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1章 一场冗长的梦 “小令哥哥,这些杯子不能给你用的。”时星晓的声音裹着蜜糖般的黏稠,指尖点在鎏金杯沿。 “这是妈妈在国外给我订做的一套,过几天让保姆去给你买好嘛?” 做作。 恶心。 阴魂不散。 时令胃部泛起生理性痉挛,缓缓抬头,脑海里还残留着记忆里最后的画面。 他不是死了吗?时令眨了下眼睛,水晶吊灯的光晕在视线里碎成无数棱镜。 难道时星晓良心发现了,黄泉路上相陪? 使劲眨了下眼睛,视线清晰了起来。 眼前是熟悉的挑高大堂,悬挂着的水晶吊灯,地面铺设着的大理石,以及透过落地窗看过去的郁郁葱葱的花园和齐整的草坪。 惨白的光晕打在面前故作无辜的人脸上,像地狱索命的恶鬼。 别墅的佣人来来往往,嘈杂的脚步声伴随着热闹亲切的招呼声,仿佛一场精心编排的假面舞会,每个人都在扮演着与真实自己截然不同的角色。 这里是时家,是他曾经期待的,自己的家。 时令一只手按了按太阳穴,坦然接受了自己重生在18岁这年的事实。 没什么情绪。 从前的记忆走马灯似的在脑中一帧一帧闪过。 难捱……. “哥,你怎么了?”刚进门时还满怀期待的脸上,在被自己羞辱了一下似乎有些脸红难堪了,可现下却一副枯叶般,摇摇欲坠的样子。 时星晓觉得奇怪,但更多的是嘲笑这个外来者的不自量力。 所以这个病秧子要取代我的位置?可能吗? 再次听见声音,时令急促的呼吸了一下,睫毛颤了颤。 实话说,他一听见这声音就有些生理不适。 指腹传来瓷器的凉意。时令低头,看见自己正握着那只前世不敢触碰的瓷杯。 杯身的描金缠枝纹在阳光下流淌着傲慢的光泽。 时隔几年的记忆清晰的席卷而来。 上一世自己心里怎么想来着?时星晓的杯子很贵,自己还是少碰的好,不要一来就给这个家庭留下教养不好的印象。 不能让父母讨厌自己,自己本来就是很容易被排斥的人。 他不是看不出来时星晓是故意的。 可他理解这个被抱错孩子对自己产生的敌意,自己到底是后来的,搅起波澜的人。 时令微敛着眼睛,手指轻抚着感受杯子的纹路,确实是只有价值的。 就是现在有些想不通,为什么当初这么善解人意了。 时令扯了扯唇角,“还给你。”手指随意点插着杯柄递了过去。 时星晓见目的达成,弯了弯眼睛,捧着双手去接,尽显天真之气。 可心里却是满满的瞧不起。 得意还没来得及晕开,就听见突兀的一声, 砰——— 杯子的把手被那只修长的指尖挑的小幅度的转了半圈,最后脱落,直直的摔了下去,四分五裂。 飞溅的瓷片如雪亮的刀锋,划破时家精心维持的假象。 时星晓猛的抬头瞪圆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男生。 自己的手甚至还没碰到杯子,碰瓷都不带这样的。 赤裸裸的挑衅。 “啊。”男生清冷的声线传来,带着有些轻佻的语气,单薄的脊背挺得笔直,仿佛调弄戏子一般。 时星晓直觉不对劲,目光错愕的等着时令下一句的解释。 那双不敢抬头看人的眼睛,此刻却平静的盯着自己,让人不寒而栗。 “失手。”极其随意的语气。 时令扫了眼地上的碎片,对着时星晓颔了颔首。 意思不言而喻。 你喜欢就趴到地上去捡。 - “这是怎么了呀。”时母听见动静,从旁边赶了过来。 时令背对着来人,忽然低下了头,眼神变了变,再抬头,已经有些可怜了。 他往后退了退,单薄的身体靠着桌子,似乎脆弱的需要寻找支撑一般。 “家里连能给我用的杯子都没有吗?以前家里虽然穷,但是还是能有水喝的。”整个人如风中芦苇般轻颤。 时令说着又看向时母,目光黯淡。 时母名叫李蓝芝,大户人家的女儿,是个很温和的人。 男生难过的眼神马上扎到了她心里,她也忍不住跟着愧疚起来。 她有些责怪看着时星晓:“星晓,你这是做什么,哥哥才回来,你连一个杯子都舍不得给哥哥用吗?回头我再给你买就是了,这碎就碎了吧。” “小令你拿着。”说着将另外一只杯子塞到时令手里。 虽说是责怪,听着却像是爱。 连补偿都如此敷衍。 “妈妈,我这不是想着这样的杯子配不上哥哥嘛,哥哥是时家的小少爷,怎么能用我这样随随便便的东西呢。”时星晓反应很快,边说边缠着李蓝芝的手撒娇。 时星晓是娇惯着长大的。 李蓝芝习惯的握住时星晓的手,眼神安抚望着人。 那只完整杯子握在时令手里,却像刚刚落在地上的碎片一样,紧紧扎进心里。 时令什么话都没说,拿着杯子走向时家安排的房间。 身后传来阵阵李蓝芝的安慰和时星晓打诨嬉笑的声音。 他置若罔闻。 这种温柔是把钝刀,前世将他凌迟了千百遍。 或许时母永远不会知道,自己会在她的一次次偏心中走向自毁,即使她没有实施任何暴力。 他的母亲并不觉得自己的到来是幸运。 一开始李蓝芝就不愿意承认自己,不管自己如何讨好。 只能从她偶尔的温柔中讨得一些甜头,但不过也是裹着糖衣的石子。 有时候血缘产生不了太多羁绊。 李蓝芝更愿意洗脑时星晓是自己的孩子,而不愿意承认那个从贫困区接来的,伤痕累累的时令是自己的孩子。 因为时令的遭遇会把她压垮。 时令是这样的想的。 李蓝芝是一个温和,但又懦弱,自私的母亲。 重来一世,依旧是这样。 时令不要这样的母亲。 - 直到走到房间里,时令才压住自己的手抖。 瓷杯子被丢进垃圾桶,发出沉重的声音。 这次却摔不碎了。 头还是很疼。 恍惚间,时令胡乱想着,他或许不是重生了,只是做了一个冗长而又痛苦的梦。 可伤害如有实质。 连着自己从未被相信过的过往。 不过现在看来,时令盯着刚刚颤抖着的双手,唯一坚定的选择自己的,还有连穿梭时光都阻止不了的精神疾病。 这算是宽慰吗? 这次能幸福吗? 算了,已经烂透了,奢望什么幸福呢。 可有些人总得付出些代价吧。 时星晓。 让你也尝尝被万人唾弃的滋味怎么样? 把你的骄傲自尊也踩进泥土怎么样? 让你这张恶心的脸上再也露不出的笑容怎么样? 就这么想着,时令的手又忍不住颤了颤,不过这一次。 是带着兴奋的期待了。 大不了就是重蹈覆辙。 死过一次的人还怕什么? 第2章 属于我 在家里的这几天倒是风平浪静。 时星晓出乎意料的没怎么来捣乱,或许是觉得自己比想象中的难对付,反倒是沉寂了。 换做上一世,早就在自己面前刻意晃了上百次了。如同嗅到血腥的蝇虫,时刻在他眼前嗡嗡盘旋。 当初的自己表现欲很强,想让时母喜欢自己。 像一只羽翼未丰却急于展示的雀鸟,在枝头不断跳跃、啼鸣,只为引得旁人侧目。 可李蓝芝却很排斥他的表现欲,似乎是想回避他透露出来的类似于受苦的经历。 时星晓也把他笨拙的行为看在眼里,内心不屑。 从前的自己太容易被人看透。 可人在屋檐下,没有不碰面的时候,本来就没什么胃口,看着饭桌上的某些温馨画面更是难以下咽了。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误会和麻烦,又只能硬坐在那儿,短短几天下来,时令比来的时候更瘦了。 造孽。 - 终于熬到了开学。 A大是国内首屈一指的学院。 从前发了疯的学习就是为了改变自己窘迫的境遇。 没想到最后自己却死在了大四那年,没来得及用学历改变任何东西。 时令仰头望着校门上烫金的校名,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弧度。 曾是他拼命挣脱泥沼的救命绳索,最终也成了他生命的终点站。 多讽刺啊,一个满怀抱负的灵魂,最终竟被碾碎在这座知识的圣殿里。 曾经他陷在把自己困住的死胡同里,执拗,不甘。 不曾想其实一个充满信念的人被毁掉真的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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