是我们有没有什么能帮上忙的?” “不用,”张道简耸耸肩,“人都跟李四走了,里面挺干净的。” 话说得轻松,可方遥看见的黑暗图景分明很乱。 因为“李四”两个字。 但那混乱的各种图景里,悲伤却淡得几乎看不见。 “你师弟死了,你不难过?”方遥向来好奇了就问。 张道简意外,伸手捏了捏自己脸:“表现那么明显吗?” “还好,就是情绪平复快点,悲伤图景淡点。”方遥细数“证据”。 武笑笑怀疑年轻天师把“悲伤图景”理解成了脸上表情一类的比喻,所以没追问,反而坦率承认。 “确实,刚开始有点难以接受,”张道简抬头看远方,葬槐山在潮湿阴沉的夜里若隐若现,“但我后来又想了想,虽然李四那家伙已经死得透透的,无可挽回,但被扣在阴间当差好像也不错,不用喝孟婆汤,还记得我是谁,等以后我死了也不用担心转世投胎比他小十八岁” “十八岁?”方遥想知道这具体数字哪来的。 未料天师还真有论据:“我给自己掐指算过,最多活到四十岁。” 方遥:“四十减二十五,你也顶多比他晚投胎十五年。” 清秀天师不满皱眉:“四十是算的,四十三是努力挣的,我猛修功德,行善积福,还不能给自己再多挣三年?” 方遥:“” 武笑笑觉得能。她在这个人身上感受到一种很奇特的生命力,就像一株病病歪歪的植物,天气好的时候没精神,天气坏的时候更惨淡,可到了关键时刻,比如昨夜的槐园客栈抓鬼,再比如现在的要给自己多挣三年,都会在短暂瞬间里迸发一种耀眼的坚韧。 “但我现在不用挣了,”张道简忽然话锋一转,双手插兜,在夜色里吹起轻快口哨,“早死早就业,去地府当职,两年升组长,四年到中层,六年提高管,卷他。” 武笑笑听傻,于天雷呢,这里有一个比你还可怕的恋爱脑! 方遥倒觉得不错,同门师兄弟+同地府阴差+未来可能得阎罗殿上下级,一层层关系越堆越复杂,两个人就越难分开,分也分不清楚,要是想“绑住”一个人的话,张道简的这个方法很有参考价值。 作者有话说: 第138章 七月半[VIP] 供奉堂。 除了正前方的香案与其上刘衍将军的威武造像, 这一空间不大的室内并没有其他东西,房梁、墙壁、地面,皆一览无余。罗漾和于天雷先将这些空旷处搜遍, 每根木梁、每寸墙壁、每块地砖都仔细查看,未发现异样,最后将视线投向供桌。 “就差这里了, ”于天雷来到供桌前,之前没仔细看, 这会儿发现牌位、香炉、供果、长明灯等无数应用之物悉数置于其上,把桌案挤得都快没地方了, “这是恨不得把能上供的都给摆上啊。” “挖了人家的墓,又希望别来找自己算账,可不就得卖力供奉。”罗漾说着也走过来, 视线落在那方神位上。 曾被方遥拿起来摆弄一阵又随意放回的牌位, 如今被村长摆正,在尚未燃尽的线香袅袅里, 庄严肃穆。 “再供奉有啥用, 哦,你把人杀了,完了给人厚葬,就算扯平了?”于天雷撇撇嘴, 抬头看将军的威武造像,“你也真好说话,我要是你,就直接把这供桌掀了, 还得啐一口,呸, 不食嗟来之食!” 罗漾听乐了,但也没忘关心真情实感替墓主人愤慨的天雷同学:“你这么跟一位逝者隔空对话,阳气不折损吗?” “不啊,”于天雷不假思索,“这又不是封建迷信,而是跨越时空的思想碰撞。” 罗漾“”唯物主义使人升华。 说话间,天雷同学已经钻到供桌底下搜查了,而罗漾则拿起了那个神位灵牌。或许是方遥和村长都拿过它,又或者是村长重新摆正它时那过于仔细的动作,仿佛有看不见的定位在约束,摆歪或摆偏一毫米都不行,潜意识里让罗漾很难不去注意它。 但木质牌位拿到手中,又没什么特别,不算轻也不算重,涂漆也掩盖不住岁月留下的龟裂细纹,唯独“刘衍大将军神位”几个字毫无褪色,清晰明朗像刚写的一样,应该是近期重新描过。 罗漾端详半天也没在牌位上看出所以然,只得悻悻放回,木质牌位底座与香案轻轻碰出一下声响,却不是单纯的木板磕碰声,反而夹在一丝微妙的摩擦音。 他微微一怔,忽地又把牌位拿回来,在手中用力晃了晃,果然再次听到极轻微的摩擦音,从底座里面发出的! 罗漾把牌位颠倒过来,底座朝上,拿指肚摩挲到接缝,却怎么都抠不开。 犹豫片刻,仙女队长抬眼看向唯物造像,以脑电波诚恳致歉:得罪了,若有冒犯,请务必追根溯源,去找当年惊扰你长眠的盗墓贼算账。 “啪嚓” 牌位底朝下重重磕到香案上,有一定厚度和造型的底座瞬间碎裂,木屑残片纷飞,一个小册子也随惯性从中空底座里甩出来。 小册子约巴掌大,比底座尺寸还要大些,原本应是紧紧塞在底座里的,没有太多可以晃荡的空隙,所以即使拿起牌位也很难感觉到有东西在里面。恐怕是之前方遥和张献祖接连动过牌位,才让小册子在其中有所偏移,产生了细微摩擦。 “什么声音?”于天雷吓一跳,急忙从供桌地下钻出来,险些磕了脑门。 罗漾把小册子捡起来,装帧像是古本,年代久远,宣纸泛黄发脆,书页好像随时要散开,但封面上的毛笔字迹漂亮清晰《葬槐村志》。 “什么东西?”于天雷好奇凑过来。 “葬槐村的村志。” 村志,通常记录了一个村的历史、风俗、文化、人物等方方面面,从村志中可追历史变迁,可见沧海桑田。 不过从小册子的年代上看,应该不是这一辈村民写的,没准要往上追溯好几代。可不管是哪一代葬槐村民,能想到把村志藏进刘衍将军牌位,很难说对这位大将军有多少恭敬,毕竟只要想取出册子,就得动人家灵位,撬人家底座。 罗漾想,这恐怕就是葬槐村先祖们对墓主人态度的真实写照又感恩,又恐惧,而被心虚害怕的阴影笼罩久了,还会滋生出微妙的怨恨。 两人将村志翻开,起篇便是葬槐村的由来,一页页往后看,文白相杂,大致意思如下: 明朝永乐年间,张李两家先祖来到葬槐山下,两人皆是“土夫子”,但时运不济,每每探得大墓,内里必定早已被同行光顾,是以颠沛流离多年,仍生活困苦。 然葬槐山之行,有如天助,发现一未曾有人进入过的将军墓,二人在墓中得到无数金银陪葬,但也九死一生。盖因墓主人棺椁竟用槐木,槐木属鬼,阴气极重,开棺后墓主人诈尸,张李二人险些丧命,携陪葬钱财逃出墓后,便起了金盆洗手之念。 恰逢葬槐山上一“神仙道人”出关,道人掐指一算,便说准二人颠沛半生,专行损阴德之事,近来刚得一笔“死人财”,想以此安身立命。 张李两人大惊,潜心拜服,道人却断言,不义之财,恐难安身,不出三年,家破人亡。张李两人求解方,道人并不愿帮,这才坦白此番相遇,是他与两人前世结的冤孽债,他不愿帮也得帮,命中注定要在此了缘。 道人夜观天象,日观山河,多次占卜问卦,最终给张李先祖选了建村之地,就在葬槐山脚,极阴之地。 阴财,阴地,损阴德之人,三阴汇聚,各不相冲,方可身安,若再求心安,便要为墓主人供奉香火,世代不断。 开篇到此结束,并未具体写张李两家如何供奉,只提到建村之后,风水布局也要遵循“极阴”之道,如立怨鼓,栽槐树,家门府宅亦可以“槐”为名,待到七月半,大摆道场,送尽鬼气,便可无虞,而后每隔十五年的七月半,摆一次道场,循环往复。 于天雷一口气看下来,五官已皱到一起:“就非得要这笔盗墓钱么” 一笔不义之财,子孙时代受累,还不够麻烦的。 “村长没跟咱们说实话,至少没说全,”罗漾迅速汇总开篇信息,“他只告诉我们‘祖先盗墓’,但整个村子都要走‘极阴风’这事儿,他一个字都没提。” “可能他也不知道?”于天雷分析,“这种事一代代往下传,肯定越传越不完整,你看这本村志,估计比他爷爷年纪都大,中间还有战乱什么的,到村长这里没准就剩一个‘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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