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更加苍白了。 这次针孔蔓延到了他脸上,手背和脚背上是触目惊心的,反复抽血留下的青紫。 白柳沉默着用他从医务室偷来的绷带缠绕那些还在渗血的针口。 而谢塔安静地看着他,突然说:“这个绷带拆了,你的玩偶就有脸了。” 白柳的嘴唇抿成了一条直线。 那群抽血的有钱人来得越来越频繁,谢塔出现的时刻变得越来越少,就算偶尔出现,谢塔身上那种熏人的血腥气和菌菇味道都会让人觉得难以接受。 一旦谢塔出现,小孩们都会离谢塔远远的,还会不停地在自己的鼻尖嫌恶地扇动手,似乎想要把这奇怪的气味和谢塔一起扇走。 谢塔似乎也知道自己身上的气味并不好闻,他很少在白柳面前出现了,只是远远地看着他,偶尔白柳走过去找谢塔,谢塔就消失不见。 他不想和人接触的时候,就像是不存在一样,根本没有人能找得到他,包括白柳。 白柳开始和外面的大人接触,做一些适合小孩做的,灰色地带的事情,他能用这个牟取不少的钱财。 只有了足够的钱和能力,做好了准备,他有把握带着谢塔甩开这群投资人的追踪,跑出这个福利院――虽然是一个非常不成熟的天真计划。 一种隐隐的不安和紧迫让白柳意识到,谢塔如果再不走,很有可能就再也走不了了。 但是白柳的事情还是被揭发了。 揭发白柳的那个小孩缩在院长的后面,他脸上带着畏缩和兴奋,接连咽了好几下口水,才颤颤巍巍地举着手,指向脸上毫无情绪的白柳:“我看到他在和那个大人做……一些奇怪的交易!他帮一些大人做坏事!我看到了!那些大人还给他钱!” “你做了这种事情吗!白六!”院长严厉地看向他。 白柳没有说任何否认的话,他只是无所谓地别过脸盯着坐在人群之中的谢塔,出神地沉默着。 他没有没有解释自己到底做了什么――因为没意义。 这些人根本不在意他到底做了什么,也不会过问他做了什么,就宣判了他的罪行。 当然他的确做的不算是什么好事就是了。 这些老师只是恐惧他而已――恐惧他这个成天和谢塔混在一起,变得越来越阴森恐怖,喜欢看血腥故事,总是用一种看待宰牲畜的眼神看着其他人的古怪小孩而已。 于是理所当然,他要被惩罚,但白柳还有心情走神地评判这些老师惩罚人的措施――也就那几样,他不是第一次被罚了。 但在老师过来抓住白柳的臂膀,想要把他拽走的时候,谢塔一只手撑在椅背上,忽然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他的脸色和语气是万年不变的平淡:“是我让他做的。” 这下这些老师就彻底炸锅了。 比起白柳来,她们更恐惧的当然是少言寡语的谢塔,她们把谢塔团团围住,中间却警惕地隔了一米的空档,形成了一个真空的包围圈。 院长谨慎地,畏惧地,居高临下地审问着他:“你为什么要让白六做这样的事情?” 她们根本没有怀疑过这件事不是谢塔做的,就像是之前认定白柳有罪的过程一样,干脆又笃定地宣判了他的罪行。 因为他是怪物,白六是和怪物为伍的坏小孩,他们做什么事情都是理所当然的。 谢塔微微侧眼看了一眼被老师们拉扯提起来的白柳,他很突兀地,很轻很轻地扬了一下嘴角,在谢塔微笑的那一秒,白柳觉得他的银蓝色眼睛一定会很温柔,很好看地弯起,可惜被头发挡住了,他没能看到。 谢塔用当初送书给白柳的那种轻柔口吻认罪了。 他说:“因为我想联系外面的人,然后带着白六跑出去。” “你怎么敢跑出去!!”院长歇斯底里地尖叫起来,“你知道你跑出去会给我们带来多大的麻烦吗!已经进入第二轮筛选阶段了!那些投资人没有你的血就不给钱了!” 孩子们惊慌地散开,他们害怕地,叽叽喳喳地讨论着: “血?!什么血!他针孔里流的那些血吗?!” “他果然是个怪物吧!” 院长发现自己说漏嘴之后,下意识地捂住了嘴,下一秒她恶狠狠地看向谢塔,她拽着谢塔纤细的手腕往教堂那边走。 “你的一切都是这个福利院给的,居然还想逃跑!”院长的愤怒战胜了恐惧,她残酷地判决了谢塔要经受的刑罚,“我觉得我们给你的特权太多了,你该受一些教育了,今晚我要把你关在教堂里受洗!” 说完,她拖着谢塔的手腕就走了。 白柳艰难地越过噪杂的小孩和老师,他从人群的包围圈里费力地去追逐,伸出双手想要抓住被带离他的谢塔:“谢塔!” 谢塔回头看他,风吹起他额前的卷发,露出那双银蓝色的,好像是雪融化之后的湖泊一样美丽的眼睛。 白柳怔愣地看着谢塔那双一点都不难过,只是平静的,好像带着很满足感情的银蓝色眼睛,眼睛里全心全意地倒映着他。 谢塔也对他伸出了手,握住了白柳从人群的围困之下想要抓住他的那只手,十指相扣。 冰凉又温润的触感,能摸到手背那些鼓起来的针孔伤痕。 “白六。”他很浅地笑着,紧握住了白柳的手,“不要害怕,我是怪物,我不会死的。” “松开!”院长蛮横地扯开了他们握紧的双手。 白柳咬牙不想松开,但谢塔安静地放开了手,于是那紧握一触即散。 谢塔对白柳摇摇头,让他不要追过来了,转身习以为常又平和地和院长走向了那个,他早已经很熟悉的教堂里。 白柳从来就不是一个很听话的小孩,在院长带着谢塔过去之后几分钟之后,他偷偷地,小心地从那个被窗帘遮住的破窗户钻进了教堂,白柳躲在窗帘后面,把自己蜷缩成一小团,从边沿偷窥站在神像下面的谢塔和院长。 谢塔穿着纯白的衣物,双手捧着摇曳的白色蜡烛,赤脚站在神像前,他仰着头闭着眼,不疾不徐地念着祷告词。 院长就站在谢塔的旁边,举着一根鞭条冷冷地看着他。 在念完祷告词之后,院长上前凝视着他:“接下来是受洗,但今天由于你产生了背叛神逃跑的想法,所以今天的受洗必须彻底,要完完全全地清洗你身体里的邪恶和污秽!” 谢塔垂下眼睫:“洗不干净的。” “我就是无法被正视的邪恶本身。”他轻声说。 院长一愣之后,越发沉下了脸色。 她抢过了谢塔手上的蜡烛,把谢塔摁进了水波晃荡的受洗池,她举着蜡烛残忍地,得意地笑着,就像是终于战胜了什么她恐惧了很久很久的恶魔一样,有种劫后余生的疯癫感。 院长松了一口气看向北淹没在水波里的谢塔,她举起蜡烛平放在受洗池上,冷漠地说:“等蜡烛烧完了,你才能起来,明白吗?” 蜡泪一滴一滴地落在清水里,晕凝成质地白朦的小花,就像是某种祭祀用的花一样,一朵一朵地悬浮在闭着眼躺在水底的谢塔的正上方。 这个受洗池就像是一口对他而言过小的棺材,牢牢地,扭曲地把他给束缚住。 在没有人意识到的时候,那尊正对着受洗池的神像动了一下,神像纯白的大理石雕像的脸上的表情变成了一种很人性化的指责,就像是在指责这个受洗池里的孩子为什么不乖,想要从神庇护的地方逃脱出去。 神像语气冷漠地谴责: 水底的塔维尔眼皮动了动。 神像冷酷质问: 塔维尔交叠放在胸前的手指轻微地动了动: 神这样命令着。 塔维尔平静地拒绝了,。 神像的表情变得愤怒: 它正对着塔维尔的上方张开了手,受洗池水底的水流还是变得沉重黏稠又冰冷,就像是能流动的冰在塔维尔的身体里变成一颗一颗的尖刺流窜,这让他拧了一下眉,但很快又松开了。 水底的谢塔蜷缩了一下握过白柳的手,他颤动的眼皮停止不动了。 白柳掌心的温度还停留在他的手心,但那温度在冰冷的水底渐渐散去,和他的呼吸一起停止了。 他攥紧的,想要留住那个温度的手指缓慢松开,谢塔的身体在水底悬浮起来。 “谢,谢塔?!”院长惊慌失措地往后退了两步,然后又往前触碰了一下谢塔的鼻息,她惊掉了自己手里的蜡烛,在慌乱的脚步中踩熄灭了蜡烛的火,也熄掉了教堂里仅有的光。 “完了……”院长神志恍惚地跌坐在地,她疯疯癫癫地扯动着自己的头发,无法置信地自言自语,“他不是怪物吗?!被抽那么多血都还没死?!受洗过那么多次都没有死,为什么这次会被淹死!?“” ”只是几分钟而已啊?!蜡烛都没有烧完!“院长脸上的表情变得更加惶恐,她不断地摇着头,好像只要她不承认,谢塔就会活过来,”不会的,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他死了,我要怎么办?!“院长崩溃地跪在受洗池前。 她无法想象,这个孩子的死亡都会给她带来如此致命的恐惧。 院长低头恍然看着受洗池里谢塔完美无瑕的脸,喃喃自语:”……要是自己我淹死了谢塔,那群人会抽干我的血的,我必须找到别的孩子来当他的替代品!“ 藏在窗帘后的白柳脸色毫无情绪地看着院长的歇斯里地的咆哮。 有一种很奇异的坚定让白柳安静地观望――谢塔说过他是怪物,他不会死的,他一定是在装死糊弄这个蠢货院长。 等一下,等这个院长走了之后,白柳走上去,谢塔就会从受洗池里站起来,对他露出和那个很少见的笑,或许还会撩开自己已经被打湿的额发,用那双银蓝色的眼睛专注地望着他,问他怎么过来了。 这些场景的联想让白柳的心跳轻微地加快。 院长不敢让那些投资人知道她弄死了谢塔,她把谢塔的尸体从受洗池里搬运出来,偷偷摸摸地从教堂的后门搬运了出去,在谢塔的手脚上都绑上了石头,然后扔到了教堂后面的荒芜的草丛里的一个小湖里――那个湖和外面的一条江是相通的。 几次流通之后,谢塔的尸体就会随着湖水流流进江水,再随着江水流进大海里。 但白柳不会让谢塔走那么远。 白柳沉默地一路跟随着毁尸灭迹的院长,并没有出声,院长看起来已经要疯了,要是他现在出现,看起来这位歇斯底里的院长并不介意多处理一具儿童尸体。 等到她仓皇地逃离之后,白柳才走了出来,他把脸埋进长满翠绿浮萍的小湖泊里,潜入水底,伸长手去够湖底渐渐随着泥沙下陷的谢塔。 湖很深,浮萍很绿,谢塔下陷得很快。 那些黑色的泥沙就像是某种吞噬人类尸体的生物,很快就爬满了谢塔的身体,贪婪地要把他拽进地狱。 但是白柳忍住灌进他口鼻和耳朵的肮脏湖水和呛咳的欲望,他咬牙抓紧了被泥沙吞没的只剩一只手的谢塔,用尽全身力气地往外拔,直到用尽了最后一口肺部的空气,白柳觉得自己脑子都要因为缺氧烧起来了。 但他终于把谢塔给拔出来了,白柳扯开捆绑在谢塔身上那些沉重的石头和绳索,抱住他往上游去。 等到上岸之后,白柳双手向后撑着地,仰着头看着没有星星的天空,大口大口地喘息,他脸上和眼睑下挂着浮萍,身上也全都湿透了,周围的草丛里还有蝉鸣,实在是个很狼狈的场景。 但白柳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点愉悦地哼笑了一声,他用脚踹了一下安静地闭着眼睛,躺在地上没有醒来的谢塔,问他:”你怎么知道,我是要带你走?万一我为那些大人做事,挣钱就是想给自己花呢?“ 白柳脸上带着一点,很不自在,又有点散漫的笑斜眼看向谢塔:”你是不是稍微有点自作多情了,谢塔。” 谢塔的脸上沾着浮萍,他还是没醒,白柳先是坐起来,然后又变成了蹲的姿势,他垂眸看着一动不动的谢塔,然后伸手撩开因为湿透而贴在谢塔额前的发。 这个人真的很美。 白柳的指尖从谢塔纤长的,挂着水珠的睫毛,一直往下滑动,划过他挺直的鼻尖,最终落在他白到不可思议的唇上,还有那双最美的,银蓝色的眼睛,好像只给他看过,也只看过他。 “谢塔。”白柳声音很轻,他弯下腰侧身把耳朵贴在了谢塔的胸膛上,直直地睁着眼,“你再不醒,我要对你进行人工呼吸了,我会咬死你的。” ――没有心跳,没有呼吸,没有体温,没有任何谢塔会苏醒来的迹象。 “我说真的。”白柳把头埋进谢塔的怀里,他的拳头渐渐攥紧,紧到指尖发白。 白柳能闻到这个人身上浓重的,熟悉的血腥味和水底的味道混合在一起,是一种临近死亡的气息。 白柳越发用力地抱着谢塔的肩膀,很紧地收拢手臂抱着谢塔,两个人身上滴落的水珠融合在一起。 “我觉得你也不算自作多情。”白柳把头靠在谢塔的肩窝上轻声说。 他的额头抵在谢塔的心口,低着头缓慢地眨了眨眼睛,沾着浮萍的睫毛上滴落一滴水。 谢塔的头一点力气都没有地靠在了白柳的肩膀上,他没有回答白柳的画,眼睛也还是没睁开,只有发丝里冰冷的水顺着落进白柳的衣襟里,提醒他的确还存在着。 他们互相拥抱依靠,两只手都十指相扣,白柳靠在谢塔的肩膀上,他的声音很平静,静到一点起伏都没有: “你不是说自己是个怪物吗?像个怪物一样活过来,我就承认你是怪物。” “你现在这样,让我觉得好恐怖,谢塔。” 谢塔的睫毛上滑落一滴水珠,就像是一滴泪砸在了白柳的手背上。 第149章 危险异端处理局 ―――――――――― “最近那个叫白六的家伙, 越来越奇怪了……”小孩们头碰在一起,恐惧地小声讨论着。 在院长说谢塔逃跑离开福利院之后,他们就把从谢塔身上空出来的恐惧转移到了白柳的身上。 福利院的其他孩子惊惧又好奇地看着坐在长桌最末尾的, 和其他人都远远隔开,一个人沉默地吃着饭的白柳――这是之前是谢塔吃饭的位置。 “新来的, 你叫陆驿站是吧?”有小孩对另一个长相周正的, 看起来大一点的小孩挤眉弄眼,他指指白柳, “那个坐在最末尾地方的小孩, 叫白六, 你记得离他远一点。” 年少的陆驿站疑惑地看回去:“为什么?他做什么了吗?” “因为他是怪物!”那个说话的小孩张牙舞爪地比划手势,嘴里发出很奇怪的嗷呜嗷呜声,“他吃掉了他唯一的朋友, 当然他朋友也是一个怪物,一个会流血的针孔怪人,你要是和他做朋友, 他也会吃了你!” 小孩煞有介事地恐吓道陆驿站。 陆驿站皱眉又看向了长桌末尾的白柳――白柳是一个表面上看起来,没有什么异常, 甚至有些瘦削得过分的小孩, 他不觉得这种小孩有什么值得恐惧或者提防的地方。 白柳看起来就像是从来没吃饱一样,脸颊上的肉都凹陷了下去, 他看起来是真的饿,吃得也很快。 但――陆驿站的目光落在白柳的餐盘上,他的餐盘上还有一个主食面包没动过,看起来他也不准备动了。 白柳安静又快速地吃完之后, 他拿着自己一口都没有动过的面包从教堂后面绕路到湖的附近。 陆驿站跟着白柳到了教堂,就停住了脚步, 他目光越发迷惑,或者是好奇地看着白柳这个神秘的小孩。 这个人到底在做什么? 福利院的这些小孩,为什么这么排斥他? 夜晚。 福利院新来的孩子陆驿站分到了之前谢塔睡过的床,等他准备睡的时候,刚一躺下,陆驿站一转头就看到白柳面无表情地抱着被褥站在他的床头。 陆驿站被吓了一跳,慌张坐起,用被子捂住自己的胸:“白六你要干什么?!” 睡房里的其他小孩也突然冒出来的白柳给吓了一大跳,纷纷惨叫着到处逃窜:“白六来吃人了!他要来吃我们了!” 陆驿站倒是还能勉强维持镇定,他看着抱着一大堆被褥一动不动地站在他床头不走的白六,揣摩了一下白柳的意思,陆驿站指了指自己的床,又指了指白柳手中的被褥,试探着问:“你是……要和我换床吗?” 白柳安静地看着陆驿站,他似乎精神有些不佳,眼神是散的,眼下也有很浓重的青黑,听到陆驿站问他,白六缓慢地点了点头。 陆驿站松了一口气――还真是来换床的。 陆驿站并不在意一张床的归属,他友善地把自己的床让给了白柳,并且提醒明早要换回来――因为这里的老师是按床认人的,孩子们自己偷偷换床可以,但被发现了,始终不是什么守规矩的好事。 在和白六商量好了明早换回来的时间之后,陆驿站抱起了自己的被褥去睡了白柳的床。 在离开自己的床之前,陆驿站回头看了白柳一眼,他看着白柳一言不发地铺好床,抱着一个造型很奇怪很瘦长的,没有脸的玩偶在床上安静地闭上了眼睛。 白柳看起来不像是一个,这么大年纪都会抱着玩偶睡觉的小孩,但他对这个玩偶明显很珍惜,不仅把自己床的大半都让给了这个玩偶睡,还把被子都盖在了玩偶的身上,自己半个身子都露在外面。 夜里明显是有些冷的,但白柳就像是感觉不到饿一样,他好像也感觉不到冷,抱着玩偶没多久就睡熟了。 但那是一个,用寻常人的目光来评判,根本不需要这么去珍惜和保护的玩偶――很多补丁,做工粗糙,边缘还冒线了,也没有脸,就像是一个半成品。 白柳蜷缩成小小一团睡在这个玩偶的手边,这个被玩偶的身体被白柳摆放得卷曲地抱着他,这两个人严丝密合地贴在一起,就像是――就像是相拥睡在一个很狭窄的,椭圆形的浴缸里。 是一个……很奇特的睡姿。 这个奇特的粘着布娃娃睡觉姿势让陆驿站有点想笑,他多看了一眼之后,收回了自己的视线往白柳的床走去。 陆驿站在心里评判――白六真是个奇怪的小孩。 但好像,也没有其他小孩说的那么不好相处,还挺讲道理的。 陆驿站越来越多的关注白柳这个在别人口中诡异阴森的小孩。 在陆驿站来的第七天,白柳差点昏倒在了饭桌上,是陆驿站第一时间发现了他不对劲,给了他一颗糖,又强行让他吃掉了自己半份饭菜――白柳很明显是低血糖了。 这人根本没有好好吃饭,每天都剩很多饭偷偷再走,也不知道去做了什么,每次晚上回来的时候精神状态也越来越差。 陆驿站有点担心白柳,他开始有意无意地把自己的食物分给白柳。 但是大部分的时候都会被白柳冷着脸拒绝说,我并不需要。 同时福利院里也开始弥漫一种诡异阴森的气氛,越来越多的小孩出逃,有些是真的出逃了,有些事“被迫”出逃的,陆驿站敏锐地察觉到了气氛的不对劲――这个福利院好像并没有看上去那么光鲜亮丽和安全。 随着消失的小孩越来越多,陆驿站的忧虑越来越重,他在发现白柳身上也开始带有那种好像被抽血之后的血腥气之后,陆驿站终于下定了决心,他要带着白柳和其他的小孩逃跑。 在一次睡前,白柳又过来找陆驿站换床位的时候,离开之前,陆驿站不动神色地抓住了白柳的手臂,贴在他耳边小声地和他说了自己的发现,提醒白柳福利院不安全,并问他要不要和他一起跑? “我知道一家公立的福利院,比这里安全,我们可以去那里。”陆驿站轻声说,”那边离警察局很近,有人会保护我们的。“ 白柳很冷漠地回复:“不去。” ”为什么?“陆驿站有点急了,“这里真的不对劲!” 白柳垂眸看着他,瞳孔里一点焦距都没有,语气很迟钝:”我在等一个人醒过来,他醒过来,我会带他一起走。“ 或许是好奇,或许是陆驿站想带走白柳的急切,在又一次洗礼之后,陆驿站终于打破了自己不轻易窥探别人秘密的原则,他跟着白柳走进了,白柳没有都会去的教堂的后面。 教堂后面一直都是福利院内的禁区,院长严禁他们任何一个儿童过去,说那边不安全,是没开发的丛林灌木和小湖,还没有修建和改造,小孩过去容易被淹死或者是陷在泥坑里,所以平日里教堂也是锁紧的,防止这些小孩过去。 但白柳似乎找到了一条偏僻的小道可以直通教堂后面。 陆驿站跟随白柳,他看着白柳动作熟练轻巧地从教堂侧门后面一个破碎的窗户钻进去,然后越过教堂,从后门出去,毫不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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