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子空荡荡面容黝黑的中年汉子把那尸骨身上的东西都扒下,用草席一卷就尸骨包起来,然后拿了一块大石狠狠地砸下去,发出咚咚的闷响。 夜色渐黑,风吹过山林,风声呜咽。 秦流西没说什么,只是燃了四支香,向大将军的尸身拜了拜,插下,然后把封住七窍的符纸和镇魂钉都揭下,念了一遍随愿往生经,这才道:“小道为您敛骨。” 保家卫国的大将,他值得。 吕笑珊抬起头来,看着秦流西把头颅捧了出来,眼泪滚落下来。 她枉为人女,她不孝。 在场的人看着秦流西的动作不禁肃容。 有风吹来,风声里仿佛夹杂着一声叹息。 当晚,吕笑珊就梦见了多年不见的大将军,对方只慈爱地说了一句不怪她,是他也有眼无珠,错点了一个中山狼为婿。 吕笑珊的房里哭声响了一夜。 …… 茅草屋那边,黑袍人入内把自己的东西都收了起来准备离开,经过张永身边时,脚被他轻飘飘地抓住了。 黑袍人低下头,看向那面目全非的人,嘴巴在翕动,救我。 在秦流西把龙木骨钉废了,又把张家老祖从那棺木拖出来后,张永就遭受了最严重的反噬,只剩一口气了。 黑袍人一笑,弯下身子道:“不甘吧?怨吧?你可愿为我所用,忠诚于我?” 张永瞳孔有些涣散,却仍保留一定清明,不敢接话。 “不愿意,那就去死吧。”黑袍人冷冽一下。 张永心中大急,眼仁转动了一下,艰难地点头,愿意,他愿意的。 “这可是你自愿的,生生世世忠诚并侍奉我。”黑袍人温柔地托起他的头:“放心,我会让你发挥最大的妙用。” 张永心中咯噔一声。 紧接着,他听到了脖子咔嚓一声,呈着诡异的弧度扭转,双目瞪圆,他怎么看到地面和自己的后背了。 他的人生,就这么结束了?不是这样的,他原本的轨迹不该是这样的。 他应该是得了吕家的大气运后,飞黄腾达,扶摇直上,在原配嫡妻死后三年,并因为深情的人设而重新娶得名门淑女,儿女成群,张家彻底改庭换面。就连他的弟妹也各有所成,弟弟虽纨绔,却是娶得如意佳妇,当一辈子富家翁,妹妹更是嫁入皇家宗室,张家成为人人称颂的新贵。 现在,短短几日,他什么都没有了还死于非命,他不甘,怨气怒涨,凭什么死的是他? 意识没入黑暗时,张永的怨气积聚到了极点。 他不甘心啊! 魂魄一离体,因为怨气冲天,张永便有了厉鬼的狠辣怨毒,黑袍人见了满意不已,手指一掐诀,把他的想要飘飞的怨魂强行勾了过来,压在了锁魂铃中,并拍了拍:“好生呆着。” 黑袍人离开茅草屋时,扔了一道火过去,火光瞬间把这屋子连带着里面的尸体烧成了灰。 与此同时,张母他们挤在一个临时租来的院子里,看着天色已晚,张永却还没回来,不禁越发心焦。 他们被赶出来得急,除了随身带着的首饰银子,也没能带出什么来,这几年他们过惯了好日子,奴仆环拥的,吃喝不愁,乍然过回从前的穷困日子,是一点都不习惯。 最重要一点,张母的心慌得很,对长吁短叹的张父道:“我这眼皮跳个不停,也不知大郎去哪了,是不是要出去找找啊?” “这眼看就宵禁了。”张父沉默了一下道。 张母看他温吞不担事的样子,气得咬牙,想说什么,忽然心脏强烈地抽痛,痛得她的眼都逼出眼泪来。 “不,大郎怕是出事儿了,我这心慌得不行。”她的眼泪跟断了线的珠子一样落下去,所谓母子连心,她就是感觉到了。 张父眼皮一跳,呵斥道:“别胡说,去让老二买点吃的回来,饿了。” 张母气得不行,但次子已经舔笑着脸上来了:“娘,放心吧,大哥怕是去找哪个兄弟帮忙了,他好歹是个进士呢,这几年也结识不少贵人。” 张母却丝毫没被安慰到,他们家的臭事儿都算是传得沸沸扬扬的了,京里头的人眼睛都长在额头上的,又惯会跟红顶白,哪个会这么好帮助他们? 身边的儿女还在催着她拿银子,丝毫不在意张永的死活,凉薄不已。 张母呆呆的看着外面的夜空,怎么会这样呢,前几天她还是高高在上被下人恭维的老太君,商量着今年的寿辰要大办呢,这高楼咋塌得那么快呢? “眼看它高楼起,眼看它楼塌了,这在盛京,最是正常不过,何况是毫无根基的破落户,有什么值得感叹的,真是一群没见过世面的土鳖。”安诚侯刚从宴会回来,一边走向书房,一边吐槽。 入了书房,他的声音就戛然而止,尖声叫:“你是谁?你怎么进来的,来人……呃。” 黑袍人捏着他的喉咙,看他双眼瞪得浑圆,举起食指竖了一声,道:“别嚷嚷,答应我就放开你。” 安诚侯连忙点头,待他一松手,立即大叫:“有刺客!” 不叫?傻子才不叫! “真是不听话。”黑袍人十分不高兴,手扇了过去,往他嘴里塞了一道符箓:“安静点。” 安诚侯的脸被扇肿了,捏着喉咙咳个不停,退到墙角,神情惊恐地看着他:“你给我吃了什么。” “蛟珠,给我吧。”黑袍人答非所问。 安诚侯瞪大眼:“什么蛟珠,我没有啊。” 咋一个个都来找他要蛟珠,早就不是他的了好么? 黑袍人脸一沉,这些蝼蚁,太麻烦了,干脆搜魂好了。 安诚侯蓦地后背发寒,连忙道:“真的,原本是有的,后来蔺相从我这要走了,你去找他吧,我要是说谎,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死道友不死贫道,去找蔺相那王八蛋,去嚯嚯他啊! 黑袍人看他神情不似作假,还起了誓,定定地看着他,直看得他额上的汗往下淌,这才一言不发地往外走,让他白跑一趟,这做东道主的太不懂事了。 他不同,他作客是会带礼物的,勾了一缕阴气弹了过去,不用谢。 安诚侯看他消失在黑夜中,吓得一屁股坐下,要死了,这是什么鬼人,暗卫,他要加十个暗卫保护自己。 他打了个激灵,怎么忽然这么冷? 噗噗,安诚侯忽然捂住肚子,跌跌撞撞地冲去净房,肚子好疼,那来历不明的狗东西给他吃什么了,太医,叫太医。 半个时辰后,正在书房写字的蔺相看到忽然出现在房中的黑袍人,那一身神秘诡异的气息,瞳孔微微缩了一下,脸上神色不变,放下狼毫笔,快速地道:“阁下如果是来取蛟珠的,很不巧,那蛟珠已被人拿走了,她说若有人来寻,告诉你,她是漓城清平观的不求。” 他捏住了腰间的玉符,故作镇定。 黑袍人眸子眯起:“!” 又,白跑,不过竟是她拿了? 也对,赤元当初为了对付师父,情愿修为倒退,要重新筑基,他们肯定也要炼上一枚丹药以保证筑基有望。 黑袍人有些不爽,他辗转寻这蛟珠多年,通过大衍筮法才知在盛京能得求所愿,所以他才会在汤山扎驻静候时机。 可时机到是到了,却被人捷足先登,还是刚刚斗过法的对手,而且她还知道自己会来找蛟珠,真是有趣极了。 他的同门师弟啊,这么对上,是不是冤孽? 蔺相看对方不动,不露声息,心却是提了起来。 他不知此人是什么身份,但看他悄无声息地出现在跟前,想来也是秦流西那一类的同道中人。 道门发展至今竟是这般神鬼莫测么? 蔺相这么识趣,黑袍人倒没为难他,只是转身离开时,还是招来一个女鬼让去骚扰一下相爷大人,毕竟白跑,真的让人很不爽啊。 女鬼战战兢兢地去了,然后惨叫着带着发虚的魂儿飘走了。 那诡异疯批的黑袍道士可怕,一身正气的蔺相同样可怕,更可怕的是他身上戴着金光护身符,还没完全近身,就照得她魂体半虚。 鬼生太难,不若投胎! 蔺相莫名地看着虚空,再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戴着的玉符,感觉那玉符比之前好像黯淡了些许。 所以刚才不是错觉,是有什么阴寒的脏东西想要近他的身了? 想到当初秦流西给他这个玉符时说的话,蔺相兴叹出声,真是算无遗策。 只是刚才那黑袍道人瞧着不像是什么正道,不知和他对上,会不会出事。 蔺相眉宇多了一丝担忧。 秦流西正在老村长安排的房屋里盘着腿运行了一个大周天,忽地睁开眼,从屋内蹿了出去。 滕昭追出来时,她已经不见了踪影,不由皱眉。 秦流西几个飞跃,就来到僻静的山脚下,看到那与黑暗融为一体的影子,嘴角一抽:“一身的黑,玩儿的是暗黑系,还是装什么千年僵尸见不得光?” “你果然像我想象的一样,很有趣儿。”黑袍人状似很愉悦,从暗中走了出来,恰好,月儿从乌云中钻出来,清冷的月光倾泻下来。 他抬起头来,露出一张青白不见血色,被什么画了一个大叉,皮肉翻卷的脸。 秦流西看清了,眼睛瞪大,就在黑袍人想说点什么时,她呔的一声退后一步:“走开,你个丑逼!” 黑袍人:“!” 如果是一更就是没分2章的大章,日更字数都是四千起~此后就不作解释啦!有精力再加更~谢大家捉虫! (本章完) ===第608章 来战别哔哔=== 丑逼? 黑袍人被秦流西见面就骂了一声丑逼而有点发懵,脸色也有些不好看了,瞪着秦流西刚要开口,对方却向他扔了一张符箓。 什么鬼? 黑袍人楞了一下,随即砰的一声炸响,他连忙后退,拍打着身上的雷火,胸口有些闷痛。 该死的,是五雷符。 这师弟不讲武德啊,一见面就先砸符玩偷袭,而且还是珍贵的五雷符,赤元老匹夫给她不少保命的? 他以为这就完了,还没有。 就在他拍打身上雷火时,秦流西足尖一点,已是攻了过来。 听到风声,黑袍人连忙闪避,并甩了一张斗符过去反击。 秦流西仿佛早有预备,他出符的动作快,她也不慢,同样甩出一张斗符,两符在空中一都碰,炸出一声响。 两人各自退到了安全距离。 黑袍人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被烧毁的黑袍,以及隐隐作疼的胸腔,舌尖舔了舔溢出唇角的血迹,邪魅地道:“小师弟不讲道理啊,一言不合就偷袭,赤元自诩正道,就教了你这些东西?” 秦流西听他提到师父,眼中闪过一丝冷冽,道:“要不我教你一个道理?” “什么?” “反派死于话多!”秦流西的话未完,再次砸符攻了上去。 要战就战,哔哔什么废话呢? 大家又不熟。 她不知道这黑鬼是谁,但可以肯定的是,这应该是张永身后的那个高人,这就找过来了,而且,他认识师父,这是奔着她来的。 黑袍人跳开,看着眼前炸开的五雷符,眼皮一跳:“你个败家子……” 眼看着秦流西手脚不停,向他踢打过来,黑袍人冷哼一声:“让师兄教你做人……啊。” “我做你爹!”秦流西甩出几枚飞针后,双手结印,口念五雷咒:“天地无极,乾坤借法,吾请三清祖师爷,赐我神威,天降五雷,敕。” 她的结印向黑袍人打去,天地间,雷声轰鸣,紫色的雷电向黑袍人劈下去。 黑袍人终于面露慎重,五雷符不要钱就算了,她竟然还能引雷。 他摘下腰间的罗盘法器往上一抛:“天地无极,引雷落盘,乾坤大挪移……去。” 秦流西看着那罗盘顶住了五雷,使得那罗盘雷光闪烁,然后向自己飞了过来。 一片紫雷电网笼罩过来。 秦流西没有轻视,脚步以移形换影之法飞快地闪开。 是个对手。 秦流西眼里燃起了一丝斗意。 而且,这人的身法,看着有些熟悉,就像是…… 秦流西心头一动,换了一招,攻了过去,果然,对方像是知道她会攻在哪一样,灵活避开,如此试了两次,她故意露了一个空子,让对方寻了机会出招。 他能避,她就不能虚晃一枪吗? 秦流西灵巧地避开那一招,一道五雷符砸到了他的裆下。 砰砰砰。 黑袍人:“!” 我艹,到底谁是邪的那个道? 你一个坤道,怎么净干些猥琐的事儿? 赤元那老匹夫是不是受师父刺激大发了,才教你这么邪恶的招子? 还有,五雷符真的不要钱的吗,你量多大批发? 村子里,滕昭看着那一片紫雷电网,紧紧地抿着唇,双手攥成拳。 黑袍人骂归骂,可战还得战,他摸到自己的锁魂铃,一摇,口念法诀,被他锁在里面的几个怨魂就钻了出来,其中一个还是张永。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张永看到秦流西,怨气大发,向她扑了过来:“我要你死。” “果然是你。”秦流西看到张永,之前的怀疑瞬间变得确定,扯下腰间缠着的腰带,一甩,那腰带变成了一条打魂鞭,向张永打了过去:“渣男受死!” “啊。” 那打魂鞭是她炼制的法器,通体发黑,刻满了诛邪镇煞的符文,又以五雷淬炼过,最重要是,她淬炼时还加入了一道业火之意,这一鞭下去,那灭魂的煞气让张永的魂体瞬间发虚。 他本就是新魂,还没有攻击的经验,仅凭本能和自身的强大怨气来攻击秦流西,这还没碰到她的头发丝呢,就被对方一鞭抽的魂体发虚,凄厉惨叫。 秦流西却嫌不够,又是一鞭抽过去,顺手砸了一道五雷符给另一个想要偷袭的厉鬼,第三鞭落在张永的魂体上:“这是还那对童男童女和不尊大将军遗骸的,你这个渣别投胎了。” 张永嗷嗷惨叫,立时魂飞魄散。 几个鬼魂见状有些忌惮和惊恐,这鞭子,比那些普通打魂鞭好像要厉害许多,他们现在认怂来得及吗? 黑袍人也看出来了,对于张永没两下就被打散了并没有半点惋惜,怨魂罢了,他可以捉。 让他兴奋的是秦流西那条打魂鞭。 清平观不是败落了吗,竟然还有这样的好东西? 好用,想要。 黑袍人祭出了一面血阴镜,向秦流西照了过去。 那血阴镜,是女子产子时的阴血祭炼而成,十分邪恶阴寒。 被那镜子一照,秦流西整个人已身处一片浓稠的血海当中,血海中,有尖利的婴儿哭,伸出一只只手,要把她拽到血海中,刺鼻的血腥味让人作呕,而浓稠的血沫汹涌地灌到她的口鼻,无法呼吸。 “救我,救孩子。”有脸色惨白的女人从血海中摇摇晃晃地站起来,下身拖曳着一个胎盘,向她伸手:“你不是身有功德的大师吗,救救我们吧,你为什么不救我们?你的道心呢?” 一个又一个可怜的女人向她伸出手。 秦流西冷眼瞧着。 忽地,身后响起熟悉的声音,她转头,赤元老道急哄哄地冲她吼:“逆徒,快上来,这血海阴寒入骨,快点上来。” “老头?” 他一边伸手一边道:“你把蛟珠给我,我拉你上来,快点。” 秦流西从怀里拿出一颗珠子,递了过去:“我给你大爷,装也不装像一点,侮辱我智商!” 老头从来不知道她在找蛟珠。 她的手一松,一簇火苗落在血海中。 凄厉的惨叫声冲天而起。 咔嚓。 黑袍人后退两步,看着手中出了裂痕的血阴镜,双眼放光:“你比我想象的厉害多了,小师弟。” “别乱攀亲戚,你谁?”秦流西冷问。 黑袍人翻下帽子,露出整个脸来,笑道:“我是你师兄殺元子啊,今日准备不周全,是师兄失礼,下次我再来,咱们大战三百回合。” 秦流西眼一利,冲了过去,手成爪一抓,抓住的却是一个替身纸人。 这个疯批! (本章完) ===第609章 老头尔敢=== 黑袍人也就是殺元子跑得很快,等秦流西捏住那纸人的时候,他留下的气息都跟着消失了。 秦流西脸色冷冽,这个疯批是哪里冒出来的,这才战了多久,她大招还没发呢,他就跑了? 跟撩完就跑的混账一样。 好想打死他。 秦流西站在原地,想到他的自称,殺元子,还称她为师弟,认识师父不说,还能幻化出师父的样子,还有那些和自己所学大同小异的招式,难道那老头背着她找过别的废柴徒弟? 这笔账,她回去再跟老头算。 不过让秦流西想要打死他不仅仅因为他是个疯批,是他身上隐约有一股令她不喜的气息,没让她探明白他就跑了。 他倒是跑得快,也不知是来试探她的虚实还是为了蛟珠来,抑或是两者皆有? 秦流西看着殺元子消失的虚空,重重地冷哼一声,转身欲走,这一动,她就觉得身上不舒坦。 她神色一凝,低头看向双手,不知何时,双腕上多了一条血红的线,那血色阴寒的气正顺着她的经络四处游走,速度之快,宛如游龙发。 感受着这入骨的阴煞之气在手腕往上肆虐,身体冷得像冒寒气,秦流西气笑了,那血色污秽的镜子竟还能钻到空子让她着了道。 果然是能做出那高端转运术的方士。 秦流西意念一动,体内的业火一起,那四处游走的阴煞寒邪之气顿时如见了克星,迅速被焚烧溃散。 殺元子逃到一个阴森山林处停下,扶着一棵树,噗的吐出一口血,按着发疼的胸口,眼里露出几分狠戾。 有多久没这么狼狈了,这狼狈还都是一天之内造成的,该死。 想到秦流西那嚣狂又不按套路出牌的性子,他气笑,又有些不服。 他这次来得急了。 在这之前,他就接连遭了两次反噬,本该养好了再来找秦流西的,是他过于心急了,既想看一看赤元老匹夫座下的弟子长得如何,再得知蛟珠也在她手里,一时冲动之下,是半点都等不得,就这么来了。 他却是小看了秦流西,没想到她年纪这么小,术数却学得如此精,那些外物法器符箓的他就不计较,只当是赤元老匹夫给她准备傍身的,让他对秦流西生出忌惮的是,她被拉入血镜的幻境时她半点不为所动不说,这样的年纪,心性却稳得一批。 还有她丢下的那个小火球,直接就损毁他的血镜,让他再遭反噬。 意识到那火球非同一般,殺元子感觉到了威胁,打下去,他可能会死在秦流西手里。 于是,他十分识时务地选择了苟,在秦流西现身时就以替身之法溜之大吉了。 什么宁死不屈,那是不存在的,打不赢就跑,这才能论将来。 今日是他来得急,准备不周全,又连遭反噬,才让秦流西那小孩占了上风,等他休养一二,再来取那蛟珠。 他们,来日方长。 殺元子又呕出一口热血,舔了舔唇角,眸子半眯,那火球,十分霸道,似能焚烧万物,就连他都能感到灵魂受震荡,那是什么火? …… 秦流西回到村子住所,便看到滕昭站在门口,小脸紧绷着,看到她回来了,眼睛亮了一下,又恢复如常。 “打赢了。”他不着痕迹地打量她身上。 秦流西走近,弹了一下他的额头:“小孩子不睡觉作甚,小心头秃。” “受伤了?”滕昭蹙眉,他嗅到血腥味了,恶臭,污秽。 “没有啊。”秦流西看了一下自己,还抬起胳膊嗅了嗅,也闻到那股子血腥味,不禁有些反胃。 那家伙的那个血镜有点东西啊,拖入幻境后出来竟还会沾一身腥。 滕昭跟在秦流西的身后回了屋,就着灯火看她的衣袍脏污也带了血,默默地去取了一身干净的衣袍过来。 秦流西眼神温软,揉了揉他的头:“去睡吧。” “是什么人?”滕昭瞪着她脏污的衣角问。 秦流西想起殺元子那张脸,道:“一个丑逼。” 滕昭:“?” “兴许是和我们清平观有些关系的人。”秦流西说道:“出来久了,等拍卖会之后我们就回去。” “嗯。”滕昭也想小人参精了,不知道叶子有没有长得齐整。 正吸纳着月华的小人参精打了个嗝,一个激灵,睁开眼摸了摸头顶的叶子,以及快要长出的红果,咋觉得有些不祥呢? 难道是想那小煞神想的后遗症? 不,它才不想那煞神呢,它就是觉得院子里没什么人气,怪无聊的。 清平观。 赤元老道从修炼中睁开眼,掐着指节算了一下,两道白眉蹙起,脸色发沉。 他站起来,走到道室后的山壁前,口念法诀,一手结印,另一手在一处凸起的石块按了下去,原本凹凸不平的山壁缓缓打开一条门缝。 赤元老道走进去,长长的甬道点着长明灯,照亮了甬道,现出甬道上的壁画。 这是从前清平宗的建宗历史壁画。 穿过甬道,是偌大的山洞空间,错落有致地镶嵌着玉石,灵气馥郁,长明灯照耀下,亮如白昼。 山洞左则,是一个个刻凿出来的小洞,放着许多古旧的经卷,玄门五术皆有,甚至还有些不经传的上古丹书经方和秘法,而山洞右则,则是陈放着数个命牌。 有些命牌早已灰白黯淡无光,覆盖着黑色的气,这是命牌的人已身故才会如此。 赤元老道看向自己的命牌,叹了一口气,然后走到边角位置,俯身,从旮旯位置拿出一个早该蒙尘发黑的命牌,凝目看去。 原本已经发黑的命牌,竟又重新发出淡淡的红光,那红色的气在缓慢地覆着命牌。 “你果然没死绝。”赤元老道用力捏着命牌,脸色阴沉,吐出一个名字:“赤麟子。” 当年他亲眼看着他魂飞魄散的,怎么还有一线生机,他留了什么后手,还是,得了什么机缘? 赤元老道走到山洞正中一张太极八卦桌前坐下,刚拿起桌边小几上盒子的蓍草,准备以大衍筮法占卜,耳边便听得一声叱喝:“老头尔敢!” 赤元老道一个哆嗦,手上的蓍草掉落在桌上,抬起头左右看了看,捂着胸口,吓死他了,以为逆徒回来了! 他又看向蓍草,久久未动,许久才叹了一口气,把蓍草放回盒子里。 罢了。 (本章完) ===第610章 我看你迟早要完=== 张家人大闹九玄拍卖馆的事有好事人在传,传的倒不是别的,是秦流西这个道医,很是邪门啊,就因为看出那吕氏身体一个虚不受补,就整出一个吃绝户的阴谋来,让人好生惊叹,也有些身子孱弱的贵人不禁反思,自己这身体越补越弱,是不是也是因为虚不受补? 一时间,补品药材方面颇有些滞销,这让各大药行药商都气得不行,暗地里怪秦流西多事,这是后话。 处于事件风波的当事人吕笑珊处理好祖坟的事,把秦流西亲自送回九玄拍卖馆,郑重地行了一礼:“给少观主的报酬我回头会送来。” 这次秦流西非但给她点出身体的毛病,还帮她处理了那么大的一个祸患,又给吕家重新点了一处风水宝穴,这报酬肯定不能随意了。 秦流西说道:“还请你把这报酬的七成折换为米粮药材送到川渝东部一带的流民,以我漓城清平观之名行善,另外三成作为善银再送来九玄拍卖馆就行了。” 吕笑珊愣了一下:“七成行善?” 秦流西点头:“道家本就讲究五弊三缺,道士以玄门五术替人消灾解难,本就有逆天改命一说,为此凭此所得,需取之有限,而布施行善也可抵消这五弊三缺。这也是我们清平观弟子在俗世行走济世的准则之一,积善积德。” 吕笑珊肃容:“少观主大善。”顿了顿又问:“为何是送往川渝东部呢?” 秦流西轻叹:“那边今年会艰难些,恐有旱灾。” 吕笑珊蹙眉,道:“这事我记下了,会安排人去办,我们吕家也会跟着为善的。”也算是为父亲积德,让他老人家消除之前被人压制的怨念。 “福生无量天尊。”秦流西作了个道礼,看着她道:“因果报应,自有天定,吕小姐不必为不重要的人沾上命孽,有损福报。” 吕笑珊一惊,定定地看着秦流西,后者微微颔首便进了拍卖馆。 吕笑珊看着她消失,便上了马车,闭目养神,半晌,才睁开眼,眼里一片冷然。 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有时候,活着比死了更难受,张家的人,也该受一下她所受过的磋磨和煎熬。 秦流西的出现,让得到消息的蔺相松了一口气,没有出事就好,不过他想到安诚侯这两日疑神疑鬼的,还神秘兮兮地向他打听,有没有人找他要蛟珠,那青黑和憔悴的脸色无不显示他这两日遭的罪。 而且,也不知是不是错觉,安诚侯周遭特别阴冷,难怪他在四月天都穿锦袍披个薄披风。 这是中邪了吧? 蔺相摸着玉符,安心极了。 接下来几天,秦流西除了给之前看过的病患复诊,就待在九玄里修行,到长生殿里取了些药材掐了些药丸,才带着滕昭去城隍庙做了两天义诊,以至于想要到九玄里找秦流西求医的人都扑了个空。 在城隍庙这一片活动的,多半是在外逃难过来的难民,贫苦,便是身有不适,多半也是小病小痛,能扎几针的,扎了就好,再开个便宜的经方,药草都是一些在山里常见又能采摘的。 义诊一来是为行善,二来也是想锻炼滕昭,让他有机会实践。 一开始滕昭看到脏兮兮的小难民,还不敢去扶脉,是秦流西逼着他去的,这看了第一个,难受了一会,再扶第二个,就容易接受多了,只是每结束义诊后回到住处,他都会从头到尾清洗一遍自己,倒不是嫌弃人家有病,而是他受不住脏污。 秦流西倒没骂他矫情啥的,只要他学到了本事,成为厉害的人物,不管他有什么怪癖和怎么矫情,外人都不会在意,只会在意他是否有能耐。 而对于医术,她对他的要求是极为严厉和严格,因为辨错症开错药方,是很容易死人的,所以每日义诊,滕昭都得记录看过的病人病例,以便反复琢磨钻研。 当然了,两个半大孩子办义诊,也不是没有受到质疑声,尤其是秦流西看就算了,世间也不是没有像她这样年纪的英才。 可滕昭这明显是个孩子,让他扶脉看诊,凭什么,把人命当儿戏吗? 一如眼下。 面对对面一个混混模样的质疑,再看周围的议论声,秦流西双手抱臂,道:“我们师徒在这义诊,分文不取,只为行善。我徒弟年纪小,才要学着扶脉辨症,有何不对?哪个大夫不是自小学起的?我早就先把话说在前面的,愿意就来看,不愿意就作罢。所以,爱看就看,不看滚,自有人会找我看!” “嘿,你这小子很嚣张啊。”混混撸了袖子,恶狠狠地道:“信不信白爷我让你走不出这个庙。” 秦流西冷笑:“我走不走得出这个庙就不劳你费心,倒是你,活不活得过今年,却是难说。” 白混混脸色一变,双拳一捶桌子,双目瞪得浑圆:“小王八蛋你说什么?有种再说一遍!” “我说你迟早要完!你脸色蜡黄,双眼泛红丝,眼球发黄眼眶青黑,近来眼睛看物不够清晰了吧?口臭得跟吞了粪似的,牙龈肿胀出血,鼻腔也时不时出血吧?” “你胡说……”白混混刚开口,他的鼻腔就涌出两行鼻血,不禁一惊。 众人也都惊呼起来。 白混混捂住鼻子,看着秦流西的眼神有些变了。 “徒儿,你说他啥毛病。”秦流西冷漠地盯着白混混。 滕昭在秦流西说的时候就已经在看了,道:“师父,可是肝出问题?” “可不就是肝。”秦流西盯着白混混道:“你按一按自己的肝脏处,是不是有点发疼,你平日里必定是三餐不离酒,流连花丛日夜颠倒,你还伴有腹痛腹泻,疲惫乏力,食不知味吧?” 白混混已经身子发抖了,因为她说的全中,他还以为是自己在楼子里玩大了。 “我,我……”白混混哆嗦着唇,猛地一跪地,伸出手:“大夫,你给扶个脉,我这问题大吗?” 秦流西摇头:“问题大了,病入肝脏,回天乏力,回去该吃吃,该喝喝,别费银子买药了。对妻子孩子好些,好歹能让娃儿心甘情愿的给你扛幡摔盆!” 呸,一个身带命孽只会打老婆孩子的暴力男,既然病入膏肓,死气上头了,还是早死早超生吧! 人群中,有人看着这一幕,都抽了一口凉气。 这是说这混混没救了啊。 白混混也懵了下,然后跳了起来:“你放屁,你就是庸医,没本事就在这胡说八道。” “像你这样不愿意接受现实的人我也见多了。”秦流西并没有被气到,淡淡地说:“你自己造过孽,总是会遭报应的。” 白混混瞳孔一缩,拳头捏得咯咯响。 秦流西丝毫不惧地和他对视。 “爷就不信了,没有大夫能给爷治好这病,你给我等着回来踹了你这摊儿。”白混混终究没做什么,只撂下一句。 他提脚走了两步,秦流西道:“肯定会有大夫说能治,但却是骗你银子的,鼻梁生恶痣,眉毛杂乱,近日会破财之兆,你还是留几个钱给孩子娘给你养崽子吧。” 白混混脚步一趔趄,回头狠狠地瞪了秦流西一样,飞快地走了。 秦流西收回视线:“下一个,谁来。” “我我,大夫,该我了。”有人第一时间冲了上来,道:“大夫,你快说说,我啥子毛病?” 秦流西看了他一眼,道:“你的毛病是你吃得太多,寒积便秘,回去吃点巴豆吧,下一个。” 那男人涨红了脸,以袖掩着脸跑了,惹得围观的人哄堂大笑。 “少爷,这个道医的嘴巴太毒辣了点,脾气还大,要不咱们就别去讨嫌了。”人群里,有个小厮对站在身边的一个男子说。 那男子道:“有本事的人才脾气大,最怕脾气大还没本事,走吧,排队去。” 秦流西刚给一个皮包骨,肚子却鼓起来的小孩扶了脉,又看向带他来看诊的妇人,眉头皱起,问道:“你们这是吃了观音土?” 有的人听了,都惊呼起来,这京里的难民,还有人吃观音土? 这几年也没有大天灾,再苦再难,哪怕吃草皮都没落到吃观音土的地步啊,这对母子怎么会吃这观音土? 妇人垂下头,呐呐地回道:“是被迫的。” 秦流西看她满面愁苦,面黄肌瘦,死气聚顶,身上套着破烂还不怎么合身的衣物,说道:“吃下去也有一段时日了,就算排出光靠药还不行,需要配合针刺还有饮药,要花银子。” 妇人一听,搂着孩子的手紧了紧,抿着唇,道:“多谢大夫,我们不治了。” 他们要是有银子治病,也不会拖到现在了。 秦流西看她想要离开,道:“你若想治,就且在这等一等吧,会有人帮你的。” 妇人愣住了。 秦流西又看了两个难民,直到一个脸容清隽却脸色寡白身材消瘦的青年坐下来,她才道:“和难民争利,公子这脸不烫?” 陆寻:“……” 原本是不烫的,可被这么一说,这脸就热辣辣的,涨得通红。 他低头看一眼明显有些老旧的衣衫,微微侧头瞥向自家的小厮,都是你干的好事。 小厮讪笑,少爷您龙章凤姿,穿着旧衫也掩盖不了这通体的气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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