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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师医术精湛,不知可否为我扶个平安脉开个平安方?” 白送的香油银子,拒绝就是对祖师爷不敬。 秦流西让他伸出腕脉,双指搭了上去,年轻人,血气方刚且旺,这身体倍儿棒。 “公子常年习武吧?这身体养得不错,肾精充足,筋骨强健,血气旺盛。”秦流西道:“就是旺盛过头,心火有些盛,药可不吃,毕竟是药三分毒,可吃些清心火的药膳或汤水,比如冰糖莲子羹,或是雪梨橄榄瘦肉汤。” 她说着,去了笔墨,刷刷地开了一张经方,道:“这是可以强身健体的药浴配方,公子可以泡药澡养身,药便不必吃了。” 周巍有些意外,接过方子一看,道:“大师果然不同旁人。” 别的大夫,甚至宫中的御医,但凡扶脉必开个平安方吃着,反正吃不坏也吃不死,可到了她这里,却是开个泡药澡的方子。 周凝已是净面出来,头一次在生人面前素着一张脸,有些无所适从。 周巍看到她的脸色,笑容也敛了起来,眼里只露出心疼,走过去,扶她坐下,道:“妹妹你别怕,大哥在呢。” 周凝点头,看向秦流西,对方也已经看着自己,一双眼,清澈澄明,仿佛看透了人心,让她险些落荒而逃。 “姑娘请伸手,我为你扶脉。” 周凝没伸手,看堂内人多,脸一点点的热起来,有些害羞,道:“能不能换个堂屋?” 秦流西心里本已有了几分猜想,再看她如此,心中了然,便道:“那便转到内堂去吧。” 她拿起药枕站了起来,让陈皮和滕昭他们都不必跟着,只走进内堂,把忘川唤了出来。 周凝也只带了贴身丫鬟,周巍不放心跟了来,见从前见到的小丫头从另一个屋子跑出来,不禁愣了下。 “这是我徒儿,我让她旁听观诊,姑娘不介意吧?”秦流西对周凝道:“你放心,我们也有医德,并不会对病人的病随意散播。” 周凝表示明白。 周巍也想跟上,秦流西笑着道:“公子,那间道室可参道修心,公子不妨前去感受一番。” 周巍皱眉。 “哪怕是兄妹,妇人病痛,您也不便旁听吧。” 周巍有几分尴尬,看向周凝,道:“那大哥就在隔壁屋子,你有事可大声叫我。” 秦流西似笑非笑的,没有拆穿他话里的意思。 周凝其实对此是赞成的,哪怕是兄妹,对那等事,她也不想让大哥在旁。 周巍又给琴书递了个眼色,入了那道室。 秦流西把周凝主仆领进雅间,看两人都有些局促不安,便笑着安抚一句:“你们倒也不必怕,你们有的我也有。” 就是没她们的大。 啥? 周凝一时有些不明白。 “就是说,我也是女子,我是个坤道,所以不必觉得尴尬和不安。”秦流西道。 周凝惊住了。 琴书也是一脸震惊,上下打量秦流西,虽说这人并不像公子那般英伟,但也看不出几分女气来,可她说是女的? 秦流西很干脆地走到周凝面前,抓起她的手按在自己的胸口上。 被对方豪迈整懵逼的周凝:“!” 软的。 她涨红了脸。 “这下信了吧?”秦流西这才把她的手放下,带到桌边坐下,手指顺势摸上了她的脉搏,半晌,才问:“你这病,是血枯经绝,天葵不至?” ===第390章 瞎卖弄医术=== 姑娘到了十二三岁,来了天葵,便表示已经有了孕育的能力,算是大姑娘,父母也可以准备说亲,以待女儿及笄后出嫁,为人妻为人母。 亦有再迟一些的,十四甚至十五才来,周凝这个年纪,理应早早就来了天葵,可她偏偏快要十六仍不来天葵,就是个大问题,别人有她没有,也难怪她含胸缩背,脸色青白枯干,毫无这个年纪该有的自信飞扬了。 毕竟天葵不至,难说亲不说,万一婆家察觉个中内情,绝对会退婚,甚至告女家一个骗婚,那真是面子里子都没有,名声尽毁了。 所以周家人把这消息捂得死死的,不敢往外传,只能偷偷的寻医问药,但行医的多为男人,女子脸皮薄,语焉不详,男人为了大防,也不好详细问症,拖着拖着,症不对,病自然不痊。 这就是秦流西觉得女子行医,也是大功德的事,好的女医,能使许多妇人勇于求医也敢说得详细。 好比周凝,她仅是一个天葵不至,也羞于兄长在场听诊,就言明了一个问题,羞耻心作怪。 如今知道秦流西是女医,周凝便什么顾忌都没有了,听了这诊断,眼圈便是微微发红,点了点头:“:我是十二月冬生的,再有个多月,就满十六了,家中姐妹,早的十一便来天葵,晚的也不过十三,只有我……” 她说着,下意识地摸了一下腹部,道:“只有我,快十六,也还没来,父母为了我,亦不敢说亲,连族中姐妹都得拖累。” 大家族里的女子婚事,多半论排行来,有些头上的姐姐还没说亲出嫁,底下的弟妹也不好越过。 而周凝并非族中长姐,但排行行二,一直拖着,底下妹妹都快要追上来了。 婶子伯母和那些妹妹,不过碍于她娘的身份,自己又有当今太后娘娘护着,甚至有个县主的封号,才不敢当着面如何,但暗地里,仍是不断猜测和嘲讽。 父母亲虽然一直在推搪,说婚事有太后娘娘安排,但也不能一直这么拖下去。 这么一来,身心皆受折磨,周凝这情志都有些郁滞,脸容憔悴,得用厚厚的脂粉才能遮挡,也正是因为这样,兄长才带她出来访亲,顺便也放松一下心情。 周凝抬头看向秦流西,迟疑了一瞬,道:“大师,我这究竟是什么原因才会天葵不至,是不是因为我是那传说中的石女?” 最后一个词从嘴里吐出,她羞得满脸通红,还伴着莫大的惊恐。 秦流西摸着她的脉象,道:“自然不是。经闭不行的原因有数种,其中一个是肠胃久虚,形体羸弱,气血俱衰,便会导致葵水断绝不至。又或者是久病胃热,津液不生,肌肉渐瘦,时见燥渴,造成血海枯竭,也会经闭不行。” 一旁的琴书听了,道:“看这妇人病不是小腹子宫内的问题?怎么又和脾胃虚弱有关了?” “琴书,多嘴。”周凝轻斥。 秦流西笑道:“非但和脾胃有关,还和肝脏心包络脉有关呢。经谓血者,水谷之精气也,和调五脏,洒陈六腑,在妇人则上为乳汁,下为血海,故而心脏虽主血,肝藏血,亦统摄于脾胃。说直白一点,就是血气调和,亦滋养五脏六腑,反之,五脏六腑不调,亦不能使血气调和,所以两者可以说是相辅相成的。” 周凝和琴书都有些犯懵,不仅仅是子宫下阴的问题吗? “我观你脉象和气息,胃热脾胃虚,心火妄动,七情内伤,平日起居可有定时?”秦流西问。 周凝脸一红,摇摇头:“我有此症,不敢与人过于相交,唯恐她人知悉我这隐秘,所以平日在家中,多半在闺院呆着,起居不定。” 反正她也不和人交往,起居就随意,有时日上三竿才起,有时天不亮就坐在床上发呆。 “起居不定,乃使饮食不调,你五脏六腑又岂能得到调和?养生亦是养身,身养不好,何谓生?再加上你情志致郁,反使得这病更要重些。”秦流西淡笑道:“道家养生之道为修心修性,以收心求静为基础,以养精固本为归宿,这又叫养命。而你终日胡思乱想,心不静,就是小病,也因为这情志郁滞而成大病。越是心急,它越不能如愿。” “大师,那我家小姐到底该如何治?”琴书急问。 “自然是要补脾和胃,脾经郁滞,我给你开个归脾汤,再加一味逍遥散,调和肝脾,疏肝解郁。胃热宜泄燥,补益血气,平日吃些人参养荣汤,若是嫌麻烦,可以买养荣丸吃着,就是贵。还有一点,你脉象心包脉络为洪数,胃热燥发时,出恭秘涩,便溺可有微小刺疼?” 若是男大夫,估计周凝怕是会羞得含含糊糊的,可面对秦流西,她倒是半点不羞了,大方地点头:“是有你说的情况出现。” “心火上行,胞脉闭,气上迫脉,心气不得下通,故而血海干枯天葵不来,需安心补血泻火。我一会给你行个针,促使心气通,五脏六腑调和,辅以汤药,不日就能天葵至。” 周凝定定的看着她。 秦流西有些不解:“怎么了?觉得麻烦么?” 周凝摇头:“不是,就是觉得听起来很神乎,从前我也看过不少大夫,甚至也有宫中御医,也不如你说得详尽。” “我这是瞎卖弄呢。”秦流西狡黠地眨了眨眼。 周凝一笑:“这卖弄却叫人安心。” “大夫总说医者父母心,医者眼中无男女,但真正面对时,多少会有些许顾忌,尤其是你们出身大家,就更要谨慎一些,毕竟医者命贱,他们也是有顾忌的,说话肯定留一半余地。”秦流西无奈地道:“你是姑娘,对于这样的事,也不能完全放开心腔对大夫明言,如此一来,一方有所隐藏,一方有所顾忌,自然不会细说,只能凭表症开方,想必你没行过针。” 得,还真说中了。 未出阁的女子,又是这样的病,哪敢完全坦然让大夫行针? 秦流西一看她们的表情就知道自己说中了,叹道:“这世间,还是得多几个女医啊。” 否则,因为所谓的男女大防而耽误病情甚至身死,简直愚蠢! ===第391章 敢于断言=== 秦流西要施针,周凝没有半点忸怩,大大方方地脱了大衣裳,躺在了雅间内设的小榻,她好奇地看着站在一旁打下手的忘川,看向秦流西。 “大师,您徒儿也不过五六岁吧,就已经要跟着您学医了?她能听懂?”像她们家族这样的小孩,还赖在父母怀里撒娇只知玩乐呢。 秦流西笑看了忘川一眼,道:“自然是听不懂的,她才五岁,连字都识不了几个呢。” 忘川羞涩地低下头。 “可有句话叫耳濡目染,她现在不懂,便在一旁听,看,以积攒经验,将来才能学以致用。”秦流西像是对周凝解释,也像是给忘川训话:“如果多年以后,她仍是一窍不通,那就是无这资质,不必再学。因为学医需要讲天分,行医更要严谨,症要辩准才能对症下药,经方药材多一钱少一钱都会有讲究,也决定方子成效。而药材亦有彼此相克的,多一味药或少一味,或增了量,可能都会致人受损或死亡。” 她看着忘川,道:“所以学医,需要更多的耐性,也需要细心,不能有丝毫差错,因为她手里拿捏着的,是一条人命。” 忘川心中一凛,重重地点头。 秦流西把银针一根根地擦拭消毒,笑看着周凝,道:“她是女弟子,我很希望她能传承这份衣钵,将来才能接下像你这样羞于见男大夫的女病人。” “大师高义。”周凝眼神带了些敬服。 秦流西给她取穴,道:“那么我们开始喽。” 周凝本有些忐忑,但她还没来得及紧张,银针便已飞快入体,对方浅插轻提,揉捏着针尾,使得穴位酸胀起来。 银针陆续落在神厥,关元气海等穴位,气若龙蛇游走四肢百骸。 这样的针刺之术,没有长年累月的练习,不会如此娴熟和厉害。 周凝看向秦流西,对方脸上神情很认真,很难想象这样年纪的姑娘,医术已经媲美那些老太医。 “你几岁了?” 秦流西看她一眼,笑道:“今年刚及笄。” “比我还小呢。”周凝喃喃地说了一句,她是如何扛过这学医的枯燥的,又问:“你平日都是如此打扮?你若不言明,我实在看不出几分女气。” “同为女子,你也知道,在外行走甚至行事,男子要便利许多。”秦流西笑着解释:“所以我并不会言明真实身份,却也不会遮掩,看不看得出来,于我都无碍。因为不管是男是女,都是一样。” 周凝目光晶亮:“出家人,都如你这般洒脱自如么?” “也不尽然,总有些出家人是道貌岸然的,其实我也一样,甭管你跟我套多少近乎,该给的诊金,你一分都不能少喽!” 周凝:“……” 她和秦流西对视半晌,噗嗤的笑了出来,五官明媚。 “就该这么笑。”秦流西:“小姑娘家家的,别一副死气沉沉的样子,你还有很长的路呢。” 周凝一嗔:“貌似你比我还年少呢,倒装得老成了。” “很显然,我在劝你向道呢,等你回去,可在这或者清平观请一尊祖师爷的小神像回去,会保佑你的。” “供神像可有什么讲究?” 琴书在一旁有些着急,这未出阁的姑娘,问道供神像,要是传出去,会不会影响婚事啊? “只需虔诚供奉就好,还能读一些道经,有助于修心养性。”秦流西道:“刚才你大哥进去的道室,就有我亲自刻画的符文,可前去参道养神。” 听起来好神乎。 秦流西起了针,轻柔地在她小腹处按摩一番,道:“可以了。” 周凝回过神来,这就好了,她从榻上起身,咦了一声,摸着小腹,热热的。 “回去就吃汤药,后日再来行一次针就行了。” 周凝默了一会,道:“那要吃药多久?” “慢则一旬,快则不用。”秦流西说道:“只有一点,切莫忧思多虑,起居定时,饮食不必过于精细,但也要定时。” 慢则一旬,快则不用。 周凝有些不可置信,哪个大夫都不敢如此断言吧。 她脚步有些虚浮的随着秦流西出了雅间,秦流西看周巍还没出来,便让忘川去请。 周巍原本是竖着耳朵关注隔壁雅间的动静,可入了这布置简朴却刻着符文燃着淡淡沉水香的道室后,盯着符文久了,竟像入了虚无缥缈的境界一般,吐纳呼吸都放得极轻,身心也极为放松,一些想不透的问题,也仿佛豁然开朗,有了不一样的看法。 这种玄妙,让周巍十分惊异,直到那个叫忘川的小丫头来唤人,他才骤然清醒。 听说已经看诊完毕,周巍心中一跳,兀自懊恼,在这个雅间呆着,不知不觉间,他竟是忘了妹妹看诊的事。 万一生了什么变故,他不知情,岂不是追悔莫及? 周巍暗自警惕,带着几分懊恼走出道室,看到周凝,连忙叫住她:“妹妹,如何了?是哥哥的不是,在那道室竟是浑然忘我了。” 周凝诧异,道:“大师说那个道室很是适合修行参道,看来并不作伪,大哥竟真的在其中浑然忘我?” 周巍点点头,脸色却是有些发臭,拧眉道:“这道室有几分玄妙,也不知……” 他在其中忘了外间事,万一对方要做什么,怕是一击即中。 失了警惕,那是丢命的事。 “大哥这么说,我都想进去参道一二了。”周凝眼里带了些好奇。 周巍这才感觉妹妹有些不同,他退后一步,上下打量周凝,是错觉吗,只觉得妹妹身上那股子沉重的郁气散了。 眼前的周凝,脸色虽还有些苍白,却比之前要好看些,双眼也有神了,看起来更要大方娴静。 “妹妹,你的病大师怎么说?”周巍试探地问。 周凝露出一个笑容,道:“大哥,大师说我的病,慢则一旬,快则半旬,就能见痊愈了。” 周巍瞪大眼,吹吧? 他看向琴书,后者也是点点头。 周巍有些惊了,如果真如那人所说,她的医术,岂不比宫中那些御医还要高明几分? ===第392章 浪子回头金不换=== 虽然周凝认可了秦流西的医术,可周巍仍是不放心,仔细的跟秦流西问了一下辨症,听得云里雾里的,可总体却是懂了。 但懂归懂,对对方断言的一旬即愈的说法,却是保留一点信任。 妹妹这病,连宫中擅长妇科的梁太医都没能治好呢,到了她这个小小道医跟前,几日就能好了? 周巍接过方子,看了一眼,道:“这归脾汤的药材倒是容易,就是这养荣丸,我记得是长生殿才有的,并不好买。” 秦流西头也不抬,道:“去长生殿问问,买到就吃,买不到就用那人参养荣汤。” 周巍如有所思地看她一眼。 周凝想起那一分都不能少的诊金,笑道:“不知这诊金该给多少?” 秦流西抬起头,笑着说:“善人随意。”顿了一下,又看向周巍:“那个,参道的道室,因为布了阵法,那是挺费心神的,所以……” “多少银子?” “一个时辰二十两。” “什么?”周巍差点要跳起来:“一个时辰二十两?” 光是在里面坐一下就要二十两,这是妥妥的黑店,明抢啊。 秦流西笑眯眯的:“善人有所不知,我那个道室以上好的玉石布置了一个聚灵阵,在里面参道,有洗髓伐骨,心清目明,疲乏尽消的功效。善人已然体验过一番,想必是深有体会。” 你就吹吧,牛都能被你吹上天,还洗髓伐骨呢,咋不说在里面坐久些就能修成仙体,飞升成仙了? 不过确实有种浑身放松的感觉。 “不是,之前你不是一口一句公子的,如今怎么喊善人了?”周巍忽地计较起称呼来。 秦流西:“道家称呼信众皆为善人。”尤其是给香油的时候。 周巍:“……” 他从小厮手里接过一包银子,递了过去:“这是一部分诊金,若是舍妹的病真能痊愈,必有重酬。” 秦流西也不看,接过就递给了陈皮。 周凝这时笑眯眯地道:“那个,我后天再来施针的话,是不是也可以去那个道室打坐?” “自然可以。” 有香油不赚是王八蛋啊。 周巍瞥向妹妹,觉得妹妹对大师似乎有点过于热络了点,不就看了个诊? 他又看向秦流西,那张比起其他仙风道骨满脸白胡子白头发的道长,过于俊秀了些。 难道妹妹被这张脸迷住了? 周巍脸上一黑。 “妹妹,我们该走了。” 周凝点了点头,还向秦流西行了一礼。 两人刚要往外走,门外就有人顶着雪花走了进来,不禁避让在一旁。 “大师,大师我来了。” 那人胡子拉渣,脸颊瘦削,穿着颇有些单薄,可一双眼睛却是明亮有神。 秦流西抬头,看了过去。 “大师,是我,谢冲啊。”谢冲拨了一下散落在额前的头发,还凑到了秦流西面前,试图让她看得更清楚些。 秦流西道:“我知道是你。” 谢冲一喜,连忙从怀里掏出一个布荷包,抖着手放在了桌上,道:“大师,我已经赚来了二十两,按你的吩咐,都是我自己一文一钱赚来的辛苦钱,都在这里了。” 哗啦。 他把荷包往下一倒,两锭五两的小元宝,还有一些剪下来的碎银子,还有些铜板。 “我亲自数过了,整整二十两,一文不少的,大师您赶紧给我作法辟了那买命的邪术吧。” 秦流西扫一眼那小堆钱,道:“怎么挣的?” “我先在码头当了两天苦工,赚到些工钱,便用那作成本,买了些小玩意,做了个挑担,下乡去做货郎。”谢冲把这些日的经历给娓娓道来。 做货郎,利润不多,但他一张嘴会说,下到村子一张甜嘴哄得那些小媳妇大婶子都来帮衬,然后他又趁机问了下可有什么能卖的,直接从他们手上买了,再到下一个村倒卖或置换,如此一来,凭着倒卖赚着差价,手中的银子渐渐积攒多了。 最让他赚得多的,是他在村子里收到了几匹布,织得很不错,花式繁复也十分漂亮,拿到码头一倒卖,整整赚了十两银子。 若不然,他哪能在这短短时日凑齐了这二十两,也是有点运道。 “挺不错的嘛。”秦流西道:“赚银子的感觉如何?” 谢冲苦笑:“累,特别累。布鞋都磨破了几双,若不是我娘给我纳鞋,只怕都要赤脚来见大师了。” 他说着,又动了动露在布鞋外面的脚趾头。 秦流西看了一眼,道:“除了累呢?这自己穿街走巷,辛苦赚来的,一文一文积攒起来的,就这么给我了,肉疼不?” “说不肉疼那是假的,可再肉疼也比不上我的命啊,这没了命,再多的银子又能如何?”谢冲豁达一笑:“但若是留得小命在,我还能赚来更多的二十两不是?” “噢,赌桌上一推,说不准飞来横财,不比你穿街走巷的强?” 谢冲连忙摆手:“大师您别笑我了,我可再不敢去赌了。这运道好,是赢,运不好,辛苦赚来的放在赌桌上,输了岂不是白干了,那比现在更肉疼呢!” 最重要的是,他挑着货担辛苦回到家中,老娘嘴里虽嫌弃,可眼里却全是欢喜,那是欢喜他长进了。 “大师,经此一事,我再不敢胡作非为和赌钱了,这事过了,我还做货郎,等赚到了银子,再讨一门媳妇成家生子,这老婆孩子热炕头的,不比啥都美?”谢冲咧嘴笑道:“所以大师,您快些作法吧,我还得家去,替我老娘修一下洗衣盆呢。” “你去吧,你这术法,早就破了。” 谢冲一愣:“破了?” 秦流西点点头:“在你来的那日,就已经破了,不然你这些日,岂会一点倒霉事都没有,也早就丢命了。只是我不告诉你,是想看看你能不能改进,现在看来,你这人虽然混,但确实还没混到底。记住你今日的话,洗心革面重新做人,就得好好做。此后,但行好事,莫问前程,行善积阴德,旺家旺子孙。” 谢冲眼眶一热,拜了下去:“多谢大师点拨,不敢忘大师救命之恩,待来日有成,必上清平观添香油,照顾大师生意。” 秦流西再看一眼那小堆钱,让陈皮拿了一个平安符递了过去:“浪子回头金不换,这平安符送你,佑你平安了。” ===第393章 有便宜不占是王八蛋=== 谢冲拿着平安符欢天喜地的走了。 秦流西看周巍他们还没走,道:“你们还没走?” “那人是来求大师你辟邪的?”周巍问。 二十两,是了,之前来探这非常道的虚实时,就有那么一个捡了什么买命钱的年轻人,这就是那个人么? “善人不是知道么?”秦流西似笑非笑的。 周巍脸上微微一热,轻咳一声,问道:“所谓买命钱,世间真有如此邪恶的邪术?” “自然是有的,有些人重病缠身命不久矣,遇到一些会此类的邪术方士,不惜费万金,也买得命来,规避生死。” 周凝听得心惊,好奇地问:“那这人买得命来,就能安安稳稳的继续安度余生了?” “非也。”秦流西摇头:“这样的邪术,终究是占了一个邪字,是不会长久的,哪怕一时术法能使这命能续下,但时日久了,其中的弊端便会暴露出来,说不准会比换命之前更要惨重些,甚至会祸害家人的福运和阴德,毕竟天道是公平的,你拿了什么,自然会让你从另一面还回去。” 她对此,是深有体会啊。 周巍他们心中微寒。 “总有人为贪那一点寿命或是长生而无所不用其极。”周巍喃喃地说。 确实如此,权贵中也并非没有这样的人,尤其是当皇帝的,更盼着万世长生,坐在那位置一辈子。 周巍下意识地看向秦流西,意有所指地道:“续命长生,纵骇人却不乏与天争的人,大师还是收着点,别暴露这种‘本事’。” 秦流西挑眉,知道他是在好言相劝,便笑道:“我没有这样本事,也无法助人修来长生,生老病死乃是人之常情,讲究顺应天命轮回。而且所谓长生,也不过是活着而已,并不会使人的身体如青壮年,人老了,身体也便老了,哪怕还活着,顶多披着一层躯壳,内里却早已腐朽。” 毕竟凡世灵气匮乏,这里也并不是什么修仙世界啊。 周巍等人听得入迷。 周凝道:“原来所谓长生,也抵不过老去啊。身体已腐朽,外表顶着一张枯干老皮,这样的长生不要也罢。” “姑娘是个明白人。” 周巍拱了拱手,道:“大师一席话,倒使人豁然开朗。我们也给了诊金,不知道大师能否相赠平安符。” 送的平安符,不要白不要,有便宜不占是王八蛋。 “大哥!”周凝为兄长的厚脸皮感到脸热。 秦流西拿了两个平安符递了过去,道:“那就祝周善人仕途顺遂,姑娘觅得佳缘了。” 周凝一愣,红了脸,接过平安符放在了荷包里。 周巍则是道:“仕途顺遂?大师看差了,周某还是一介白丁呢!” 秦流西含笑不语。 周巍见状,心中微动,却没多问,拜别秦流西,带着周凝离去。 兄妹俩离开非常道,就先往长生殿去,周巍先拿出秦流西开的经方递给伙计,试探地问:“不知贵殿,可还有养荣丸出售了。” 养荣丸不是说买就能买到的,就是在京中,也是时有断货,周巍只是试探一下。 果然,伙计直接回道:“无货。” 他低头看向经方,看到房子右下角,有个小小的道字,眼睛瞪得浑圆,迟疑了一下,抬头对周巍道:“公子请稍等。” 周巍不解,却是笑着应了。 伙计入了内堂,不一会,就有一个掌柜走了出来,笑吟吟地对周巍道:“公子是要配药呢。” “是的。” “好的,公子。”来掌柜把药方递给另一个药童,道:“仔细配,别出了差池。” 药童接过药方开始配药。 来掌柜又道:“听说公子还想买养荣丸。” 周巍眼神闪烁,道:“贵店伙计说无货。” “如今养荣丸确实货源极少,毕竟药材紧缺,炼药的药师也忙着钻研别的药品,各个分店的存货确实无多。”来掌柜笑着道:“不过公子来照顾生意,我们也能匀出一瓶,只是价格……” “银子不是问题。”周巍故作淡定。 “那行,一瓶养荣丸六十颗,五千两。” 周巍吓了一跳,说道:“已经升至五千两了?” “实在是处处都缺货,不瞒公子,城中也有不少人来问,都是无货的,如果公子不要……”来掌柜笑得满脸褶子。 没得办法,药师太懒,物以稀为贵。 要不是看他是从非常道看诊来的,也是无货的。 周巍连忙道:“要,怎么不要了,事实上,我还想要两瓶。” “只能匀出一瓶了。” 周巍心中惋惜,要是有多的,还能给父母亲也带去一瓶,虽然贵,但抵不过那药养身。 药很快就配了出来,连带着那瓶养荣丸,周巍把药亲自拿着,小心揣在怀里,心里一阵肉疼,不过比起妹子的身体,又不值当什么了。 “身上没有那么多银票,还请掌柜的遣人随我们到家中结账。”周巍道。 来掌柜道:“那老朽随公子走一趟吧,左右老朽还有事要办。” 养荣丸那位的药方都去了几瓶,他可得催促她炼药了,不然就真断货了。 一行人又转到周巍他们临时居住的宅院,本来丁家力邀他们前去居住的,周巍不喜,又为了周凝,只在外租住一个小院。 来掌柜拿到银票,立马转道去非常道。 周巍拿出那瓶药丸,交给周凝,道:“看来这大师和长生殿有些关系。” “大哥此话怎讲?” “你没看到么,我们刚到,一问这养荣丸,那伙计直接说无货,可他看过药方,就去见了掌柜,这就有货了,必定是认出药方是何人所开。”周巍眯着眼分析,又道:“药方拿我看看。” 琴书忙把药方递了过去,周巍展开,果然在右下角看到一个若有若无的道字。 “果然如此。” 周凝也拿过来一看,深感讶然。 彼时,张管事匆匆走进来,满脸喜色。 “公子,大喜。”张管事拱手一拜,手里还拿了一封传信,道:“公子,老爷来了信,因为老爷平匪有功,圣人给公子赐下荫封,乃是六品驻东大营千总。” 周凝一惊,随即大喜:“恭喜大哥,大师可真是铁口直断!” 周巍双眼精光闪烁,这就是她说的仕途顺遂吗? 谢谢大家捉虫,看到的评我都改了! ===第394章 是时候让东家头疼去=== 这边,秦流西一见来掌柜就想躲。 “您躲,您有本事不出来,不然老头儿我就在这坐到天黑了。”来掌柜立即‘撒赖’。 秦流西无奈,重新坐下,道:“您老一阵子没见,倒是脾气见长呐。” 来掌柜说道:“没办法,您避而不来,小的只好来请见了。” 秦流西摸了摸鼻子。 “近日养荣丸各地的出货挺大,尤其是快到年关,许多贵客都在求药,您是不是得炼药了?”来掌柜道。 “长生殿从来就不赚年关那个钱,这是变了吗?”秦流西睨了过去。 长生殿名声盛,药好,那些声名在外的药更是不愁卖,所以它也不像别的杂货铺子要赚年关那波银子。 只是那样的好药送礼都是极好的,所以每年要求药的是只多不少。 来掌柜道:“不是变了,是存货所剩无几,别人来买药,咱们可以推脱说无货,但您开的方子,要这药的,哪里敢说没有,就是总店这里没,也得从别的分店调过来。” 没错,长生殿这么有名,可它的总店,却在漓城这个小城罢了。 秦流西虚点了点他,道:“我近来也要炼药,你回头把一应药材送到我那边去,但何时炼出来却不敢担保。” 她说着,又取了笔墨列了个单子,递过去,道:“这些药材你给我准备出来。” 来掌柜一看,见单子里还有月灵草,不禁心惊,道:“您这是要炼新药?” “别想了,这药不是普通的养生药,我有大用,不会多,而且它所需的药材也罕有,不可能大批量的炼出来,我还得去信你东家让他再给我带些东西回来。”秦流西说道。 来掌柜讶然:“东家要回来了?” “伤养好了,也该回来了。” 来掌柜顿生欢喜,双手搓着。 太好了,东家回来,以后催药的重担就能舍下了。 他可怕了和这小祖宗打机锋了,也是时候让东家头疼去。 秦流西倒是想起一事,她之前答应给于丘才那个叫老仇的老兵做一条义肢,却是忘了,都怪近来的事一茬接一茬。 “那就这样定了,我还得去打铁铺子一趟。”秦流西让来掌柜先回去。 来掌柜心满意足地走了。 秦流西又交代陈皮和万策去给那宋烨将军的家送个信,让他们抽空过来行针灸,便带着滕昭和忘川往城中相熟的打铁铺子去。 罗记打铁铺,已经存在了上百年的历史,世代都是打铁匠,且它家打出来的东西耐用不说还很巧,只要给图纸,就能打出想要的东西来。 听说祖上还有鲁班旁支弟子,会一点鲁班术,所以还会打一些机括物事。 只是虽有手艺在手,但一些严律禁止的东西,比如机弩什么的,他们是不敢打的,就是羽箭,也得接到数量范围之内的批条才敢。 当然了,明着不敢,要是给足银子,又是熟人介绍,一些不太伤大雅的,偷摸着也就打了。 此时的打铁铺子里,正一阵叮叮作响,一个四十来岁的汉子穿了一件单薄褂子,抡着铁锤一下一下的锤炼着手上的铁,看上去是一把剪子。 “罗大叔。” 老罗听到这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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