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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5章

就和几个伙伴把人赚到磨坊里,轮番玷污了她。这姑娘身子羸弱,那伙混账又十分粗暴,结果做到一半,姑娘就死了。 墨燃喃喃道:“不……不!!”他反身,开始疯狂地拍打着门板,“开门!开门!不是我!开门!” 仿佛听到他的哀求,磨坊的门蓦地开了。 墨燃想要冲出去,可是双手却被这群少年粗暴地摁住。 为首的是念公子,他心狠手辣,说道:“差点忘了,做的像一点。” 便指使着伙伴,把墨燃的衣服扒光,又在那姑娘身上沾了些血迹和粘液,抹在了墨燃身上。 这过程中墨燃一直在哭,在挣扎,可是这群少年的力道太大了,求生的渴望更是压过了一切,他们眼里闪动着野兽般的幽光,这个孩子的哀求也好,哭诉也罢,他们统统充耳不闻,甚至有个人在被墨燃咬了一口之后,还抬起手猛地扇了他好几个巴掌,恶狠狠道:“你他妈的闭嘴,你就是杀人犯!强暴犯!这么多人佐证,你还能说得清?!” “不……不是我!不是我……” 可是再怎么反抗又能如何?他们把他身上抓的青一道紫一道,丢到磨坊里,和那个死去的姑娘赤身裸体地锁在一起,然后贼喊捉贼,上报官府。 墨燃有口难辩,在衙门里被当庭重责三十大板,打的皮开肉绽,血肉模糊,然后收押监牢,等待最终宣判。 同监牢的犯人都讥笑,谩骂他,有女儿的几个囚犯听说了他的行径,还不由分手地殴打他——有人甚至想要强暴他——还是牢头不想让事情闹大,他们这才作罢。 墨娘子当夜就来了,她心里早已清楚了事情的原委,原本也恼恨儿子不争气。 但那又怎样? 她这个当娘的,永远袒护自己的孩子。 她生怕开堂审理时,官差会秉公详查,万一查到了她家墨念头上,他们母子俩还怎么跃上枝头成为凤凰?包打听先生的函书都已送出去了,死生之巅就要派人来接他们了,她等了这么多年,熬白了鬓发。 荣华也好,地位也好,都是她和她的孩子应得的。 她不允许出任何的差错。 所以,她披星戴月赶来,给牢头和官差都塞足了钱两,央求他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把事情揽在墨燃一个人身上就得了。 但大抵是因为良心不安,墨娘子贿赂完之后,又来了监牢看望了墨燃。还给墨燃带了一碗红烧肉。 “没有毒,我不会下毒害你。” 墨燃缩在角落里望着他,一双黑到发紫的眼眸里闪着困顿与无助,哀伤和痛苦。那种即将被屠杀的牛羊猪狗,都是这样的神情。 害怕,难过。 但却也有着绝望之后的驯顺。 墨娘子忽然觉得心脏有些战栗,有些抽拧。 她为自己这种情绪感到惊愕与畏惧,她倏忽起身,压低声音,狠了很心,说道:“反正,你也是个没爹没娘的孩子。虽然可怜,但是你死了,没有人会伤心的。我养了你那么多年,也该到你还我恩情的时候了。” “……”墨燃没有吭声,没说是,也没说不是。 墨娘子咬牙道:“这一碗烧肉,就当是给你践行了,你吃了,九泉之下,就不要怨我……我也没得选择。” 言罢,裙裾翻飞,转身远去。 墨燃这辈子没有吃过红烧肉。 如今面前有一碗,他盯着看了一会儿,最后没有吃。他把碗倒扣在地上,卤汁横流,他盯着看了一会儿,想到了那个姑娘身下流淌的血液,他忽然觉得说不出的恶心,便背过身,扶着墙剧烈呕吐。 他吐不出什么。 他是个一天只有一张饼吃的人。 饼早已消化殆尽了,他呕出来的只有酸水。 那天晚上,他无法入眠。他浑身的鲜血结成了壳,血壳子又渐渐变得脆硬,一碰就像铁锈粉末一样,蜕落在地。 他在牢房里,不和其他犯人说话,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些什么,没人知道他是死是活。 他就一个人,蜷缩着,一个人,慢慢地想通了很多事情。 在那个昏暗肮脏的牢房里,在那个弥漫着酸臭味和红烧肉香味的一方囚室里,老实巴交的墨燃死了。活过来的,是令整个凡修界闻风丧胆的踏仙帝君——最初的样子。 后来八苦长恨花催生的滔天仇恨,缘即于此。 第262章 折子戏落 湘潭牢狱陈旧简陋,第二天一早,墨燃趁着提审同监犯人的时候,偷偷跑了出去。重获自由后,他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回到醉玉楼。 一进后院,就看到阿念身着黑色道袍,洋洋得意地立在晒场中心。 他闯下的祸事,就和从前任何一次一样,都有那个叫墨燃的孤儿替他背着,他笃信自己已无恙。 —— “反正你是个没爹没娘的,死了也没有人会难过。” “我养你这么多年,是到你还恩的时候了。” 这是他们把一个无罪之人送上绞架的理由。 冠冕堂皇,中气十足。 墨燃站在阴影中,站在暗处,看着潇洒自如,一身轻松的念公子。 哦,原来有人疼,有人爱,有母亲呵护着,就是这样子吗? 天塌下来,都有人挡着。 只有自己是死不足惜的。 墨燃望着他,望了很久。 念公子已经买了道袍,做了修士打扮,等着母亲把醉玉楼盘掉之后,启程去下修界当自己的小少爷。此时,他正在院子里装模作样地舞剑,旁边围了群少年,正是栽赃墨燃的那伙同党。 “阿念好剑法!” “真是有气概,你去了下修界,以后肯定是个了不起的剑仙!” “你伯父的那个死生之巅,好像这两年很厉害的样子,你过去可有福享啦!别忘了我们这帮兄弟!” “是啊是啊。”有人附和道,“阿念,你可千万别忘了咱们,咱们从小穿一条裤子长大,好事坏事都一起替你担着,就连豆腐坊那个小婊子的死,都——” 阿念此时已经把自己地位看的很超然,无法再允许别人提到他强辱少女的污点,一听那人这样说,立刻把剑刷的一指,点在那人喉尖,怒道:“豆腐坊那姑娘的死是墨燃干的,当日我们亲眼所见,他禽兽附身,丧尽天良,非礼了她——这些话,要说几遍你才会记得!” 那人被剑指着,瑟瑟发抖,连忙道:“是,是……是我记性差!我说错了!” 其他人忙赶着给阿念消气:“都是那个墨燃,人面兽心,猪狗不如!” “对对对,强辱民女,先奸后杀,我们都看见了,这辈子都忘不掉他那张妖魔嘴脸。” 几个人七嘴八舌地加深着自己编出来的谎言,某些人就是这样,谎话讲了千百遍,连自己都会信以为真,他们越说越觉得正气凛然,越说越把自己摘的干干净净。阿念大笑两声,刷刷舞了朵剑花,朝着晒场杵着的稻草人劈斩数剑,把稻草人砍倒在地,拿剑指着草人,意气风发道: “看我修成剑仙,除魔为道,惩恶……惩恶那个……” 他不爱读书,往日总是旷课,因此讲到一半,竟然卡了。 旁边立刻有少年接上:“惩恶扬善!匡扶正义!兼济天下!扫清八方!” 阿念哼了一声,不屑地道:“就你最会说话。” 那人没想到马匹拍在了马腿上,不由尴尬:“……” 阿念又刷刷舞了几剑,说道:“扫清八方靠的是力量,可不是你那跟破舌头。从今往后,再遇到墨燃那种淫魔,我一剑就可以要去他的脑袋,你能跟他做什么,对诗吗?哈哈哈哈——” 他“哈”还没哈完,忽然后院柴扉处,传来一个悠悠的声音,有人脆生生地拍了两下巴掌,然后道: “念公子,你真不愧是死生之巅的少主……好威风。” “!!”阿念倏忽将剑挡在自己身前,瞬间变了脸色,厉声道,“墨燃??!!” 天空中一朵硕大无朋的云团缓慢流过,逐渐遮住了暴晒的日头,在晒场投下巨大的阴影。 那个衣衫褴褛的少年不知如何,鹰隼般出现在晒场堆积的柴木堆上,缓缓抬起头来。 他一张脸虽消瘦,但仔细看来,五官极是清俊端正。此时他目光灼灼,眉骨处仍有狰狞鞭痕,他刚从牢狱中出来,血污都还没有擦掉。阿念看着这张脸,只觉得既是熟悉,又是陌生。 眼前的人确实是墨燃,但又好像有哪里不对了。 墨燃弯起眼睛,笑吟吟的抚摸着手中一柄砍刀。两池酒窝惊涛骇浪,碧水寒潭,说不出的亲昵温顺,说不出的毛骨悚然。 “……匡扶正义,扫清八方?墨念公子,未来的大剑仙,死生之巅的少主。你是什么时候有的这腔抱负?可真是要笑死我了,哈哈哈哈——” 他越说到后面,笑容越灿烂,五官越扭曲。 从小到大,这个柴房里烧火的孩子总是乖顺安静,逆来顺受,话也不多。但一夜未见,他却像是破茧的蛾,带着趋火的狂热,笑得肆意而张扬。 他原本连笑容都很少,偶尔笑起来也是抿着唇,怯生生的模样。 此刻却被逼到疯魔。 那群少年被骇的纷纷后退,阿念持着剑的手微微发抖,但喉结上下滚动一圈,还是硬着头皮喝道:“墨燃,你吃了雄心豹子胆了?竟敢越狱,我这就为民除害,替官府发落了你的狗命!” “好啊。”墨燃恣意笑着,眸中刀光一闪,已然冲了上去,“我是不想再这样活着了,你有本事要的了我这条狗命,就尽管拿去吧,不过要你没本事,那就————” 他甚至连话都没有说完,人就已经掠了过去。但见光影甫灭,砍刀落下,阿念手中的长剑铿然落地,连同他双眼圆睁的脑袋,一同滚在地上。 鲜血狂飙,一喷数丈!! 无头的身躯摇摇晃晃地站立须臾,轰然倒地。 一时间,鸦雀无声。 墨燃脸上喷满了鲜血,丝丝缕缕的破布衣衫挂在身上,在腥臊的风中猎猎拂动,犹如野藻漂在海水里。 当他再次抬起头来,脸上笑意愈盛,眼中血丝狰狞,他舔着飞溅在唇边的血,温声把刚才没说完的半截话说完:“那就让我取了你的项上人头。” 那些少年吓得骨血冰凉,一句话都讲不出来。 墨燃抬起眼,目光幽寒:“你们不都很厉害吗?不都很会倒打一耙吗?不都很会打吗!!!除魔卫道,惩恶扬善……好啊!一起上啊!” 那些人哪敢上去,统统腿如筛糠,屁滚尿流,一个个都无法相信,这是墨燃?是那个唯唯诺诺,遭受了再大委屈,都隐忍不吭的墨燃? 墨燃仰起头,叹了口气,然后拖着砍刀,一步一步往前走。刀尖在地上滴滴答答划出血线。 “怎么突然如此谦让。”他微微笑了笑,哗的竖起刀锋,嘴角勾起,“既然各位不愿意动手,那么,就只好由我先来了。” 刹那间血雨腥风。 修罗屠戮。 这时候正值打烊时分,醉玉楼的人大多都在休息,墨燃杀了后院的人,就到厢房里,把剩下的人一个一个杀掉,有人在睡梦中被割了喉咙,有人惊醒时只看到刀光一闪,天地颠倒。 等到所有人反应过来时,已经太迟了,墨燃四处纵火,将醉玉楼燃成一片烈焰汪洋,歌伶仆厮凄声惨叫,哭天抢地,却没有人敢冲进火海救他们。 杀至最后几人,墨燃已不满足于夺人性命,欺天大火中,他施施然在大厅中央坐下,微笑着,看着被他砍断了腿脚,无法动弹的那些人,其中就有干娘墨娘子。墨燃看着他们像蛆虫一样扭动,抽搐,涕泗横流,他的面目在浓烟烈火中变得模糊不清。 砍刀横在他的膝头,他拿起刀柄,却不去砍杀他们,而是拿刀尖挑起一串桌子上的鲜嫩葡萄,抱在手里,慢慢地剥皮,去蒂,然后一颗一颗,慢吞吞地放进嘴里,鼓鼓囊囊地咀嚼着。 忽然,展颜笑道:“哦?这个真好吃,长那么大,还从没有吃过西域的葡萄。原来你们天天吃的,都是这样的好东西。” 他低着头,发了会儿呆,然后嘿嘿一笑,说:“我真羡慕。” 一段房梁被烧断了,轰然掉落,星火四溅,燃烧着跌在他们身边。所有人都发出了更凄厉的呜咽,只有墨燃,还一个人托着腮,跷着腿,抱着刀,认认真真地把他那一串葡萄吃完,仿佛天塌下来和他无关。 “火烧得那么大,咱们谁都出不去了。”吃完葡萄,墨燃又挑了一只桃子,一边吃,一边笑,“不如就坐在这里,聊聊天?” 墨娘子喝道:“谁要与你聊天!你这畜牲!猪狗不如!禽兽不如!” “不聊?”墨燃吐出葡萄籽,笑了笑,“不聊算了。那就办正事。昨晚干娘也说了,我这十年来,承蒙各位不离不弃,干娘悉心照顾。现在理应尽孝。所以就由我来送诸位上路吧。” 他站起来,绕着那些人走了一圈,像模像样地鞠了一躬,灿然道:“不过黄泉路上,你们可别走太远,等等我呀。” 其他人都哭成一片,墨娘子嘶声道:“墨燃!!!你这狗东西!当初荀丫头见你可怜,好心收留你,我就不该一时心善,答应她!你这祸害,你这煞星!你这个——你这个变态畜牲!” “你也配提荀姐姐?” 墨燃淡淡的,“当初我从无悲寺一路赶来,为的按我娘的遗愿,还她一个人情。她知道我没了娘亲,便将自己一年所赚钱两尽数都交给了你,希望你能让我留下来,有个容身之处。她是我的恩人,你呢?你又算的了什么。” “我就不该答应她!我就不该——一年的钱两算什么?你后来居然偷偷放了她走!她可是醉玉楼的魁首!她一曲能赚多少钱,你能知道吗?!可你居然……你……” 墨燃打断她:“她是我娘的恩人,也是我的恩人,她在醉玉楼里卖艺不卖身的,但你收了富商的钱两,你就要出卖她,你强迫她接客——你说。我为什么不该放了她?!” “这些年你恨我,你折磨我,但我不吭气,我不反抗,因为我阿娘跟我说过,能给我一口饭吃的人,都不会坏到极处。”墨燃闭上眼睛,“我便一直忍,一直忍着……” “呸!你还有脸说?!你这个忘恩负义的东西,是我!是我给你地方住,让你这个小叫花子有饭吃,有床睡!你这个禽兽,你这个狗娘生出的杂种!” “……嗯,好巧啊。狗娘生出的杂种?”墨燃在火光里笑着,“你这样骂我,你儿子泉下听到,会不会以为是你在喊他呢?” 墨燃说着,走过去,捏住嬷娘脂粉浓厚的脸。 “不过,干娘,你倒提醒了我,这些年你给我饭吃,给我床睡,我真是谢谢你了。既然如此,我就先送你走吧。” “你——!” “不过,为了助兴,我们不如先来玩个游戏?”墨燃兴致勃勃地说道,“你觉得盲人猜画,怎么样?” 他说着,拾起地上一小根断木,将末梢点着火。然后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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