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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 “以前坐很慢的那种动车回家时,在大桥上要走八九十秒。” “你数过?” 梁津元嗯了一声,又问:“你去哪儿了?” “去看了一个朋友。” 两个人默默看着悠悠荡荡的江水,阳光斜射在水面上,眼前闪出一团一团缤纷的光斑。 梁津元忽然大喊:“回家好烦!” “回去就是破坏心情!” 江水没有回音,这两句抱怨也悄无声息地消散了,只有陈默扭头看她。视线相交,梁津元瞬间又挂下两串眼泪。 “看什么!”她凶巴巴地问。 陈默转身回车上,不知道在翻找什么,最后两手空空地回来,欲言又止。梁津元觉得滑稽,扑哧一声笑出来,喷出个好大的鼻涕泡。她赶紧用手捂住嘴巴,催他快去拿纸。 陈默也没办法:“没纸了,我刚刚看过了。” 梁津元只好揪住他衬衫的衣角,陈默按住她的手:“不行!这是我新买的衬衫。” 她又低头看了眼自己,连衣裙,不方便撩起来擦,可他衬衫里面还有件 T 恤。 陈默也看到了,叹了口气,松开她的手。梁津元往前一步,双手拾起衣角,毫不客气地擦起了鼻涕。陈默嫌弃得没眼看,戳了戳顶在自己胸前的脑袋:“你会给我洗干净吗?” “不会,我会给你扔掉。” “那我就……” “就怎么样?”梁津元抬起头看他,陈默忽然语塞。 片刻,他抬手凑近,梁津元本能地往后一让。陈默于是伸出双手,一只托住她的后脑勺压近,另一只手勾去眼角的泪痕,又端看了几眼,才放开她。 他捻了捻指腹:“没擦干净。” 梁津元后退一步,他的衣角被自己团得皱巴巴的,看起来碍眼极了。 “脱了吧,别穿着了。” “我怕你给我扔了。” “你不嫌穿在身上脏吗?” 陈默不说话。 “哎呀,不扔!我给你洗。” 于是他爽快地脱了衬衫扔到后座,还特意把脏的那一角折进去。 “你怎么没回家?”梁津元跟在他身后问。 “有没有一种可能是我爸妈并不想见到我呢?”见她不说话,陈默问,“心里又平衡了?” 梁津元白他一眼。她倚着车身,慢慢告诉他回家一趟却被单方面输出的事,也告诉他自己去年下半年很突然地失业了。 “想不通为什么会是我,我业绩不差,入职的时间也不是最短的,为什么会裁我而不是另外两个组员?我气冲冲地跑去找 hr 要个说法,结果你猜是为什么?” 陈默对职场了解很少,只能凭想象猜测:“托了关系?” “她们俩怀孕了。”梁津元摇摇头,时隔数月回忆起来,仍记得自己当时的震惊与无奈。 “我觉得自己像个小丑。我甚至很阴暗地想,她们会不会是故意挑选这个时间怀孕的。但我知道不是的,因为她们很早就开始备孕了。你说我跟孕妇争什么呢?” “我爸要我反思一下,我也不知道该反思什么,反思我没有优秀到离了我公司立刻倒闭,还是反思怀孕的人不是我?” 陈默说:“然后你就回家了?” “原本想再待两年回家的,但是计划被打乱了,爸妈又说‘没关系多大点事’,不如趁早回来,反正早晚都一样,我当时也很迷茫,半推半就同意了。” 然而回来后面对的却是无止尽的催考编、催结婚。过去几年的工作和生活被全盘否定,“外面有什么好,你不照样混不下去回了老家?”失业给她的压力远不及父母给她的压力。 否定的话听多了,梁津元也不免怀疑自己,人生是否真的从某一步开始就走错了?她不得不承认,选择来到这个镇上工作,就是受够了否定,即使在老家,也要躲得远远的。她需要一个清净的地方,来重建被击碎的信心。 陈默很能体会她逃避的心态,他又何尝不是逃到这里重建信心的? “我休学的时候,我爸妈也很不理解。有的人想读书没有机会读,而我有机会却不想读了,他们觉得我是在自毁前途。但我自己知道,我真的读得很痛苦。每天看起来很忙,实际上毫无头绪,也毫无产出。” “我从小到大都很顺,以至于有点太把自己当回事了,然后有一天忽然发现,这条充满鲜花和掌声的路是有尽头的。一直以为自己是人群中突出的那个,最后才发现其实就是个背景板。” “也许你是到了瓶颈期。”梁津元安慰他。 “也许吧,可是瓶颈期有多久呢?我试过很多方法都没用,但我也不可能一直试下去,因为我能承受的试错成本也是有限的。那些说坚持下去就能成功的人,要么是已经成功了,要么是这件事与他们无关,因为失败的人很难相信这句话。” 他叹了口气,喃喃道:“问题出在哪里呢?”身边的同学、师长都给过他建议,可真正找到出路还是要靠他自己。 梁津元也重复了一遍,问题出在哪里呢?她认真求学、努力工作,撑着一口气向父母证明自己,结果还是成为他们眼中失败的作品。 两人对视一眼,异口同声地说:“都怪疫情!” 这大概是唯一一个可以毫无顾忌抱怨的理由了。 “你说其他像我们一样二十七八岁的人过着怎样的生活呢?” 陈默脑海中闪过同龄人的人生样本:“我周围的人有的和我一样在读博,有的结婚生子了,有的努力工作,还有的……去世了。” 梁津元听到最后吓了一跳:“你的同学吗?” 陈默点点头。 她惋惜道:“这么年轻,好可惜。” “是啊。”那是个和他同一届的同学,从教学楼顶跳下来,轻飘飘地结束了自己的一生。 陈默握住她的手:“梁津元,我觉得你很好,我也不差,我们就不要为难自己了,把在这里的日子当做一场轻松的度假吧。” 梁津元回握住他的手。 12.停停停 人生鸡汤喝饱了,该解决的问题还是要解决——到底要不要买车? 梁津元看了眼账户里的存款,也犹豫了。 失业后,这个数字就不增反减,本以为到了镇上物价降低便可以攒下钱,但事实证明并非如此。 镇上的房租确实便宜,只有原先在上海租房的零头,但相应的,她的收入也只剩原先的零头,除此之外的日常开销却并没有便宜多少,毕竟大多数时候她都依赖于网购,商品的贵贱可不会随地域的不同而调整。 梁津元的购物欲大大削弱,有时候也会接一些写文案的活儿贴补自己,但上涨的速度依然很慢。 存款这东西,就像小时候做的蓄水池应用题,进水比出水快时,挥霍一些也不担心;可现在情况反过来了,进水没多少,出水口倒是哗哗淌,早晚会有流干的一天。 如果买辆车,意味着池水一下子没了一半。如此一来,干涸的速度就更快了。 当然还有一个原因,梁津元从没告诉别人:她打算改改简历,回上海重找工作。如果真的回去了,车就闲置在家了。 梁津元退出手机银行,还是先不买了吧。她劝自己,又不是天天下雨,也不是破得完全骑不了,且先用着吧。 但“座驾”不这么想。它想罢工。 这辆车的电瓶老旧她是知道的,最开始两天充一次电,后来每天充电。 这天早上,当梁津元骑着电动车经过小区门口减速带时,四格电瞬间掉成两格,她隐隐感觉不妙,果然,没走多远,只剩下一格电了,偏偏还是在半路,前不着小区,后不着公司。 梁津元有点着急,骑又骑不快,扔又扔不得,像甩不掉的累赘,拖得自己越来越慢。环顾四周,也没有认识的人路过,今天铁定要迟到。 她只好把右把手拧到底,身体前倾,左脚时不时向后踮一踮地,妄图人为增加些动力,心里祈祷ˢᵚᶻˡ哪怕快一点点都行。 缓慢移动了一段距离,身后传来鸣笛声,梁津元不用回头就猜到是谁。 陈默隔着副驾驶问她怎么了。 梁津元索性停下:“没电了。” “我带你走吧。”他看了眼时间,“快迟到了,先去打个卡。” “那车怎么办?” “打完卡再来推,停这儿也不会有人要的。” 梁津元在迟到扣五十和车停路边被偷之间犹豫了半秒,果断坐进了副驾驶。 上了车就要担心第二件事——被同事看到怎么办。大家只知道他们住同一个小区,却并不知道两人私下关系如此熟络。 车快开到单位门口,围墙尽头拐进去便是露天停车场,这个点正是大家陆续来上班的时候。她和陈默商量:“你不要进去,在围墙外面就把我放下来。” “你怎么办?跑进去?” “对。”梁津元左手抓着包,右手搭在车门上,已经做好了下车准备,眼见快到头,她指挥道:“好好好,停停停!” 陈默看了眼后视镜:“没人。” 梁津元迅速打开车门下去,一溜烟跑远了。 “坐车像做贼一样。”陈默对着她的背影吐槽。 好在梁津元听不到这句,她一口气跑到门口,打卡机前果然都是熟人。正边平复喘息边排队打卡,王伟志非要多嘴:“你干嘛了?喘成这样?” 好好说的话,这也不过是一句正常的询问,但他非问得暧昧,让人无端联想。梁津元吃过他一次亏,之后再没跟他说过话,这会儿也不想给他什么好脸色,直接回了句滚。 哪知王伟志继续油腔滑调:“津元儿脸红了,不好意思了。” 他拔高了声音,引得大家都看过来,梁津元又羞又愤,脸上更是火燎燎的。车没电已经很让人烦躁了,又被他占了口头便宜,更是恼火,当下垮下脸。 还没来得及开口,许敏抢先骂道:“你一大早发什么癫?” 王伟志仍嬉皮笑脸的,仿佛被骂的人不是他,但没人接他的话,转头又撞上陈默。他个子高,往人跟前一站自带压迫感,又摆着张臭脸,王伟志直呼无趣,漫无目的地转了几圈便外出摸鱼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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