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的棋子,知道即使自己上位,也无力与诛尽诸族的大势相抗。为了妻儿,他临阵倒戈,撕开了原本无缝的天罗地网。让魔物脱困而出,一朝反噬,王庭血流成河。 当初用天地鼎请出天魔,人族就折了大批精锐,再加上二十年大战损耗,这一次封魔失败,人族还能有多少钟灵毓秀的人物禁得住这么折?难怪此后清平司上位,盛灵渊一手遮天。 然而…… 宣玑轻声问:“宁王这一腔深情,是自然发生的,还是不知不觉间被安排的?” “你这习惯不好,机灵挂在嘴上的孩子,一般都不长寿。”盛灵渊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随后摆摆手,“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破事,你当个故事听,大概知道来龙去脉就得了。” 宣玑却没接他的玩笑,他沉默了足有一分钟:“陛下,如果妖王晚死几年,您当年处境不会这么被动。” 盛灵渊斩妖王的时候才二十来岁,要是放在现在,就是个还在纠结就业和考研的小青年。 他固然是被乱世催熟的,可是再天纵奇才,也不可能在短短几年间培养出自己的稳固根基。 假如混战再打三十年,给他发展壮大、排除异己的机会,他就算不能乾坤独揽,好歹不至于在刚登基的时候被逼到连把剑都保不住。 盛灵渊轻描淡写地一笑,敷衍道:“可说呢,那时候年少轻狂啊。” 宣玑深深地看着他,这一切都是从巫人灭族时就开始布局的,盛灵渊何其敏锐,恐怕就算不知道自己是天魔身,当时也早知道自己身世有猫腻了。 如果那时他就已经预料到了自己和丹离的结局,难道会不知道乱世越是旷日持久,对他就越有利吗? 这道理连一个毫无政/治素养的后世人都看得明白。 宣玑忽然想起在东川酒店里,那个人站在窗边张望都市夜色的侧脸。 陛下的目光落在万家灯火上时,眼神是宁静的,罕见的没有一点戾气和阴霾。 从出生开始就是阴谋的混血之子,背着永世不得超生的天魔身,是什么撑着他,打开人间三千年盛世,又给诸族遗孤留下一条生路的? 是那许许多多擎着眼泪的疯女人、死婴、走马灯一般的无名侍卫……和目如黑豆的奶羊吗? 所以他明知道自己只是一尊掉漆的人偶,勉强撑着绝望的人们微如萤火的希望,也不肯再给人间添三十年离乱吗? 历史的迷雾被风吹开,宣玑终于看清了千丈魔影笼罩下,真正的人皇。 “那……朱雀骨封,对您有什么影响?” “赤渊和天魔一脉相承,赤渊被封,天魔当然也跟着一起入土为安,”盛灵渊不怎么在意地说,“我不是带着你封了两个人魔了么?” 宣玑:“可是赤渊会逐年冷却。” “唔,对,我五感也跟着它逐年变钝。别的倒是没什么,就是天天跟朝臣打交道,视听受阻怪不方便的,所以最后几年都是靠通心草身行动,没想到那玩意倒成了个祸根。”盛灵渊说,“幸亏太子还算勤勉,不然再等他几年,我可能就很难保住神智清明了,那小子让我及时抽身,也算有孝心了。” 宣玑插在兜里的手哆嗦了起来。 五感流失……那就是看不见、听不见、闻不见、尝不出、触摸不到,切断一切和外界的联系,身体变成草木和石头。赤渊是他力量之源、立命之本。朱雀骨阵成,赤渊逐年衰微……对盛灵渊来说,相当于是往心脏里注射一阵慢/性/毒/药,一天一天地数着日子等自己凉。 难怪他说,只有朱雀骨封松动,他才能被阴沉祭文惊醒。 这算什么?自己给自己挖个坟墓,然后躺进去吗? 你到底是魔头还是圣母?你到底是应劫而来,还是专门普度众生的? 恍惚间,宣玑觉得自己竟像听见了识海里天魔剑灵的暴怒的声音,仿佛那剑灵的灵魂还活着,就寄生在他身体里,不止是一段褪色的记忆。 宣玑感觉自己的脊背都不由自主地战栗起来,连忙深吸了一口气,捏紧了插在兜里的手指,一枚硬币化在他掌心,变形成了一根细针,在他指尖扎了一下。 宣玑借着疼提醒自己是谁,强行挣脱天魔剑灵的情绪,挑重点问:“那您现在是什么状态?” “还好,”盛灵渊手指蜷伸,感受了一下自己的身体,“承蒙你族以身温养,躯体五感恢复了些,再加上现在赤渊封印松动,撑个一年半载不成问题,一年半载之内,这事要解决不了,就不是我的问题,是赤渊要出问题了。” 宣玑离着半米,跟着他往俞阳分局走,好一会儿没吭声,直到远远能看见俞阳分局的小楼时,他才忍不住开口:“您既然斗败了所有的政敌,从那以后不就自由了吗?为什么那么急着……封印自己?” “朕复国,百姓归乡安家,许北原五十年太平,设清平司容众生,平生诸诺已践。杀丹离,鸩陈氏,将微煜剐了一百零八片,昔日当面跳梁者,皆诛其九族,宁王留下的麻烦遗孤也给他养大了,恩怨情仇皆了。还有什么事?” 平生诸诺已践,恩怨情仇皆了…… 宣玑一震,这两句话好像化作了排山倒海似的悲意,撞在他胸口上,险些给他砸断了气。 盛灵渊莫名其妙地看了呆呆的小妖一眼:“你没事老琢磨我干什么,朱雀骨封只剩你一个,要是不想粉身碎骨,以后还是行行好,把心思多放在修行上吧。” 陛下一提这事就来气,如果朱雀骨封是死物,那不结实赖他自己,现在出来收拾残局也是活该,再烦也不该有怨言。 可骨封既然生了灵、活了,这本来是好事。毕竟活的灵物能修炼,能自我壮大、自我修复,按理说,应该远比死气沉沉的骨封更稳。结果这帮没出息的鸟玩意儿,一个个翅膀长得挺大,就知道贪恋红尘,在人间滚得乐不思蜀的,一点风吹草动也经不住,人均一两百年就给他撂爪殉职,都快把他好不容易从朱雀冢里搜集来的三十六根鸟骨败干净了! “鲛人语、炼器盗墓之类,皆属旁门左道,对你来说没什么用,别再耽误精力。”盛灵渊忍不住带了点教训的语气,“你族传承……你族传承……算了,你那些前辈同族都不争气,传承不了什么有用的东西。不必听他们的,从今往后,我每日传你一套功法,有不懂来问。” 宣玑胸口正翻搅着来自天魔剑灵的激烈情绪,只能靠扎手指保持清醒,苦笑道:“那您能把这传承拿走吗?我以后逢年过节给您上三炷香,早晚磕头都行。” 盛灵渊站着说话不腰疼:“你是神识根基不稳,才会被外来传承裹挟,大混战那会儿随便来个小崽子都比你强,空有一身力气。以后就不要睡了,梦里灵台也容易失守,夜里多用用功,你又不是非睡不可的凡人。” 宣玑:“……” 他此时肉/体上虽然完整,精神已经劈了叉,一半被天魔剑灵带着悲恨相续,看见盛灵渊就心疼;另一半只想锤爆老魔头的脑壳……就这么跨着“一字马”来到了俞阳分局。 俞阳分局拘留所在地下,不知道杜处什么审美情趣,可能是为了防晒。到处都阴森森的,像个地牢。 这会儿王泽在盯审讯,杜处在盯王泽——杜处一手操持了海上捞尸工作,还得上下联系、安顿伤员,已经连轴转了一天一宿,但一点也看不出疲惫,她此时妆容整齐,神采奕奕地跟在偶像身后,之前还钻进卫生间,拿外卖饭盒里拆出来的加热袋裹上警棍,给自己卷了个时髦造型(注),随时准备着跟偶像合影。 审银翳的过程挺不顺利,因为这老瞎子也是个精神系,异控局的审讯员们轮番上阵,跟他耗了一天一宿,也没打碎他的精神屏障。 “十三年老通缉犯,这档案上的包浆都比别人厚半寸……”王泽嘴里吊儿郎当地叼着根烟,拎着银翳的档案夹朝宣玑晃,结果一眼看见跟进来的盛灵渊,立刻闪电一般收拾了自由散漫的站姿,还顺手把烟掐了,近乎正式地打了个招呼,“来啦?” 盛灵渊可以伪装成人,短暂地混进人群,但他身上根深蒂固的东西是藏不住的,老资历如王泽罗翠翠……别管资历划不划水,见得多了,会本能地知道留心他,特殊感应者如谷月汐杨潮,也会尽可能地避免与盛灵渊独处。 和他那帮恨不能拿身家性命替燕总报恩的傻小弟们不同,宣玑怀疑王泽从一开始就没信过“剑灵”的说法。 爱信不信吧,反正全责协议都签了。 宣玑心酸地隔着裤兜摸了一把他卖身的手机,问王泽:“这瞎子是什么人?就只有‘银翳’这个代号,身份证上名写的是什么?” 王泽一摆手:“哪来的身份证,你想得也太多了。咱好多通缉犯都这样,尤其这帮本真教的,人家根本不承认自己是人,身份都不要,要身份证干什么用?” “也不一定,不把自己当人民的,也没见谁拒绝人民币。”宣玑从他手里接过银翳的档案,随手一翻,就“啧”了一声,看见了这位的丰功伟绩。 这位银翳先生身残志坚,跨国诈骗犯起家,曾经利用精神系特能,穿梭在西南边境,前前后后做过七八起大案。后来进入风神视野,是因为他转行跨界,从诈骗犯变成了杀人犯。 几年前,瞎子利用自己的精神系特能,诱导一位轿车司机,致使该司机在盘山道上开车时毫无征兆地转向往山下冲,正好拦腰撞上旁边一辆旅游大巴,连轿车司机在内总共死了十六个人。监控拍到的画面犹如有人中邪,在当时引起了舆论的轩然大波。 宣玑:“这个死的轿车车主跟他什么关系?” “在查了,但我觉得没关系的可能性大,”王泽说,“本真教那帮反社会,讲究‘互帮互助’,报仇害人什么的都是互相解决别人的目标,以免我们和警方通过社会关系怀疑上正主。我看那瞎子当时指不定接了谁的单,得审。现在的问题是,我们
相关推荐:
【黑执事bg】切姆斯福德记事
地狱边境(H)
帘幕无重数(骨科,禁爱姊妹中篇,1V1)
危险情人
毒瘤
一不小心攻略了男主
我的美女后宫
壮汉夫郎太宠我
穿成恶毒女配怎么办
花花游龙+番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