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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有人不肯信,找上门来求证。 听到的永远都是我病了,谁也不见。 渐渐的,信的人更多了。 但我不在乎。 我本来也惧怕被别人靠近。 只要待在府里就好。 我恢复不了鲜衣怒马的常人,那就做个与世无争的废人。 做不了废人,那就去死。 我听见府里的下人议论。 “少爷确实不一样了,身体亏得很,肯定是那种事儿干多了。” “将军府肯定不缺钱,那少爷去干这个,得有多想男人啊?” “怪不得少爷想进军营,那群糙汉子肯定能满足他哈哈哈。” 于是我把自己关进了房中,这样就什么都听不见了。 不见天日,不食五谷,浑浑噩噩的过了几日,父亲忍无可忍的将我拎出来。 “收拾一下,宫里的贵妃娘娘要见你。” 林贵妃,是我的姑母。 我记事之后就没了母亲,姑母将我视如己出,常常招进宫中抚养。也是因此,我和太子殿下多有接触。 在我眼中,她就是我的母亲。 我终于明白,为什么我这些天不人不鬼的活着,却也始终不肯去死了。 我不愿意见人,但至少得见姑母一面。 她瞧见我如今的模样,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珠子般滚了出来。 “你爹的心还是这么狠,连亲生儿子都下得去手。” “姑母,我想您了。” 依偎在她的身边,我才找到了一丝作为人的尊严。 世上,终究有人爱我。 她抚摸着我冒出白发的额头,眼中的心疼凝固成实质。 “瘦了这么多,他是不是打你了?还是不让你吃饭?他不想养你,住在姑母这里,姑母养得起你。” 真好。 我含着一丝只有自己知道的怯懦道。 “姑母,父亲说,爱上不该爱的人,必须要受到惩罚。” 男子与男子相恋,当真那么罪无可恕吗? 姑母愣了一瞬,别过头。 “他说得……也对。” 我所感受到的所有温暖,顿时化为刺骨的寒风。 也是,像我这样无视伦理纲常的人,或许就不该存在于这个世上。 心不在焉的说了两句,姑母和其他人不知道什么时候退走。等我醒过神,面前已站了楚阳。 他冷着脸,硬邦邦道。 “听说你久病未愈,为什么不去宫里寻太医?张太医等在门外,你自可医治。” “草民谢过殿下,但是不必了。” 被毒打、灌药、羞辱,若不是我自小习武,早就一命呜呼了。 如今侥幸逃回来,也活不了多久。 楚阳脸上闪过一抹羞恼,“好好好,林怀玉,我们如今已经生分至此了吗?你有什么好气的?我还没气你在南风馆——” 我终于肯抬头看他。 “殿下都信了吗?” “人证物证具在,容不得我不信。我原以为是林将军送你进去小惩大戒,没想到你却在里面不亦乐乎啊。” 我苍白的手背暴出青筋,有无数句话想解释,却只问了一句。 “中途您来看了我一次,我被毒打到吐血。您说会很快来救我,殿下,后来您去哪儿了呢?” 就算我真的屈服失了清白,你又有什么资格怪我呢? 他沉默半响,解释道。 “父皇不许我再出现于那等烟花之地,而且,正好又赶上要和玉儿订婚。” 原来活在过去的,从来只有我一人而已。 5 “草民……告退。” “怀玉!” 他猛的拽住我,眼中含着某种难以言喻的恐慌。 “我负了你,便不能负她了。” “草民明白。” “你既然明白,为何还要与我撇清关系?”楚阳怒上眉梢,强行将我禁锢。“又或者你在那里早有了几个分桃断袖的恩客?!” 我为他没来由的怒气发笑,挣扎之下,他竟用了真力气。 将我压在身下,他眸光一暗,粗糙的手掌贴上我的衣襟。 “分别几月,怀玉也想我了吧?” 我惊愕的看着他。 “你下月便要与上官玉儿完婚,为什么要来招惹我?” 他不由分说的摁住我的手腕。 “她会是正妻,但没人规定,一国太子不能同时纳个男妾。” “楚阳,你疯了!” 任我如何咒骂,他打定主意要在姑母的宫中占有我。双目猩红,稳稳的将我压在胯下。 “我更希望听到怀玉喊夫君。” 衣衫尽落,白皙的皮肤上交织着一道道丑陋的伤疤。 他呼吸一重,粗糙的指腹轻轻的抚摸过去,生怕弄疼了我似的。 “这是……” 我趁楚阳一滞,急忙从他身下逃脱。 “你闹够了吗?就算我真是男伎,也绝不会挑选你为恩客!” 他眸中一痛,只是说。 “这些伤——” “你们在做什么?” 殿门被猛的推开,上官玉儿满脸吃惊之色,手中的食盒砰的掉落。 “光天化日之下,林公子竟敢在贵妃的宫里引诱太子殿下!” 楚阳微微拧眉,“玉儿,你误会了,我与怀玉……” “殿下与我,清清白白。” 我一鞠到底,字字诚恳。 “是我心怀不轨,对太子别有想法。恳请上官姑娘给我留些脸面,不要声张,饶过我这一次吧。” 是姑母召我入宫,如果被陛下知道发生了这种事,一定会连累姑母的声名。 上官玉儿双眼含泪,“你对我的未婚夫君蓄意勾引,还要我不要声张?那也好,只要你就穿着这样的衣服走出宫门,我全当此事没有发生过!” 上身的衣裳已被楚阳扒了个干净,外裤也不得幸免。虽是初冬,今日恰巧外头有了小雪,正是寒气逼人的时候。 穿成这样走出宫门,怕是半路上就要冻成冰雕了。 我沉默一瞬,到底不想给姑母添麻烦,裸着上身走了出去。 地上的雪积了浅浅一层,洁白无瑕,转瞬间又被人泥泞的脚印污染。 轻飘飘的雪落在肩头,却冰冷刺骨。 楚阳脱下外衣,急匆匆要追出去。 上官玉儿默默垂泪,“殿下,陛下已经知道你与林公子有些过往,很是不满,我们总得为大局着想。” 他僵在原地,迟迟未动。 我本也没觉得他能追出来,才走了几步,单薄的身体已是摇摇欲坠。 本来还以为凭着毅力能坚持到宫门外,是我高看自己了。 偶遇的太监宫女不敢多看,走了老远,我才能隐隐听见背后的议论声。 真冷啊。 不过要比鸨公拿冰水将我浇透好些。 他对付不愿意接客的硬茬子自有一手,绝不会叫人睡熟,时不时的拿冰水将人泼醒。 一般人三四天骨头就软了,他说我是他见过最能熬的,硬生生挺到了最后。 他或许也没想到,要击溃我,只需要一场大雪。 雪越下越大,越积越厚,埋到了脚脖。 我深一脚浅一脚的走着,脚底冻得红肿,头脑也越发昏沉。 恍惚之间,一股暖意席卷了全身,像是少时与君踏青时偶遇的春风。 我笑着,栽进了雪里。 6 这次醒来后,父亲还是守在床头。 他没了上次的游刃有余,脸色沉沉,发须皆乱,像是几日都没有好好打理。 “太医来过了。” “你受了那么多的伤,为什么要说没有大碍?” “你知不知道,你不仅不能习武了,或许还有损寿数。” 不是有损寿数,是命不久矣才对。 况且说还是不说,能有什么区别? 被送到南风馆之前,我下跪磕头,他何曾心软过? 中途托楚阳给父亲带话,说我生不如死,他何曾在意过? “我忘了,父亲说过,不能拉弓射箭的人是废物。而废物,没资格做您的儿子。感谢您的养育之恩,我会离开的。” “怀玉!”他眼眶濡湿,“是爹错了,爹不该一气之下把你扔到那种地方。看着你这样,爹只会比你难受百倍。 就算不能拉弓射箭,不能征战沙场。怀玉,爹发誓,你永远都是爹的孩子,是将军府的骄傲!” 这样的话,我年少时等了太久。 久到如今,我已不在意,也不愿意相信了。 “谢父亲收留。” 他紧紧的咬着牙,眼角狰狞的发红。 “敢擅作主张,爹会把他们全都杀了。然后爹会请最好的神医,让你恢复过去的身体。” 就算身体回去了,心也回不去了。 现在游荡人间的,只是一具行尸走肉罢了。 “该告诉殿下,他是个重感情的,如果他知道,或许就不会和上官玉儿完婚了,你们还有些可能。” “不用!”我一字一顿,第一次和他强硬说道。“我不想再和他扯上半点关系。” 奈何天不遂人愿,不过几日,我竟在府中见到了楚阳。 他夜半潜进来,在我熟睡之际,悄悄往我耳畔吹气。 这本是我们常做的捉弄,从前习以为常后,有时连醒也不必。 但今夜我本就睡得不安生,梦里全是南风馆的经历。顿时大叫一声,猛的从睡梦中惊醒。 “别过来!” 我一时被魇住了,满脑子都是鸨公无数次给我灌下迷药。等我醒来,就已经被送到别人的榻上。 黏腻的舔轼、猥琐的目光、肥硕的身躯…… 等我翻出袖子中的匕首胡乱挥舞了几下,才被楚阳制住手腕,强行将我拢进怀中。 “怀玉,过去几月,你究竟经历了什么?” 我不答反问。 “敢问殿下私闯民宅,所为何事?” 7 他眉心微恼,“听说府上为你请了御医,我来看看你死了没有。” “那殿下已经看过了,可否离开?” “林怀玉!你还在气?”楚阳揪着我的衣领,似乎想等我像从前那般同他打闹。“怎么还不如一个女人识大体?三弟即将成年外封,父皇一向喜爱他而厌恶我。 这个节骨眼儿上,不能有丁点儿风吹草动。你身体一向康健,冬日赤身练剑也是常事。上次衣衫不整的走出宫门,我知你受了委屈,就当是再为我忍一次。 与上官玉儿成婚只是权宜之计,我永远不会碰她。我会碰的,只有你。” 说罢他双手摁住我的肩膀,像从前一样,双眼满含对未来的希冀。 我不自觉笑了,“殿下是想要我做阴沟里的老鼠吗?” 他脸色一僵,“只是为我隐忍片刻,怀玉,听话。” “殿下,您还不明白吗?我们之间已经过去了,从此之后,你为君,我为臣。朝堂之上,怀玉定当竭尽全力。” 我背过身去,不愿多看他一眼。 没料想楚阳非但不肯走,一双滚烫的大手牢牢的挟制住我的腰。 “若我说,我不许呢?” 我惊诧的回头,口唇却被湿滑的舌头趁虚而入,只能发出破碎的呜咽。 “怀玉,我绝不会放手。” 若是从前,我定不会让他得逞。可现在的我身体虚弱,只能屈辱的任人宰割,被他强行拉入无边的欲望当中。 直到天蒙蒙亮,他才安静下来,满足的将我抱入怀中。 “怀玉,我真高兴,你的身子比你的嘴诚实。” 楚阳有一搭没一搭的玩着我濡湿的碎发,见我没反应,又坏心眼的舔轼我脸上的伤疤。 他发觉了,那里格外敏感。 我轻颤了颤,到底没力气挣脱。 撞进他喜悦的眼神里,我云淡风轻的笑着道。 “南风馆待久了,身子自然会习惯。” “是吗?你伺候了很多客人?” 他的眼神堪称恐怖,仿佛我答得不对,就要把我嚼碎入腹。 似乎不想听见我的回答,楚阳极快的重新将我压在身下。 “怪不得,你的身体比之前滋润多了。” 他把怒气撑满我,完全不顾我的身体。 从前年少暧昧时的情动,如今对我而言只算是折磨。 情到浓时,楚阳渐渐止歇,一点一点吻掉我眼角的泪水。 “怀玉,我们怎么成了如今的模样呢?” 我紧闭双眼,不置一词。 因为连我自己,也不知道答案。 昏昏沉沉间,我听见他好像许下了什么诺言。 “怀玉,你等我。” 可是阿阳,我等不起了。 8 京城格外热闹。 因着三日后,太子即将与丞相之女大婚。 连我这种不人不鬼的东西混迹在人堆里,也没被这热闹的氛围驱赶。 我还是不愿出门,但这次召我入宫的,是全天下最有权势的人。 陛下倚靠上座,随手把玩着玉核桃。明明垂垂老矣,一双眼睛仍暗藏凶狠。 他并不为我消瘦的身体多么吃惊,只是淡淡遗憾道。 “这张脸毁了,真是可惜。” 陛下眼神放空,回忆起了从前。 “你原本长得很像你父亲,英姿飒爽,少年将军,意气风发。” “草民替家父谢过陛下倚重。” 他意味不明的笑了一声。 “国之栋梁,朕当然倚重,但也不只是倚重。可惜,可惜。” 我没读懂皇帝眼中的复杂,只是敏感的察觉到,其中必定有很多不为人知的故事。 因着姑母的缘故,我小时常常出入皇宫。陛下对我,也有几分从小看到大的情分在。 “朕曾经想过,会为你指一门顶好的婚事。若是太子看不上丞相的女儿,那便许给你也无妨。 你若是不喜欢,京城里的名门千金,小家碧玉,甚至平民村姑,异族美人。朕都能劝服你父亲,如你所愿。 可是,偏偏、偏偏……” 我将头埋的更低,几乎从空气中感觉到杀意。 “有些人,你是绝不许沾染的,明白吗?” “草民明白。” 其实陛下不必警告我,我本也没想再和楚阳有什么瓜葛。 出了宫门,父亲瞧我心情不愉,非要带我去郊外散心。 我不想见外人,但更不想无端的口舌争执。 结果,他竟带我来了一处军营。 没等我回头重返马车,父亲就急匆匆借故离开,活像身后有狼在追。 徒留我一人站在树下,复杂的盯着一群新兵蛋子喊口号。 不过站了一会儿,双腿就隐隐作痛,我索性坐了下来。 自从上次赤脚走出宫门,我的身体更无用了。 其实我知道爹带我来这的用意,无非是让我回忆起从前练武的辛苦和活力,重新拾起那股韧劲儿。 但他不明白,被打断骨头的人还能再站起来。被打碎尊严的人,永远只能跪着了。 我看着新兵蛋子们累的如同死狗,不禁微微一笑。 年幼时我嚷嚷着要去战场,父亲不耐烦,经常随手把我扔到某个新兵营里。 这里,算是我第二个家。 操练停止的间隙,有两个一看就不好惹的硬茬儿结伴过来。 “你是何人?这里是兵营,不是士兵不能进!” 我下意识道,“我也是士兵。” “就你?一个被毁容的小白脸儿?站都站不稳还好意思说是当兵的哈哈哈哈!” “花酒喝多了吧?不仅容易做白日梦,身体还虚。听兄弟一句劝,早点儿找个大夫看看,你这样的连兵妓都当不了!” “还是说,你就是等着我们兄弟俩过来卖的?” 他们嘿嘿笑着,脸上淫邪之色一闪而过,一步步向我靠近。 我这才意识到,失去强健身体的我,在任何人眼中都犹如一块待宰的猪肉。 军营里的兵痞从来不会同情弱者,只会畏惧强者。 正当我装作恐慌,手里紧紧攥着匕首,打算一击制人时。 不远处突然传来一阵喧哗声,越来越多的人围了起来。这两兄弟对视一眼,只能放弃。 9 我勉力朝那边望去,原来是有人正在校场中央比斗。 一袭短打黑衣,战无不胜,扔下去一个又一个对手。 直到没人敢挑战后,他才跳下擂台,快步朝我这边过来。 “不知这位小兄弟,可敢一战?” 楚阳勾唇一笑,十分俊朗洒脱。 围观的士兵们看热闹不嫌事大,七手八脚的将满口拒绝的我推上了擂台。不等我反应过来,手中就被塞入了一把长剑。 犹似我曾经的配剑,春风剑。 对面的人摆出招式,沉住下盘道。 “请。” 我盯着手中沉重的长剑,眸光意味不明。 曾经在军中的校场上,我即便赤手空拳,依然能打败征战沙场多年的老将。 多次与楚阳较量,也是胜负参半,被陛下夸誉为少年栋梁。 只是如今,如今…… 长剑当空劈来,我本能的持剑反击。然而即使楚阳明显放水,我竟连一剑都无法格挡。 手中长剑轰然碎成两截落地,扬起一阵尘土。 军中一阵哄然大笑,不少人出言嘲讽。 我如同没听见,只呆呆的望着自己软弱无力的双手。 楚阳猝不及防收手,却还是劈中了我的肩膀。 肩膀痛,我的心里更痛。 终究,还是成了一个废物。 他愣了片刻,紧张的扶我起来。 “身体怎么还没恢复好?怀玉,你到底受了多重的伤?你得好好养伤,以后才能为我开疆拓土。” 我再也压抑不住情绪。 “殿下,求您别再做这些多余的事了。我已经是个废人,不值得您再上心了。” 楚阳咬了咬后槽牙,强行拉着我找了军医。 军医先是把脉,眉头越皱越紧,取出了几根银针。 “这位公子的身体沉疴颇多,怎么也不好生将养?现在为时已晚,只求老朽的家传绝学,能多吊住几天命吧。” 楚阳不可置信,“他从小习武,怎么会突然命不久矣?不可能的!” 而我看见银针后,双手止不住的颤抖,浑身痛苦的痉挛起来。 “怀玉!” 在南风馆,鸨公有时气愤于我的硬骨头。他没了慢慢来的耐心,时常用银针扎入身前,带给我最深的痛处。 “不想伺候男人?废了你,不想伺候也得伺候!” 折磨多了,我就成了不男不女的玩意儿,连那处带来的痛苦都难能可贵起来。 我本来都要忘掉的,为什么偏偏让我想起来? 10 得知我命不久矣后,听说楚阳忤逆圣上,想和上官玉儿退婚。 临近婚期只有三天,陛下自然不允,且大怒之下将他囚禁。 这些,都与我无关了。 认识到自己是个彻彻底底的废人后,我的身体越来越差,清醒的时间也越来越短。 幸好我早为自己计划了后事,提前订了一副乌木棺材。当着老泪纵横的父亲的面,放在了将军府常备。 他仍不死心,从偏远之地找来邪医,能用刁钻的法子吊着我的命,将我炼成活死人。 “爹,我不想再这样不人不鬼的活了。” 父亲终是同意,放我自在一回。 太子大婚那日,我仿佛预感到了什么。不用下人扶着,一步一步的踏进了棺材里。 父亲站在旁边,满脸悔恨的泪水。 “要是当初,我没把你……” “爹,我不恨你。” 这些天躺在榻上,我逐渐想明白了一些蒙在雾里的事。 陛下对父亲超出君臣的关心,父亲对姑母超出兄妹的秘密,最后却是姑母嫁给了陛下。 三个身份尊贵的人,一生都未得偿所愿。 所以得知我走上不归路后,父亲才会剑走偏锋,姑母才会流泪回避,陛下才会严词警告。 他们其实没错。 不过,我也不认为自己有错。 喜好龙阳没错,我只是错在爱上了一个不该爱的人。 更错在,再爱不上其他人。 成婚这日,楚阳还是被放了出来。 众目睽睽之下,他隐忍着走向披着红盖头的新娘子,牵起了红系带。 陛下这才满意,赏给他一部分军权。 一拜天地。 他腰挺的笔直,迟迟未曾下拜。 还是丞相打了个圆场,在皇帝威严的视线中,他不甘心的鞠躬。 二拜高堂。 姑母坐不了主位,只坐在角落。楚阳不经意望去,却看见了通红的眼睛。 他意识到了什么,心脏一痛,猛然向外冲去。 “怀玉!!!” 将军府离得不远,我在棺中呼吸越来越慢,手脚冰凉。 没了最后的声息前,我好似听见有人在喊我的名字。 撕心裂肺,如珠如宝。 听错了罢。 人死后,魂魄还未完全离体,竟然能听见旁人讲话交谈。 有人扑进棺材里将我抱出来,一声一声的唤我的名字。 “太医!大夫呢?!” 如同杜鹃泣血,声音格外沙哑。 父亲还在说些什么,我已听不大清了。 意识归于沉寂,好似过了很久很久,我从地下醒来。 夜深月冷。 楚阳在我的墓碑前烧纸。 火苗很旺,却没点燃他冷寂的眼睛。 “我为你报仇了。” “登基之后,我清算了整个丞相府。那个女人还在狡辩,她说她只是想做太子妃,所以必须清理掉你。才鬼迷心窍,重金收买南风馆的鸨公。” “我活剐了他们一百多刀。” 楚阳笑了,笑意不达眼底。 “你害怕吗?还是觉得可笑?” “生前轻贱你、利用你的人,在你死后却恨不得拉上所有人陪葬。只在乎利益的人拼上帝位不稳,也要为你复仇。花言巧语的人坐拥天下,依然为你守身如玉。” 我只能沉默。 魂魄是只能沉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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