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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9章

收编,针脚特别细密,一个线头都找不到。 确是用心了的。 秦流西把衣物交给岐黄放在她平日会穿的衣物里放好,把两个徒儿叫来,一并进了药斋。 她还要给杜冕配些药,以助给他疗伤后尽快恢复。 待得月上梢头多时,秦流西才抱着已经睡着的忘川出了药斋,身后跟着不停打哈欠的滕昭。 “早些歇下,明儿我们就去给杜冕治伤。”秦流西吩咐滕昭。 滕昭点点头,路过她屋子时,脚步一顿,把小人参精给抱走了。 小人参精:“?” 放下我,你要把我带去哪? 滕昭把它放回自己的卧房窗台,伸出指尖点了点它的叶子,道:“月儿正对我窗,正好方便你吸收月华。” 小人参精抬头,果然,今晚的月亮正好对着滕昭房间的窗台,银光一样的月华倾泻下来,让它的枝叶都浑身舒展开来,一时不察,人参独有的香味顿时散发出去。 香,好香。 漓城一处不起眼的小院,殺元子跳上屋顶,鼻子吸了吸,想要循着参香而去,可还没等他确定方向,那参香已经凭空消失了。 殺元子眉头皱起,这么浓郁的参香,足有千年份了吧。 忽然出现,又忽然消失,是人参成精了? 殺元子眼睛一亮,成精的人参,要是能抓来,那就是大补之物。 他舔了舔唇角,眼里掩饰不住的贪婪,果然是小师弟的宝藏之地,竟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殺元子认为有成精的人参出没,乃是因为参香咻地没了,如果是某些人家在炖汤,那参香肯定一直存在,而不是像这样一下子消失。 他看向鳞次栉比的屋顶,再看向城外茂密的山林,足尖一点,咻地消失。 但凡天材地宝,多半在山林中,怕不是那成精的人参不小心露了行踪,泄了气息。 而清平观就在城外,既然是玄门道观,有香火供奉,自然有功德之力,他要是这些天材地宝,就去那边偷窃一些香火以助修行。 侥幸躲过探查的小人参精还不知逃过一劫,此时正被滕昭按住了身子,嗷嗷直叫,什么此处有月华,方便汲取,这分明是骗它剪叶! 小魔星其心可诛! (本章完) ===第660章 打蛇打七寸=== 隔日用过早膳,秦流西就带着两个徒儿出了门,先往非常道去,再让万策跑腿到杜冕他们临时租住的小院通禀一声动刀事宜。 而秦流西前脚刚离开,后脚王昱千就带着权家那个贵公子权璟登了秦府,只是一入门就被告知,秦流西已经出门了,只能等着。 王昱千的脸都绿了,这表妹,堪称行踪不定,神龙见首不见尾。 他下意识地看向权家人。 权家护送权璟前来漓城求医的,是足有百人的小队,可见权家对权璟的重视和紧张,就怕路途中遇到些不长眼的冲撞了。 而这百人随从中,除了必有的护卫,还有两个大夫跟随,一个是军医,另一个则是民间请来的大夫,号称毒娘子弟子的女医,名为宛白,也是权家重金请来护着权璟命的大夫。 此时来秦府,除了权璟自己和贴身服侍的小厮护卫管事,两个大夫也在其中,一行人浩浩荡荡,却没想到扑了个空。 宛白出身绿林,性格高傲冷然,本就对千里来求医而不满,来到之后,还等了这么久,这耐性是已经到了爆发边缘。 要不是她对权璟有意,早就甩袖而去,又怎么会安安分分地在陪着干等。 好不容易把那什么不求道医给等回来了,大清早就过来,好家伙,人又不在了。 这让宛白直接就变脸,不客气地道:“这位女冠倒挺会摆架子,该不会要权公子三顾茅庐才能求得医吧?” 王昱千心中不爽,忍不住为秦流西分辩一句:“是我的问题,也没提前先跟她说好鹤琦你要过来,扑了个空。” 鹤琦,是权璟的表字。 此时的他,身披一件宽大的披风,半躺在躺椅上,一张本来精致漂亮的俊脸,此时瘦得下巴削尖,双颊颧骨凸起,显得一双丹凤眼更为细长,而那脸色,用惨白形容也不为过。 大披风裹着他的身子令人看不出他的身材,但披风下极空,可见其身瘦弱。 权璟勉强地扯了一下嘴角,声音嘶哑着说:“是我们贸然上门,失礼了。” “你就少说话养养精气神吧。”宛白皱眉看着他,眼里有几分心疼和懊恼,权璟这毒诡异,别说是她,就连她师父都无法解毒,只能强行把毒压着,可饶是如此,权璟仍是日渐虚弱,毒发作的时候,更是苦不堪言,痛不欲生,硬生生的把自己折腾成这个皮包骨的模样,慢慢等死。 她有些怀疑,师父都解不了的毒,甚至许多大夫名医都束手无策,这个所谓的女道医,就能解吗? 权家就是偏信那个胡说八道的啥九眉道长,这千里迢迢来求医,反折腾得他更虚弱了。 “你们若不在府中等,不妨去寿喜坊的红白街,那有一间非常道,去那边铺子看看,她是否在那吧。”王氏看权璟那孱弱不堪的样子,到底没忍心,说了一句秦流西的去向。 王昱千问:“非常道,那是什么地方?” “求医的地方,她自己开着玩的铺子。”王氏淡淡地说了一句。 宛白听了之后就笑了,不是出家人吗,怎么还开起铺子来了,可见也只是钓名沽誉之徒。 “那我们就过去那边看看运气。”权璟向王氏点了点头,一行人又退出了秦家。 谢氏看着他们走了,急道:“大嫂,你是不是傻,怎么不让他们在家里等,那可是权家人。还有,西丫头什么时候开了铺子里,做的啥生意?我们怎么不知。” 王氏淡淡地瞥了她一眼:“一个棺材铺子,告诉你作甚?” “啥,棺材铺?不是,你刚才明明说是求医的。” “可以求医,也可以驱邪弄鬼,还能订棺材,你要去看看尺寸吗?” 谢氏后退几步,呸,谁要看什么棺材尺寸,真晦气。 她眼珠子一转,又问:“那能赚钱吗?” “能不能赚和你有什么关联?那是她自己的东西,我不过问,二弟妹最好也别过问,否则,谁知道那丫头会怎么发作?”王氏似笑非笑的看着她:“有这闲情逸致,不妨拘一拘明月她们的性子,从前学的规矩都学到狗肚子去了?未定亲就和男子出双入对,这传出去,她想定个好亲,我看难。” 谢氏的脸一绿,抿着嘴。 她又拿这事来提了,明明昨晚已经发作了一次,如今还提,还不是在敲打她?还不发月钱,让她们做绣女,这是把家中姑娘们都当牛使! “大嫂,姑娘们绣花赚钱买花戴可以,这月钱不发是不是过了?”谢氏磨牙说。 王氏冷淡地道:“过了?你还记得去年抄家我们回到时,身上也没有几个钱,而且处处要打点张罗,没有月钱也是最正常不过,也就现在日子平稳,铺子生意也稳,才能发点零花给孩子们。你怎不想想,西北那边几个大老爷们,在吃土呢。” “不当家不知柴米贵,你说不发月钱过了,也不想想我们如今还用着粗使仆妇,日常嚼用,孩子求学,哪里不要银子?全家不过是指望着一个蜜饯铺子过活,这还是西儿给的配方,我娘家给我送来银子应急,才慢慢做起来了。你没有主持生意,自不知一门生意要打开路子多难,眼下我听你上下嘴皮子一嗑就来一句不发月钱过了,我都心寒得很,在二弟妹眼里,这月钱就是大风刮回来的?” 王氏越说,语气越是冷厉,道:“再说了,她们的月钱不过临时存在公中,将来都归到她们各自的嫁妆上,有什么过的?你要发,那也行,明亓在学馆的束脩花用,那就减了吧,他穿个打补丁的布衣去学馆也不是什么大事,穷人家的孩子都这样,而咱家确实困难,供养这么多人我实在是有心无力。对了,我娘家那应急银子,我是准备要还回去的。” 打蛇打七寸,所以是儿子重要还是女儿,选一个吧。 王氏一番连珠炮的轰骂,半点脸面都不给,把谢氏骂得眼冒金星,没来得及说啥,听到竟要砍儿子的用度,顿时吓得大气都不敢喘。 女儿在家穿补丁没啥,可她的宝贝儿子在学馆里,穿补丁岂不是要被人瞧不上? “你是当家主母,你说了算喽。”谢氏委委屈屈地憋出一句。 王氏冷哼,道:“以后别再让我听到明月带着男子乱闯的事,否则,休怪我不客气,她不要名声,家里其他孩子是要的。” 她丢下这一句就扭头走了,留下谢氏在身后咬牙切齿,气得直跺脚。 久没有在作话嘚啵嘚,现在来一句,天热,少说话多喝水,运动悠着点! 渣陌觉得这季节最可恨的是身上脂肪竟不能热化半点,简直冇天理!! (本章完) ===第661章 高山仰止这词她当得起=== 杜冕租住的小院也在寿喜坊,是个闹中取静,环境清幽的二进宅院。 秦流西被他贴身的小厮瓦松领到了卧房,杜冕半靠在床上,撑着床直起了身,道:“杜某失礼,不能亲自来迎少观主。” “出家人不讲那些虚的。”秦流西看屋子略显沉闷,就让瓦松把窗户开了,道:“你身上都是外伤,倒不必像产妇坐月似的,窗户捂得严严密密的吹不得风。不通风不说,你还穿得严密,如此闷热,是想让你身上的伤口给腌出些蛆虫来加餐?” 杜冕:“……” 本来不觉得有什么,听她这么一说,感觉本来疼痛溃烂的伤口在发痒。 秦流西对瓦松说道:“去让人准备多些热水,干净透气的白棉布,一些烈酒,再让厨房剁块猪瘦肉炖个清汤,不必放什么药材……” 她把要的东西都一一说出来。 瓦松记下,走到门口就招来人吩咐下去。 秦流西则是拿起杜冕的手开始扶脉,而滕昭则把准备下来的用具放在一张小几排开。 杜冕看了过来,那一排散发着寒光的刀具剪子钩子,浑身一僵,肌肉都绷紧了。 “怕了?”秦流西抬头,似笑非笑的睨着他,道:“怎么着也是遭了三十几道刀剑伤口的厉害人物,见着这些区区小刀具,也害怕?” 杜冕苦笑:“是想到它们会把我这些伤口皮肉重新剖开,如此直面,才觉心悸。” “放心,不会让你直面而视。”秦流西扶过脉,就开了一张经方,道:“去临窗前那小榻,褪了上身衣物,我先给你行个针,使经脉疏通行气畅顺。” 各司其职。 褪去身上衣物在榻上躺着,只余一条半截里裤,使得杜冕身上那狰狞可怖的伤口全部暴露出来,让人倒吸一口凉气。 这么重的伤还能活着,得有多大的毅力和求生欲。 秦流西的指尖捏着银针,取了穴,飞快地扎下,不过顷刻,杜冕身上的几处要穴就已经扎下了针。 又让滕昭在一旁点了一支心香。 那支香,也不知用什么做的,和一般香料不同,闻起来凝神静心,安宁无忧。 杜冕感觉身上有暖流徜徉,自受伤后,从未有过的舒坦。 “你们是在水边生活吧,你身上的寒气有些重,更不利伤口愈合。”秦流西看着杜冕,道:“我给你行针,有助淤堵的气机通脉,寒气可以拔除一些,但要彻底驱寒,今日以后还得再行几次针。” “有劳你了。”杜冕有些昏昏欲睡。 瓦松激动得不行,这少观主太神了,这都能探出来。 留针一刻钟,秦流西起了针,看向滕昭:“把睡圣散给他喝了。” 滕昭点头,从药箱里拿出一个药瓶,取了杯倒了一点进去,再以水化了,送到杜冕嘴边。 “这是?” “好东西,喝了吧。” 杜冕就着他的手把那水喝了下去,又苦又涩,神特么好东西。 咚。 他眼一闭,睡死在床上。 瓦松一惊:“少观主,这……” “没事,昏睡过去好干活。”秦流西脸上神色不改:“他会感激我的。” 她走到一边,仔细净手,滕昭则把刀具等物放进大瓷盘里用烈酒泡过消毒,再一一以棉布拭干放好,金疮药,也早已拿出来了。 秦流西把三角布巾蒙在半脸,首先处理的是那位于腹部的大伤,此处伤口翻卷,皮肉溃烂,因为用药使得那口子更为狰狞,脓血触目惊心。 她取了一把锋利的小刀,轻轻的划破那已经牵连一块的伤口。 噗嗤。 脓血被划破,有几滴溅到了她围着口鼻的布巾上晕开,有两滴却是落在她的额头上。 瓦松下意识地看向昏睡的主子,他就跟死了一样,一点知觉都没有。 他赶紧看向胸口处,看主子胸膛微微上下起伏,才松了一口气。 还是活的。 瓦松擦了擦额上的细汗,再看向秦流西的动作,划破伤口,刀剔腐肉,一时用刀刮不了的,用剪子剪,钩子钩开伤口,一点点的清理腐肉,一路往伤口下方,像是挖了一个血洞。 瓦松浑身直哆嗦。 主子确实是要感激她的,要是这么看着,别说感受疼痛了,光是看这画面,得要承受多大的心理压力。 秦流西心无旁鹜,专注手上的动作,也没说话,只除了让递干净棉布和药物。 这剔除腐肉也不是随意而为,要是伤口深了,还得注意避开血管,不然这割断了弄个大出血就完犊子了,所以不能疏忽。 脓血被一点点的清理,已经溃烂的腐肉被刮除,落在一个小瓷碗里,渗了血的棉布一条又一条的扔在水盆里。 清除,冲洗,上药,缝伤口,一系列动作有条不紊。 待一道伤口处理完毕,秦流西额上的汗已经渗出了一层,滕昭负责用干净的棉布给她拭汗。 瓦松在一旁充当下手,看师徒俩配合默契,再看啥事不知装死人的主子,心中轻叹。 还是您最自在! 杜冕身上的伤口不少,细数一下要重新剖开处理的,就有六道,最严重的是左关寸那边,也是处理得最久的,因为手筋断了。 而这一处的缝合,也远比其它的更精细谨慎。 瓦松很想开口问,手筋断了还能缝上,此后还能好起来? 滕昭却是看过来,举起食指抵在唇边,嘘了一声。 瓦松闭上嘴,不敢打扰。 长时间的处理伤口,还加缝针,极费精气神,使得秦流西的脸色苍白,唯有捏着针的手,不动如山。 滕昭抿着嘴,眼里全是崇拜。 瓦松亦然,眼神里全是敬重和震撼。 高山仰止。 这不求少观主当得起。 秦流西把最后一道伤口处理完毕,直起腰身,脚步微微趔趄,被滕昭扶着了。 “没事,收尾包扎吧。”秦流西冲他勾了勾唇。 滕昭按着她的吩咐清理血污,再上最后一道药,用纱布包扎起来。 秦流西则亲自在左关寸那处刀伤上了生筋接骨的药,用两片薄夹板固定起来后,重新取了针,扎了几处穴位,使血气流通。 “好了。”她站直身子,看向因为失血过多而面无人色的杜冕,吁出一口长气。 这活儿费精力精气神,得要对方捐半个药王殿才行。 ===第662章 生机所在之处=== 杜冕从未睡过这么沉,睁开眼时,已是午后了,刺目的阳光从窗子投射下来,使他眯了眯眼。 他在哪,不是治伤吗,人呢? “爷,您醒了。”瓦松欢喜的声音传进耳膜。 杜冕看过去,刚要起身,却是嘶的一声倒抽几口凉气,下意识就要伸手去摸。 “您别动。”瓦松一个箭步冲过去,道:“少观主说了,那什么睡圣散的药效过了,您就会恢复痛感,得静养着。” 杜冕疼得呲牙,又看左手,一点力都没有,还用板子缠住了,不禁有些愣神:“这是已经完事了?” “自然是完了。”秦流西从外而进,走过去,对瓦松道:“去把那肉汤端过来让他补补元气。” “哎。” “少观主,我什么都不知道,就好了?”杜冕沙哑着声说,除了身上极痛,他完全想不起之前经历了什么。 秦流西浅浅地笑:“让你知道,你怕是会接连痛晕过去,还是别醒着为好,所以给你用上了睡圣散,可以让你暂时昏睡失痛感,方便动刀。如今你身上的伤口都处理过了,接下来的日子,依方吃药,安心静养,身上的伤慢慢就会恢复。不过你的左手,完全恢复会慢些。” 杜冕惊讶:“我这手的手筋断了,还能恢复?” “嗯,我帮你缝接上了,但因为是断筋,要完全像从前一样,还得看你自身恢复能力,但总不会比你身上这些伤好得快就是。” 杜冕震惊不已,他已经做好了这左手废了的准备,但秦流西却说,还能恢复如常? 他呆呆的看着缠着板子的手,心中有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少观主当真举世神医,能遇到你,是杜某的大幸。”杜冕看着秦流西道:“我这命是你救回来的,你于我来说,有如再生父母。所谓大恩不言谢,此后但凡有吩咐,冕莫敢不从。” 秦流西忙道:“大恩得言谢,我可不敢当你父母,我行医治病,费神费力,你把这诊费结清了就行。” 当父母,岂不是给他个借口啃老! “啊?”杜冕有点犯懵。 秦流西蹙眉:“莫非你想赖账?” “自然不是。”杜冕连忙解释,道:“诊金自然是要给的,但恩情也得记,你放心。” “嗯,我们清平观的殿宇还是少了点,你就捐半个药王殿的香油钱吧。”秦流西立即说。 “半个?为何是半个,一个殿宇而已,我漕帮还捐得起,我捐一个,还能在里面点些长明灯吧?”一个殿宇也不费几个钱,得盖得宏伟些才好,也才显得大气。 秦流西眉开眼笑:“福生无量天尊,自然是可以的。” 如此上道的信众,多多益善。 瓦松端着汤水进来,秦流西看了一眼,又道:“要想尽快恢复,平日多喝点瘦肉炖出来的汤水,吃点鱼虾鸡蛋,有助于伤口愈合。另外之前给的药也得继续吃,可以固本培元正气,经方的药要按时饮用,都是调理你五脏六腑的虚弱。阴阳调和,自然气血顺,五脏六腑安。另有一点,莫要过多伤神,安心精养。” 杜冕连连点头:“待行动如常,杜某必去道观亲自点灯上香还愿。” 秦流西自然欢迎,又提点了几句,约定明日再来施针,这才告辞离开。 杜冕被服侍着喝了汤水,才问瓦松这动刀的过程。 瓦松哆嗦了下,道:“爷,您还是别打听为好。” “让你说就说。”杜冕沉声道:“我身上都挨了几十刀,还能听不得这个?” 瓦松看他坚持,便道:“爷,少观主小小年纪,真乃神医也。您昏睡着不知,她动手那叫一个干脆利落,没有半点迟疑,就跟割猪肉似的,把烂的都挖出来了,割开了,又跟缝衣裳一样把这么长的口子给用针线缝起来了……” 杜冕:“!” 还是别听了吧,体弱心慌,有点糟不住。 …… 非常道。 权璟一行过来时,依然扑了个空,秦流西已经接了个外诊,去给人看诊去了,所以还是得等。 但和干等不同,陈皮看那权璟孱弱的样子,把他安置到道室去静坐了,至此,已经在这里逗留了三个时辰。 权璟倒乐得自在,可随行的宛白在第三次表达等待的不满时,终于被忍无可忍的陈皮给赶了出去。 爱等不等,在这摆款儿给谁看呢? 宛白气得蹲在门口,她就不走,就要看看那人长什么样。 王昱千对权璟说道:“这个宛白气性太辣,我劝你还是把她送回宅子等着,别让她和我那表妹对上,否则,她很有可能会坏了你的事。” 权璟睁开眼,看着他道:“你也不过是见过你表妹一次,竟对她如此忌惮?” “也不是忌惮,是她的气性比宛白还要大,要是得罪了她,就算她能治,偏不给你治,这又何苦来?”王昱千说道:“你千里迢迢来求医,白跑一趟未免不美。还有这个宛白,气性大就算了,我看她对你,怕是有别的心思,看她擅自做主的样子,不知情的,都以为是你的红颜知己了。” 权璟蹙眉。 “我说话不中听你别在意,我就是提醒你一二,我那个表妹性情绝对不能算温和,便是我姑母也是一再提点,想要求医,就别摆姿态,要拿出求的态度来,你想清楚。” 王昱千话音才落,就隐约听到外面有点闹腾,二人相视一眼。 “公子爷,那位大师回来了。”护卫在道室门口请示。 王昱千连忙把他扶起来,权璟以为自己坐了这么久,都腿麻头目眩晕的,却是不然。 一坐两三个时辰,他并没有感到多疲累,反而精气神较之前要好些,力气也足。 权璟有些惊讶,下意识地动了动身体,中毒后的那种沉重乏力感,此时像是散了一半去,轻松不少。 他忍不住看向这个小小的道室,若有所思,这里,是有什么玄机吗? “往南边去,那里会有公子的一线生机。” 九眉道长所泄的天机,在耳边回响,难道此处当真是生机所在? 是写得很慢(厚颜无耻的说一句慢工出细活为借口),辛苦大家追更,摸摸头~ ===第663章 一出手就是王者=== 秦流西一进胡同,就看到自家铺子门口守了一堆人,吓得路人都不敢从这边过,脸色便有些不好看。 顶着不少人的目光,她缓步走到铺子前,声音冷沉:“都守在这里当门神,是要吓唬谁吗?” 众人皱眉。 一身绿衣梳着高马尾的宛白站了起来,打量了秦流西一番,问:“你就是那叫不求的少观主?” 秦流西反问:“是你带人堵我家铺子的?” 陈皮已经走了出来,瞪了宛白一眼:“你怎地还没走?”又上前接过滕昭的药箱,对秦流西道:“主子,这些人是权家的护卫,来求医的。” 秦流西剜了他一眼:“来求医的?就这么个架势,我还以为来找茬踢馆的。个个堵在这里,有些百姓都不敢从这过,你是畏强权还是收了好处,竟就让他们在这堵着。” 陈皮被骂得苦了脸,开始驱赶门口的护卫:“走走走,都走,大师已经回来了,不用再守了。” 众护卫齐声道:“抱歉,家中主子在内,我们不能离身。” 秦流西来了气,毫不给脸地说道:“那就把人拖出来带走。” 众护卫脸色一变。 陈皮没好气地瞪了他们一眼,立即进去赶人,家里祖宗发火了,还都烧到他身上了,他才不管里面的是谁。 宛白气得不行:“打开门做生意,有你这样赶客的?我们都等了一个上午,从秦家到这里,等了这老半天,你不分青红皂白就赶人,是不是过分了?” “你谁?”秦流西斜睨着她,眉头蹙起,一身的毒物,见面就吠个不停,疯狗似的! 宛白险些炸毛。 “表妹。”王昱千出来后,一看到这剑拔弩张的画面,就头皮发麻,连忙上前,向秦流西拱手,讨好地笑:“表妹,你回来了。” 秦流西瞥了过去。 王昱千说道:“我陪着权公子过来求医的,早上先去府里,你已经出门了,姑母指了路,便在铺子这里等了许久,可算是等到了。” 这低声下气的,让宛白十分不爽,道:“王公子,你这表妹架子可真不是一般的大,开着铺子赶客呢。” 王昱千皱眉:“宛姑娘,这开铺子也不一定非要做每个人的生意啊,开着玩也是有的,生意做不做不打紧,最重要自己痛快。还有我表妹医术出众,更有底气想治就治。” 宛白被这不要脸的捧臭脚惊呆了:“你,你!” 秦流西似笑非笑的斜睨王昱千,我怎么就不知道我医术出众了? 王昱千冲她笑成狗腿样。 秦流西没再看他们,而是看向从后堂被搀扶出来的一个裹着宽大披风瘦骨嶙峋的男子。 死气汇聚天庭,都没几日好活了。 权璟看到秦流西,也愣了一下,知道对方年轻,但不知道如此年轻,这是二十不到的年纪吧。 “这位便是清平观的不求少观主么?”权璟双手交叉,向秦流西行了一礼:“在下权璟,是前来求医的,见过少观主。” 秦流西的视线落在他的手指上,十指乌青,指甲呈着灰黑色,这人中毒,连血都成黑色了吧? “表妹,权公子是诚心求医的,自到漓城至今,一直等着。”王昱千小心翼翼地道。 秦流西说道:“权公子这都是死气覆面,却还是活生生的站在我面前,身边自有能人吊着命,又何苦舟车劳顿来这一趟,白跑了可就遭老罪了。” 宛白听得这恶毒的话,忍不住怒斥:“哎你这人的嘴怎么如此恶毒,还是出家人……呜。” 她说着,忽然自动消了音。 宛白大惊,张着嘴巴一张一合的,却是一点声音都骂不出来,不禁双眼瞪得浑圆,目露惊惧地看着秦流西,你对我做了什么? 众人也都愣住了。 “终于安静了。”秦流西挖了挖耳朵,道:“我这人,耳朵不太好使,就不能听这狗吠一样的声音在我耳边吠不停,权公子不要见怪。” 权璟拱了拱手,声音嘶哑:“是在下管教不严。”他看向宛白,歉然地道:“宛姑娘陪着等待也辛苦了,不妨先回宅子歇息等候。” 宛白瞪大眼,张嘴欲言,喉咙却依然没有半点声音,急得不由眼眶泛红,又看向秦流西,比划着:你快给我解开! “权凇,把宛姑娘送回去。”权璟咳了两声,吩咐手下的人,又道:“尔等全部退出这个胡同,在街口候着就行。” “是。” 权凇立即上前对宛白说:“宛姑娘,请。” 走,走什么走,我的嗓子怎么办? 宛白不动,死死地瞪着秦流西。 秦流西看过来,眼神带了一丝冷意,道:“在非常道,出言不逊是会被祖师爷怪罪的,这位姑娘,还是别招忌讳,犯了口孽。” 祖师爷:我,日常背锅侠! 宛白瞳孔紧缩,指尖微微发颤,她这眼神好可怕,像冰锥子似的。 “出去,一个时辰后这禁言术自然会解。”秦流西背过身,往里走去。 宛白心有不甘,可看到权璟看过来时的不认同,跺了跺脚,走了出去。 王昱千吞了吞口水,心中庆幸,我的娘耶,也没见她怎么出手,宛白说着说着就哑了,还以为是用了毒,却不想,人家玩的是术。 他不禁暗自庆幸自己逃过一劫,又仔细回想这两日,自己有没有也这么嚣张口出狂言? 还有,这什么禁言术,竟然比毒还厉害,都不必说让对方闭嘴,一个术就完事。 道门术数,果然厉害。 要是学会了,岂不哑人于无形? 王昱千双眼放光。 权璟也是有些震惊,他见识过道人起卦占卜,却也没见过这样的术,而秦流西一见面就露了这一手,不管是为泄愤震慑还是为杀鸡儆猴还是为展示自己的本事,她的目的都已经达到了。 出手就王者,此女不凡。 “愣着作甚,不是要求医吗?过来。”秦流西坐到案桌后,让权璟过来坐下,道:“伸出手来。” 权璟以为是要扶脉,才伸出手,秦流西就已经抓住了他的手,另一手则不知何时取了一把小刀,手起刀落。 “公子爷。”小厮吓得扑了过去。 权璟愣愣地看着自己被划破的指尖,乌黑的血滴落瓷碗,这就是道医吗,不走寻常路的那种? (本章完) ===第664章 此毒无解=== 腥臭浓稠的血液滴落瓷碗,秦流西皱起眉,接过滕昭递过来的金疮药,随意地洒了一点在权璟的伤口上,便拿过碗。 权璟还没完全回过神,看她割破手指取血,洒药止血,瞳孔微微一缩。 这金疮药才刚洒上,那血就慢慢止住了。 权璟看向滕昭手上的瓷瓶,双眼放光,这么好的药,要是用在军中,那得救下多少士兵的命。 滕昭注意到他的眼神,板着小脸说了一句:“不要想,很贵的,军饷够不上。” 权璟脸上一烫:“……” 王昱千也看到权璟手指上的情况,再看滕昭那药,也有些眼热,问了一句:“贵是多贵?” “长生殿才卖的那种,你说多贵。”滕昭随意地放回案桌上,不再说话,只看向秦流西手上的碗,这么浓稠的血,还腥臭无比,得是什么毒? 王昱千心想,我看你这么随意一放,又不觉得它贵了,但长生殿出品的话,确实用不到军里。 那家的药品,出了名的贵,怎么可能大量用在军里? 权璟也知道,按捺下来,看秦流西点了一点血液在指尖揉捏,又放到唇边,立即喊住她:“少观主不可。” 秦流西抬眸:“怎么?” “这血腌臜。”权璟说道。 秦流西笑了:“你以为我打算尝毒血?” 额,不是吗? “还不至于。”秦流西黑着脸对从外而进的人吩咐:“去抓只老鼠来,堂堂大掌柜,整天不见人,你是想白吃干饭?” 魏邪哼着小曲刚回到铺子,就被秦流西给指点了,他啊了一声:“你来了。” 秦流西瞪着他。 魏邪有些心虚,他得了一副有血有肉的‘纸身体’,又是头回来这漓城,自然是迫不及待的外出走动。 这一早出现眼下才回,偷懒被东家抓包了,怎不心虚? “还不去?” 魏邪立即转身,区区老鼠而已,他这就抓。 可一出门,他又顿住,慢着,他堂堂士子出身的大掌柜,铺子也有伙计,为啥要他抓这腌臜东西? 魏邪很想回去理论,但想到自己被抓包偷懒,又有些理亏,这要是回去理论,会被她当场就撤术变纸人吧? 算了,他不和小女人一般见识! 王昱千回过神,道:“这铺子还有掌柜的吗?他还簪花,这是什么喜好!” 魏邪很快去而复返,两只手指捻着一条老鼠尾轻轻甩着,把老鼠甩得晕头转向,吱吱地叫,那叫一个鼠生黯淡。 “要这玩意作甚?”魏邪走到秦流西跟前,看向权璟,目露嫌弃:“这具皮包骨头得的什么病?哟,中毒了吧。” 权璟眨了眨眼,嘶哑着声,问:“不知这位掌柜如何称呼?” 魏邪手上的折扇唰地展开,摇了摇,指着扇上的题字:“本君姓魏,敬称一声魏君就行。” “魏掌柜。”权璟笑着拱手。 魏邪:“别笑了,面无二两肉,笑得又僵又难看。” 权璟笑容僵在嘴角。 他的小厮权安有些忿忿地站在身后,这个铺子,从上到下,个个嘴巴都比他家公子爷中的毒还毒。 秦流西在他们聊的时候手上动作不停,直接把一滴毒血灌到老鼠的嘴里,然后扔在一边,以水净手。 老鼠刚想蹿离,逃了没几步,鼠身一僵,四肢一蹬,倒在地上不怎么动了。 人类果然凶残,鼠生药丸! 秦流西看了,才对权璟道:“你这中的毒,都成毒人了,要是使得好,自身就是一个大杀器。” 权璟看向那动也不动的老鼠,露出一个苦笑,这夸赞可以不要吗。 “怎么中的毒?可知来源?”秦流西双指搭上他的手腕摸脉,一摸,眉头又皱了起来,这脉象跳得也太慢了,不细细地探,几乎都探不出来。 她换了扶脉手法,一手掐诀,用了太素脉法,双眼微微阖着,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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