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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着女儿一同过去伺候了,而最后一进邓富财夫妻则带着老来女和两个还没成亲的小子在住。 正房是邓富财夫妻的寝房,西北东厢房则是邓小妹自己的房间。 秦流西就在三进月亮门环顾一周,这小院子有淡淡的煞气,却被正房的福禄之气压着,并没外泄,也并不浓。 而煞气所在的地方,她抬脚往东厢房走去。 邓富财和妻子对视一眼,心头一惊,连忙跟上。 “大师,当家的回来后说了一番,可我们翻遍了我家姑娘的屋子,也没发现什么不该出现的东西。”邓成氏道。 秦流西走到东厢房,道:“兴许是你们没找出来。” 她走进厢房,煞气更浓了些,她环顾着四周,往最浓的地方去,那是寝室。 一张红木床挂着粉色的绸帐,一个不过四五岁的小姑娘躺在上面一动不动,双目紧闭,呼吸轻若羽毛,若非胸膛在浅浅起伏着,都以为她人没了。 “有大师的平安符,囡囡的脸色要好看一点,在这之前,都是青白的。”邓成氏神色惊惧地道:“大师,是不是这里真有什么脏东西?他是不是被大师的符给镇压驱赶了?” “若赶走了,就会醒过来了。”秦流西看邓小妹的天庭已是黑云笼罩,小脸发靑,阴气缠身,整个人萎靡不振。 这孩子,被吸食了精气。 秦流西的脸色有些不好看,视线落在她的床头。 那里,煞气最重。 邓富财他们一直注意着秦流西的眼神,也跟着看过去,却是什么都没有,可秦流西却是从没移开视线,心不禁提了起来。 邓小妹的床头靠墙,墙身有一块砖却和别的砖不同,而里面,正有丝丝阴煞之气泄出。 “那个是暗格么?”秦流西拨开绸帐,指了指那块砖。 滕昭顺着她的指头看去,漂亮的眸子半眯。 邓富财一怔:“不是啊。”可他看着,也看出不对来,那砖有些突出。 他下意识地伸手去拉,那块砖竟是被他扒拉出来了,一股阴寒之气扑了出来。 “这是什么时候挖的?”邓富财大惊失色。 “那是什么?”邓成氏哆嗦着手指着被抽空的砖格,尖叫着后退。 邓富财往里一看,冷不丁对上一双血红的眼睛,吓得退了两步,脸色发白。 秦流西一手结印,另一手伸进砖格,把里面的东西拿了出来。 一只穿了衣服的泥人偶。 妈呀,一只蚊子就能使渣陌夜不成寐,宝子们有什么驱蚊神器,我想灭它全族!!! (本章完) ===第418章 鬼婴 我实惨=== 邓富财搀扶着妻子的手臂,两人看着秦流西手上的那只小泥人偶,都惊得脸色发白。 “这是什么东西,怎么会有这样的东西?”两人几乎贴在了一起,狂咽唾沫。 这实在是不到他们不害怕,那巴掌大小的泥人偶穿着红肚兜,光头,五官俱全,可诡异在它的一对眼,是用朱砂点的,嘴角还斜斜勾着,显得特别诡异。 这样的泥人偶哪怕是他们这样的肉眼凡人看了,都觉得它是个邪物。 而在秦流西的眼里,却是泥人带煞,她眸子一眯,手起,还没等她来得及动作,一缕怨煞自泥人蹿出,尖啸出声,直冲着秦流西身边的滕昭而去。 “孽障尔敢!”秦流西厉声一喝,想也不想地从怀中掏出一张符向那怨煞弹去。 她快,那煞气更快,已撞到滕昭这里,岂料,刚一近身,又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啸,而滕昭胸前,有一道金光划过。 秦流西的镇煞符已经追到,把煞气一卷,她口念诛邪咒,从腰间拿下一串以杨柳枝串成的小帝钱,抽了过去。 “嗷嗷嗷,嘤嘤。”那被镇煞符卷着的煞气被抽中,尖利地惨叫,煞气打散,渐渐地显出形来,把在场的邓富财两口子吓得躲到床角去,瑟瑟发抖。 太,太凶了! 也不知是说那怨鬼还是秦流西。 “叫你敢伤我徒儿。”秦流西又是一抽。 那东西又一声惨叫,形体全现,是一具小小的女鬼婴,哭得惨兮兮的求饶。 秦流西却并不动情,敢吸人精气,哪怕是婴胎,也不是好东西。 她又抽了几下,那女鬼婴魂都快散了,她才没有再下手。 “说,你是什么玩意,怎么会附到泥人偶身上,又是怎么的害人。”秦流西厉声喝问。 鬼婴哇哇大哭,眼看着秦流西又举起柳枝小帝钱,她不敢再哭,惊恐地说着‘婴语’,以魂传递自己的来路。 “……天师,我是冤枉的,我就是太怨了,我没想要害人,我真的只是个宝宝啊。”鬼婴惨兮兮地哭。 “废话少说。” 鬼婴瑟缩了下,道:“我真是被害的,这泥人偶,是女娲庙那慈真妙人掐起来放在女娲娘娘神像下供奉的。” “女娲庙?”秦流西看向邓富财:“这里有女娲庙?” 邓富财一时没想到这个庙,邓成氏却是知道,说道:“有的有的,就在陵县,也是慈庵堂附近,有个庙叫女娲庙,听说香火极灵,庙祝法号慈真妙人,号称送子娘娘,许多人求子都往那边去。” “那你可知,这泥人偶是女娲庙供奉的?”秦流西抬了抬手,露出手上的泥人偶,道:“泥人点眼,赋魂寄生,这有阴魂寄体,便成邪煞,它们安分倒罢,若不安分,就是吸人精气,像这小囡囡一样。” 邓成氏白了脸,说道:“我,我从没去过那个庙。只听过香火很盛,多是妇人前去求子,请神物回去供奉,就会有子。这所谓的神物,难道就是这泥人偶吗?” 秦流西眉头皱起,感觉有点不对。 这泥人就好比纸扎人,点眼赋魂,阴魂寄体的话,就是邪煞也算是有了生命,若拿回去供奉,那妇人有了孩子,也有别的亡魂投胎了,它是怎么回事? 秦流西看向鬼婴:“怎么回事,这泥人偶既然是被人供奉,你是本来就附在其上还是别的?” 鬼婴想到自己的遭遇,怨气顿时凌厉,煞气又再形成小漩涡,秦流西脸一沉,又举起了杨柳枝小帝钱。 那鬼婴见状,又按捺住了。 “天师,我也不想吸人精气,实在是不想再被一次次的打下来滃死了。”鬼婴哭着说。 鬼哭本来就可怕,鬼婴一哭,更是尖利刺耳,邓富财他们两口子都捂住耳朵,抖成了筛糠。 秦流西不得不给他们砸了两个护身符过去,两人捏着符跟捏住了救生绳子一样。 鬼婴道:“女娲庙中,但凡点了眼的泥人偶都有婴魂,我被枣子庄一户叫袁二家的媳妇请回去日夜供奉,瞅着机会,袁二媳妇一有身孕,我便抢先投胎。第一次,我以为我可以做人了,只是到了六个月时,袁二媳妇去女娲庙还愿,从慈真妙人嘴里得知我是个丫头,就拿了药回来把我打下来了。” 秦流西心中一寒。 从司冷月那个血咒上那具婴胎就能看出,五六个月的婴胎被打下来,怨气会有多大。 “打下来后,我的魂像是受到什么牵引一般,又回到了泥人偶上,继续被袁二媳妇供奉。两个月后,她又有了,我再次投胎,而这次是七个月,她早产,我出生了,可她那个婆婆,一边骂着袁二媳妇,一边把我滃死在尿桶里,而我又回到了泥人偶上。” 鬼婴越说,怨气就越盛,使得屋子内阴冷不已。 秦流西强忍愤怒,给她打了个结印过去。 鬼婴怨道:“我知道,再被她继续供奉下去,我还是会投胎在她肚子里,然后再次被打掉。我不想再这么下去了,我蛊惑了袁二媳妇,让她把我扔了就会生儿子,她果然做了。恰好囡囡经过,我又蛊惑了她,把我带了回来,那墙体的砖本来就松动的,我稍微说一下,她就自己挖开了,把我放在里面。” “囡囡很乖,我本不想吸她精气,可我平日享惯了香火,我太饿了,而她太香了。”鬼婴有些心虚,道:“我就想着,吸一小口,可吸着吸着,我就没忍住。” 香? 秦流西瞥向邓水岚,她投生在积善之家,前世本就是有小功德的人,而邓家也有功德,荫到邓家人身上,自然就有了所谓的‘香’。 功德,不论鬼神,人人都会惦念。 这鬼婴会吸囡囡的精气,便是受不了那引诱,因为它吸了,魂会更瓷实,鬼力也更强。 “后来,她爹拿了个符回来放在身上,我就不敢再吸,直到您来了。”鬼婴弱弱地道。 她只是个鬼婴,并不能离泥人偶多远,哪怕吸了囡囡的精气,她也只是多了些鬼力,以及投胎几次而不得成人的阴怨之气,哪里斗得过秦流西这凶残的? 这不,被收了,实惨! (本章完) ===第419章 她连小鬼都不放过=== 鬼婴是真觉得自己又冤又惨,她一心想投胎成人,可每回都是死于非命,要么是没机会被生下来,要么是生下来就被滃死在尿桶,一次次的轮回,谁有她惨? 更惨的是,她遇到天师了! “天师,小鬼我真的是一时鬼迷心窍,小鬼就是不想一次次的经历了希望又再失望,不想再被杀了。”鬼婴说着,鬼眼还渗出殷红的鬼泪。 秦流西皱眉,问:“那个女娲庙,像你这般被点睛的泥人偶有多少?” “没有一百也有几十了吧。”鬼婴想了想回道。 “都是像你这般,一次次轮回?最多的是几次,被供奉回去的泥人偶,一旦主家没法再怀孕了,那泥人偶会如何?”秦流西问。 鬼婴愣了一下,摇了摇头:“小鬼不知。”她忽然又想起,道:“我曾看过有人拿着泥人偶来说怀不上孩子要换的,而被换的,是没有点眼的。” 秦流西冷哼。 那女娲庙有大问题。 秦流西看了看手上的泥人偶,用力一捏,那小小的泥人偶被捏碎了,一张发黄的符纸飘落在地。 邓成氏看到又惊呼出声。 秦流西捡起符纸展开,上面画着符文,可她一眼就看出那是什么咒符。 引魂符。 难怪鬼婴魂归又会回到泥人偶身上,原来这泥人偶里有引魂符,人偶等于它的栖身之所,它一死,自然而然回到最熟悉的地方,然后等待下一次投胎,再经历下一次落胎或轮回。 任谁都不会想一次次的经历同一种方式的死法和轮回,包括一个鬼婴,而每经历一次,它的怨气必定更深,直到顶点。 那么它最多会经历几次? 秦流西脑中闪过一段话。 天地之至数,始于一,终于九焉。 九为数之极。 最多九次,这鬼婴的怨气就成极难对付的阴煞。 而女娲庙,香火鼎盛,像这样的泥人偶没有一百也有几十,若是每个点了眼的泥人偶都有一只鬼婴,他们如果都经历了九次不成人的轮回,再将他们都揉炼在一起,那煞气岂不比那黑女巫的血咒婴更浓? 秦流西打了个激灵,脸色极是难看。 她想到了百鬼幡。 要炼此邪恶法器,需用百个厉鬼炼成,百鬼幡一出,百鬼出动,道行一般的道士,根本不是那对手。 而这些鬼婴也是一样,不知背后的人要将它们最终如何,但按着眼前鬼婴这说法,绝对不会是什么好事。 有没有可能经历不了九次? 不,只要泥人偶的鬼婴仍存在,这个妇人不能再怀了,它被送回去,美其名换一个,何尝又不是把它换给别的来求子又能生的妇人呢? 如此一来,只要每人轮个三次,就完成这九的极数了。 看来那女娲庙得去探一探了。 秦流西看着鬼婴说道:“你既然不想一次次的经历轮回,那就乖乖入我法器,我送你去轮回。不过你吸了阳间无辜人的精气,对方又是有功德在身的,你入了地府,始终得去孽镜台走一遭。再真正轮回的时候,只怕也不会投生到什么富贵好人家去。” 鬼婴啊了一声,有些犹豫。 “不来,那我就只好把你打散了。”秦流西扬了扬手中的杨柳枝。 鬼婴哆嗦了下。 凶,她凶鬼,连没能当人的小鬼都不放过! “天师,我愿意。”鬼婴选择屈服在某人淫威之下。 秦流西哼了一声,拿了腰间的玉葫芦,扒开瓶塞:“来。” 鬼婴化作一缕青烟,钻入了玉葫芦内。 秦流西把玉葫芦收起重新挂在了腰间,看向滕昭:“刚才可有事?” 滕昭只是小脸有些白,闻言摇了摇头,从脖子勾出一条红绳,上面挂着秦流西给他的一只辟邪玉牌。 秦流西揉了揉他的头,这才看向邓富财夫妻,向他们走了过去,岂料两人都吓得连忙往后退。 她愣了一下,道:“没事了。” 邓富财看了一眼地上那泥人偶的碎片,吞了一口口水道:“大师,那是什么东西?” “这泥人偶有个鬼婴寄生在里面,不知你们可知袁二媳妇?” 邓富财和妻子对视一眼,道:“那是我们枣子庄的人啊。” “他家家风如何?” 邓成氏摇头,叹了一口气道:“不好。袁二媳妇连续生了三个丫头,她婆婆整日指着她骂,说她生不出一个带把的。回回见着她,她看我的眼神都是又羡又妒的,瘆得慌。” 邓富财心善,也是个有脑子的,稍微一想,就猜到了点什么,道:“大师,难道是袁二媳妇去那女娲庙求子,这泥人偶就是她从庙里求来供奉的?” 秦流西点点头:“是她!” 邓成氏一惊,道:“她供奉的东西,怎么会在我囡囡这里?还藏得如此深。” 秦流西便把鬼婴的话给说了一遍。 邓成氏听到鬼婴一次次投胎,又一次次被打下来或是滃死,双腿一软,几乎要摔倒在地,幸得邓富财扶着了。 “何至于此,她何至于此?”邓成氏自己也是女人,那样的月份落胎,和生产有何两样,不,那比自然生产更要伤身。 而袁二媳妇,那样落了胎没半年又怀了一个,这又早产,如今孩子不在了,只怕她身子都养不好了,以后会更难。 “难怪我近日不见袁二媳妇,原来是……”邓成氏的脸惨白无色。 邓富财摇头:“就是丫头也是自己骨血,如此祸害,跟亲手杀子有何两样,怪不得袁家越过越穷,是他们自己亲手断自家的福报。袁二他们,也是傻。” 邓成氏擦了一下眼角,谁说不是呢。 她对袁二媳妇,当真是又怒其不幸,哀其不争。 邓富财眼睛瞥到泥人偶的碎片,惊道:“大师,依你这么说,那女娲庙岂不是在害人?” 泥人偶有鬼本就是骇人听闻,那庙还让人请回去供奉,岂不是养着这小鬼么,这投胎的话,是个丫头就落胎,然后再重重复复的投胎,这是害婴魂也害大人身啊。 邓成氏亦是惊心不已。 “所以我问你,你们还知道枣子庄可还有像袁二媳妇这样去女娲求子的人,她们都如何了?”秦流西问。 袁二媳妇不是第一个,女娲庙不倒,那邪道不灭,她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大家的点子都收到了,我就是嫌蚊帐累赘所以就没挂的那个!啊啊啊啊~ 蚊香液不知用哪牌子好,我买了啥灭蚊灯看看~ (本章完) ===第420章 故弄玄虚有一套=== 得知女娲庙供奉的所谓神物都是害人的邪物,邓富财他们心里都一阵阵的发寒,因为女娲庙的香火是真的不差。 “要问知道多少人,不好说,有些人哪怕去求了,也不会到处传扬,生怕被人知道自己不能生。”邓成氏苦笑道:“不过那女娲庙的香火挺好的,也听说过有人真求来儿子,也正因为这样,香火才旺。” 她看秦流西脸色难看,就道:“大师是出家人怕是难以想象女人无子,活得多艰难,婆家不待见,连带着娘家都抬不起脸的也是大有人在。正因为如此,久久无子,或是只生了姑娘的,就只能想尽一切办法,或去拜神求子,或请神婆姑婆作法,总之只要能生儿子就行了。” 邓成氏说着,难免有几分苦涩和唏嘘,看了自家男人一眼,道:“我是属于很幸运的那个,接连生了几个儿子,别人盼儿,我们盼女,老蚌生珠才盼来了这么一个珍珠,跟眼珠子一样看待也不为过。也是因为这样,她出了事,才焦心。” “是啊。大师,那东西既然被您拿下了,我姑娘没事了吧。”邓富财看向床上神色安然的女儿。 秦流西走过去,拿起她的手,探了探脉后放下,道:“那小鬼虽然吸了精气,却也没真全部吸光,精气失了,得养一养。她年纪小,如今入了冬也冷,到底也是和阴物邪祟共处一室多日,要多晒一晒太阳去阴气。另外我会给她画一张驱邪安神符,化了喝下就好,再喝几贴安神汤吧。” 邓富财两口子都松了一口气。 秦流西为免他们担心,便先把泥人偶的事放下,取了符笔和以药水制过的黄表纸,画了一道符化了,让邓成氏喂她喝下。 然后她又画了一道除秽镇煞符放在了小姑娘的床头。 小姑娘喝了符水,神色更安详了些,呼吸绵长,就是睡着了一般。 “很快就会醒,不必担心。” 邓成氏听了,面露感激,连忙向秦流西行了一个大礼,道:“天色也不早,回漓城也不便,大师且在我们家歇下,我这就让下仆去准备客房和备酒席。” 秦流西也想着要探一探那女娲庙的事,便没推辞,和邓富财走了出去。 “我忽然想起来,东头刘家的媳妇也像是去过女娲庙求子,听说怀了三胎都是女儿,一个都没留下。”邓成氏道:“这最后一个,还是难产,母女均死了。也就是今年清明前后的事,如今刘家都娶新妇了。” 秦流西眉头拢起,脸色更难看了几分。 又是女婴。 女属阴,哪怕是小婴胎,都比男的更阴,背后的人究竟是想做什么?他要的难道全是女鬼婴吗? 邓富财陪着秦流西走出去,重新来到花厅坐下,道:“我们枣子庄离着陵县不远,可也是有点路程的,那个女娲庙就在陵县,便是有去那庙里求子的,恐怕也不会比陵县的多。” 秦流西点点头,道:“那袁二家,邓员外可否能带我们过去看看?” 邓富财立即说道:“自然可以。” 秦流西看着天色还没黑,便带着滕昭和他一道出了门,一边往袁二家走去,一边说着话,看路过遇见的人都和他打招呼示好,便道:“邓员外很是得人心。” 邓富财朗声一笑:“我们邓家世代织耕,从曾祖就开始耕作一点点赚下家业,也不忘行善,一代一代积下来,才有这枣子庄八成的田地都是我们邓家的。这里也有不少佃户,我收的租子都只有四成,只有一点,若遇了灾年荒年,免租赠种也是有的。大师说的人心,也算是以银子买来的。” “与人为善便是大善,如你一般的大财主,有很多都是一毛不拔的铁公鸡。你得了民心,枣子庄有人又齐心,若遇了什么外敌,才会齐心向外。”秦流西说道。 邓富财含笑点头:“是这个理。我们也只是有余力才能发这善心,没有余力有心也是无力了。” “你会有福报的。” 说话间,两人已是到了一间略显破旧的房子前,院子以一圈矮土墙围着,踮起脚尖就能看到院内的动静。 院子里的木门虚掩着,两人还没叫人,就有人骂骂咧咧的从屋内走出来,是一个身材矮小,头发花白的老婆子,。不干不净的话从她嘴里蹦出来,难听得很。 “这是袁二他娘。”邓富财说道:“为人比较斤斤计较又爱占小便宜,刻薄了些,若有慢待,还请大师别见怪,都是穷闹的。” “可不止是穷闹的,是心性,她面相刻薄,身有杀孽,活不长寿。”秦流西漠然地说了一句。 邓富财心一跳,面露肃容。 “谁在那鬼鬼祟祟的?”袁婆子注意到秦流西他们,便扬声高喊。 “袁婆子,是我。”邓富财回了一句,领着秦流西走到院门。 袁婆子连忙把手里的盘子一扔,双手在灰扑扑的围裙上擦着,腆着笑脸迎上来:“哟,是善人老爷,您上门来,是有何贵干呐?” 邓富财还没说话,秦流西咳了一声,背着手道:“汝家有冤魂作祟,阴气流转不散。贫道路过,掐指一算,汝必有血光之灾。” 邓富财:“?” 秦流西微微侧着脸,冲他使了个眼神,又对袁婆子道:“敢问婆子,贵府可是刚没了一个姑娘。” 袁家信什么,那她就做什么,他们不是信奉送子娘娘,愿意供奉邪物求子么,那她说冤魂作祟,看你怕是不怕! “胡说……”袁婆子一听就想破口大骂,哪来的小白脸皮进门就是诅咒人的,可秦流西又说没了一个姑娘,她的话就噎在了喉咙。 是了,前些日子刚生的那个小丫头片子,不就滃死了吗,那也是姑娘。 袁婆子瞳孔一缩。 秦流西装模作样地掐着指节,嘴里喃喃有词,道:“不对,不止是近日,年头还没了一个。一年失两女孙,不妙,大不妙啊!” 邓富财下意识地看向滕昭,你师父,平日都这么故弄玄虚的? 滕昭阖了阖眼皮:不,她装的! 装得还挺像! (本章完) ===第421章 戏真足=== 甭管秦流西是不是在故弄玄虚装神棍,反正她这一套,立即就把袁婆子给震住了。 因为秦流西说对了嘛。 袁婆子倒没怀疑是邓富财给透露了,不提那个年头落掉的,就近来早产这个,因为发生在夜里,他们也宣扬,滃死孩子在乡下村里也不是新鲜事,可也不好听,她也不会宣扬。 这不,孩子滃死了,除了自家人,也没有人知道,邓富财也不知。 所以袁婆子信了。 她惊得后退两步,强作镇定,道:“这位小道长,胡说什么呢?” “你命中该有三子二女,多子多福,可你年少接连失子,中年丧夫,如今只剩一子一女。”秦流西半眯着眼,道:“你年轻时,太过争强好胜,又尖酸刻薄,不知为善,把福给折掉了。” 袁婆子不知不觉的听懵了,眼泪也渗了出来,却顾不得秦流西在讽刺自己,只想着她说的有冤魂作祟,灾祸降临,将有血光之灾。 “大师,你说的那冤魂作祟,是什么东西啊?”袁婆子哆哆嗦嗦地问:“我们一家子都是安分守己的小百姓,可没得罪过谁啊。” 很好,上钩了。 秦流西似笑非笑地道:“这冤魂是什么,你难道心里没数?一个女婴。” 袁婆子脸色一变,有些狰狞地道:“果然是那赔钱货,我就知道肯定是她没走,所以李氏才生不出一个带把的,她就是心里有怨,想要我们袁家成绝户。” 秦流西眼中飞快闪过一丝嘲讽和厌恶,却是板着脸道:“慎言!” 她手掐了一个法诀,平地卷了一阵阴风,吓得袁婆子尖叫一声,就往她身边蹿来。 秦流西避了避,道:“本来就是你们袁家对她不住,你还说这种话,是嫌这冤魂的怨气不够,要把你们一家子搞死才好?” 袁婆子一僵,抖着唇说:“我,我只是一时口快。” 她还警惕地看着周围,吞了一口口水,道:“大师,那东西真的在吗?” 啪。 一片瓦掉了下来,碎成数片。 袁婆子又是一声尖叫,躲到了邓富财身后:“别找我,和我没什么事啊。” 邓富财:“!” 秦流西故作沉重地道:“不妙啊,怨气颇深。”她故意看着瓦背顶上方,叱道:“孽障,你早已魂归天命,还不速速离去,逗留人间,于你有何好处?” 又是一阵阴风刮过。 滕昭从自家师父的手决上别过视线,默默练着,心里隐有一个声音在回转。 戏真足! 邓富财要不是多少知道内情,只怕都要被秦流西给胡混过去,心想此后再碰到类似的神棍,千万别信,说不准也是装的。 哦,眼前的真神棍除外! 袁婆子却是顺着秦流西的视线看去,吓得抖成筛糠,因为她仿佛看到那上头有一道影子似的。 天咧,天还没黑,就这么猛了吗? 秦流西仍是戏精上身:“什么?你有怨不肯走?这……” 她扭头看向袁婆子,叹道:“那个,她心里有怨,我道行尚浅,怕是帮不了你,你们好自为之吧。” 她说罢,作势欲走。 袁婆子哪里敢让她走,这可是能看到鬼的真天师呢! “不不,大师,你不能走啊,你快收了她吧。”袁婆子作势要跪:“老婆子给你磕头了。” 秦流西道:“不是我不收,只是这孩子一心投胎要成人,你们却因为她是个姑娘而一次次打下来,换做是你,心里能不怨?她都说了,只要她在的一天,你们袁家就休想生出儿子来。” 袁婆子脸一白,张口就要骂,可看到秦流西深不可测的眸子,就道:“那她想要如何才肯走?” “自然是要超度了,你们重男轻女,她自然生怨。好生把她尸骨敛了立个坟,再做个法场,平日多供奉些纸钱蜡烛,对她的姐妹母亲好些儿,这怨气平息,她自然会走。她若走了,佳儿自然来。”秦流西淡淡道。 “就,就这么简单?” 秦流西笑了:“简单?婆子,所谓心诚则灵,是不是诚心,你觉得她已入鬼道的人,能不能感受到?” 袁婆子有些尴尬,眼神躲闪,嘀咕道:“就是我们照做了,谁知道她走没走?” 秦流西道:“到底曾是一家人,你能做到,她也不至于真害你们吧?她有怨,也只是你们因为她是个姑娘而不要她罢了。” 袁婆子无语了。 秦流西说道:“孕产妇房里血气重,那边的煞气也更重,得除秽镇煞,我进去看看,你去准备些蜡烛纸钱来。” 袁婆子连忙引了她过去,往里喊了一声:“老二媳妇,有大师来了。” 她自己却是不敢进的。 秦流西没管她,走进那间低矮阴暗的屋子,眉头就走起,这屋子阴暗潮湿,空气中有些难言的气味,沉闷得很,床上躺着一个瘦成枯槁的女人,看到她进来,艰难地撑着床板起来。 “你是大师?”袁二媳妇声音哑得像被砂砾磨过。 秦流西看着她,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眼前这妇人便是,袁婆子是刽子手,她却是递刀的人。 秦流西叹了一口气,道:“我来,是问你那女娲庙的事。” 袁二媳妇瑟缩了下,神色紧张,抿着嘴不说话。 秦流西皱眉,道:“你丢的那只泥人偶,里面封有女婴魂,因你日夜供奉,所以你一次次怀孕,都是她投胎。如果你还怀一次,这泥人偶不丢,她依然会投胎,你可懂了?” 袁二媳妇惊得瞪大双眼:“怎么会?” “一次在六月,一次早产而被滃死,这都是你的孩子告诉我的。”秦流西拍了拍自己的腰间那只玉葫芦:“你是想要见见她吗?” 袁二媳妇下意识地看向她腰间,往床里面缩了缩,神色惊恐。 “我不知道女娲庙是怎么说的,但它这么做,其实不过是借你的身体怀孕再打掉这女婴,使她生怨,一次又一次,直到你不能再怀了才会停下。你觉得,你能承受几次?你如今已经躺在床上不能下床了。”秦流西冷漠地道:“我话说到这个份上,你若还要为女娲庙遮掩,就当我没来过。” 她转身就要走,袁二媳妇嘴一张:“等等。” (本章完) ===第422章 送鬼送到底=== 袁二媳妇看了秦流西半晌,最终视线落在她的腰间玉葫芦上,问道:“你说的那个泥人偶,真的就在你那个葫芦?” 秦流西拿起来,拔出瓶塞,敲了敲瓶身:“出来。” 鬼婴化作青烟飘了出来,看到袁二媳妇,怨气顿时大盛,冲她卷了过去。 袁二媳妇看不到,可心底莫名一慌,感觉有什么东西冲自己袭来,耳边仿佛有鬼哭狼嚎,尖啸刺耳,不禁抱着头惊声尖叫。 “回来。”秦流西呵斥,拍了拍腰间的杨柳枝。 鬼婴满脸不甘,却不敢逆她意,委屈巴巴地飘了回来。 “她已经遭了报应,你这胎之后,她至少养三年,才可能再有子。”秦流西这话既是说给她听的,又是说给袁二媳妇听的。 袁二媳妇接连怀孕落胎又早产,这身体都败了,可她面相还有一子,只要她不作,养个几年,说不准也会再有一子。 鬼婴瞪着一双血红的眼,道:“他们心太狠。” 只因为她是个姑娘,就把她打了,哪怕生下来了,也直接滃死,太狠了。 “因果业报,到了孽镜台都会有分晓,你安心吧。”秦流西道:“要怪,最应怪的是把你封在泥人偶的那个。” 鬼婴的怨气又再蠢蠢欲动起来。 秦流西轻敲瓶身,鬼婴哼了一声,不情不愿地钻进去,在入瓶之前,她又看了袁二媳妇一眼,眼中有恨却又有一丝细小的眷恋,最终化为叹息。 房内归于平静。 袁二媳妇的脸色更白了,盯着她的玉葫芦,哭了起来:“我没办法,我也不想的,我连生了两个姑娘,婆婆天天都骂我,当家的也没个好脸,家里也穷,养不住,我也没办法啊。若不是这样,我也不会去那个庙求子,我也只是听说它灵验。” “那庙当真这么灵?”秦流西问。 袁二媳妇点头:“我有个表姐就嫁到了隔壁杨柳村,她也是去那边求子,可她也生了一个儿子,为何到我就总是姑娘。” “我说了,你供奉的泥人偶就是一个邪物,里面本有婴魂,你供奉她,等同养她,你怀上了,她自然第一个来投胎。只要你一直供奉,她就会一直来。”秦流西冷道。 袁二媳妇白了脸,道:“可我表姐……” “若是她刚好拿的是个男婴呢?” 袁二媳妇一怔:“我命怎么如此不好。” 秦流西有些不耐,道:“说吧,那女娲庙是怎么个情况。” 袁二媳妇吸了吸鼻子,道:“就是去拜送子娘娘,添了香油后,就在送子阁挑选泥人偶回家去日夜供奉,也不许和外人细说送子阁,否则就不会灵。” 她回想着送子阁的事,道:“我添了香油,就跟着慈真妙人去送子阁,然后在那送子娘娘座下挑选泥人偶,要点了眼睛的才行。” “除此外,没有别的?” 袁二媳妇摇摇头,想了下,又道:“我听我表姐说,她去求的时候,还跟慈真妙人参了半天禅道,还入定睡了一觉,然后才去送子阁选的。我倒没有参禅,可能妙人看我不是有缘人吧。” 秦流西手一抖,脑中划过一丝什么,问:“你表姐生得如何?” 袁二媳妇有些嫉妒:“她做姑娘时就是村里的一朵花。” “那慈真妙人,是女冠么?” “是啊。” 秦流西皱眉,难道自己想多了? “没有别的了?” 袁二媳妇摇头:“总之挑选神物……选泥人偶的事,不能往外说,否则会泄露天机,引起送子娘娘的不满,就不会灵验了。” “傻子年年有,今年特别多!”秦流西冷笑讥讽。 袁二媳妇涨红了脸。 秦流西见没有什么东西问出来了,也不再逗留。 袁二媳妇又叫住了她,指了指她腰间,道:“你打算把她如何?” “自然是要超度一番然后送去投胎了。”秦流西似笑非笑的:“怎么,良心发现,不忍心了?” 袁二媳妇道:“我知道你瞧不上我,你们不明白女子的苦,不说也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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