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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3章

白赤裸,一出口就能烫伤别人的心,它有许许多多的理解方式,给了多少痴男怨女机会,可以故作从容地一表心意,泄出心中满溢的爱意。 墨燃默默地想:我喜欢你,但不会惊扰你,强迫你,你以为我所说的喜欢,只是师徒情谊,那样对我而言虽有遗憾,但对你,却也再好不过了。 楚晚宁则默默地想:你说喜欢我,是因为怜悯、因为授业之情,救命之恩,这不是我想要的那一份喜欢,但是为了换来你如今的好感,我已经做了所有我能做的事情,我再也没有力气,也没有筹码去换取你更多的情意。能得到你对我作为师尊的一句认可,一声喜爱,也足够了。我不再强求。 他们彼此都没有说更多的话,周围看热闹的人,也只夸是师徒情深。 唯有角落里的菱儿,隐约着觉得有哪里不对,她看着墨燃那张英俊的脸庞,那脸庞上有着压抑太深的欲望,有着一些令她觉得怪异的热忱。 可是她毕竟淳质,小村子长大的人,连龙阳之好都没有听说过,于是她也只是觉得怪,但究竟哪里怪,她说不上来。 这世上啊,总有一些人,不喜欢的时候没心没肺,肆无忌惮,走路可以横着走,天王老子来了都不怕。 可一旦爱上了,那就是烈火烹油,心热眼红,他们无时无刻不渴望着内心的爱欲被对方发现,想要和对方沉沦欲海,难舍难分。 但对方若是真的要发现了呢?他们又诚惶诚恐,担惊受怕,怕对方不喜欢自己,怕被拒绝,这个也怕那个也怕,莫说是天王老子啦,这回便是树上的一只寒蝉叫两声,八竿子打不着边的事情,他们都会忐忑不安地想,天啊,树上的蝉叫了,真要命,那他是不是不喜欢我? 最朦胧的爱情,往往是你猜我猜,你躲我躲,隔着两里地都能闻到那弥漫的酸臭味。 墨微雨前世是踏仙君,这辈子是墨宗师。 臭名昭著,英明一世。 他当过最恶的鬼,如今也成了至善的人,可是这一身酸臭,他最终还是没能逃过。 楚晚宁呢? 那家伙永远是网中的鱼,情爱里的一点点风吹草动都能让他头疼,令他纠结。 可偏偏还死要面子,哼一声说,这般酸腐破事,有何可谈的。 真真作死个人。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暗恋真酸臭》 墨燃 没动心前:你谁?你哪位?不好意思我有点事,什么?你饿了?那你自己上街买去啊。 开始暗恋后:如文中所示——天啊,树上的蝉叫了,真要命,那他是不是不喜欢我? 楚晚宁 没动心前:有事找我帮忙,没事?那你来干什么?你很闲吗? 开始暗恋后:……没事也可以来找我帮忙。 薛蒙 没动心前:走开,丑八怪。 开始暗恋后:咳……仔细看看你好像也没那么丑,虽然比起我还差了一点,但是勉强还能看的…… 师昧 没动心前:你身体不舒服吗?要不要紧?来,坐,我给你诊脉。 开始暗恋后:我身体不舒服,你能陪我一会儿吗?不用叫大夫,你帮我倒杯热水,陪我坐一会儿就好啦。 叶忘昔 没动心前:一切以儒风门命令为准,触及道义的命令除外。 开始暗恋后:一切以你为准。触及道义……你不会触及道义的,我相信你。 梅含雪 没动心前:姑娘,香囊送你,手镯送你,耳坠送你,步摇送你,你能送我吗? 开始暗恋后:同上。 南宫驷 没动心前:走开,你挡着我喂狗了。 开始暗恋后:过来,跟我一起骑我的狗。 瑙白金:???汪汪汪!!(主人,说好的最高负重70kg呢?) 第145章 师尊有饭伴了 层林染透,农忙结束了。 玉凉村的村民准备了大大小小好几个包袱,里头装着些肉干、年糕,香料,粗布,一个劲儿地往楚晚宁和墨燃怀里塞。 死生之巅虽然不缺吃穿用度,但这是乡民的一片心意,若是不收,反倒不好。因此两人也没有客气,帮着村长把褡裢都装满。 菱儿也来了,怀里头抱着个竹篮,篮子上盖着块青花色小布,布掀开,里头装的是蒸好的馍饼,还有十来枚已经煮熟的绿壳子鸡蛋。 她来到墨燃马前,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闪闪躲躲,想看他,但想起自己那天半醉半醒时大胆的表白,却又觉得不好意思。磨蹭了半天,才挨过去,把篮子举过头顶,对已经上马的英俊男人说:“墨仙君,这些……这些都是我早上煮的,你带着,和楚仙君路上吃。” 墨燃不知她此举何意,因此犹豫着,不知该拒绝还是该收下。 菱儿却明白了他的顾虑,蓦地抬起头来,脸颊酡红,眼神却有些倔,也有点伤。 她虽卯足力气,想攀上一个了不起的仙君,但她也不是那种没有尊严,被拒绝了还要继续死缠烂打的姑娘。 她说:“仙君放心吧,菱儿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谢谢这大半个月来,仙君对玉凉村的照顾。” 墨燃这才将竹篮收下了,他坐在马背上,垂着睫毛看着她,诚恳道:“多谢姑娘。” “仙君客气了。” 墨燃见她拿得起放的下,心中多少有些感触,于是多问了她一句:“姑娘今后有什么打算?” “仙君为何这么问。” “我觉得姑娘不是愿意久居村落的人。” 菱儿便笑了笑,眼神里又有了斗气:“我想去上修界看看,听说儒风门宗主仁善,愿意广济天下寒士,我们这些下修界的人,只要能在临沂谋得一份活做,他都不会赶我们离去。我女红不错,也会烧饭,总能混些日子的。” 当然最重要的她没说——儒风门弟子是十大门派里最多的,门派幅员广阔,共有大小七十二城,临沂更是仙门大都会,路上走着十个人,就有五个是修士,她去那里,会更容易找到一个好丈夫。 楚晚宁不知她的心思,听她要去临沂,皱了皱眉头,道:“儒风门水深,不是姑娘想的这般简单。若是姑娘今后想在上修界久居,不如考虑扬州霖铃屿。” “扬州生存不下去,吃穿用度都太贵了。”菱儿说道,“多谢仙君好意,菱儿心中自有考量。” 既然她都把话讲到这份上了,楚晚宁知道自己再多说也是无用,便作罢了。 两人载着满当当的包裹,策马扬鞭。楚晚宁经过彩蝶镇附近的时候还特意留心了那边的结界,所幸灵流充沛,一切稳定。于是一路马蹄不停歇,到了晌午时分,他们终于回到了死生之巅。 楚晚宁去和薛正雍汇禀情况,墨燃左右没什么事做,四处闲逛,在奈何桥边撞见一个人,正擦拭着桥柱上的石狮子。 墨燃心想,不知是谁又犯了过错,被罚来这里做苦力了。 受罚的人一般脸面上都会有些过不去,因此墨燃也没打算往桥上走,正欲转身,却忽听得不远处,那个人喊了他一声。 “阿燃!” “……” 定睛一看,原来在擦狮子的不是别人,竟是师昧。墨燃愣了一下,却觉得心里说不出的怪异。 一是怪异师昧这样循规蹈矩的人,居然也有被罚来擦奈何桥的时候。 二,则是怪异师昧如今的模样。 算来自己见到身形完全长开的师昧,也已经过去很久了,但却一直没有辨熟他如今的相貌容姿,反而随着时间的推移,感觉越来越生疏,以至于乍一眼在桥上看到,竟然没有认出来。 “你怎么在这里?做错事了?”墨燃走到他面前,问道。 师昧显得有些尴尬:“嗯……和少主一起被罚了。” “萌萌?”墨燃顿了顿,笑了。 这就没什么好奇怪的了,薛蒙犯错,不算新鲜事。 “他拉着你做了什么?” “说是想去后山禁地捉几个鬼怪来练练手。” “…………” “结果差点把师尊走之前封好的结界裂缝给捅豁了。” 墨燃哭笑不得:“他以为鬼怪是猫猫狗狗吗?说捉就捉,说养就养的。你也是啊,他胡闹,你总不该跟着胡闹,怎的不劝劝他?” 师昧叹了口气,脸上满是无奈:“我当然劝过他,但是没用,我怕他出事,只能跟他一块儿进去……算了,不说了,幸好没用闯下什么祸来。阿燃,说说你吧,前些日子你和师尊去玉凉村农忙去了?” “嗯。” “怎样,都还顺遂?” “嗯,都还挺顺的。” 两人又不咸不淡地聊了一会儿,等告别师昧之后,墨燃一个人默默走在林荫小道上,拨开心意再回头看,他便愈发真切地觉乎出自己对师昧的感情,更多的是一种执念,是一种习惯,并不是自以为的爱情。 他曾经以为他看着师昧的外貌,觉得漂亮,觉得惊为天人,觉得很舒服,这就是欲望,其实不是的。 人对于美的东西,总归是欣赏的,他欣赏师昧的容貌,但仔细分辨,这种欣赏里并未带上任何狎昵的意味。 他喜欢看他,就好像喜欢看秋天漫山的红叶,夏日满池的荷花,这些年来,几乎没有越矩的妄念。 他仍和往昔一样,珍视师昧、怜爱师昧。 却也和往昔不一样,如今的墨燃,终于明白过来情爱是怎么一回事,他不是柳下惠,他的爱意应当是湿润灼热的,伴随着侵占,伴随着肉体的碰撞,伴随着热血奔流浊液喷涌。 他是狼犬,会细嗅蔷薇。 但齿臼狰狞,真要下口,吃的当然不会是花草,而是血肉。 晚饭时候,薛蒙总算是编整完了藏书阁第二经书区的所有书册,他累得唉声叹气,趴在孟婆堂直抱怨,连平日里最喜欢的辣子鸡丁,都没能够哄他开心。 正百无聊赖地玩着筷子,忽然见到楚晚宁进了饭堂,总算是精神一振,直起身子喊道:“师尊!” 楚晚宁看了他一眼,朝他点了点头。 墨燃坐在薛蒙身边,他、薛蒙、师昧,三个人一贯是一起吃饭的,但今日楚晚宁走进来,墨燃却将桌上的碗碟都挪了位子,空出一大片地方来。 “你做什么?” 墨燃却朝薛蒙笑而不语,站起来和楚晚宁招招手:“师尊,来这里坐。” 薛蒙:“…………” 师昧:“…………” 敬重是一回事,但一起吃饭,又是另一回事了。 能经常性坐在一张桌子上啃骨头的人,大半关系不会太生硬,至少得习惯对方吧唧嘴,受得了对方难看的吃相,偶尔的失态。 瞧薛蒙和师昧脸上的神情,尽管楚晚宁吃相素来从容高冷,但他们依然不习惯、不接受和他共进餐食。 对他们而言,偶尔和师尊吃饭,那就和应酬是一样的,彼此都得绷着,得客气,一顿饭下来往往背脊都挺僵了,食不知味。 楚晚宁也明白这点,他颇为意外地看了墨燃一眼,摇了摇头,还是端着些清淡的蔬菜,径直去了自己以前习惯去的位置。 五年没在孟婆堂进食了,一坐下来,楚晚宁就看到桌角上打了个镂花小铜片,上面居然刻了“玉衡长老专席”六个小楷。 “…………” 薛正雍有病吗!! 重重把木托盘往桌上一放,楚晚宁郁沉沉地坐下来,还没吃两口,忽然一个人拉开他对面的木椅,在“玉衡长老专席”上落座,端来的托盘就摆在楚晚宁的盘子前,挨得很近,几乎碰在了一起。 楚晚宁抬起眼:“……你怎么来了?” “那边太挤了。”墨燃说着,笑眯眯地端起米饭碗,“过来和师尊一起吃。” 楚晚宁瞥过薛蒙他们那边,有些莫名奇妙:哪里挤了? 别说他莫名其妙,被墨燃扔下的另外两个人也都神情复杂,悄悄看着楚晚宁和墨燃那一桌。 薛蒙喃喃道:“那狗东西莫不是疯了吧?” 师昧:“…………” 墨燃却不管这么多,他方才瞅着楚晚宁打菜就觉得不舒服了,楚晚宁这个人,嘴挑,在饮食一道上特别矫情,经常的不是吃了这个难受,就是尝了那个恶心,墨燃觉得这样子不好,以后年纪大了要得毛病。 他以前才懒得管楚晚宁吃些什么,但现在不一样了,且不说喜欢这码子事,便是出于尊师重道,他也得好好饲喂自己的师尊。 但是投喂楚晚宁是一门学问,和喂猫似的,不能一股儿脑硬塞,人家不会想吃,他也强求不来。 所以墨燃灵机一动,夹了一块肥瘦相间的红烧肉放到楚晚宁碗里。 “师尊,你尝尝这个。” 果不其然,楚晚宁皱眉道:“我不喜欢五花肉,你拿走。” 墨燃早有准备,笑道:“听说做的很甜,是江南风味呢。” 楚晚宁道:“江南烹肉,和这个不一样。” “你都不吃,怎么知道不一样?” “看样子都能看出来。” “可是厨子说就是江南风味啊。”墨燃抛下网来,准备等猫上钩,笑道,“孟婆堂的厨子是老厨子了,他说的还能有错?定是师尊离乡太久啦,忘了家乡的红烧肉长什么模样。” 楚晚宁道:“……胡言乱语,这个我怎么可能弄错?” 墨燃就自己吃了一块,似乎是真的很认真地尝了尝,恳切道:“我觉得还真是师尊错了,这肉甜味着的很重,不信你试一块?” 楚晚宁浑然没有觉察到墨燃的别有用心,他有些不忿,拿起筷子夹起碗里的红烧肉,送到嘴里。 “怎么样?”墨燃忍着笑,看着上钩的大白猫。 楚晚宁严肃地蹙着眉头,说道:“不是,八角茴香味太重,我去跟厨子说去,江南的红烧肉就不是这么做的。” “哎哎——”墨燃立刻拉住他,禁不住有些无语,谁知道这家伙会这么较真?要真跑去和厨子争论起来,自己可不就露馅儿了?忙道,“师尊不急,这会儿厨子正忙着呢,既然师尊尝过了不是,那就肯定不是啦,一会儿我去跟他说去,咱们先把饭吃了要紧。” 楚晚宁想想也是,便又坐下来,继续闷头吃饭。 墨燃就又开始盘算着哄骗他,这回夹了一块鱼。 楚晚宁的筷子顿了一下:“鲥鱼?” “嗯。” “不吃,拿走。” “为什么不吃?” “不喜欢。” 墨燃就笑:“是不是刺多?” “……不是。” “可是师尊每次吃鱼,挑的都是那种没刺的,或者刺大容易挑的,师尊该不会是不会吃小刺儿鱼吧,哈哈哈。” 他熟知楚晚宁性格的软处,拿捏得极好,楚晚宁果然又上当了,他有些薄怒,说道:“真荒唐。”夹起墨燃给他的鲥鱼吃了起来,身体力行地表明自己并不是不会吃刺多的鱼类。 就这样,楚晚宁在墨燃的哄骗之下,不知不觉吃了比平时多得多的菜肴,几乎是各类蔬菜禽肉都沾了一遍。本来一个人吃很快的一顿饭,糊里糊涂就拖了大半个时辰还没用完。 待他们收拾碗筷出去的时候,薛蒙他们早就走了,孟婆堂的弟子也只剩三三两两,墨燃陪着楚晚宁走在返回红莲水榭的林荫小径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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