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6章
“地下一层A区,在押人员状态不对劲,我们正密切关注,请求支援……” 话音没落,对讲机里又切进了另一个声音:“地下二层特殊看守所请求支援!” 特殊看守所里都是单间,严格隔绝精神系特能等无法监听的沟通途径,每间临时牢房最外层都是单向玻璃,巡逻队员可以从外面观察拘留人员的动态,里面的人不能往外看。然而此时,所有在押人员上了发条似的,同时站了起来,以一样的姿势走到门口,脸上集体挂起诡异的笑容。 “他们疑似接到了某种指示。” “什么途径?” “不明,没有人说话,能量监测系统也未识别出异常能量波动。” “等等,嘘,听——” 对讲机里“沙沙”响了片刻,响起了歌声。 地下一层到六层,总共收押了总局两百七十个本真教徒,绝大部分是外勤,也有少数后勤人员——外勤身上还穿着制服,除了身上的特能镣铐,与牢门外面的巡逻队员别无二致。 这些人集体站在门口,眼睛直勾勾地望向窗外的同事,齐刷刷地开了口,低沉的和声响起来,在密闭又拢音的特殊看守所里回荡,逐渐成了调。 有人轻轻说了一句:“这好像是……咱们周年庆时候请人写的那首纪念曲。” 向老局长在任时,最后一个异控局成立纪念日,局里请了个挺有名的音乐人写了首曲子,叫《与生俱来》,接任务的曲作者是个普通人,看那主题是什么“生而相同又不同”云云,以为来邀约的是个什么保护残疾人的机构,埋头数月,写出了一首讴歌伟大生命与自强不息的杰作。 歌词朗朗上口,曲调雄浑悲壮,除了有几句歌词听着怪怪的之外没什么毛病,大家都循环过——个别中二病患者,比如风神一张队之流,还拿它当过出场BGM。 然而此时,大年初一,通讯断绝,幽暗的地下囚笼里,这首歌突然就变了味,充满了愤怒、屈辱……声波像在一下一下冲撞着特殊看守所的门禁,行将破笼而出。 不远处的临时指挥部,炸锅似的电话铃打断了单霖关于地脉监控网初步构架的汇报。 “唱歌?”肖征诧异地问,“就……就唱歌?” 单霖皱眉,第一反应是:“歌声里有没有精神系攻击?” “不会,去年升级的安保系统,特守所里的精神系异能会被过滤掉……” “关键问题是他们怎么互通消息的,特守所的单间里没有钟表,总不能是事先约好的。”王泽站了起来,“他们潜意识里那个邪教烙印不是已经被打穿了吗?这事太诡异了,我这就带人回总部增援……” “等等。”燕秋山忽然插嘴,他本来话就少,从天上白玉宫回来以后更沉默了,虽然临时指挥部开会一直叫他,但他人来了,参与度很低,总是边缘人似的抱着知春往窗口一坐,带听不听的充个数。 此时,燕秋山正背朝着众人朝窗外望,微微眯起眼,他问了句不相干的:“肖主任,你家院里种的榆叶梅是从哪引进的?” 肖征:“啊?” 燕秋山缓缓地回过头来:“为什么不等立春就开了?” 榆叶梅是北方一种常见的观赏植物,一般在春意最浓的时候才开花,燕秋山抬手推开会议室的窗,凛冽的北风“呼”地将会议桌上的纸掀了起来,屋里没穿外套的人们集体打了个寒战。 只见窗外大片的榆叶梅艳色浓稠,西天已经黯淡了,晚霞好像一头栽进了人间。 就在这时,单霖的手机疯狂地震了起来,后台连着推送了几十条紧急工作邮件,内存不足的旧手机差点卡死,邮件来自全境范围内各地脉节点处监控点的暴雨负责人—— 不明来源的异常能量等级暴增! 这天傍晚,昏星上升,人迹罕至的北部边境线上,一队外勤在边防部队的协助下,锁定了此行的目标嫌疑人。他们追捕的三个人都是何翠玉的余孽,那位仿佛能长生不老的老妖婆预告都没一个,变成了一条大长虫,死在了清平镇的祖坟里,剩下一帮找不着北的徒子徒孙,被影人忽悠着去刺杀了燕秋山。刺杀失败,影人也被镇压,这帮昔日的孝子贤孙们就成了丧家之犬,在企图偷渡离境的时候被包围了。 现场抓捕行动的负责人举着个借来的喇叭,广播道:“车里的人注意,如果你们拒捕,依法将按‘滥用特能罪’处理,将来罪加一等,牢底坐穿!车里的人……” 他话音没落,只见被围住的车门突然弹开,嫌疑人之一跌跌撞撞地从车里跳了下来。 那嫌疑人留着一头披肩发,头发都反重力地竖着,造型像个冻挺的拖把,外勤们显然不怎么欣赏他的朋克式时髦,七八条秘银枪立刻瞄向了他。 “站住!不许动!抱头蹲……咦?” 只见那嫌疑人晃了几下,嘴不停地蠕动,不知道是在骂街还是咒别人,然后他“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喊话的外勤一愣,正奇怪这嫌疑人怎么这么配合,踮着脚打算过去看看,刚靠近一点,他突然汗毛倒竖地往后蹦了一大步:“什么玩意!” 只见那拖把头嫌疑人左半边还是人形,右半个身体已经开始像影子一样虚化。紧接着张嘴吐出一大口污血,腥臭味扑鼻,仔细看,五脏六腑居然全随着血“流”了出来,掉地上的心脏还在跳!不到半分钟,嫌疑人把自己吐成了个空荡荡的麻袋,倒地死了,血水渗得到处都是,中间有一颗暗红色的珠子,格外扎眼。 执行抓捕任务的外勤们哪见过这阵仗,集体傻了。 好一会,才有人小心翼翼地向那颗珠子靠过去:“这是……” 没等他看清楚,“珠子”上就流过一串黑色的小字,自己飞了起来。 现场所有物品都是重要证物,离珠子最近的外勤下意识地去拦,双手一撑,一个薄薄的结界阻住了珠子的去路。只见那珠子有灵性似的,试探性地撞了几下,不动了。 那外勤松了口气,回头对同事说:“快给我拿个能量隔……” “小心!” 那珠子突然爆出一阵黑烟,顷刻间腐蚀了结界,继而不等人反应过来,就将结界撕碎了,子弹似的飞出来,直接打入了那外勤的眉心,又从他后脑穿出,在众人的惊慌和怒吼中,珠子飞上天,消失了。 这里是国境线的最北方,此时,当地已经是零下三十多度。 凛冽的西北风卷起厚厚的雪,而地面上竟然长出了一层诡异的草芽。 无独有偶。 东南亚一个小岛附近,一条挤满了偷渡客的船正浮在港口休息,船上,人味与腥味混成一团,像装了一条船的咸鱼。人在里头待久了,自己也是那味,本来是能不闻其臭,可是这天半夜,一股杀伤力极强的浓烈腥臭突然在船上弥漫开,居然将已经腌入味的偷渡客们居然被活活被臭醒了。 船上几个人忍了一会,感觉忍无可忍,于是骂骂咧咧地爬起来,循着味找臭气源。将整条船搜了个底朝天,最后,他们在角落里找到了一个满脸疤的男人。 这人自称“蛇皮”,说是在俞州南海犯了事,被本国条子通缉,一路坐渔船逃过来的。平时没事爱说些耸人听闻的迷信故事,但大家都知道他是吹牛。 一个偷渡客踹了他一脚:“蛇皮,你搞什……啊!” 蛇皮顺着他的力道一头栽了下去,偷渡客们看清了他的形象,顿时南腔北调地尖叫起来,争先恐后地往后退,狭小的船舱里居然腾出了一片真空地带——只见蛇皮腰以下已经变成了泥鳅一样的尾巴,上半身却好像是“化”了,一碰,血肉就流了一地,他两眼直勾勾的,瞳孔已经散了,死得透透的。 好一会,才有人小心翼翼地找了根棍子捅了捅他,“噗”一声轻响,蛇皮身上发出裂帛声,他的皮好像没了弹性,干燥的蒜皮似的,一扯就脱落。 偷渡小船上鸦雀无声,月光下,那船身上爬满了青苔,在粼粼的海水中,翠绿欲滴。 总调度处已经被来自各地的电话打爆了—— “报告,山北防护林部分植物出现反季节生长现象,且在附近发现不明尸体,评测异常能量等级R级,请总局指示。” “东川三处租屋同时着火,现场有烧焦的尸体,疑似是月德公的余党,死因不清楚……呃,多少人?若、若干——稍等,我们再确认一下,胳膊腿跟脑袋数量对不上!” “我们这几天在追踪一个疑似本真教的小团体,分局才刚下逮捕命令,还没动手,几个嫌疑人就同时爆体而亡,现场能量等级超出了我们的处理权限……哦,对了,门口一棵枯死多年的樱花树突然诈尸,还开满了花。” 大年初一的寒夜里,全世界的花透支着生命绽放,仿佛在迎候着什么。 四十五分钟后,肖征在花团锦簇的总局门口等来了从天而降的宣玑,宣玑是直接飞过来的,落地时被花粉呛得连打了两个喷嚏,没来得及收回去的翅膀差点扇肖主任一个跟头:“怎、阿——嚏,怎么植被这么丰富阿嚏!” 西山虽然旅客流量一直差强人意,但环境保护得还是挺像那么回事的,四时植被丰富,各自有景,可是春有玉兰夏蔷薇,秋菊满地冬有梅——众鲜花平时再艳,也是一年四季轮着班地开,哪像现在一样,反季节地撞在一起,鼻炎症患者看了头皮直发麻。 “不知道,怎么就你自己?”肖征往他身边张望,“那位……呃……” 盛灵渊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他身后,总局大楼门口的石阶上,他好像是从黑夜里走出来的,与夜色一样无处不在,负手望向天空,盛灵渊的皱了皱眉。 不知是不是肖征的错觉,盛灵渊脸上多了点血色,忽然看起来像个人了……而且身上充满了“莫挨老子”的气息。 肖征连忙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打算从“天象”上看出点什么来,结果发现天上没星星没月亮,是个阴天。 “朔夜。”盛灵渊轻声说了这么一句,转身走进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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