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你这般说,对薛氏未免有些不公平。好歹你一出生,就是万众期待,皇上甚至为了你大赦天下,这样的待遇别的孩子,是未有过的。 ” “是啊,儿臣曾经在外万众期待中出生,儿臣小时候,也做过宫中最尊贵的孩子。若是一开始就没有得到也就罢了,偏偏,得到了又夺走。若是我是个记性不好的孩子也就罢了,偏偏儿臣生的聪明,过目不忘,看到的每一件事,都如刀凿斧刻一般地印在脑海里。所以,儿臣要如何甘心?” 香君叹息一声道:“没有人能一直在高处,起起伏伏本就是人生的常态,一辈子那么漫长,不代表你以后就不会有一番作为。” “一番作为?儿臣是皇子,若我是个平民百姓,兴许还能考取功名,有机会成一番事业,名留青史,可儿臣是皇子,一个才能卓越的皇子,若是不能做为了的君主,就只能一辈子埋没。” 这话,香君倒是无法反驳。 若是元朗做了储君,也断然不会将重要的权力交给元泽的。 一个有皇室血脉,又掌握前朝大权的皇子,仅仅是想一想,就让人觉得毛骨悚然了。 “若儿臣是个平庸之辈,一生碌碌无为也就罢了,等到成年,做个闲散王爷也算是一生无忧。可偏偏老天爷给了儿臣些许的聪明,又给了儿臣不甘人下的心气。若是要儿臣无声无息的过一辈子,儿臣宁愿死。换做母后您,您能甘心做一辈子的闲人么?” 元泽的坦诚倒是让香君有些意外,这般推心置腹,虽然说的话,实在残酷,香君却反而觉得,元泽有些真了。 元泽问得没错,香君也是不甘平庸的。 要她一辈子糊里糊涂的,做一个幸福的闲人,无论是关在一个小院子里的读书品茶,还是跟着“夫君”去游山玩水,她都是不愿意的。 香君的性子,就是不甘平庸的,她就是要斗,就是要争,就是要不断地往上攀爬,就是要冲破罩在她头上的那片天。 所以,她倒是也诡异地理解了元泽,甚至有些微的惺惺相惜之感。 毕竟,这世上,爱折腾的人,也并不多。 “所以,你是在怪薛氏没有为你争么?” “儿臣当然怪她,她明明是皇后,前朝还有文臣武将的支持,却如此无能,让自己落到如今这般田地。若不是她无用,儿臣又何必背负这弑母的罪恶?这世上,没有一个儿子,能亲手杀了自己的母亲,还无动于衷的,要对薛氏动手,我心中何尝不挣扎痛苦!可她,非要把我逼到这个地步,让我如此两难!” “薛氏也许不够聪明,但她对你的慈母之心,却是真的。” “慈母之心……”元泽冷笑道:“儿臣是皇子,这里是天家!儿臣要那慈母之心何用?皇子的母亲,就该能争会抢!从前的德妃,都能为了大皇子的前程拼一次,但凡薛氏有德妃的半分血性,儿臣都能高看她一眼!她嘴上说着为了我好,可她又何曾为我的前程做过什么?她不过是一直拽着我下坠罢了!儿臣有时候真希望,我的母亲不是她这样的蠢妇!” 香君从前见元泽的时候,他一直都是沉稳老练的,这还是他第一次这样将情绪外露,这样语带悲愤。 “兴许,我说这番话,母后会觉得心寒,但我其实一直羡慕元朗,元朗有您做母亲,万事不用愁,而我的每一件事,都要自己操心。我的亲生母亲,只知道问我吃得好不好,穿得暖不暖,可我是皇子,她问这些有何用?不过是感动了她自己罢了,我真正需要的,她从不给我!” 元泽的眼眶红红的,他看着香君,眼神里都是悲伤。 “每次看到母后您,儿臣心里总有一种奇怪的想法,儿臣总觉得,您才应该是我的亲生母亲。我才像是母后您的儿子,我和母亲您一样聪明,一样会演戏,我也比元朗更懂母后的野心,更能帮助母后。有时候,儿臣甚至会梦见,我是您的孩子,是从您的肚子里托生的……每次醒来,儿臣都会想,若我是母后的儿子,我们母子二人齐心协力,还有什么可怕的呢?只可惜,我的母亲不是您……” 第382章 他赌赢了 香君神色一动,忽的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她的第一个孩子…… 那个上辈子伤透她的心的孩子。 那个这辈子她怀上,又狠心打掉的孩子…… 香君看着元泽,一瞬间竟然也有些恍惚,元泽虽然与元亨长得不同,但也是很相似的,而且两人的性子何其相像? 只是上辈子的元亨,要更张扬跋扈一些,不似元泽平时表现的那般沉稳内敛。 但今日,元泽这般激愤地控诉着薛娇娇,倒是真的让香君觉得,他和元亨是一样的了…… 想来,上辈子她的元亨,也像元泽这样怪薛娇娇这般怪过她吧? 怪她不该整日蹦跶,丢人现眼;怪她身份低微却还痴心妄想要把他抢回去;怪她给不了他助力还要缠着他不放,让他没办法安心做薛娇娇的儿子。 香君低头苦笑,眼眶一瞬间就红了,她忽然觉得有些悲凉。 有时候做母亲,还真是自己感动了自己。 从前她多么渴望元亨能爱她,能回到她身边,却苦苦求不得。 她那争强好胜、苦心钻研的性子,也被元亨嫌弃,元亨也跟着所有人一起嘲笑她的不知天高地厚。 换了一辈子,她还是那个她,但从前的缺点,却成了她的好处。 只因为她是后宫里最后的赢家。 这个和她大儿子性子一模一样的元泽,也要来苦苦地要求着香君,希望香君能怜悯他,做他的母亲。 果然,爱是求不来的。 当你拥有了对人生杀予夺的权力时,自有人求着来爱你,争着来爱你,想方设法地也要找理由来爱你。 元泽看到香君的眼眶红了,以为自己的话,感动了香君,便忽的扑通一下跪在了香君面前。 元泽对香君重重地磕了一个头。 “母后,儿臣是真心想做您的儿子。如今,薛氏已经死了,我们之间,便不会再有隔阂了。” “你这般说是何意?难道,你毒杀薛氏,就是为了做我的儿子?这倒是成了本宫的不是了。” “若我说只是为了母亲,母亲也不会相信。但为了做母亲的儿子,也的确是其中一个原因。之前我要做母亲的孩子,母亲却总提起我的生母,既然如此,她不如死了干净。母亲就当,儿臣是托生在她的肚子里,是她给您生的儿子吧。” 香君没有接这句话,而是问:“你说,想做我的儿子,只是你毒杀薛娇娇的原因之一,那,还有其他原因么?” “是,还有一个原因。” “是什么?” “薛氏活着,父皇只会越发厌弃我,每次看到薛氏、提到薛氏,都只会增添父皇的厌恶。可如果她死了,过些时日,父皇忘记了薛氏,兴许对我也不会那么反感。我只需要老老实实地沉寂一阵子,再出现在父皇面前,重新博得他欢心便是。” 香君冷笑道:“你倒是坦诚。” “母后不似薛氏那般蠢笨,儿臣又何必在母后面前伪装呢?儿臣今日对母后说的话,从未对旁人说过,虽然有的话,残酷了些,句句都出自真心。儿臣也不怕被当做小人、当做坏孩子。儿臣愿意冒险,是因为儿臣是真的想做母后的儿子。今日儿臣将一切说出,便已经做好了被母后厌弃、处置的准备。儿臣愿意接受一切结果,只希望,母后相信儿臣的一番心意。若是母后愿意给儿臣一条生路,从今以后,以后儿臣愿意做母后手中的剑,愿意为母后做任何事情!只求母后愿意疼疼儿子。” 元泽一个接一个地给香君磕着头,磕得脑袋都红了。 香君这才叹息一声,伸出手,将元泽扶了起来。 “别磕了,再磕头都要磕破了,被人看到,要说本宫虐待你了。” 香君算是知道元泽为什么会来了。 薛氏之死的事情被戳破,他怕了,担心香君会忌惮他,便特意来这里给他自己争一条生路。 他也知道,虚情假意在香君这里没用,便换了种方式剖白自己,想要重新得到香君的信任。 “起来吧,你的心意本宫知道了。” 香君将元泽扶了起来。 元泽眼里都是眼泪。 “只是,你应当知道,本宫还有两个亲生儿子,你为何会觉得本宫会选择扶持你,而不是本宫的儿子呢?” 元泽似乎早就料到香君会问他这个问题。 “母后,如今的形式,儿臣早就不奢望能做储君了。但这世上,没有一个有实权的太后,能和皇上处得好,到时候,母后一定会需要人替您办事。儿臣愿意做您的刀子,愿意替您办事。如今,儿臣除了母后,已经没有任何依仗了,母后就只当养了一只忠心的猫儿、狗儿,可好?” 香君实在是佩服元泽,还真是能屈能伸。 “好孩子,你怎么会没有依仗呢?你母亲死后,大将军王就只剩下你一个念想了。” 元泽神色一变,但飞快将眼里的那一丝阴鸷掩藏住了。 “远水解不了近渴,儿臣在京城里,生杀予夺不过是父皇和母后的一句话,他哪里能帮我?” “也是,皇上如今要北伐,解决大将军王,怕是迟早的事情,你的确只剩下本宫这一个依仗了。”香君微笑着握着元泽的手:“薛氏已死,这件事,你父皇的意思,也是遮掩过去,以后便不必再提,你回你的东三所,好好做你的四皇子便是。” “谢母亲怜悯!” 元泽哭着,扑通一下又跪在了地上。 他抱住了香君的腿,一边哭一边声泪俱下地说。 “母亲终于接受儿臣了,儿臣终于能做您真正的儿子了。” …… 元泽走出昭临宫,他的背后早就湿透了。 他本以为今日没有那么难的。以皇后娘娘对薛氏的厌恶和憎恨,他杀了薛氏,又不认生母,皇后应该觉得很痛快才是。 倒是没想到,皇后娘娘几番试探,一直不肯放过他。 幸好,最后他一番推心置腹之后,母亲还是信了他。 他赌赢了。 第383章 一念成魔 他只要争取到这几个月的时间便好。 给大将军王的信已经派心腹送了出去。 信里详细地写了皇帝是如何在宫里折辱薛氏,让她做低贱的仆妇、受尽屈辱的。 还写了,皇帝逼迫元泽虐待薛氏,逼迫他们母子离心。 元泽只能偷偷对去看母亲,可被他现在名义上的母亲皇后香君发现。 皇后竟然用牵丝引这样折磨人的毒药,将薛氏毒杀,让薛死前受尽苦楚,最后屈辱地死在了昭临宫,连丧礼都没有办,就被早早埋葬。 元泽如今在宫中,日日惶恐不安,唯恐再步薛氏的后尘,生怕下一个死的就是自己,他只能恳求大将军王进京救他。 元泽相信,大将军王一定会帮他的。 毕竟,大将军王如今也没有多少选择。 要么是被动地等待被皇帝派去的大军攻打,输了就是一败涂地,性命不保,就算赢了也只能被迫继续造反。 要么现在就冲冠一怒为红颜,带着大军打到京城里来。 反正,两个结局都是造反,大将军王的性格,看到元泽写的信,只怕会毫不犹豫地选第二个。 他只需要等着天下大乱,便能寻到那一步登天的机会。 上辈子, 他就已经输给元朗那个窝囊废一次了。 上一次,薛娇娇一直都是皇后,他、元朗和元祚,虽然从香君肚子里托生,却都是薛娇娇的孩子。 只是,薛娇娇最疼的一直都是他这个长子。 后来,薛娇娇因为大将军王和皇帝离心,大将军王谋反而死,薛娇娇被皇帝厌弃,在甘露宫里,一个人孤独的生活。 因着父皇忌讳,元泽自然不敢和薛氏亲近,反倒是元朗那个性子软的,总是看望薛氏,给她送东西,不顾惹得父皇不喜的风险,去陪伴薛氏。 可三年后,父皇不知道为什么,和薛氏又解清了误会,两人和好之后,竟然又一起携手过完了这一生。 到了父皇的暮年,父皇一改从前雷厉风行的性子,也变得黏黏糊糊起来。 明明是元泽是太子,却让元朗住在他东宫旁边的武德殿,各种逾越礼制,让元朗的待遇隐隐有了超越他这个太子的架势。 那些日子,元泽日日都惶惶不可终日,隔个三五天,他便要被父皇训斥,似乎他做什么都是错的。 元泽不甘心自己的储君之位,就这样让给了元朗。 元泽被逼无奈,只能起兵谋反,最后却落得一个身首异处的下场。 这些事情,元泽是在六岁的时候想起来的。 这辈子,本以为他这辈子很幸运,一出生就是薛氏的儿子,他又展现出与年纪不符的天资,小小年纪,过目不忘,能成诗作为。 他还是皇后的嫡子,是薛娇娇唯一的儿子。 无论如何,这辈子总该是他了。 可这辈子,皇上宠爱的却变成了香君,变成了上辈子被他厌弃的那个母亲。 命运似乎在跟元泽开玩笑。 这辈子他看似得偿所愿,却又失去了一切。 虽然皇上没有立太子,却还是让贵妃的孩子元朗入主了东宫,而他作为皇后的嫡子,却不受皇帝的喜爱,无论他多么拔尖冒头,都得不到父皇的一句夸奖。 皇上要选一个皇子给元朗打擂台,就像上辈子,皇上选元朗给他打擂台一样。 可这辈子,他就连这个资格都没有,皇上竟然选了还在襁褓之中的元祚。 眼看,这辈子,他离权力的中心越来越远。 元泽怎么会甘心? 难道老天爷让他记起上辈子的事情,就是为了让他眼睁睁地再一次看到元朗登上帝王的宝座么? 所以,这一次哪怕又是身首异处,他也还是要赌一赌。 既然上不了这张桌子,倒不如把桌子都掀了。 …… 香君看着元泽离开的背影,好一会儿才回神。 她想,元泽兴许真是她的那个儿子。 元泽和元朗两人,仿佛各自是继承了香君两面中的一面,一个继承了香君所有的野心和欲望,一个继承了香君所有的人性和善意。 如今看到元泽这副模样,香君也有些后怕。 这辈子,她也有过许多次选择,可以扔掉她的人性,扔掉她的善良,只选择她的野心、她的欲望。 若是那时候,她做了那样的选择,是不是就会变成元泽的模样? 成为一个永远都不知道满足的怪物。 被野心和欲望遮住了眼睛,看不到权力之外的任何美好,只能看到自己想看到的。甚至,都不知道自己输在了哪里,只会一味地怪罪别人。 最终,也被自己的野心和欲望吞噬,成为一个跳梁小丑。 人就是在一次次的选择里,在一次次的一念之间里,塑造着自己。 香君庆幸,她没有做错选择。 她也知道,从今往后,她还会面对数不清的选择。 一念成魔,一念成佛。 不到人生最后的一刻,谁都无法保证,自己能不变了模样。 她也只能继续虔诚地,谨慎地,对命运饱含敬意地过完这一生。 “娘娘……” 梦梅提醒,香君才如梦初醒般的回神。 香君起身,走到了屏风后。 薛娇娇一动不动坐在那里。 她眼里的迷茫,似乎比悲伤更多。 柳太医施针之后,薛娇娇已经能简单的说几句话了。 “妹妹,为何……” 话没有说完,薛娇娇便落下两行泪来。 “不是你的错。”香君握着薛娇娇的手,“让姐姐听这些,并不是要诛姐姐的心,妹妹只是想让姐姐知道,你不值得为他伤心。” 薛娇娇扑倒香君怀里,悲怆地哭出声来。 因为怕被人听见,香君赶紧让人扶着薛娇娇去了密室里。 好一会儿薛娇娇才从悲伤的情绪里出来。 薛娇娇深吸一口气,脸上有一种大彻大悟的平静,她其实在元泽给她下毒的时候,就对元泽死心了,今日不过是将之前的痛发泄出来罢了。 “妹妹,”薛娇娇看向香君,“你打算如何对元泽?” “元泽是你的儿子,我听姐姐的。” 薛娇娇摇摇头,“可能我本就不适合母亲,这辈子,我的孩子,都与我无缘,死的死,病的病,唯一活着的也不愿意认我,既然如此,我便只当没有这个儿子,生他一场,我也不欠他的了。妹妹要如何,便如何,不用再顾及我。” 香君握住薛娇娇的手。“既然姐姐已经想通,就要早些为之后的事情打算。元泽如今这样子……只怕若姐姐不早日离宫,大将军王也会被元泽利用,成了元泽的刀子,到时候只怕局面就无法挽回了。” 薛娇娇的脸色严肃起来,对香君点点头。 “好,妹妹你放心。也不必再等了,尽快送我离开吧。你若是需要大将军王做什么,尽可告诉我,我虽不保证他一定听我的,但我一定尽力劝说他。” 香君松一口气,握住薛娇娇的手道:“有姐姐的承诺,妹妹就放心了。如今,只有姐姐,才能救天下百姓,不至于让大齐陷入战火之中,生灵涂炭。” 第384章 死谏 阳春三月,江南草长。 也是京城一年中最舒适的日子。 只可惜皇上的心情却不怎么好。 因为陕西的地龙翻了。 这次地震波及范围极广,粗略统计,怕是死了十几万人。再加上,之前三年那边都在闹旱灾,那边的百姓,还没有喘口气,就出现了这样大的地震,死了这么多人,怕是许多年都要缓不过来。 消息传来,说是地陷黑水涌出,官民庐舍尽没,灾区宛如地狱。而且天气越来越炎热,若是不及时赈灾,只怕紧接着就要闹瘟疫了。 此时,皇帝却还想着北伐,前朝的官员们又一次纷纷请奏,希望皇帝先放弃北伐的计划,朝廷上下先齐心赈灾。 皇帝已经为了北伐的事情准备了这么久,怎么可能就此罢休,于是朝廷里日日都在吵架,甚至有文官,直接骂皇帝“德行不修,才致地动山崩”,皇帝不仅应该下罪己诏,还应该立刻减免赋税,并派官员督办重建灾区,而不是还在这里穷兵黩武。 香君得知前朝的消息,实在是有些心惊。 如今是多事之秋,皇上这般一意孤行,只怕天下真的要乱起来了。 果然,人算不如天算,香君可以算尽这局里的所有人,却算不到天灾来临,极有可能会改变大齐的国运。 倘若这棋盘真的因为皇帝的所作所为被掀了,香君作为皇后也落不着好。 事到如今,最重要的事情还是赈灾。 但这几年,皇帝可花了不少钱,如今还要北伐,皇帝恨不得要增加赋税,哪里来的闲钱,去处理这样大的灾难。 皇帝只能先派工部侍郎去灾区核查灾情,先免了当年的租庸。但最重要的还是发粮食,帮助灾民重新修建房舍,这些全都要银子。 皇帝又把主意打到了江南头上。 但江南刚给皇帝出了北伐的粮草和银子,皇帝又要找江南要钱,饶是许焕文也遭不住,只能声泪俱下地上了奏折,说他会想办法,但是正是春耕的重要时候,距离秋收还有段时间,若是不留些粮食,只怕江南也要乱起来。 赈灾的事情刻不容缓,皇帝也的确害怕后面闹起瘟疫来,不能收场,便只能先将江南的那批粮草调去陕西,那批粮草已经运到了河南,此刻送去陕西灾区,是最快的。 至于北伐的粮草,皇帝让四川总督筹集粮草。 四川作为西南的粮仓,倒是没多久就筹措到了足够的军粮,然而,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四川的粮食被水匪劫走了。 那边不知道何时,竟然有了这样一批悍匪,他们约莫有两万人之众,不仅装备精良胜过朝廷官兵,竟然还拥有大型船只。 最重要的是,他们水陆作战的经验似乎都极为丰富。 劫持了粮草之后,他们便立刻朝着长江最险要的夔门而去,那里是三峡之首,江面宽阔,礁石密布,水流湍急。 四川那边的总兵想要追,但“十船过峡,九船难全”,朝廷没有培养受过训练的水师,他们的船还小,哪里追得上这群水匪? 最后,四川总兵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水匪在劫持了粮草和船只之后,便消失在了长江最危险的激流之中。 最让皇帝愤怒的是,四川总兵上来的奏折里写到,那水匪的将领,是一个身高八尺有余的女人,极为凶悍。 这群水匪还有军旗,上面写了一个大大的“福”字,因此,四川总兵叫他们“水福兵”。 皇帝气得在太极殿里把奏折直接给扔了。 四川总兵无能也就罢了,竟然还好意思说他输给了一个女人带的兵。 只不过,四川的民风和中原不同,那边有许多土司,风气也不像中原这般保守,女子当兵也算不得什么稀奇的事情。 只是,皇帝也觉得纳闷儿,按照四川总督的奏折来看,那几艘大船,就是蜀中的那些土司们,怕是也没有本事造出来。 更别说,两万精兵要养出来,也需要大笔的银子。 朝廷对盐铁管控极严,就是他们想造兵器,又是从哪里弄来的精铁?足够给两万士兵,打兵器,造铠甲? 皇帝越想越觉得可怕。 如果不是四川总督夸大其词,想要推卸责任,故意夸大了这“水福兵”的战力……那就是他掌管之下的朝廷里,出了极大的漏洞,他却不知道。 没有粮草,顾亭雪的神策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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