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慈。 怀中的人全身都被淋透了,透着股雨水的冰冷。 谢稹玉下意识张开怀抱紧了桑慈,低头看了一眼把脸埋在他怀里的人。 他迟疑着,喊道:“小慈?” 桑慈不说话,只紧紧抱住谢稹玉。 就像是要将失去的那几年都抱回来。 她使劲闻着谢稹玉身上的味道,清新干净的草木味,混合着降真香,一点草药味。 他身上好暖,暖得让人再不想松手撒开。 谢稹玉有些茫然,他抬起脸和不远处拧紧了眉的叶诚山对视了一眼,又重新垂下了眼睛,轻轻挣扎了一下,“小慈……” “谢稹玉你别动!你让我抱一会儿呀!” 桑慈终于出了声,却是带着哭腔,嘶哑地从他怀中传出来。 夏日衫薄,谢稹玉的衣服早就被湿漉漉的桑慈一起染湿了,两个人就这样黏在一起并不好受。 但谢稹玉没敢再挣扎,他不确定胸口的温热是她呼出的热气,还是她在哭,顺从地让她抱着,并抬头再看了一眼叶诚山。 叶诚山眉头拧得死紧,板着脸不满地看着死死埋在谢稹玉怀里的桑慈。 谢稹玉下意识稍稍偏过身体,用背对着叶诚山。 显然防备心很重。 叶诚山被爱徒这个动作气了个仰倒,指了指两人,没好气道:“婚约不是儿戏,望自重!” 说完这句,他转身就走了,毕竟再在这里待下去,迟早被气死。 等叶诚山一走,谢稹玉便重新将注意力放到桑慈身上,显然,他察觉出她的情绪不太对劲。 可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渐渐的,他的身体也逐渐紧绷起来,有些不太适应她忽然的亲昵,就是沈无妄来之前,她也不会这样投进他怀里用力抱住他。 沈无妄…… 谢稹玉身体越发僵硬。 好半晌,外面灰青色的天渐渐亮了,雨也渐渐小了一些,砸在树叶上的声音滴沥声也变小了,他能够听到桑慈强忍着没忍住的小声抽泣。 他再次有些无措,终于忍不住出声:“是沈公子出了事?” 这话说出来,一时也不知道是扎谁的心。 桑慈紧紧抱着谢稹玉的动作一僵,忽然从他怀里抬起头来,仰头瞪着他。 “你在说什么啊?” 她的眼睛也肿成不成样。 通红通红,就这么瞪着他。 谢稹玉沉默了一会儿,垂着眼睛说道:“别担心,他不会有事的,我没有用杀招。” 他语气平淡地解释着昨天的事。 桑慈却忽然掐了一把他的腰,谢稹玉立刻脸涨红了,拿手捂着自己的腰,低头看她时,眼睛都微微睁大了一些。 “谁问你沈无妄怎么样了?你这么关心他,要不要和他拜个把子成为好兄弟?” 桑慈红着眼睛凶巴巴地瞪着他道。 谢稹玉显然没听出她在说反话,只当了真,又垂下眼睛沉默了一会儿,道:“如果你想这样的话,我可以。” “谢稹玉,你是傻子吗?” 桑慈泪眼朦胧,恨不得打开他的脑子看看,里面究竟装的是什么。 谢稹玉听了这话,抬起脸朝她看去,像是习惯了一样,脸上露出些无奈,却明显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他从芥子囊里翻出一件灰鼠皮斗篷,将浑身湿漉漉的桑慈裹住,低声道:“我送你回慕楼峰,泡个澡,换件衣服,我给你煮点甜汤,别着凉了。” 20 第20章二更 ◎“总不能让你吃亏吧。”◎ 凡间受了凉要喝姜汤驱寒, 桑慈小时候淋了雨听说这事就闹着也要喝姜汤,说自己骨子里还有娘亲的血脉,必须得喝。 还要谢稹玉亲手煮。 等谢稹玉煮了拿来一喝, 却嫌味道辣, 再不肯喝, 强词夺理说是谢稹玉煮得不好,喝辣的她的寒驱不走, 得喝甜的才行, 而且不能放姜。 谢稹玉又煮了一份实实在在的甜汤, 她才开开心心喝了。 桑慈的身体比起修仙界其他人要弱, 可比起凡人当然要好许多, 区区淋一点雨,哪里就会着凉了。 但她却想念谢稹玉煮的甜汤了, 她仰头看着脸色苍白的他, 红着眼睛道:“到底是谁要生病了, 你这个傻子你看看自己现在这个样子!甜汤里我要加红豆, 很多很多红豆, 还要很多很多糖。” 谢稹玉安安静静的,嗯了一声, 又蹲下身,取了一双鞋出来, 给她穿上。 他动作自然而熟稔, 仿佛已经做过千百遍。 桑慈低着头看着, 眼睛酸胀,任由他握着她的脚, 替她穿上鞋子。 等做完这一切, 他又站起来下意识想牵着她往外走, “走吧……” 谢稹玉说完才仿佛意识到自己有些越界了,动作僵硬了一会儿,想起什么一般,收回了伸出去一半的手。 他话音还没落下,桑慈却已经伸出手,用力握住他的手,表情凶狠地瞪他一眼,转头就往外走。 她有许多话要说,可是脑子里却是乱的,一半是因为当前的情况,另一半是被谢稹玉气的。 傻子,他就是傻子,天底下最大的傻子! 大傻子! 桑慈眼睛湿润,召出一朵莲,拉着谢稹玉跳上去,却不回头看他,只用后脑勺对着他。 此时雨丝如雾,不撑伞其实也没什么,至多脸上头发上蒙上一层水雾。 但谢稹玉看着桑慈湿漉漉的头发,动作很快地撑了伞,站在她身后,沉默着没吭声,只垂着眼睛看着她后脑勺出神。 他在想,她今日为什么会来天衍阁呢t? 从天衍阁回慕楼峰的一路上,两人谁也没有说话,一朵莲落地的时候,桑慈先跳了下去,却依旧紧紧攥着谢稹玉的手,他被迫同时跟着她跳下去。 桑慈用力踩着地,像是发泄着什么,泥水被她踩得在斗篷上溅开。 谢稹玉低头看了一眼自己鞋面上的泥点子,继续跟着她走。 可桑慈走了几步却忽然停下来,回头瞪谢稹玉。 谢稹玉这才发现她的脸上全是泪,湿漉漉的一张脸,眼睛里里也涨满了泪。 他一下紧张起来,拿出帕子想给她擦眼泪,可桑慈拍掉他的手,冲他生气:“谢稹玉,你是傻子吗?有人来和你抢我,你就不能用力把我抢回来?我说退婚你就退婚?你不是最听我爹的话,你怎么能违背他的意愿?你就不能多坚持一下?” 她的脾气说来就来。 原是因为这事。 谢稹玉依旧拿着帕子,抬起手去擦她的脸。 桑慈这回没躲开,只用力瞪着他,一副他要是再说出她不想听的话就用眼睛瞪死他的架势。 他的手常年握剑,手掌包括指尖也都是茧子,尽管再小心翼翼,依然时不时触碰到她的脸。 戳得桑慈脸红红的,她大大的眼睛还红红地瞪着他。 谢稹玉忽然就想笑,萦绕心头许久的阴云莫名被吹散了一些。 但他很清楚,现在是不能笑的,他一边继续用帕子擦桑慈的脸,一边低声道:“你说你会高兴。” 桑慈知道自己是在胡搅蛮缠,但她忍不住。 对着谢稹玉,她总是会忍不住自己的坏脾气,“那你就不会多想想,万一这沈无妄是个别有用心的人呢?万一他连人都不是,是个能魅惑人心的妖或者魔呢?万一就是我太弱了,我就被他暂时蛊惑了呢?” 从天衍阁回慕楼峰的路上,她将脑海里这半年来的记忆认认真真回忆了一遍。 她否定了自己在这半年被夺舍的可能,毕竟若是那样,依照上辈子谢稹玉的反应,那他如今是不可能这么平静的。 那么只剩下一个可能,这半年,她被沈无妄蛊惑了,真的因为沈无妄而丢掉了谢稹玉。 她还因为沈无妄和谢稹玉退婚。 她想敲开自己的脑袋看看里面装的都是什么。 还是她太弱,否则,她怎么会轻易被魔物蛊惑! 桑慈还瞪着谢稹玉,可她心里更气自己,眼泪里的水不受控制地漫上来。 “沈公子是问剑宗宗主周道子前辈的亲传弟子,惊才绝艳,天赋绝伦,又待你温柔多情,体贴周到,我看不出任何他有任何不妥之处,你说他比我好。” 谢稹玉沉默了一会儿,终于开了口,说到最后一句,他似乎后面还有话,但张了张嘴,终究没能把那话说出来。 ——你说喜欢他,不喜欢我。 谢稹玉声音有些低沉,垂着眼睛,整个人都没了精神,此刻他浑身也湿漉漉的,脸色苍白。 他心中酸涩,难言出口。 桑慈:“……” 这些话极其耳熟,显然这半年来,她经常放在嘴边。 桑慈自知理亏,但她绝不承认。 虽然还不清楚沈无妄怎么会出现在流鸣山,但是这辈子,这半年她被沈无妄蛊惑了,所以才犯下退婚这样的错误。 现在自然是要赶紧纠正这个错误。 “那你都不会生气吗?!”桑慈一双眼恨铁不成钢地看着谢稹玉。 谢稹玉安静了一会儿。 他又有什么资格去生气呢?如果不是师叔将他带上山,他不会修仙,也不会和她有这样一桩婚约。 这一切本就是被赐来的。 “不生气。”他低声说道。 他看着她瞪大的眼睛里汩汩的水意,忽然低着头,手腕一翻,掌心里多了油纸包,他轻声道:“吃糕吗?” 谢稹玉嘴笨木讷,哄人只会这一招。 桑慈的视线从他脸上落到那只熟悉的油纸包上,眼睛酸得受不了,泪水儿不听话地往下掉,她吸着鼻子取过来。 “吃,为什么不吃!” 桑慈红着眼睛,脸上都是泪水,接过油纸包,打开,里面是几块凉掉了的梨花糕。 “这是昨日早晨我下山买的,放到今天已经凉了,不想吃的话……”谢稹玉迟疑着开口。 桑慈不等他说完,拿起来就往嘴里塞,和着眼泪。 咸的,甜的,都尝了个遍。 谢稹玉有些茫然,拿着帕子擦她的脸,似乎轻轻叹了口气,“怎么哭了?” “昨天那个退婚不算数,不算数!” 桑慈嘴里塞着甜糕,抬眼瞪着他,语气蛮横地说道,一把抹了眼角又不小心沁出的水渍。 谢稹玉一下抬头,黑黝黝的眼睛盯着她看,眼底露出更多的不解来。 桑慈可不想听他此时说她不想听的话,拉着他转身继续走。 房门还是早上她离开时的样子,她连门都不用推开,带着人直接进去,还不忘记让谢稹玉关上房门。 谢稹玉另一只手拿着伞,只好动作略显急促地收伞关门。 桑慈的房间,他已经很久没有进来过了,此时他的视线一抬,下意识地扫过这里每一个角落。 博物架上多了许多凡间的小玩意,很陌生,不是他带回来的,梳妆台上多了一些珠花,娇美活泼,很衬她。 他从前只会给她买单调乏味的簪子。 谢稹玉默默收回了目光,垂在腿边的手握了握。 桑慈松开了他,往里走了几步,直接到衣柜那里,她低着头在最下面三格翻找。 她这里常年会备着谢稹玉的衣服,都是她做新衣服时顺便让人给他做的。 因为谢稹玉他节俭,下山赚了灵石,一半花在修炼上,另一半则都是花在她身上了,一件衣服可以穿很久,甚至破了也舍不得丢 ,还会自己打补丁。 有一回她看见那补丁就眼睛疼,气呼呼指着他丢自己的脸,不许他在外穿有补丁的破衣服,后来每次做新衣服,就会给他也做。 谢稹玉穿黑色最好看,所以,她给他做的衣服大多玄黑色。 桑慈想着,很快就翻到了给谢稹玉做的衣服。 只是,那衣服是春衫,显然是半年前做的。 而如今是酷夏了。 桑慈盯着那衣服发了会儿呆,取了新的中衣出来,板着脸走出来递给他,“你先换上,外面换洗的衣服,你自己有吧?” 谢稹玉目光落在中衣上,瞬间明了,他点了下头,什么都没说,也不多问,垂着眼接了过来。 桑慈心里却很难受,转身快步往屏风后走。 如今谢稹玉已经金丹,自然是能使出清尘术这样的小术法的,可桑慈修为低,即便是这样的小术法,都舍不得用灵力来施展,她往常都是会和凡人一般沐浴梳洗,已经养成了习惯。 且还要谢稹玉同样也要用水清洗身体再换衣,若是他不方便清洗只用了清尘术,那只要能换干净的衣物,她同样也要求谢稹玉换下脏衣。 这已经成了两个人之间不必言说的默契。 谢稹玉看桑慈给了他衣服就转身去了屏风后的浴间,便也转过身来,他给自己施了个清尘术,再脱衣,拿起干净的中衣。 桑慈不喜用熏香,但是她身上有一股淡淡的香气,像是慕楼峰后山的兰花香,又有些不太像,淡淡的。 她的衣服总会染上点这样的味道。 谢稹玉先换好下身,拿起上衣时,他忍不住低头嗅了嗅。 桑慈不想浪费时间沐浴,所以施了一个清尘术,头发随意用发带在脑后绑了一下,快速脱下了衣服准备换上干净的衣裙。 当她将衣物脱下时,目光瞬间被自己左胸口上多出来的印记吸引了。 那是一片翠色树叶,像是上一世谢稹玉喂她吃下的那一片。 呈扇形,和银杏叶相似,叶脉却是鲜红色,如血管在里面汩汩流淌。 桑慈怔住了,伸手摸了摸那片叶子印记。 谢稹玉给她吃的到底是什么叶子?为什么重来一世后,会出现在她心口位置? “谢稹玉……” 身后传来桑慈的声音,伴随着她从屏风后走出来的动静,谢稹玉没想到她这么快出来,动作有些慌乱地从衣服里抬起脸,抻开衣服把手臂套进去。 桑慈从屏风后出来就看到谢稹玉动作有些急促慌张地套上袖子,心里有些疑惑他这么紧张做什么。 可很快,她就看到了谢稹玉胸口长长的伤口,也不知道有没有处理过。 反正看起来像是没有,虽然结了痂,但伤口隐约像是溃烂。 桑慈快步走过去,一把扯开了他刚刚着急掩上的衣襟。 谢稹玉两只手还揪着衣襟,被桑慈一扯,顿时面红了,“小慈……” “这是沈无妄打的?”桑慈的声音都拔高了几分。 谢稹玉低头看着桑慈的神色,漆黑的眼睛直直看着她,眼底有些许疑惑,他说道:“还好,不重,他没怎么伤到我。” 话语里多少有些替沈无妄说好话的意思。 毕竟,桑慈喜欢他。 虽然他木讷,但他这半年来看着她和沈无妄相处,看过她看沈无妄的眼神,他知道她喜欢他。 桑慈从不会t用那样的眼神看他。 所以即便刚才她说退婚一事不作数,他没有太当真。 桑慈只和谢稹玉对视一眼,就知道他脑子里在想什么,有些恼怒道:“我不喜欢他,不在乎他伤得重不重!” 她这怒意无处发泄,只能自己气自己,毕竟是重生前的自己被蛊惑了。 桑慈仰着头认认真真对谢稹玉道:“我不喜欢沈无妄,我不要和你退婚,这事当没发生过,还有,以后你一定要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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