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我们本来是托同村的阿根进城时顺便帮我们讨的,当时以为楼里有帐,所以就没拿收猪条子,可是那掌柜的咬死不认,还说阿根讹他,叫人打阿根呢!我听了真是生气,一打听,这间酒楼的老板是席愿,当然就找席愿了!” “那席愿把钱给你了吗?”我问。 “没有。我守在路边,好不容易拦住他,告诉他事情的经过,还把收猪条子给他看,结果他不给钱,还拿银子砸我!” 我登时大怒,竖起了眉毛:“小愿!你怎么是这种人!爹小时候是怎么教你的?你欠钱不还,居然还想打人?” 席愿狠狠瞪了齐攸一眼,道:“谁打他了?我身上没碎银子,拿了五十两一个银锭给他,叫他不用找了,他不肯,叫他明天到柜上拿,他也不肯,我又急着回家,只好把他带回来,看家里有没有零钱。” “我当然不肯!”齐攸梗着脖子道,“我家里没钱,但也不是要饭的,该拿多少钱拿多少,一文也不会多要你的。再说明天到柜上,万一又说我讹人怎么办?为了堵你容易吗?从早晨等到晚上,连水也没喝一口的!不就是踢了你两脚吗?居然嫌我脏,拖回家用热水煮我,你想杀人灭口啊?” 这孩子年纪虽然与席天差不多,但口齿伶俐胜他十倍,一番话说得连珠炮般,气得席愿脸发青,实在是令我觉得欣赏之至。 “齐齐啊,你别生气,这件事是席愿他不对。现在这么晚了,你在城里又没什么住处,不如就在我家住下,明天再拿钱走好不好?” 齐攸回头一面向我,立即绽开乖顺的笑容,甜甜道:“我本来是很生气的,可是刚才一进来,看见席伯伯这么漂亮,席大哥这么帅气,还有小天哥这么可爱,就觉得什么火气也没有了。我在家里其实很认生,最怕跟陌生的人说话,但你们三个人都对我好温和,好亲切,让我一点生疏的感觉也没有,就好象已经认识你们很久很久了!” 席愿转过头去,作呕吐状。 席天却大起知已之感,拉着齐攸的手道:“就是就是,我也很认生,可见到京淮哥时,从第一眼就好喜欢,愿意跟他说话。想不到你也会有和我一样的感觉。” 两个人顿时相见欢,说着说着就搂成小小的一团,咬起了耳朵,时不时还发出格格的笑声,听得席愿不停地打寒颤。 “好了,时候不早了,大家早点休息吧。席天,齐攸今晚就给你招呼了。” “知道了,大哥。”席天高高兴兴牵着齐攸的手一起离开。席愿耸耸肩,哼了一声,也转身出去。 我蹲下身,想收拾收拾被席愿一掌拍碎的一片狼籍,却被席炎握住了手。 “这个不用你弄,”席炎将我拉起来挽在手臂上,“走吧,我送你回房。” 静夜,天阶凉如水。 我倚着席炎的手臂,走过长长的走廊。 席愿在院中练剑,剑花似雪,人影如龙,突然想起他第一次拿剑的时候,剑身比人还长,斜斜地拖在地上,先是用来掘蚂蚁洞,后来竟想去捅马蜂窝,若不是我抢得快,这个英俊少年早就变成斑点美人了。 “咦,小愿的剑法什么时候开始变得这么好了?” “从你开始对玩弄小天感兴趣,不再每天指点他练剑的时候起。” -_-|||||||…………这个大儿子最讨厌啊,真想咬他两口,可惜不敢。 秋意已浓,夜风渐冷,转过月亮门,席炎解下外衣披在我肩上。前面就是席天的房间,点着灯,两个小小的身影映在窗上,正在玩闹,隐隐传来模糊的笑语声。 “如果齐齐是盗匪派来踩盘子的,那他根本不用套话,只要随便一问,小天就会把家里藏金银珠宝的地方全告诉他。”我玩笑道。 “小天根本不知道家里值钱的东西藏在哪儿。”这是我没有幽默感的大儿子的回答。 我叹了一口气,“还记得这孩子刚捡来的时候,没有奶水,整天含着我的手指头哭,怎么一转眼,就长这么大了。” “还不是被你给催的。每天晚上都跑到我们床边,梦游似的说一句‘你们什么时候才长得大啊’,然后再回去睡,吓得我们三个人拼命地长。” “有这种事?”我歪着头使劲想,也没什么印象。可能真是梦游吧。 席炎伸手在小天的窗棂上一弹,低声道:“别闹太久,明天不许赖床的!” 闹成一团的两个身影一顿,随即传来席天细声细气的声音:“知道了,大哥。” 再走过几间厢房,便是我的卧室,小珠站在台阶前,恭声道:“大爷,太爷,热水端来了。” 我扁扁嘴,为什么先叫席炎啊,这明明是我的房间嘛。 进房解下外衣,洗了脸脚,把束起的发髻打散,跳上床,席炎把被子轻轻拉到我胸前,在床前坐下,摸摸我的额头。 “已经很久没有发过烧了呢。”我得意地说,“你别忘了,只要坚持一连三个月不生病,你就带我去苏州听歌的。” “好啊,你身子好,带你去哪里都行。” “我还想去天竺,你说要多久不生病才可以去呢?” “七十年。” “………” “别算了,再过七十年,你一百零七岁,差不多也该是去西天的时候了。” “>_<…………” “觉得冷不冷?该换厚一点的被子了。” “不冷,再过几天换吧。还没开始降霜呢。江南的地气,比北方暖很多啊。” “是啊,………爹……” “嗯。” “他是个什么样子的人?” “…让我想想……,眼睛很黑,额前的头发总是长长的,你其实长得不是很象他……他没你这么高,也单薄些,脾气很好,很少见他发过火,有时喝过一点小酒,就喜欢站在湖心亭边吟诗,可惜吟的诗没有一首是他自己写的……” “他不会做诗吧?” “嗯……他不会做诗,字写得烂,也没有武功,力气很小,去爬燕山,从来没有自己爬到顶过,人也不算太聪明……,但是……他真的是一个好人……” 席炎笑了笑,点着头道:“可以想象。” 我也笑了起来。真的,席炎一点也不象他。 说句实话,我总觉得席炎比较象我,毕竟是我养大的小孩嘛。只不过当我向别人发表这个观点时,所有人都是一副暴笑的表情,席愿毫不客气地说:“你知道为什么他是一家之主吗?不是因为他是大哥,而是因为他从头到脚从里到外没有一点象你!” 就连那个时候还很小的席天也奶声奶气地说:“我觉得比起大哥来,隔壁阿花家的猫还比较象爹爹……” 害我郁卒了好几天。 有风从窗缝钻进来,我缩了缩脖子,席炎起身去把窗户关严,在桌上倒了一碗温热的茶水喂给我喝。 “小炎,” “嗯。” “明天小天一定会邀请齐齐在咱们家多住几天的,你同意吗?” “不同意。” “可是小天从小就没什么适龄的朋友,这样会扫他兴的,虽然那个齐齐……那个齐齐的确是……有些可疑……” “……你也看出来了?” 我抿抿嘴角一笑,想起齐攸那双细嫩的小手。骗我没养过猪吗?以前在乡下住时,我不仅养着三个小孩,同时还喂了好几口大肥猪,打猪草、煮猪食、清扫猪圈,席炎那时最多会帮我看着做饭的火,席愿只会用剑到处掘蚂蚁洞,席天还没断奶背在背上,整日地劳作,手上想不起茧都不行。 席炎从被子里把我的手拉出来,贴在脸上。 不过我也算运气好,三个小孩都是好孩子,席炎席愿稍稍长大一点,我的担子就减轻了,等到大儿子当家后,我就完全变成了一只米虫,连席天都是两个哥哥在教养,几年下来,一双手早就回复柔滑,只剩下一两个陈年老茧,大概是再也消不掉了。 “让齐齐再住两天吧,我总觉得他也不象是坏孩子,说不定只是哪家的公子哥跷家出来的,你和小愿查查他的来历,应该没什么危险的。再说了,家里还有我呢。” “就是因为家里有你,才要小心一点。不过他一个人的确也翻不了什么大浪,先不管吧。” 我高兴地探出半个身体,抱住席炎的脖子。别看他平日治家严谨,只要我俩单独在一起时软语求他,他多半什么事都依我的。 我这个爹,到底也不是当假的。 席炎用被子裹住我的肩膀,重新按回床上,目光有些不稳,斥道:“当心着凉!还想不想去苏州?” 我赶紧缩回被窝里,“小炎……” “嗯。” “今晚跟爹一起睡吧……” “………” 我嘟起了嘴,“什么嘛,以前你们三个都喜欢跟我一起睡的啊,可自从家里房间多了以后,一个个都搬走了,把寂寞的老爹爹独自丢下来,为什么啊?” 席炎用黑嗔嗔的眼睛深深地看着我:“你真想知道为什么?” “当然想啊。” “那我告诉你,”他把脸凑近我的枕边,小声但清晰地道,“我们从来都没有喜欢跟你一起睡过!” “啊?” “因为睡在你旁边的人,每天晚上至少会被你踢下床三次,小天有时太困,干脆就不再上床,裹着被子睡在地上,天亮时才被小愿给抱上去。” “啊?” “以前那是没办法,家里只有一张床,现在有条件了,谁还愿意受这份罪?” >_<||||||||||……………… 席炎轻柔地笑了起来,伸手把我身体向床里挪了挪。 “你做什么?” 他没有回答,只是解下外衣,掀开被角滑进我的身边,伸手将我揽到他的臂弯中。 “你不是不要跟爹一起睡吗?” “我现在已经长得这么高了,可以把你从头到脚整个儿包起来,你以为还踢得动我?” “啊?可是你也不是今天才长这么高的,以前你要是在我房间呆得太晚,我叫你一起睡,你都不肯的……” 席炎长长的睫毛顺下来,让我看不到他的眼睛,放在我腰上的手臂也轻轻地动了动,但随即又停住,半晌后,他轻轻道:“你想知道为什么?” “想啊,不想就不会问你了。” 他慢慢把下巴放到我的头顶上,低低地笑了声,道:“现在还不能告诉你。” 我用脚踢了踢他。真是讨厌啊,明知道老爹好奇心强,偏偏还这样吊我胃口,摆明就是知道我拿他没办法。 “好啦,”席炎见我不高兴,柔声哄道,“闹了一天,你不累吗?睡吧。”说着微微收紧了双臂,低下头,在我的脸上浅浅啄了一口。 我顿时十分感动。当初捧在手里的小毛头长大后跟爹都不象以前那样亲昵了,现在只有席天还常常亲我,两个大的早就不来这套了,有一次我问席愿为什么,他说:“大哥不许啊,说是都长大了,还亲来亲去的不象话。”我一听是户主的意思,就不敢再问。没想到今天晚上还能从一家之主那里赚来一个亲亲,以后一定要多多叫他跟我睡,好联络一下父子间的感情。 第二天一大早,席天就在门外砰砰地敲,叫着:“爹,起床了,今天太阳好好哦!” 坐起身穿好衣服,旁边的被褥已经凉了,席炎早就出去晨练。 开门把小儿子放进来,他手里端着热水,拧干了手巾上来帮我擦脸梳头,齐齐跟在他后面,转来转去地看我,嘴里不停地念叨着:“席伯伯,你好漂亮哦,我真的觉得你比皇宫里最漂亮的人都漂亮。” “这句话你昨天说过了!”我拍拍他的头,“换一句来听听。” “那……你比我家养的最漂亮的……” “停!”我大叫一声,“好了,不用再说了。” 席天完成了他的工作,凑过来在脸上柔柔地亲了一下,格格笑道:“爹,弄好了!” 回头看看粉妆玉琢的小儿子,想想最多再有两年他就是泼出去的水了,心里不免酸酸地,一把搂进怀里,扁着嘴说:“小天,你为什么一定要嫁出去呢?不嫁好不好?” “可是二哥说如果我不嫁的话将来没人养我,会饿死的。” “哥哥们养你啊。” “二哥说他将来要娶惊世大美女,不要拖油瓶。” “还有大哥啊。” “二哥说大哥将来很有可能失恋,呆在他身边好危险,会被拿来出气的。” 我大怒,一竖眉:“我大儿子是天下第一乘龙快婿,谁敢让他失恋,老爹把她打成猪头!” 齐齐在一旁鼓掌赞叹:“席伯伯,你好有气势啊,将来一定是一个厉害的公公,所有媳妇都会怕你的。” 我一得意,就把刚跟小儿子聊的话题忘了,带他们一起到饭厅吃早餐。 两兄弟已经坐在桌边,席愿精神抖抖,神采飞扬的样子,可席炎面上微见疲色,似乎昨晚睡的不是很好,我赶紧拼命回想,有没有半夜踢他下床。 大家坐好后,小珠端上早餐,齐齐乖巧地帮大家盛粥,第一碗恭恭敬敬奉给席炎,看来只短短一夜,他就已经摸清了这里谁当家。 林伯做的卤汁馒头非常好吃,是我最爱吃的食物之一,所以一端上桌,席炎就拣了一个递给我。 “爹,昨晚大哥睡你屋里吗?”席愿喝着粥,随口问。 “是啊,好久没跟儿子一起睡了,真高兴。”我看看席炎,“小炎,你今儿早上什么时候起来的啊,动作那么轻柔,我都没感觉到。” 席愿差点一口粥喷出来,忍笑道:“爹,只要您老人家睡着了,房子塌了都不会醒,大哥就算是从床上鲤鱼打挺跳起来的,你也感觉不到,犯得着轻柔吗?” 我委屈地看看席炎,他瞪了弟弟一眼,席愿赶紧埋头继续喝粥。 这时席天放下饭碗,很认真地说:“大哥二哥,我想留齐齐在咱们家里多住几天,他难得进城一趟,我要带他到处好好逛一逛。” “他家买猪崽不是急用钱吗?有时间在城里多耽搁?”席愿瞟了齐齐一眼,问。 “没关系,今天刚好他们村里的小锁要回去,可以托他把钱带给齐齐的娘。”席天居然对答如流,可见昨晚被教的不错。 “随便你,这事儿问大哥吧。”席愿又瞟了齐齐一眼,淡淡地道。 “大哥……” “好吧,你们在家小心别吵着爹。”席炎点了点头,又转向我,“爹,你别忘了自己的年纪,身体又不好,不许跟他们两个一起疯。” 我微微嘟起嘴,又不敢反驳,狠狠咬了一口馒头。 “对了,今天南安王爷一行抵达扬州,为圣上南巡视查,我可能不回来吃晚饭了,你们别等我。” “知道了。”我说,“你要请南安王爷吃花酒么?” 席炎狠狠拧起眉:“爹,我说过很多遍了,只有上次涪威侯爷再三求我,我才陪他去过一次花楼,也只是单纯看歌舞而已,你还要念叨多少次?再说这回南安王爷是携眷前来,又有江浙巡抚大人陪同,吃什么花酒?” 我低下头,小声道:“随口问问嘛,你干嘛发脾气?……心虚……” “你说什么?!” “没……没什么……” “对了小愿,巡抚吴大人写信来说,南安王妃最爱苏绣,你在咱家铺子里挑一幅精致一点的,到时送她。” “南安王妃多大年纪啊?”我问。 “四十多吧。” “漂不漂亮?”齐齐问。 “我怎么知道?我又没见过。” “你是小色狼啊,”席愿斜眼看着齐齐,“整天就在意漂不漂亮的?四十多岁的老女人可以当你妈啦,就是漂亮你又想怎么样呢?”说着自己转头问席炎,“她有女儿吗?” “有。” “那小郡主会一起来吗?” “好象是全家都来的。” “那小郡主漂亮吗?” “据说艳名远播。” “大哥,你请南安王爷一家来吃饭好不好?”席愿高兴地提议,“也算尽你的地主之谊嘛。” 我捂着嘴笑了起来。齐齐一撇嘴:“这才是色狼。” 两人用眼神在空中交战片刻,火花四溅。 户主没有管,我和席天乐得看戏。一顿早餐,吃得格外有滋味。 席炎临走时,安排了五个侍卫,叫我今天在城里面走走,但不许跟两个小的一起疯玩,我高兴地答应。 背完早功课,席天将我的帽子拿来帮我系好,和齐齐一起出了门,后面摇一摇的跟着一串人。 齐齐真的象是不常逛街的人,看到什么都稀奇的要死,连捏个泥人都可以津津有味地从头看到尾,席天买来想送他时,他却又不要。 走过一条街,我觉得有些累了,步子渐渐放慢。一起来的福伯赶上前,指着左边一间茶楼道:“太爷,你进去坐一下。让少爷们自己去玩。” 在我家,所有人在安排的我的行程时都不会用请示的语气,我也习惯了,乖乖地由席天扶上楼,坐在二楼临街的隔间里,喝茶吃点心。 “爹,你不要乱跑,我和齐齐等会儿到这里来接你。”席天柔声细语地说。 我回头看看坐在不远处的几个护卫,再看看同桌的福伯,这种阵势,就算想跑也要跑得了才行啊。 两个孩子手牵手蹦蹦跳跳下楼去,我觉得不放心,叫比较机灵的阿发跟着。 茶楼的对面是扬州城内鼎鼎大名的醉花楼,因为是白天,尚没有门庭车马喧,但进进出出来来往往的人流仍然比较多,我趴在窗台上看得十分兴起。 “福伯,你看那个,穿绿衣服的,象不象青蛙?” “那是张守备家的二公子,你小声些。” “哈哈,他旁边那个,也很象青蛙耶。” “太爷,人家穿的可是白衣服……” “那就象剥了皮的青蛙嘛……” “………” “福伯,那个人我认得,上次他在街上拦住我,被席愿打得好惨。” “那个是本城大珠宝商林家大爷的小舅子,就因为被二爷打了,所以林家大爷亲自跑来找到二爷……” “他想干嘛,明明是他小舅子不对……” “他送二爷一对夜明珠当谢礼,说是早就想揍他小舅子一顿了,没好意思下手……” “这样啊………不过那是两个月前的事了,怎么他脸上的肿还没消,跟个没蒸好的馒头似的……” “他本来就长得这个样儿啊。再说太爷你说话太刻薄了,怎么能这样形容人家,就不能用些好点儿的词?” “那你说象什么?” “柿饼。” “……福伯,你确实比我有文采,这样说听上去甜美多了……” “谢谢太爷夸奖。你可以再吃半块蛋黄酥。” “吃一整块好不好?” “蛋黄酥不好消化,大爷吩咐了,不许你多吃。” “……唔,知道了……” 吃过点心,福伯拿了一个小软垫让**在桌上小憩了一会儿,再喝喝茶,约摸到了中午时分,听到楼板咯吱呼咯吱响,阿发的声音传来:“三爷,你小心跌倒。” 福伯迎向楼梯口,席天与齐齐的身影慢慢冒出来。 “小天,齐齐,玩得高不高兴?”我问。 席天停在离我几步远的地方,抬起头,白嫩嫩的脸蛋两边挂着泪痕,小嘴一扁一扁的,看见我,眼泪在眶里打了个转儿,“哇”的一声哭出来,扑进我怀里。 “这是怎么了?”我抱着小儿子,问齐齐和阿发。 齐齐圆圆的小脸上满是愤愤之色,气呼呼地说:“那个死女人,她欺负小天!” “哪个死女人?你从头说好不好?” “是这样的,”齐齐坐下来,喝了口阿发递给他的茶,“我和小天正在逛街,遇到一个叫楼京淮的人,正陪着几个人在酒楼上吃饭。那个姓楼的看见小天,很高兴地叫他上来一起玩,然后我们就上去了。桌上有五六个人,姓楼的介绍说都是什么扬州…扬州有名的石头……” “是扬州名士。” “差不多,那个死女人也在,另外还有她爹,她爹是江浙巡抚,这官儿大么?” “比我家小炎大,算是小炎的上司。” “姓楼的让小天坐在他身边,给他夹菜,跟他说话,那个死女人就不高兴了,提议说是太无聊,要来行酒令对诗,非要小天也参加。” “小天怎么会对诗?” “是啊,小天对不出来,那个死女人就笑他,说什么席大人状元出身,席二爷也算风雅儒商,怎么席家老三笨成这个样子……” “小天就哭了?” “开始没哭,那姓楼的帮小天,说他年纪太小,慢慢会好的。” 我看看小天,觉得自己没楼京淮那么乐观,我估计小天就算到了八十岁,多半也学不会对诗。 “后来他们继续谈诗论文,姓楼的作了一首诗,我和小天都没听懂,但大家全说好,那个死女人也和了一首,大家还是说好,有个人说姓楼的和这死女人是才子佳人,天生一对,小天就有些想哭了,后来连姓楼的都夸那死女人是难得一见的才女,所以………” “他就哭着回来了?” “嗯。” 这时席天从我怀里抬起泪痕斑驳的脸,抽抽噎噎地说:“爹,我们不玩了,我们回家念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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