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顾氏的双生子洗三礼,被秦老太太要求所有人都得在场观礼,以表示重视。 事实上,能来观礼的,也只有自家人了,谁让这对双生子生不逢时呢。 秦流西是踩着点儿到的,进门的时候还打着哈欠,那闲散的样子,使得站在厢房里观礼的人都纷纷看过来,目露异色。 昨日这位大姐姐(大小姐)可是威风得很呢,看起来不好惹。 秦流西横扫了一圈,视线在众人身上掠过,好嘛,一水的粗布钗裙,也没见多不适,瞧瞧,人在困境时,困境会让你迅速适应现状的。 她的视线在万姨娘和她身边眨巴着桃花眼的小包子身上停了一瞬,眉梢轻动。 人靠衣装是没错,可有些人,生来就是绝色,哪怕粗布简朴,也难掩姿容绝色。 她那个生母就是如此,明明和大家一起穿着粗布钗裙,一头青丝甚至只用一条红头绳随意的绑着,少了那绝艳,却多了几分婉约纯净,依旧是美得动人。 美人赏心悦目,秦流西是承认的。 万姨娘触及女儿的目光,竟是骄傲地挺了挺胸,一副老娘天下最美的得意! 而和秦流西一母同胞的秦明淳也挺了挺小胸脯,目光纯净。 秦流西挪开视线。 秦明淳有些蔫巴,轻轻的拽着万姨娘的裙摆,有些小委屈。 其她几个小姑娘则是看着秦流西那穿戴,眼睛略红,都是差不了多少的同龄人,她的衣物,就不能匀她们一两套? 王氏扶着秦老太太进来,谢氏上前,一眼就看到了她头上用以挽发的如意簪,脸色顿时几变。 昨日母亲才给她一个荷包,今儿她头上就出现了一个玉簪,这王燕如,还说没私心,都中饱私囊了! 抄家时,大家怎么来的,谢氏心里清楚,就昨日,王氏还用布包挽发呢,今天就换了一根玉簪,不是买来的,天上掉下来的吗? 谢氏想也不想的就开口,语带诘问:“大嫂头上这玉簪倒是别致,从前倒没见过。” 唰唰唰。 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王氏头上,目光闪烁。 哪来的? 新买的? 她们的呢? 王氏面不改色,道:“你倒有眼光,这是西儿孝敬给我这当母亲的!” 意思是,有本事让你女儿也孝敬一个? 她看向秦流西,眼神温软,也是奇怪,得了这簪子,听了秦流西的话,数日难眠的她昨夜倒是一夜安眠,以至于今晨脸色也好看许多。 秦流西的视线在她子女宫位置掠过,垂了眸,指尖搓揉了一下。 谢氏微微一怔,看了一眼秦流西,再看万姨娘,呵呵一笑:“那西丫头倒是有些厚此薄彼了,万姨娘都没有呢。” 秦流西看向万姨娘,后者回过神,莫名其妙地道:“我没有不是正常吗,夫人是妻我是妾,我还能跟她比?” 谢氏:“……” 忘了这是个傻的。 “都人齐了,开始吧。”秦老太太淡淡地说了一句。 丁嬷嬷便让菊儿和奶娘都抱了孩子进来,收生奶奶焚香摆仪式,很快就接过孩子开始唱吉祥词儿。 噗通。 秦老太太先丢了两个银壳子进去,收生奶奶喜滋滋的,吉祥话不要钱似的往外蹦。 其余的大人,或多或少也丢了一些铜钱。 咚。 两锭小元宝放进了木盆,众人发愣,这有十两了吧,她这么有钱? 秦流西收回放元宝的手,在众人的红眼注视下走了出去。 ===第二十四章 求医而非结仇=== 秦流西换了一身装束坐上马车出府离城,撩开车帘,看向远处郁郁葱葱的山林,吁出一口长气。 短短三天,可把她憋闷的,都快抑郁了,她果然不太适合群居生活。 “公子就像逃了大难似的。”陈皮坐在马车辕上,听着里头的叹气,不由笑了。 此时的秦流西,在他人眼中,就是一副少年郎的装扮,而当她这副模样,陈皮他们就自发的尊称公子。 秦流西懒散地歪在马车内,手里捻了一颗蜜饯塞嘴里,含糊地道:“你家公子深以为然。” 她都考虑是不是在道观里住上几日躲一躲清静了。 陈皮轻笑。 清平观就在城郊,车程也不过小两个时辰,若是快马,一个多时辰也就抵达了。 彼时,道观的其中一间客居里,一个小厮捧了一碟新鲜的野果子入内,送到坐在房中蒲团的青年男子跟前。 “主子,已经三日了,我们就只能在这里干等着?要不让火狼把这道观里的道士绑了,十八招刑罚上招呼,就不信他们供不出那道医何在。” 齐骞拿了一个还沾着水珠的果子,眼睛斜看着他,道:“你何时这么没耐心了?绑道士,你也敢说!” 应南跪坐在前,道:“属下这不是急的?这些道士油盐不进的,一口一句全看天意缘分,属下早就不耐了,真有慈悲心,就应该看我们诚心求医份上,告诉我们那道医何在。” 他是无神论,道佛皆不信,尤其跟着自家主子久了,对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更是不屑一顾,在他看来,实力强权才是紧要的。 好比这些道士,绑了来,一番威逼利诱,就供不出那道医来? “主子,您该不是信了这道家的什么因果报应吧?” 齐骞咬了一口果子,道:“我不是信什么因果报应,是怕无形中得罪了那道医。” 应南愣了一下,主子也有怕得罪区区医者的? 齐骞睨着他,道:“医毒不分家,会医的也会毒,得罪了,对方给你改一味药材,或扎错一个穴位,就能置你于死地。” “他敢!” “不管他敢不敢,真正有本事的神医,宁可结交不可得罪,这天下,遑论你我,谁没有点小病小痛的,结交一个有真本事的神医,那只有好无坏。”齐骞垂眸:“我们是来求医而非结仇。” 应南脸上微辣,道:“是属下浅薄了。” 齐骞说道:“再等等,那道长说了,近几日那人必会上山,说不准应北也会在城里传来好消息,若是还等不来,再作打算。” 关键是顾晟那家伙说了,这道医脾性古怪,只能讨好不能得罪,否则,纵有千万家财,说不给你治就不治。 如果是真能给祖母治好那陈年旧症,他等又何妨? “是。” “主子。”火狼匆匆而来,满脸喜色,道:“那人出现了。” 齐骞嚯的站了起来:“当真?” “和画卷的极像,而且,属下看到她正给人医治。” 齐骞立即走出去,道:“前方带路。” ===第二十五章 小子我是那金刚钻=== 秦流西从马车起身时,顺手擦了一下嘴角的涎沫,懒洋洋的问:“外头何事?” “公子,是一个老妇突发急症,那些人正乱着呢。” 秦流西哦了一声,正要吩咐继续上山,只是脑袋里,忽然就响起了岐黄那丫头的话,咱们还有一千两。 一千……两! 秦流西有些郁卒,下了马车,陈皮见状,立即跟在了她身后。 有百姓在围观,指指点点的,也有那家人尖声喊着可有大夫,又是急着让马车前来,准备回城求医。 秦流西走来,有百姓看她一眼,自觉地让开了路。 这少年郎可真俊,却也像雪山的冰凌,冷冽,不好接近。 秦流西看了地上的老妇人一眼,刚要说话,就有人说大夫来了,她看过去,是一个瘦小的白胡子老者,便是抱臂不动。 她可没有抢病人的习惯。 “哎哟,这是犯卒中了。”那老者看地上的老妇人,面目青黄,四肢抽搐,口斜唇动,还没把脉,就先说了论断。 嗯,卒中? 秦流西嘴角一抽,哪来的黄绿大夫,瞎说! “大夫,大夫快救救我娘,在下必有重金酬谢。”那扶着老妇人穿着锦袍的中年男子像是看到了救世主一般。 大夫摸了一下白胡子,故作慈悲道:“你放心,医者父母心,我既然遇见了,就没有不救的道理。” 他蹲下来,双指搭在老妇人腕上,脸色微变,摸不到脉? “大夫,如何?” 大夫有些慌,又再凝神,去探脉,真的六脉全无,这是死了? “这……”他咬牙,从自己随身携带的布袋里取了银针,在老妇人指尖扎针放血,却不见对方醒来。那男子看了便有些急了,看大夫的眼神都有些不善和怀疑。 “这老太太,四肢冰冷,可是昨夜得了风寒?”大夫问了一句。 男子看向奴仆,一个老妈子连忙道:“昨夜老太太想着今日来道观上香,是以早早入睡,也无起夜,更无不适。” “这不可能。”大夫道:“这样,我开个方子,先借旁边农家熬来服下……” “既是卒中,怎又往风寒上治去了?”秦流西看不下去了,走上前去,看向老者:“你这老头儿,辨脉尚不清楚,便胡乱开方,是想杀人不成?” 大夫脸色大变:“哪来的混小子,你含血喷人!” “我含血喷人,也总比你这黄绿大夫胡乱开方的强,就照你这么个开方,这老太太一剂下去就得去西天取经了!” 大夫:“……” 中年男子:“!” 会不会说话的? 中年男子还有点理智,看秦流西说得头头是道,强忍不悦,看清对方的脸,愣了一下,声音微软,问:“这位小公子,莫非你也懂医?” “略懂,你有钱?” 中年男子额头冒了黑线,耐心地道:“鄙人姓钱,乃漓城四方街的钱员外,不说富可敌国,万贯家财亦是有的,只要公子能救我母,自有丰厚报酬!可人命关天,若没有那金刚钻偏揽这瓷器活,置我娘于危难,鄙人不才,亦知杀母之仇不共戴天!” 钱员外目光锐利,暗藏警告。 嘿,看我这小脾气! 秦流西挑着眉说:“钱员外好说,有钱嘛,小子我就是那金刚钻了!” ===第二十六章 治老妇开大口=== 有钱,我就是那金刚钻! 秦流西嘴里吐出这句话时,在场的人都愣了一瞬,细细看去,不禁目光灼灼。 这少年郎,是真的俊,说这话时,偏又带了几分轻佻的邪气,更勾人心动,瞧这在场的小媳妇姑娘们,哪个不是红着脸抿嘴偷看的。 陈皮扫了一眼,与有荣焉,他家小姐,自是男女通杀,不是,自是男女均喜的主儿! 钱员外却是有些踌躇了,有钱就是金刚钻,那另一层意思就是说,没银钱,她就是银样镴枪头? 看起来有些不靠谱! 钱员外想回城,可这回城也得两个多时辰,也怕着母亲病情被耽搁,一时有些犯难。 秦流西却是已蹲下来,双指搭上老太太的腕上,又观她脸色,另一手则是摸了摸肚子,遍体冰冷,六脉全无,面黑肚缩。 那大夫在秦流西摸脉的时候就已经站到边上,幸灾乐祸的看着,他就不信了,这毛都没长齐的小子,当真会医,正好接了这烂摊子去。 “老太太仲夏时是否患***神疲惫,却无服药?”秦流西问那老妈子。 老妈子愣了一下,连忙点头:“对对对,今年天热,老太太贪凉多吃了两口凉瓜,就是腹泻,精气神也不济。” 钱员外气极:“老太太身子不适,怎不请大夫看药。” 老妈子瑟缩了下:“老太太不许,只私底下吃了一次葛根水,又是忧着太太……” 钱员外眉头皱起,看向秦流西。 秦流西摸着脉,眉梢轻挑,道:“钱员外家有孕妇,且身子不爽利,已不能言吧?” 钱员外瞳孔一缩,后脊背寒毛都竖起了,她怎么知道? 秦流西却像是随口一问,话题又回到老太太身上,道:“脾为升阳之职,胃为行气之府,坤土旺则清阳四布,乾健乖则浊阴蔽塞,老太太泄泻已久却无服药根治,冲和耗散,如今又为表心诚行上道观却卒然扑倒,便像是土空崩溃,乃至脾元下脱,胃气上浮……” 她说得头头是道,看钱员外等人颇有些懵懂,就换了容易理解的结论:“这么说吧,老太太讳疾忌医,使得脾胃耗损,加之精神不济,又以步行上山,忽然晕倒才会冷面青歪斜抽搐。” “那怎么治?” “随行车内可有人参?”秦流西看向一旁的马车。 “有的。” “取人参一两附熟五钱生姜五片煎了服下,一两个时辰手指就会稍温了,夜半就会身体回温神志清醒,此后再以理中补中调理。”秦流西说方子时,又拿了挂在腰间的荷包,取出金针,斜斜地在她的督脉,井穴刺下。 她行针时,微垂着脸,修长葱白的指尖或重或轻揉捏,不多时,那老太太已有了动静。 “醒了,醒了。”围观的百姓有人大叫。 钱员外也是一喜:“娘?” 钱老太太睁开眼,张了张嘴,却是说不出话来,神色虚弱。 “小公子,我娘她……” “刚醒来,还虚弱着,无碍,先去煎了方子喝下,回家去养着,另请大夫调理脾胃吧。”秦流西站了起来,笑眯眯地道:“钱员外,老太太既醒来,我也开方了,胜惠一百两诊金。” ===第二十七章 说好的医者父母心呢=== 一百两诊金! 别说已经准备灰溜溜跑路的老大夫,就是围观的百姓也都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也太贵了吧! 瞧这少年郎,就摸了一下脉,扎了针,开了个方子,前后也没有一盏茶的功夫,就开口一百两诊金。 这,这特么是狮子开大口,明抢啊! 这在城里,哪怕出诊最贵的圣元堂的大夫,也没有这样贵的,可这少年郎,就敢开大口。 钱员外也是心惊肉跳,他是家财万贯,但都是辛苦做生意赚来的,而非大风刮来的,这少年,莫不是真的故意狮子开大口? 可先说了丰厚报酬的是他,生意人最讲诚信,钱员外心里虽然感觉自己被讹,但也不会为了一百两而失了这诚信。 再说了,他心里还有些问题想问呢。 钱员外从随身的荷包里,拿了一张百两银票递给秦流西,道:“公子救了我母,这诊金是应该的,只是,都说一事不烦二主,我母亲这身子调理,还望公子再细诊?” 秦流西接过银票也不看,直接递给了身边的陈皮,道:“钱员外爽快,这也好说,不过你这多思忧虑的还不仅仅是为了钱老太太的身体吧?” 钱员外心上猛地一跳,想到她之前随口一问,再看母亲的脸色明显有些好转,唇一抿,略有些沉重道:“实不相瞒,我内人如今身怀有孕,近来身上倒有些不痛快,问医月余不愈,这才想来道观添点香油求个平安符,却不曾想发生此事。” “你们倒是来对了,正好遇着我,贵夫人是不能卧枕安眠吧。”那老太太的脉可是花季孀居,老年多病丧媳,幼孙孱弱,自小多灾多厄,她这一劫若解了,后代的命数自也跟着变。 钱员外瞪大眼:“公子怎知?”也不等秦流西回话,又急声问:“不知公子可否上门替我内人诊治一二?” “这个么……”秦流西的拇指和食指摩挲着。 钱员外多上道的人呐,忙道:“公子若能治好我内人之症,别说百两,千两诊金我钱某人也愿付之。” 他可是苦求多年才有了这么个孩子,可不能出半点差池的,千两也是说少了,若母子皆安然,散尽家财他也是愿的。 秦流西嘴角含笑:“贵府是在?” 钱员外忙报了家门。 秦流西点头记下:“明日辰时我便上门。” 钱员外听了,连忙打了个揖,道:“鄙人必亲自恭候。” 秦流西摆摆手:“老太太也不宜在外久留,喝了药汤且回城吧。” 钱员外又打了个揖恭送。 秦流西在众人的指点下转身往马车走去。 还没走至马车前,忽有一人扑砸在跟前,沉重的闷声,扬了一地飞尘,呛得她鼻子发痒。 那人刚要抬手:“大夫,救命……” 秦流西直接跨过他的手,一个眼神都没给。 戏精,未免浪费她的时间! 应南:“!” 说好的医者父母心呢? 冷血的吧! “敢问公子,可是不求道医?” 秦流西一脚刚要上车,就听得耳侧传来一记问话,她侧头望去,看到一双深邃如谭的眸子。 ===第二十八章 可是不求=== 眼前的青年,不过二十出头,五官冷峻,紫金冠束发,身姿修长挺拔如翠竹,穿了一身黑底织金锦衣,脚下同色的锦靴,绣着祥云纹,一手背在身后,贵气逼人。 气质皮相皆上乘,就是细看这面相,颇有些奇怪,像云像雾,既贵气,却又感觉有几分倒霉,有些矛盾,让人很是好奇。 啊,好奇害死猫,故而好奇要不得! 秦流西连忙把刚涌起来的好奇心给压了下去。 她打量齐骞的时候,对方也不动声色地上下打量了她一番。 刚才他已经看了秦流西诊治那老太太的过程,也仔细观察过此子,他身姿纤细修长,未及弱冠,青丝只用一条缎带束起,颇有几分飘逸,相貌就和画卷的一样,长眉入鬓,眼睛狭长上扬,五官轮廓清晰,冷白色的肌肤细腻,雌雄莫辩。 有一瞬,齐骞感觉跟前的人是女子,可瞥到她那不屑一顾的表情,他又有些恍然,就那冷漠蔑视的姿态,也不像是女子,毕竟没有半分女子的婉约柔媚,尤其是行走时的动作,极是潇洒。 而她刚才漠视倒在她跟前的应南时,那副我管你去死的姿态,更是不可一世。 女子,断没有如此的吧? 如此的凉薄冷漠。 “这位小公子,可是不求道医?”齐骞双手打揖。 “不是。” 秦流西上了车,拍了拍车璧,让李成驾车上山。 这方向,是去道观的。 齐骞眸光轻闪,也没拦着,只目视着对方上了山。 “主子,我们不拦?”火狼一时看不懂主子的路数。 应南已经爬起了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道:“主子,咱们找错人了吧,你看她,哪有几分医者的慈悲心?” 不,也是有的,不然刚才她不是跨过去,而是直接踩他手了! “不,这正好符合了传言中的她的性格。”齐骞眸子半眯。 脾性桀骜不驯,行迹神秘,出手不凡,而刚才他问的,她回答的太果断了,却不问谁是不求,半点不好奇。 要么她自己就是不求,所以不必好奇,只是拒了他。 “那主子我们还等什么?追上去?” 齐骞道:“我们不急,先回道观,只是火狼,你去盯着这钱家的动静,看这老太太如何?” 虽然是来求医的,但既然撞上了,正好也看看对方的医术是不是真有传言中那么神乎其技,尤其是看到她和钱员外的对话时,更加深了几分好奇。 火狼一下子明白了,那位已经应了钱员外的邀请,明日还会去钱家看诊,他们还能拦截,正好也看看那钱老太太恢复得如何。 毕竟是要给老王妃诊治的,可疏忽不得。 “属下这就去。” 而秦流西那边,陈皮也正问自家主子:“那些人是来求医的吧?看起来好生惹不起的样子。” “出身不凡,伏羲骨隆挺,眼有重瞳,一副帝王相,此子不是天家贵胄便是王孙公子。”秦流西懒懒地道。 陈皮咋舌:“这您也拒了?” “拒什么,还会再见的。”秦流西弹了一下指尖,道:“说不准咱们过几天得出趟差旅。” 啊,有点烦,跑来跑去的,太累了。 不过若是真的出身王孙,那少不得要运作一下,谁叫她身后拉扯着一大家子呢,最要紧的那几个,还在西北路上吃土。 ===第二十九章 本是死劫=== 秦流西一进道观就直奔正殿而去,在祖师爷面前的一个偌大香炉前,拜了几拜,然后开挖。 忽地,一记白光闪来,她身体灵活一转,躲开那白光。 “嘿,打不着,你就是打不着!”她得意洋洋地攥了一下手,手中有一角玉色。 白光再次挥来,伴着一记骂声:“呔,哪来的小贼,偷东西偷到祖师爷面前来了,也不怕祖师爷怪罪。” “我可是先跟他老人家打了招呼的,他不做声,就是默认我挖。再说了,我自己埋的东西,哪里算偷了!”秦流西狡辩。 三清祖师爷:还默认,我迟早要下凡劈死她! “别的不长,一张嘴倒是叭叭的不停,拿磨刀石磨过呢!”站在秦流西面前的,是一个穿着道袍扎着发髻的糟老头,不是,老道长,正拿着白色的拂尘指着她呢。 秦流西一笑:“你看我娇弱的,哪里能使磨刀石,肯定得油溜过嘴儿呀!” 赤元老道瞪了她两眼,再看向她的手:“上来就是挖玉的?” 秦流西拨了拨那香炉里的灰,把它拨平了,然后松开手,露出手心的两枚小玉扣,走到老道身边,说道:“家里添了两个小弟弟,七星子,孱弱得很,不用点法器怕养不成。” “哎哟,素来凉薄寡情的,忽然就大善了,莫不是良心发现?”赤元老道嗤笑。 秦流西睨着他,道:“不是良心发现,是怕着某人把我逐出师门。” “就你也有怕的?” 秦流西哼哼。 两人走出正殿,往后殿方向而去,一边说着话。 “家中的人可都来了?”赤元老道敛了老顽童一样的神色。 “嗯。”秦流西回道:“除了祖父几人,全是老弱妇孺。” “命中有此一劫,躲不过,只能迎,比起斩首,抄家流放已是大幸。”赤元老道抱着拂尘,道:“若非这些年有你,只怕都在黄泉相聚喽。” 秦家这一劫,是祖上结下的业障,乃是死劫,远比眼前的结局要惨淡,是秦流西这些年积攒来的功德抵了些,才得以保全一家。 秦流西不置与否。 赤元老道也并不担心,只要秦流西肯,也总会化解此难的。 “你可遇见那一行人了?” 秦流西瞥向他:“那贵胄公子?” “天生贵胄,贵不可言,就是……”赤元老道话只说了一半,神色颇有几分莫测。 秦流西也不追问,也没能问,因为老家伙的手伸到面前了,她嘴角一抽。 “也不是什么大钱,这次要不算了?”秦流西咬牙切齿的,道:“我那一家子,都摊我身上了,穷得很,这次就……” “五弊三缺,你不给,为师只好替你叹一声苦。”赤元老道一副我绝不勉强你的神色,又说:“你刚才还挖香炉了,也不知祖师爷他……” 秦流西:“……” 给,她给还不成吗? 她咬了咬牙,不情不愿的拿出五十两啪的给了赤元老道。 赤元老道眉开眼笑的,一甩拂尘,道:“福生无量天尊!” 秦流西重重地哼了一声。 这就是为啥她穷的原因之一,不管赚多少,总有一半是要归到观里添香油做善事的。 ===第三十章 小小警告=== 秦流西在道观也有专属的房间休憩修行,和赤元老道说过了话就进了房,取了黄纸朱砂画符。 她和赤元老道一处说话的画面也落在了齐骞等人的眼中。 “这个老道,明明是结识那不求,却愣是不与我们说,怕不是故意吊着咱们?”应南气得脸色铁青:“不行,我要上前去问道问道。” 他一个箭步就蹿到了赤元跟前,沉着脸质问:“观主,你明明认识那不求,缘何要吊我们几日?难道不知人命关天?” “应南,不许无礼!”齐骞上前,淡淡的喝了一句,语气里却没多少怒意。 他也不明白,清平观这观主明明是认识那不求,为何不牵线? “属下无礼,还请观主莫恼,他也只是年轻气盛,没耐性所致。”齐骞有几分倨傲。 赤元老道一甩拂尘,道:“所谓因果……” “因果因果,你这老道长,莫不是欺我们不懂事儿,这因果报应的不是佛家所云吗,你一个道教的,说什么因果?”应南毫不客气地打断。 “善人,道教亦讲过因果,每个人都有天命定数,贫道岂敢插手天道?” “我等不过是前来求医,让你这老道牵个线罢了,这就跟天道挂钩了?未免太扯!”应南哼了一声,道:“你分明就是在推三阻四的。” 赤元笑容依旧:“缘分到了,善人所求也就有了。” 齐骞眉梢一挑。 “嘿,你这老道,又在说佛偈……” “应南。”齐骞开口,应南立即退后一步。 赤元老道看向齐骞,眸光深邃,道:“有的人,与父母缘浅,凡事不可强求,善人当记。” 齐骞呼吸一窒,唇抿了起来,半晌才淡笑:“不怪我的属下,便是鄙人,也觉得道长说的佛偈了。” “隔壁山头那无相寺的主持,是贫道的好友。”赤元老道笑了笑。 众人:“……” 看着赤元老道远去,应南道:“主子,这老道真是……”有几分欠揍,还有那不求也是。 齐骞说道:“罢了,他也说中了一点,总是等到了。” 对方没有说他们找错人的话,也就是说,那少年郎就是不求,如此的年轻。 秦流西画了数张符叠好,揉了揉鼻子,这才起身,打开窗户,看到那贵胄公子。 “公子,可是要下山了?”陈皮上前。 “嗯。”如果不是家里那些人,秦流西是打算住在山上的。 收起符箓,秦流西下了山。 “公子,后面的人跟着咱们。”陈皮看向后头那几匹健硕的高头大马。 秦流西漠然吩咐:“绕道万槐林。” “是。” 马车入了小道。 齐骞那一行立即跟上,只是走着走着,他们的脸色变了。 “主子。”应南脸色有几分惊惶的看向齐骞,这走了许久,前方的马车早就不见了,而他们竟是在原地打转,就身边这树,他们经过有五次了。 这,难道是传说中的鬼打墙? 齐骞的脸色也是十分凝重,抬头看一眼高耸的槐树,已经遮住了天色,周遭呈墨色,有风吹过,树梢哗哗作响,阴森可怖,仿佛会有一些他们从未接触过的东西跑出来似的。 对方故意引他们入林。 是知道他们跟踪而给的警告? 齐骞捏紧缰绳,有几分忌惮,抿了一下唇,果断吩咐:“生火,今晚就在这过夜。” 是他小看了那少年郎。 ===第三十一章 长姐形象是……坏=== 秦流西入了府,步向自己的小偏院,这还没进院,她的脚步就一顿,扭头看向右方那棵桂花树。 “出来。” 随着她的声音落下,那树后就探出一个头,怯生生的看着她,慢悠悠的露出整个小身子。 “你在这作甚?”秦流西看拿着这个一母同胞的小豆丁,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秦明淳忸怩的来到跟前,像模像样的向她作揖行礼:“大姐姐。” 秦流西嗯了一声,和他四目相对。 小家伙还挺会长,全继承了父母的优点,小脸精致漂亮,天真无邪,让人很是有几分手痒呐。 秦流西伸手捏了他一把,手感还不错。 秦明淳瞪大眼,一脸的不敢置信。 “不许哭。”秦流西看他漂亮的桃花眼瞬间涌起水光,威胁道:“不然我揍你。” 嗝。 大姐姐真可怕。 秦明淳肚子咕噜的一声响,他忙捂着肚子,有些羞涩,低下头道:“我不饿,是肚子自己叫的。” 呵呵,小小年纪,在她面前卖弄可爱呢! 秦流西睨他一眼,入了院子,秦明淳停在原地不敢进,只目送着她进去。 半晌,里边才传来她的声音:“进来。” “哎。”秦明淳立即跟上。 屋内,秦流西接过岐黄递过来的一个盒子,打开,推到秦明淳面前。 是一盒四色糕点,散发着诱人的香甜味。 秦明淳的桃花眼像是进了光,不停地舔着红艳艳的小嘴巴。 这样的糕点,在家里出事之前他也是不缺的,可出事后,他就再不曾吃过了,甚至也没吃过极细腻的吃食。 “吃吧。” “真的?谢谢大姐姐。”秦明淳眼神晶亮,小手在衣服上擦了擦,这才伸手捏了一块茯苓糕,先是舔了舔,然后才小小的咬了一口,露出餍足的表情。 秦流西看着,忽然觉得有些不是滋味,却仍是冷着脸。 秦明淳咬了一小口,嚼了许久才咽下,盯着良久,道:“我饱了,这就不吃了,可以留着吗?” 他嘴上说着不吃,可眼睛却是不离手中的糕点。 “不行,只能在我这吃完,否则就不要吃了。”秦流西作势要拿。 秦明淳慌了,连忙把那糕点往嘴里塞去,这一急,就噎着了,小脸憋得紫涨。 秦流西不慌不忙的在他的胃部一顶,糕点就吐了出来,看着小家伙咳个不停,道:“这是给你的教训,再好吃的东西,都不能急,因为可能会噎死。” 秦明淳双眼通红,有些惋惜的看着地上的茯苓糕,蓄起来的眼泪要掉没掉。 “既然吃完那就走吧。” “哦。”秦明淳站了起来,不舍地看了一眼桌上的糕点。 一步三回头。 秦流西见状,拿起来,三两口就吃完了,含糊地说:“没了。” 秦明淳:“……” 眼泪唰地掉了下来。 秦流西得意地冲他咧了咧嘴。 秦明淳受不住的跑了出去,大姐姐好恶劣。 岐黄走进来,道:“您这是坏的连小孩子都欺负呀!” 那还是亲弟呢。 秦流西说道:“我这是给他树立长姐形象,以后好避着我点!” 岐黄轻嗤,看着吧,一会还不是要给那小少爷送去,谁叫他可爱。 果不其然,秦流西就道:“剩下的糕点,给大太太送去。” 岐黄:瞧瞧,坏不过一盏茶功夫! ===第三十二章 有姐如此是为大幸=== 顾氏正恹恹地靠坐在床上,忽听外头菊儿叫:“大小姐来了。” 秦流西走了进来。 “是西儿来了。”顾氏苍白着脸向她露了笑。 秦流西看着她的脸色,皱眉道:“您产后未愈,理应卧床休养。” 顾氏道:“躺久了也是累,也才刚坐起来不久,你来是?” “躺下吧,我给您行针。”秦流西上前去扶她躺下,先是给她扶脉,然后把一盒金针打开,再掀开被子。 秦流西在她的腹部轻轻的揉了下,道:“您这次产子大伤元气,要想恢复好,光是食补不够的,还得辅以针灸,疏导经络,引导阳气入体,以补元气。否则,即便您出了月子,以后也会置宫寒腰痛,尤其阴雨天。” 顾氏惊讶地看着她:“你小小年纪,竟懂得如此多,你的医术是跟谁学的,我们倒从不知你会此道。” “你们不知实属正常,毕竟我自小便离家。”秦流西取了金针,看了她一眼,道:“你若不放心,我可以不治。” 顾氏连忙道:“我并不是不信你,我们母子三人,都是靠你才活下来,三婶我岂会不知好歹不信!三婶只是好奇,也佩服,你很厉害。” 秦流西嗯了一声,没反驳。 她捏着针,斜斜地在顾氏的腹部的关元穴刺下,由浅至深,紧按慢提九次,紧接着,是神阙命门等几个穴位,同是如此,每层都是反复几次。 秦流西揉捻着针,额上渐渐见了汗,一边看向顾氏,道:“针灸,除了帮助您尽快排清恶露,也是固本培元,益阳补虚。您腹部会有些热感也不必慌,乃是正常的针刺手法。” 顾氏确实感受到了腹部渐渐的灼热,却一点都没感到不适,而是非常舒坦,便道:“当真如此,竟这么神奇,就像是有热水敷在肚子上。” 秦流西没解释,这是烧山火的针灸手法,自然舒服了。 顾氏已感温热,秦流西便出针,并揉闭针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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