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故此他需要不停下山斩妖除魔,手中剑戮不平之事。 而叶诚山此时说的重新择道是择什么道,他也清楚。 无情道,最难修的道,心中无欲无求无爱无恨,与剑合二为一,化身为剑,更能领悟剑意。 谢稹玉收回目光,垂下头。 “师尊,我不修无情道。” 说完这句话,他冲叶诚山磕了个头,不等叶诚山开口,便起身往后边住的雪松居去。 叶诚山难得见这弟子叛逆,竟是一时没反应过来,只皱紧了眉头看他离开,眸中有沉思和决心。 半晌后,他回过神来,看了一眼身后的大徒弟,板着脸道:“收拾一下这里。” 江少凌性子温吞,虽想替自己小师弟说点什么,但终究什么都没说,着手开始收拾沧冀峰的狼藉。 在现场的温婉婉和方霜知在这种氛围下,一句话都没敢说,直接就愣在当场,没反应过来时,桑慈带着沈无妄走了,谢稹玉也转身离开了。 两人对视了一眼,没敢吭声。 一直到叶诚山甩袖离开这里,温婉婉才秀眉微皱,叹了口气,道:“小慈和谢稹玉的婚约就这样解除了?” 方霜知性格火爆,想得倒也简单,很快就接受了,耸了耸肩,“都闹成这样了,不解婚约还能怎么样?何况,小慈不是说了吗,她就喜欢沈无妄,我觉得沈无妄挺好,对她温柔又痴情。这半年时间,他对小慈如何,你我都看到了吧?确实比谢稹玉那个木头贴心,不怪小慈要退婚。” “我就是觉得有些可惜。”温婉婉还是皱着眉头,声音柔和,“谢稹玉对小慈一直很好。” “刚刚你也听到了,小慈问谢稹玉喜欢她吗,他都沉默着,或许他这么些年对小慈关照也只是为了报恩。”方霜知抱着自己的刀,“话本里不都写了吗,像是他们这样的凑在一起也不快乐,倒不如这样散了。” “也是。” “不过你觉得谢稹玉伤心吗?” “应该吧?” “刚刚小慈好像都没问谢稹玉为什么和沈无妄打起来。” “是吧,她真的不关心谢稹玉了……” …… 桑慈直接带沈无妄回了他的住处梅馆。 她心里攒着一股怒气,不得发泄,从一朵莲上跳下来后,拉着沈无妄朝屋子走的步子又急又快。 沈无妄倒也不气恼,仿佛没脾气一般软绵绵地任由她拽着自己走,面前少女裙袖翩翩,一头乌发不似她娇纵的性子,此时温驯地垂在身后,在阳光下乌得发青,浓得像云。 他的眼睫微颤,眼里雾气渐浓,生出浓郁兴致,微微眯了眼,露出痴迷神色,轻轻嗅着空气里她的味道,终于控制不住地颤栗起来。 他的眉梢挂着兴奋。 是这香气。 浓郁的灵魂香气。 令魔无法抵御的气味。 “沈师兄,你坐下,我看看你的伤口。”桑慈极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转身对沈无妄亲昵地嘟囔着,带着少女的娇憨。 沈无妄唇畔扬起笑容,顺从地坐下,眸光始终含着笑,看着面前的人,忍不住微微倾身靠近一点。 她身上的灵魂味道,香甜可口,令人瘾重沉迷。 沈无妄望着面前的少女,视线寸寸掠过她的身体,夏日衫薄,薄透的纱裙下,隐约可见红色的细带,像是小蛇蜿蜒在雪白的肌肤上。 他忍不住动了动放在椅子扶手的手。 “沈师兄,是我弄疼你了吗?”桑慈疑惑抬头,目露关切。 她的眼睛天真又有不染尘埃的倔强,此时望着他,眼里仿佛只有他。 沈无妄却觉得不够,他清楚,桑慈的心里依然有着谢稹玉。 “是有点疼。”他说着,却是十分餍足的笑,“不过有小慈替我疗伤,再疼也不疼了。” 桑慈脸有些红,她习惯了谢稹玉的沉默,面对沈无妄的情话,总会忍不住脸红。 谢稹玉…… 忽然又想起谢稹玉,桑慈捏着药瓶的手紧了紧。 但很快她又笑了起来,两道鲜活的,明亮的眼睛看向沈无妄,带着一点害羞。 “这是婉婉炼制的丹药,效果很好,师兄连续吃上三天,保管身上恢复如初。” “当然了,婉婉做的丹药有点儿苦,不过没关系,我做的糖甜,师兄尝尝。” 沈无妄偏着头,殷红的唇勾着温柔的弧度,伸手捏着糖,放进口中。 滋味沁甜。 他目光柔和,“小慈,你为什么喜欢我呢?” 桑慈对于沈无妄忽然问这样一个问题感到惊讶,她歪着头看他,眨眨眼,略有些不解:“因为沈师兄待我温柔体贴。” 沈无妄柔柔笑道:“若是有一天你发现我其实不是那样的人呢?” 桑慈奇怪他为什么这么问,想了想,道:“沈师兄自然不是对所有人都这样的,我都知道。” 沈无妄轻笑一声,没再说话,只含笑看着她。 桑慈处理完他的伤口,屋子里静寂了一会儿。 她忽然有种退婚后的不真实感,心里有些迷茫,她抬头看了一眼外面天色,道:“沈师兄,我得去剑馆上剑课了,晚点再过来看你,你好好休息。” 沈无妄知道,她虽天赋奇差,却也勤勉修炼,努力想去筑基,也没阻拦,看着她急匆匆离开了梅馆。 来日方长。 …… 桑慈在剑馆泡了一天,其实她自己也搞不懂怎么了。 明明和谢稹玉退婚是她心里盼望着的事,可真当他同意退婚后,她又忍不住生气。 她担心自己的情绪会影响到沈无妄,才借口要修炼,急急忙忙从梅馆跑了出来。 从剑馆再次出来时,已经是黄昏,霞光铺满整座流鸣山。 桑慈觉得今日的自己特别累,比往常修炼都要累,浑身又黏糊糊的,她都没心思找霜知和婉婉去膳堂,便直接往慕楼峰回去。 从剑馆回去,会经过沧冀峰。 盘腿坐在一朵莲上,桑慈忍住没往那儿看一眼。 哼! 谢稹玉都同意退婚了,和她没什么关系了,也就是一个没关系的师兄,又有什么好看的! 桑慈越想,越愤愤不平,加快了一朵莲速度,快速回了慕楼峰,连梅馆都没拐一拐。 回去后,她便去了浴房,那儿有连接着后山泉水的浴池,冷热皆有,脱了衣服后,她便将自己泡了进去。 本想洗过澡去梅馆看看沈师兄伤势如何了,可桑慈今日真的太累了。 她打算去床上眯一会儿,等醒来再去看沈师兄。 在这之前,她吃了一颗洗灵丹,这是她偷偷下山时买的,据说每次睡前吃能增强灵根,尽早筑基,她已经连续吃了三天了。 桑慈沾了床很快沉沉睡了过去,陷入了黑暗中。 …… “桑慈是我妻,我来替她雪恨。” …… “小慈、小慈……” “愿有来生。” …… “谢稹玉、谢稹玉!” 呜呜,呜呜。 外面一声惊雷,桑慈哭着从梦中惊醒,猛地坐起。 雷光劈下来时,照出她惊恐悲极的神情,眼圈通红,面色苍白,眼泪汩汩淌在面颊上,唇瓣泛着金色。 “轰——!” 惊雷不停,黑夜骤亮,桑慈大口大口呼吸,瞪大的眼睛一时接受不了这样刺眼的光。 周围太亮了,她从黑暗里来,这里太亮了。 亮得她恍惚。 她茫然地转头看四周,熟悉的水红色床幔,熟悉的摆设,本以为已经在记忆里久远得快要遗忘,可看一眼,她的眼睛便不受控制变得模糊。 慕楼峰……慕楼峰。 这里是慕楼峰。 桑慈浑浑噩噩,精神恍惚,眼睛却一直在流泪,她分不清自己究竟是在哪里,分不清现在是不是在做梦。 她的脑海里都是血,都是谢稹玉的血。 她呜咽着从床上翻身下来,却像是不会走路了一样,腿软得直接踉跄着跪在地上。 桑慈却顾不上疼,在地上爬了两步后站起来,跌跌撞撞往外跑。 都说人快要死的时候,会重新见到这一生中最美好的时候。 在流鸣山……在慕楼峰,就是她这短暂的一生里最美好的时候。 “轰——!” 又是一道惊雷落下,照亮了桑慈苍白的脸,外面的雨很大,她走入雨中,恍惚之间,竟是久违地感觉自己还活着。 不再是孤独地被囚在黑色牢笼里,不再是触摸不t到任何东西,不再是隐藏在‘她’身后。 她抬起脸看天,伸手接雨水,冰冰凉凉的,混着泪水滑进她嘴里,有点咸。 桑慈眨了眨眼,有什么从脑海里一闪而逝,可她此时顾不上了。 她顾不上了。 她得去找谢稹玉。 她要在神魂消失前去见谢稹玉,哪怕是最后一面,哪怕现在只是一场梦,一个幻境。 雨水砸出的水坑被她踩踏着,溅出的水花混着雨水瞬间浸湿了她的衣裙,头发粘在脸上,眼前的一切因为雨帘变得模糊,桑慈却越跑越快,越跑越快。 一路飞奔到崖边时,她纵身一跃的瞬间下意识召出了一朵莲跳了上去。 从慕楼峰去沧冀峰的路在桑慈脑海里如此清晰,她也从未有一刻像是现在这样迫不及待地奔向沧冀峰。 盛夏的日头总是亮得很快,桑慈到沧冀峰时,天已经泛出灰青色的白。 雨还在下。 桑慈落地时候看到月桂树东倒西歪,狼藉一片的沧冀峰时,又有些茫然。 但她脚步没有停,飞奔向后山。 沧冀峰很大,但就住了三个人,掌门师伯住在月桂深处的紫月洞府,大师兄江少凌在最东边的秋凌堂,而谢稹玉则在最北边的雪松居。 雨落在枝叶上的声音,混合着桑慈在水坑里踩踏的声音,在静寂的此刻越发清晰。 到了雪松堂。 桑慈骤然停下脚步,看着这座记忆里异常简朴的木屋,从里到外透出熟悉的穷酸劲儿,院子里一棵雪松孤零零的枝繁叶茂。 “谢稹玉……”她轻声喃喃了一声,竟是有些近乡情怯。 要不是、要不是她看到谢稹玉为了自己发疯的那些事,她从来都不知道他对自己的情意那样浓。 以前她对他也不不够好。 但是,谢稹玉见到她一定会高兴的。 桑慈想着,又期待起来,心砰砰跳着,踢踏踢踏跑上前就推门。 “谢稹玉!” 屋子里同样很简朴,一张床,一张桌子,床上铺着竹席,青色的薄被折叠得整整齐齐。 里面没有人。 没有谢稹玉。 “谢稹玉?” 桑慈又朝里走了两步,试图在这一眼望到所有的空屋子里找到谢稹玉。 可是没有。 桑慈心里有些急切,她又从屋子里跑出来。 谢稹玉每日勤勉练剑,除了剑馆,就会在雪松居附近的山崖边练剑,冬练三九夏练三伏从不肯放纵一日。 “谢稹玉!” 桑慈在泥水里跑着,到了山崖边,只有一片朦胧雨雾,没有谢稹玉。 一道雷劈下,照出她越发红肿的眼睛,苍白的脸。 桑慈没有犹豫,转身就往叶诚山住的紫月洞府奔去。 “小慈!” 有人叫住了她。 雨声敲击在枝叶上的声音太过清脆,她一时没分清那是谁的声音,身体却一僵,下意识停了下来,心跳都快了几分回头去看。 作者有话说: (再次提醒,沈无妄先重生,文案写了,本章多处伏笔但依然小慈被骂,我给她剧透解释,沈无妄对小慈用了蛊惑术法,不是单纯的蛊惑,是术法咒律蛊惑!!!!请原谅她弱她被蛊惑她活该我先说了,谢谢大家。开头那一段小慈还没重生还没重生!!!) 19 第19章一更 ◎他迟疑着,喊道:“小慈?”◎ 江少凌撑着伞站在身后几步外, 温和的脸上尽是惊讶。 他从未看过桑慈如此狼狈的样子,雨水砸在她挺秀的鼻子,从她脸上纵横交错地淌下来, 散乱的发丝紧贴着脸颊, 脖颈, 身上翠底绣桃花襦裙脏得不成样,裙摆全是泥污。 她赤着脚, 甚至连鞋子都没穿, 两只俏生生的白玉一般的脚就这样踩在泥水里。 桑慈从小被桑师叔疼宠着, 穿衣服讲究, 爱干净爱漂亮, 她芥子囊里的衣裙多的每日都能不重样,精巧的饰物更数不胜数。 他从来没见过她这样可怜又狼狈地任由自己赤脚踩在泥水里, 任雨水冲刷着。 “小慈, 你……怎么了?” 江少凌反应过来, 忙上前几步, 将她笼罩在桐油伞下, “你怎么弄成这个样子?” 他拿出帕子擦桑慈被雨水淋得青白的脸,低声碎碎念, “这样大的雨,你出来怎么不撑伞?你的身子可比谁都弱……” 桑慈已经很久没见到大师兄了, 一时脑子转得也有些慢。 但她很快反应过来, 抬手抓住江少凌的袖子, “大师兄,谢稹玉呢?谢稹玉去哪里了?” 听到桑慈问谢稹玉, 江少凌明显惊讶了一瞬, 随即看着桑慈时, 眼神渐渐变得复杂。 他似乎欲言又止。 桑慈着急又问:“大师兄,谢稹玉去哪里了?” 江少凌仔细观察着桑慈的脸色,雨水从她浓长的睫毛淌下来,她的眼睛红肿得不成样子,此刻睁得圆圆的。 他一时摸不清她在想什么,又为什么会问起自己小师弟,斟酌着回答:“师弟这会儿正和师尊在天衍阁。” 天衍阁,是流鸣山众弟子问道闭关之处。 桑慈来不及想谢稹玉好端端地去天衍阁做什么,松开江少凌的袖子转身就要走,却被他拉住手臂,“小慈!等等!” 桑慈此时心里急着见谢稹玉,对于江少凌扯住自己很是不耐烦,忍不住抬手想甩开。 “小慈,你有什么事要找师弟?”江少凌忍不住问道。 桑慈觉得很奇怪,疑惑地回看他。 她要找谢稹玉难道还一定非得有事才能找他吗? 她就是想找谢稹玉。 虽然天幕是灰青色的,但桑慈惨白的脸上哪怕丝毫的表情,江少凌都能看得清楚。 她急切、期待、烦躁,又带着一丝极难察觉的隐秘的欢喜。 江少凌回想昨天桑慈跪在沈无妄身边,对谢稹玉说出的那些难堪的话,一时也有些不解,甚至有些生气,但他到底性子温吞,说出口的话也不过就是一句:“小慈,我觉得你如今不适合再去找谢师弟。” 桑慈莫名其妙。 她全身心的注意力都在她要见谢稹玉上,其他的东西无法占据她此刻的脑子,她完全没想起来,她只觉得生气,“我为什么不适合再去找谢稹玉?” 桑师妹性子娇纵,脾气是有点不好,江少凌也已经习惯了,他继续劝道:“因为师尊有意要谢师弟改修无情剑道,以谢师弟的天赋,如此便能在剑道一途更……” “谢稹玉才不会修无情道!” 桑慈打断了江少凌的胡言乱语,表情很凶。 她不懂自己快要消失前怎么会梦到大师兄,还听到他说这样奇奇怪怪的话。 谢稹玉是不会修无情道的,若是他想修,从前有无数个机会。 江少凌被她怼得一噎,对于桑慈对谢稹玉的霸道也是有些气了,好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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