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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宝一类的,三层则是供学子等人抄书或借阅,因为书局立了规矩,书局内不得喧哗,否则此后不许再入内借阅。 是以,苏荷书局虽然来的人多了,但还是挺清净的,寻书和阅读的人都极是自觉。 “长空是要寻什么书,你家中藏书应该比这里只多不少吧?”秦流西道。 玉长空点头:“族中亦有一座藏书阁,却不是人人可至,得要取了族长或长老下发的手令,阅览时间也有规定,一些孤本,更轻易不得见。” “别人不能,你定然能,你可是玉长空。”秦流西信誓旦旦地道。 玉长空笑而不语,他是族长嫡孙,入藏书阁如入自家房门,阁中有何藏书他也只是知晓的,也正因为此,他招了不少族中子弟暗地里的嘲讽和不屑,笑他空守宝山而不得。 他是瞎子嘛,也看不见书中内容,自然是空守宝山了。 秦流西和他往里走,越过一排排书架,准备着上二楼去,劈头就被一人抱着书撞了上来,书撒了一地。 “对不住,对不住。”那是一个学子,穿了一袭带着补丁的长衫,干净整洁,头上戴着方巾,脸色略显青白,手指带着茧子,眼皮下有一圈青黑,颇有些愁眉苦脸的样子。 秦流西帮他捡起地上的书本,见是一些论语大学的书,便递过去,道:“秀才爷是打算明年也考恩科呢?” 玉长空听她说秀才,不由看了过去。 那学子也愣了一下,好奇地问:“公子怎知我是秀才?” “你这一身穿戴不是言明了?”秦流西道:“我知你是秀才爷,更知你明年会落榜,考不中,那你还考吗?” 学子一听脸色巨变。 多谢大家提议和捉虫,能改的尽量都改! (本章完) ===第199章 都批中了=== 十年寒窗苦读,谁不想一朝及第,光耀门楣,一飞冲天。 有些学子为此准备已久,摩拳擦掌的就盼着风光及第,可就在这兴头上,忽然有人跟你说, 你别费那劲了,你考不中,这不就像是一盆冰水兜头淋,浇个透心凉? 站在秦流西面前叫林安的秀才也是这么想的,当场就沉了脸,恼怒不已,暗道晦气。 他看了秦流西一眼又看向她身侧的玉长空,布着茧子又有些开裂的手微微蜷了下,试图遮着。 眼前两人,光是身上的穿戴就绝非自己可比,更不说那气质斐然,贵气天成,就绝非一般人物,更不是他这样的寒门学子。 那这个小公子,是在嘲笑自己,嫌日子闷了, 才拿自己开刷吗? 林安忌惮二人身份,不敢大声发作,强忍了怒火,道:“小公子莫要拿小生开刷了, 若是恼小生不长眼挡了您的路,小生给您赔礼就是了。” 他说着, 往后退了一步,向秦流西作了一个长揖。 秦流西乐了, 对玉长空道:“他这是把我们当纨绔子了, 没想到我还有当纨绔子的潜质呢。” 玉长空:不是我, 是你! 还有,这孩子一副与有荣焉的样子是怎么回事? 林安已是有些绷不住了,绕过她就要走,秦流西此时便道:“我可不是恼你挡了我的路才故意说那晦气的话。” 林安脚步一顿。 “你虽然中了秀才,却是出身寒门且家底微薄,我看你手指带着薄茧,想来平日多以抄书挣些小钱,按理说,你有生员功名在身,能抄书挣点小钱,亦可度日。可你身上带着药味,眉间见愁苦,且你父母宫见煞忌,此主父母灾病,而你太阳星已落陷,说明你父已亡,所以如今在病中的,是你母亲, 我可说对?” 林安的脸色惨白一片, 指尖发抖。 “你身上带的药味,该是为你母亲熬药而沾染,你抄书所挣的银钱,也远抵不上母亲药钱,手头不称手,再为母体烦忧,所以你眉带愁苦。我说你考不中,仍是因为你父母宫煞忌又见丧门吊客星耀,你母亲,怕是无那命数看你及第耀门楣。” 玉长空听着,看向对面的人,眼神带了几分同情,但不过一瞬就消失了。 “子欲养而亲不待乃为人子女的悲苦,你若身着孝服,岂能赴考?考了,心有牵挂,又岂会考得上?” 林安双脚一个踉跄,哆嗦着唇道:“子不语怪力乱神,你,你胡说八道。你气我直接打骂我就是了,何苦要攀扯我母亲?” “我是不是故意攀扯,有无说对,你心里明白。”秦流西从袖子里掏出一枚平安符来,递了过去:“你母亲是熬干了心血,时日无多,这枚平安符,你戴在她身上,可使她最后的日子舒坦一些,至少不会太受病痛折磨。这算是你我相遇一场的一点小造化。” 林安没接,秦流西把它放到了一旁的书本上,又道:“秀才公三年后再赴考,必中。你妹妹,将来莫要远嫁,尤其是嫁水边人家。” 林安听了这话身子又是一颤,看着秦流西已是说不出话来了。 秦流西已和玉长空拾级上楼,很快就消失在楼角间。 林安看着书本上的平安符,眼眶热辣辣的,深吸了一口气,捏住平安符便向王老告辞走了。 玉长空对秦流西道:“刚才那秀才的母亲,不可治了?” 秦流西说道:“从他身上的药味,我还能辩出几味药材,都是安神调养的,以保守治疗为主,有一味还是山参。你看他身上穿着还带着补丁,可见家境不好,山参固然不比人参贵,可也是参,不是一般人家可以承担得起的。” 她慢悠悠的拾级而上,继续道:“照那样的药材,一旦吃不上了,也不过是等死。你要问能不能治,没看到人不好说,但看他面相,离丧母不远。这漓城眼看就要入冬了,本就身子孱弱靠药吊着命的老妇人,天气变了药也吃不上,那就是一个死字。” 秦流西垂了眸,道:“这样的命,抢过来,活得一时,活不了长,何苦来?生者寄也,死者归也,有时候备受折磨的身体,不如解脱。” 她语气带着几分凉薄,却也带着几分对生死的看淡。 玉长空喟叹出声。 却说林安失魂落魄的抱着几本书回到自己家的小院,见院内有几分凌乱,心中一惊,大叫:“妮儿。” “哥你回来了。”一个身材纤瘦,头发略有些枯黄,穿着粗布衣裙的小姑娘从屋内走出来。 “家里怎的这般乱?娘呢?” 林妮小脸一垮,抿了抿嘴,道:“朱三爷他们来家里了,说今年收成一般,朱小哥也要成亲,让咱们还钱。” 林安听了也抿了嘴,上下打量她,问:“可有伤着?” 林妮摇头,道:“娘把那个压箱底的银簪交出去了。” “那不是要留给你的。”林安有些着急。 林妮苦笑:“哥,有什么留不留的,家里欠着债,娘的药也都要银子。”她看林安的脸色难看,忙道:“哥你也别想太多,安心读书就好,我已经托了隔壁江大娘给我找了一份浆洗的活。” 林安低头看着小妹那双比他还粗糙的手,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房内,有一记妇人声传来,林安连忙走进去,但见阴暗的房内,一个身材枯瘦,形容枯槁的老妇人躺在床上,见他进来就要坐起来。 “娘您别动。”林安过去把她扶起。 林大娘咳了几声,道:“朱三爷来过了,那个银簪能抵五钱银子,我交出去了,咳咳……” 林安连忙顺着她的后背,道:“娘别说了,给就给了,我会多抄些书尽快还他们的。” 林大娘摇头:“我是没好活了,只苦了你和妮儿。朱三爷说他姑祖母那边有个俊才,在南边儿,今年十八,是个靠打渔为生的,一年也能赚几两银子,想要给咱们妮儿牵个线……” 林安脑子嗡嗡的,远嫁,水上人家,都批中了! 重点还不是这个,既然那个小公子断得中,那她说的自己会丧母,那他娘亲岂不是? 林安心口大恸,跪了下来,拉着母亲的手,眼泪吧嗒吧嗒流下。 (本章完) ===第200章 区区白身赠你两句=== “……相术不过是从面相骨相等推测一人的吉凶祸福、贵贱夭寿,相不相得准还得从细微之处来入手,就像街边的神棍,怎么随口掐几句就能使那些个大娘子大婶子信了,他们最大一个本事其实还是从细处去相。好比刚才那秀才公,你看他身上衣着带着补丁,可见家境不好, 身上又带药味,不是他生病必是他家里人,他行动自如,说话中气十足,身上无病那就只能是他家里人了。” 秦流西缓了缓,又道:“再从他的面相一结合,这一说破再看他的脸色,也就八九不离十了。” 玉长空回想着林安当时的脸色,确实如此,这样的年轻学子,还远达不到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修为,又事关自己前程和家人,一听那不好的话,自然就慌了,人一慌也就露了破绽。 他淡笑着道:“看来相面也是一种大学问,也不是只看相, 还得观察入微,两者相结合。” “是这个理。”秦流西点头轻笑,道:“不过相术只是给以参考,面相这东西, 存在的变数还是挺多的,能不能让它有变, 变成什么样,还得看自己。所以又有命运掌握在自己手中一说, 端看怎么判断了。” “我命由我不由天。”玉长空低喃一句。 秦流西听见了,深以为然。 玉长空又说:“我刚才见那林安头顶上隐有一团灰黑之气, 莫不是也是因为他时运不济的缘故?” 秦流西偏头看来,道:“我倒是忘了你如今有了一双后天之眼,能看到人的气场了。你也没说错,时运不济,人的运道命数自然也跟着有影响,他运道正走下坡,周身的气自然不会有吉兆。” 玉长空似有所悟,横扫一眼,双眼微眯,看向二楼临窗处,那里有四个学子,气场各有不同,却只有一个身上隐隐带着红气,另外两个,无不是灰白的,其中一个黑得如墨,不由暗惊。 “那人身上的气发黑,莫不是要倒大霉?” 秦流西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 点头道:“他印堂发黑, 奸门青暗带斑,山根有黑痣,眼生桃花,这人是个浪荡子,不日还会有牢狱之灾。” 她只看一眼,就挪开了视线,这样的面相实在有些不喜。 玉长空正要细看,却觉双眼微痛,一闭眼,眼泪便涌了出来,不禁轻哼一声。 秦流西见状,就道:“你这天眼后天而成,又非修行学道之人,莫要成心用它观气,毕竟这也是窥探天机,用多了还点破了,便不是修道之人,也得承受那五弊三缺,于你没有太多好处。” 玉长空有些惊讶,拱拱手便算承情了,又环顾一周,道:“此处倒挺干净。” 他说的干净,就是说没有那些到处飘的好兄弟。 秦流西笑着说:“书局么,乃是有文曲星照应的地方,自有它的浩然正气,寻常孤魂野鬼,是不敢入这样的地方的。像是论语春秋那样的书,还自带正气,能辟邪。” 玉长空道:“可我也曾看野史文杂上写,有些书生被那些女鬼引诱……咳咳。” 他一时忘了眼前的人不是寻常人,说这个,好像有些于礼不合了。 正想要描补一二,秦流西便笑着说:“那就看时运了,不是说书生就自带一身正气,万邪不侵,时运低的,就会碰见,心不坚的,更会被勾了魂去。” 所以这些,还得看己身。 二人在这小声说着相术神鬼一事,岂料那几个学子也注意到了二人,也不知说了什么,竟是朝他们走了过来。 外人面前,玉长空便没了那温和的脸色,一手附在身后,态度疏离冷淡,端了一副清高难以接近的贵公子作派,却更叫人不敢轻视。 截然不同的两种气质,也叫秦流西多看了他一眼,眉梢轻动。 领头的是那被秦流西批有牢狱之灾的年轻人,走到二人面前,拱手道:“两位同学有礼,看两位气度,也是明年准备赶考的学子么?不知如何称呼?对了,学生姓杜,这几位年兄,何兄,陆兄,我等都是准备明年参加恩科的秀才。” 玉长空言语简短:“云。” 秦流西淡笑:“小姓秦。” “云兄,秦兄。”那杜秀才又再拱手一礼:“不如我们移步三楼论学问?” 他的眼睛在秦流西身上打量过去,落在玉长空的身上时,在他脸上停了几分,眼里多了几分惊艳,眼神黏腻。 玉长空想到秦流西的话,再看对方眼神竟带了几分旖旎的感觉,手臂顿时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浑身的气息也变得冰冷起来。 “不必,我们不是秀才,更不赴考。”他丢下这一句,就看向秦流西:“我们走吧?” “好。” 那杜秀才听他说不是秀才,有几分意外,看着人的气度穿戴,不似那没功名在身的,但他却说非秀才,难道家里是那种富贵世家,不必靠考取功名? 杜秀才眼里划过一丝嫉妒和不岔,伸手就想拦:“哎,别走哇……” 玉长空脸一沉,一记冷冽的眼神瞥了过去,带着几分凌厉。 杜秀才的手僵在半空,心中生怯。 他家中也有几分薄产,也跟着先生见过些许世面,知道有些人一个字都不说,仅摆出一副姿态,便使人知晓他不好招惹。 眼下,玉长空便是那不好招惹的人。 杜秀才悻悻地,道:“云兄,我等不过诚心想与你们结交一番。” “道不同不相为谋。”玉长空冷冷地说了这一句,轻轻的拉了一下秦流西的袖子就走。 杜秀才有些绷不住,抿了唇,眼角余光扫到身边几人眼神像是有几分幸灾乐祸,就更恼了,一句话脱口而出:“区区白身,有什么了不起的。” 秦流西乐了,转过身来,看着他道:“区区白身确实没啥了不起的,倒可赠你两句,你快倒大霉了,珍惜这不是白身的好日子吧,不然我怕你此后横不起来了!” 杜秀才脸色一变。 秦流西又对那姓年的秀才公道:“没有必要的应酬不必去,好生温书才是正路,预祝你来年高中啦!” 几人一听,脸色更是五彩纷呈。 (本章完) ===第201章 见西使舵=== 出了书局,玉长空对秦流西道:“那样的人,你何苦费那唇舌怼他?” 秦流西嘿的一声:“我这人就激不得,他那样的人,自己一身骚都断不清楚呢,还拿话来嘲讽我们,我就瞧不惯那嘴脸。他叫我不痛快了, 我自然得找回去,叫他也不痛快。” 她这时又一脸孩子气,让玉长空好一阵无奈。 “而且,那家伙看你的眼神还不对呢,太无礼啦。”秦流西也没错过那杜秀才看玉长空黏腻的眼神,可太恶心了。 长空公子, 岂是那样的人能亵渎的? 玉长空道:“不理他就是了,越是理会,倒抬举他了。” 他语气里带着矜傲和轻视。 “有些人呐,不加以理会,倒叫他以为咱怕了,让他得寸进尺,这样的人可惯不得。”秦流西冷哼。 玉长空失笑。 两人上了车,秦流西又指点着大邛驾车往西城去了,来到寿喜坊,又下了车。 “你要有事可先往家里去, 我逛一下。”秦流西对玉长空道。 玉长空负手在身后,道:“我来漓城本就就是治眼疾的,从前我顶着一双瞎眼,也做不成什么事,不过是闲人一个。” 秦流西点头:“我刚才听你自我介绍, 是取了令堂的姓?” 玉长空在她身边走着, 道:“玉氏名声显, 在外行走, 以云姓自居倒会免了许多麻烦。” 秦流西笑了, 道:“有些人生怕别人不知自己的身份来历, 都往厉害了说, 长空兄你倒是反着来,不愿说自己的来路了。” 玉长空淡淡地道:“有时候,盛名带来的是负累,套的是一层枷锁,为此,你所行所言,也得配得上那个身份,否则就是德不配位。如此种种,倒不如无名小卒来得自在了。当然,身份往往会使一些事带来许多便利,这也是无可辩驳的。” 秦流西深以为然,便拱手一揖道:“长空兄所言甚是。” 玉长空偏头睨着她:“你医术精湛,却不见名声远扬,可你上回吃馄饨时,也有不少百姓寻你看诊,该是知你会医,莫不是你在外行医, 也没有用不求的名?” “济世悬壶,不过是行医治病救人, 所收功德都一样的, 倒也不拘用何名。若碰上一些癫狂病,为取信于人,倒会说一下道号,若只是寻常小病小痛,我就是小小秦大夫。” 玉长空道:“你才是真正的无视身份盛名之人。” 秦流西眼睛弯了起来:“你错了,焉知我是不是为了躲懒才如此?须知道,声名打开,寻上来求医问药的人自然就多了,如此一来我岂不是要日夜受累?那不好,与养生修行有耽搁,实在不妥不妥。” 玉长空一言道破:“躲懒就躲懒,你何苦要说得这般冠冕堂皇?祖师爷在上,怕是不依的!” 祖师爷:你是个大明白人呐! 秦流西一本正经地道:“道友,所谓看破不说破,好歹给贫道留点脸面?” 两人四目对视,禁不住笑了。 寿喜坊有一条街叫红白街,漓城大半的红白铺子基本都在这了,秦流西走过去,立在了一间棺材铺子面前。 玉长空眼睁睁的看着棺材铺外头的白幡招牌飘着,噢,也不只是飘,是有一调皮孩儿吊着白幡荡来荡去,跟荡秋千一样。 看到玉长空看过来,调皮孩儿一荡,落在了玉长空面前,好奇地抬头看着他,又吐舌又扮鬼脸:“嘻,你看不到我,你看得到我,看不到,看得到,啊,你看得到!” 玉长空:“……” 秦流西则是伸出一手,一弹那小鬼的脑门,那小鬼嗷嗷大叫指着她:“你个坏家伙,暴力狂。” “嗯哼?”秦流西又化出几颗糖,落在小鬼手上。 小鬼眉开眼笑的,瞬间转了话音:“不求大师天下第一好。” 玉长空:这是真见‘西’使舵啊! 秦流西道:“你阿爷呢?” 小鬼指了指里面,神情又垮了下来。 秦流西揉了揉他的头,走了进去。 棺材铺内,位置不大,摆着许多的木料,还有一具被红漆刷得鲜红的薄柳棺木,屋内无人,可她进去后,就有人从棺材下抬起头来。 玉长空看过去,原来不是屋内无人,是那人太矮小了,被棺材给遮住了。 那是一个没有几条头发,只有一缕白须,身材瘦小的小老儿,五官几乎都挤在一块,眼睛半眯着,看到了秦流西,呀了一声。 “是小道长来了,莫不是小老儿我时辰到了?”棺材老儿一击掌,道:“您来亲自送我?” 玉长空心中一跳,看向秦流西。 秦流西道:“您还有点时辰,我来看你有何事想做的,可需我搭个手?” “哎,该做的都做啦,就等躺里边了。”棺材老儿指了指眼前的这具薄棺,伸手抚了一下棺身,道:“老儿做了一辈子棺材,想不到最后做的一具棺木,是为自己做的。” “您要是想留……” “不留,不留!”棺材老儿连连摆手,又从棺材下摸出一张契纸,三步并两步的来到她面前,啪的把契纸塞到她手里,道:“喏,早就说好了的,你为我打理这身后之事,这棺材铺子以后就是你的了。” 秦流西道:“便是没有,也会给您打理好,体体面面的送您走。” “这敢情好!”棺材老儿眉开眼笑的,一屁股坐在棺木上,道:“老儿我早就等不及啦,我那孙儿也等了我许久,可不敢再叫他等下去,我们一道走,也有个伴儿,极好。” 玉长空看着小鬼走到小老儿身边,拉着他的衣袖,一时不知说什么,只捏了捏拳头。 秦流西低头看着契纸,道:“这铺子,我以后不做棺材的。” “随你,铺子给了你,你想做啥都随你。小老儿我祖辈做棺材,到我这,也没能留下条根儿守这棺材铺子,我是注定无颜见祖宗喽,可曲终人会散,何况一个棺材铺子?就让它在我手里散了吧。” 秦流西嗯了一声,道:“晚间我再来,定个席面送您一程。” 棺材老儿微微一怔,随即笑了,道:“好。” (本章完) ===第202章 神棍骗到不求头上了=== 玉长空随着秦流西出了棺材铺子,回头看一眼,那小鬼就坐在门口噶蹦噶蹦的咬着秦流西给的糖,有人路过,他竟伸出脚去,那人被拌了个趔趄,差点就要狗爬地, 想要骂,回头一看棺材铺子,也没敢破口大骂,而是爬起来小声骂骂咧咧的走了。 小鬼叉着腰指着那人的后背哈哈大笑,看玉长空仍看着,又扮了一个鬼脸。 玉长空收回视线, 跟上秦流西,却见她来到一个专卖元宝蜡烛香的铺子,放了一块碎银, 订了些香烛元宝纸钱等物,让申时末送到棺材铺子去。 听到送棺材铺,那掌柜愣了一下,看向秦流西,道:“小道长,难道是关老儿他……” 秦流西浅浅地笑了下:“他今晚便要走啦。” 掌柜闻言,叹了一口气, 把那块碎银递还给她,道:“都是一条街相熟的人,这就不必了,到时候我都准备妥当了送过去, 权当送他一程了。” “福生无量天尊,多少也得收些,这本也不是什么大好事。”秦流西没收,放下就走了。 出了白事铺子, 秦流西又跑了几处铺子,均是订了些物事,最后才到一间叫成记的食肆, 订了一桌席面,依旧是黄昏时送去棺材铺子。 玉长空看她事事打点妥当,不由多看了她几眼,心里说不清是什么滋味。 “那个老人家,是要寿终了?”玉长空没按捺住,问了出来。 秦流西咦了一声,道:“我以为你都看出来了?” 玉长空苦笑:“看出来了,可你却是十分平静的样子。” 明明极是平静,仿佛处理的是一件最平常的事,可偏就这样的平静,反叫人堵心,莫名悲伤。 秦流西道:“寿终正寝,是每个老人都欢喜的事,自然平静了。于我来说,生老病死也不过是一场轮回,万物更替,他去了,哪天又悄然来了。” 玉长空沉默半晌:“你早就认识他了, 所以才接下所托?” “认识也有几年了, 老儿没什么福运, 命苦,儿子在壮年时给人送棺材时意外枉死,儿媳妇守不住改嫁了,他那个孙子也是一个样,五岁的时候吃个鸡蛋给噎住了死的,家里只剩他了。”秦流西把脚尖的小石子踢飞,道:“他身后无人,既要走了,我送他,也不枉相识一场。” 玉长空看着她踢飞的小石子砸中一个正要把手摸到一个妇人钱袋子的偷儿,使得那偷儿把手缩了回来嗷的一声痛呼,妇人似有所觉,警惕地看一眼偷儿,飞快避开了。 玉长空不由深深的看了她一眼。 秦流西笑得一脸无害:“那妇人家中有病儿,一点药钱不好叫偷儿摸去了。” 玉长空忍住手没去摸她头上的小髻,心想,她这人语带凉薄,可在一些世情上,心地又比谁都软。 真是个奇怪的人。 两人往回走,一个穿着道袍背着个白布幡招的挂着个布袋的道长站在了二人面前。 “哟,小公子,贫道看你印堂发黑,似有……唔??”道长眯了眼去细看秦流西,唉哟一声捂着眼。 痛,真痛。 玉长空有些好笑,看向秦流西,才说到的神棍,招摇撞骗到你这里了,看你如何。 秦流西也是乐了,从没有不长眼的僧道在她面前扯大旗,这是第一个。 铁半仙,挺能耐啊! 秦流西笑眯眯的,道:“道长,可是说我印堂发黑,不日有血光之灾?来来来,快说,怎么个解法?我一应照做,请道长一定帮我解厄除难。” 换了别人,铁半仙听了这话,怕是会在心底大叫碰着一头肥羊了! 可眼前这个? 铁半仙揉了揉酸痛流泪的眼睛,心知怕是遇着硬茬子了。 一般人,哪有这么熟稔的说什么印堂发黑有血光之灾,还说什么解厄除难,她才是神棍吧! 要不就是拿他开刷逗着玩。 还有她这面相,还来不及细看就像被针扎了一般,看不得。 哎哟喂,老铁他今天出门没看黄历啊! 铁半仙摆手道:“小公子误会了,老道我刚才也就是出于口头习惯,信口开河,哎哟,怪我这张臭嘴!” 他作势拍了一下自己的嘴巴,道:“小公子,失礼了,就此别过。” 铁半仙向秦流西拱了拱手,绕过她就要走。 此人骗不过,得跑。 “站住。”秦流西沉了声,手轻轻一拉,就把铁半仙重新拉到跟前,道:“你这人,不讲行业道德啊,做神棍,要骗人,肯定得做全套,只说一句,是看本公子是个穷鬼,不值得你骗不成?” 听听,绝对硬茬子! 铁半仙心头发苦,他就说今日出门时差点被一口水噎住,便知倒霉,奈何没几个银钱了,不得不出门搞钱,结果? 他赔着贱兮兮的笑脸,道:“小公子,是小的有眼不识泰山,撞到您这里来了,小的给您赔罪了。” 他作了一个长揖。 秦流西看着他的脸,道:“让你算就算。” 铁半仙看她不放人,不禁也板了脸,道:“胡闹,算命哪有随便算的,你我算不出来行了吧。” “那算他,什么相?”秦流西指了指身侧的玉长空。 铁半仙看向玉长空,此子浑身金贵之气,必定出身显贵,芝兰玉树,肯定是那些大家公子,再细看。 他又是皱眉,咋个回事,这两人的面相怎么都看不分明? 铁半仙讪讪的,道:“小公子,贫道就一个神棍,学术不精,算不出来,且饶我一回?” “什么都看不出来吗?” 娘的,不说出个所以然,是走不得了。 铁半仙沉默了一下,道:“若没有看错,这位公子,少年失慈失怙,再多的老道我却是看不出来了。” 玉长空脸色不变,负在身后的指尖微不可见的抖了一下。 秦流西点头:“你个神棍,会做斋醮么?” 铁半仙啊的一声,眼里多了几个疑问。 “会不会?” “会是会,不过您?” 秦流西扔了一小块银子过去,道:“申时末,在寿喜坊的关记棺材铺子等着。”她转身就走,只丢下一句:“你收了银子,却不到场,五弊三缺我能叫你沾全了!” 铁半仙脸一黑:“???” 他抬头看了看天,头顶一片乌云,娘的,原来印堂发黑的是他老铁自个! 偶尔也得提醒一下宝子们,我家西姐其实也要求月票的,喜欢西姐,把票给她! (本章完) ===第203章 秦小五 险被大姐呼一脸=== 秦流西在道观住了一宿,回城了又逛了这么一通,虽要给棺材老儿送终,眼瞅着时辰未到,便先回家去露个脸。 从角门入的自家小院儿,岐黄正在屋檐下缝着针线,一旁搬了小桌子小板凳的秦明淳正捧着书在看, 只是颇有些心不在焉的,听到院门动静,更是蹦了起来。 “您回来啦。”岐黄笑着把手上的针线活放回小篓子,站起来迎过去。 秦明淳也向秦流西拱手行礼:“请大姐姐安。” “嗯。”秦流西走过去,拿起他的书看了下,仍是弟子规, 翻了两下, 道:“怎么没有批注?不明白还是懒?” 秦明淳啊的一声:“我刚拿出来看的,也不是懒,我明白的,都记在脑瓜里呢。” 秦流西睨他一眼,说道:“明白归明白,却要把你明白的批注,那是属于你自己的见解,以后这书哪怕自己看,还是传阅,对方都能看到你的见解,能结合自己的心得两者对比。哪怕不传阅,这书你自己留着,以后再翻起来, 兴许那见解又有不同了,这叫各个年龄的心境。” “年龄不同,看事的心境也就不同,有笔记你才能有对比,你说记住了,那等你以后长大, 事无大小你都能记住么?好记性不如烂笔头,读书要做笔记,懂?” 秦明淳点点头,怯怯地道:“懂了。”他垂着头,又抬起眼皮瞟秦流西一眼,欲言又止。 “有话直说,男子汉别学小姑娘那般吞吞吐吐的。” 秦明淳小声道:“大姐姐,我们家都被抄了,祖父和爹爹他们更被发配流放了,那咱们算是犯官家眷吧?” “嗯哼?” “犯官子弟,也能出仕么?”秦明淳问。 懂了,怕是这臭小子觉得辛苦读书也换不来出仕,白瞎呢! “觉得自己是犯官之子,以后也没有机会科举出仕,所以辛苦读书也无用?”秦流西掰了一下指骨。 秦明淳听到那清脆的响声,后脊骨都发寒了,直觉告诉他,若说是,大姐姐怕是会呼他一脸。 “我, 我就是不明白。” “揍你一顿你就明白了吧!”秦流西笑了,开始挽袖子。 秦明淳噗通一下就跪在了地上:“大姐姐饶命, 请大姐姐不吝赐教。” 秦流西:“……” 她还没揍呢。 岐黄嗔她一眼,道:“您就别吓他了,才多大的孩子。”她说着,伸手去拉秦明淳,道:“小五少爷,您起身吧,大小姐逗您玩呢。” 自从秦明淳被秦流西打发过来这边院子读书,岐黄和他相处也多了些,对于这个单纯又长得好看的小孩儿,心里是喜欢的。 如今见他被秦流西吓着了,便有些不忍了。 秦明淳也知道岐黄的好,躲在岐黄脚边,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看着秦流西。 “站好了。”秦流西瞪他,道:“闪闪缩缩的成什么样?” 秦明淳委屈巴巴的,心道还不是怕您揍我。 “犯官之子确实不能出仕,但秦小五,你今年才几岁?” “五,五岁。” “对,五岁,晚上还尿床的年纪……” “我才没有!”秦明淳涨红了脸,士可杀不可辱,说他尿床他不能忍。 秦流西似笑非笑的瞥着他,直瞥得他心里发虚,低着头道:“现在真没有。” 秦流西哼了一声,道:“犯官之子不能出仕,但你才五岁,还在读弟子规,先不说距离你长大还有好些年,你能不能考取到功名都不好说呢,还想出仕?你是考中秀才还是考了举人了,竟敢想这么遥远的事,你咋不上天!” 秦明淳被骂得一声不敢吭。 “你不过五岁,却想那么长远的事,你怎就没想未来最是莫测,变数极大?你光想着秦家败了,犯官之子不能出仕,那怎么不想要是秦家东山再起呢?到时候你没有学问,又拿什么出仕?”秦流西伸出一根手指戳他的额头:“小东西,你知不知道,机会只会留给有准备的人?” 秦明淳扁了嘴,眼泪挂在眼眶里,要掉不敢掉的。 “读书不会没有用,读了书哪怕不能出仕,你也能明理,你能辩是非黑白,哪怕最简单的你跟人做买卖算账,你也得会写字会算会看明白签的契纸内容吧?什么都不会,你就等着当个冤大头,被人坑么?秦小五,这世间苦的孩子不知凡几,能读书的是走了大运,你,得知道好歹。” “我,我知道了,我也不是不想读书,就是问问。”秦明淳抽抽噎噎地说。 “有何好问的,谁规定了犯官之子不能读书了,谁又规定读书考中了就一定出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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