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宫宴,但凡是有爵位的勋贵家眷皆一同到场,这也是季央第二次入宫,多少还是有些紧张的。 她随着裴知衍落座,面上带着得宜的微笑,身子却不着痕迹,牢牢贴着身旁的男人。 季央自己都没有注意,不知从何时起她已经变得这样依赖他。 裴知衍将手放在她后背,揽着她的腰,是保护的姿态。 有人自殿外进来,裴知衍抬眸看去,嘴里没什么滋味的啧了声。 季央也看到了,来得是叶青玄和临阳郡主。 叶青玄朝她颔首示意,而季央的目光却僵在了走在两人之前,那个身着蟒袍,上了些年岁却威仪不减的男子。 季央手心布满了冷汗,抑制不住的慌张,这个人就是她梦里看见站在叶青玄身旁的人! 一次是巧合,那两次呢?从来没有见过的人怎么可能出现在梦中! 那究竟是梦还是……某一种预兆? 梦里叶青玄说定北侯府谋逆,莫非……侯爷当真要做这大逆不道的事。 季央越想越心惊。 裴知衍起初以为她是因为叶青玄而失了态,可看到她愈见苍白的脸色才意识到不对。 “央央怎么了?”裴知衍将人搂紧了几分。 季央怔怔望向他,裴知衍拧着眉头,将手轻揉放在她的小腹上,“可是不舒服了?算日子就这两天了。” “夫君……”季央欲言又止。 裴知衍与一旁的秦氏交代了几句后,便直接带着她离了席,“先回府。” 坐在马车上季央渐渐平静下来,腹中隐隐的坠痛也变得清晰,裴知衍再问时,她只将人靠在他怀里,借口是来癸水的原因。 裴知衍这才放了心,“你刚才那样真是将我吓了一跳。” 季央将头埋的更低了一点,“我怕在人前失宜,一时就慌了阵脚。” 她不知道该怎么去说那个梦,若是侯爷真的有谋反之心,裴知衍知道吗,她说了能阻止的了吗?还是会将事态愈演愈烈……又或者,那仅仅只是一个梦…… 季央心里缠成了乱麻。 裴知衍看着缩在怀里的小姑娘,眸色温柔,“不是有我在你身边,有什么不能与我说的。” 季央咬着唇,轻嗯了一声不再言语。 夜里,躺在床上,裴知衍从身后抱着季央,不知疲倦的给她揉着小腹。 季央心事重重,怎么也不能入睡,她在黑暗中转过身。 第一次在清醒的时候,主动勾住裴知衍的脖子,紧紧抱着他。 裴知衍教她突如其来的举动弄的一震,半晌才抬手抚着她长发,声音轻缓缱绻,“央央睡不着?” 没有回答,只是勾在脖子上的手臂又收紧了几分。 裴知衍笑声愈哑,“还是做噩梦了?” 季央轻颤了颤,“夫君。” “嗯?” “我觉得我们这样很好,现在这样就很好。”季央说得有些急切,“不要改变好不好?” 裴知衍心头狠狠一颤,小姑娘对他说出这样一番话,让他如何招架的住。 他紧紧抱着季央,让她贴紧自己,“好,央央说什么就是什么。” 翌日清早,承景帝忽然病重的消息就传到了侯府,裴知衍当即就赶去了宫中,等回来已经是深夜。 秦氏没有心思睡觉,一直等到了他回来,上前追问道:“如何?” 裴知衍沉着面色,“太医说是昨夜宴上饮酒过多,加上邪风入体,而催出旧疾,脉痹于心,需要静养,如今一切朝政皆由太子来处理。” 秦氏听后紧皱起眉,“我看这事要给你父亲去一封信。” 裴知衍压了压唇角,“圣上已经下旨召回父亲……在这个节骨眼上未必是好事,我们先静观其变吧。” * 到了秋初,承景帝已经病重不能下床。 昏黄的烛光之下,梁王与叶青玄面对而坐。 梁王道:“皇帝如今病重,太子又因为早前中毒一直病怏怏,没多久的活头了,他们父子两谁先走还真说不准,至于我剩下的那两个侄儿里,你觉得谁更胜一筹。” 叶青玄摆着面前的棋局,“我以为五皇子和七皇子都不足为惧。” 梁王哼笑:“皇帝这个时候召回定北侯,又日日传他入宫,只怕打得是要让娴妃的儿子登基的主意,让定北侯给他保驾护航。” “既然如此,倒不如我们先下手。”叶青玄眸中闪过狞色,“给他扣个谋逆的罪名,到时都自身难保,看他还能保得了谁。” “定北侯向来愚忠,又是一介莽夫,不难对付,难搞的是他那个儿子。”梁王睇了他一眼。 叶青玄笑得莫测晦深,“他裴知衍可不是没弱点,到时只需将他引开,剩下的就好办了。” --------------------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或者后天,前尘就写完啦 第108章番外二十八 随着圣上的病一日重过一日,裴知衍空闲时间也越少,季央见他有时会与几人在书房商谈半日,她不清楚他们在策谋些什么,但心中却隐约不安。 裴知衍跨进萧篁阁见正屋还亮着烛,加快步子走过去。 撩开帘子,季央坐在床上,就着烛火在看书,他认得,是那本小窗忆游集序。 青丝如稠,柔顺披在她的肩头,有几缕散落着半遮了眼帘,她轻轻眨眼,乖巧又美好。 裴知衍笑笑上前,“怎么还没睡?” 季央一夜都在斟酌要如何跟裴知衍说那个梦,哪里睡得着,她仰起头道:“夫君回来了。” 裴知衍在她身旁坐下,看到她眸光轻晃了一下,笑问:“在等我?” “我做了一个梦。”季央咬着下唇,“睡不着了。” 她望着裴知衍的眼睛,还拿着书的手攥紧几分,“那梦不太好。” 裴知衍抬手抚过她轻颤眼帘,将人抱到了怀里,哄慰着问:“什么梦把我的央央吓着了?” 话到嘴边,季央又犹豫了起来,如果真的是谋反那就是大逆不道,若败,整个侯府将万劫不复,若成,也将背负全天下人的骂名,可她心里的那杆已经失了平衡。 季央攥紧裴知衍的衣襟,“我梦见父亲夜闯皇宫,被梁王所抓。” 裴知衍把玩着她发丝的手微顿,“怎么还胡思乱想起来了。” 他神色如常,抵着季央的额头,不着调的勾笑,“可是我近来陪央央少了的缘故?” 季央见他不以为意的样子,心里更是着急,挺直背脊道:“可我做那梦时,还从未见过梁王,我怕这不止梦,而是什么预兆。” 裴知衍轻敛起笑意,“所以宫宴那日,央央是因为看到了梁王。” 季央点头,眼眸中水波颤动的厉害,“我真得害怕。” 裴知衍未置一词,抚着她发让她靠在自己胸口,良久才道:“傻央央,梦都是假的……不会有事的。” 沉暗的视线越过季央落在那摇曳明灭的烛火之上。 * 不只是季央,这些日子就连秦氏也时常觉得心中不安。 她将抄完的一卷经文放置到边上,对季央道:“近来不知怎么回事,总是心悸难安,我想明日去寺庙上香。” 季央搁了笔,挽着笑道:“我陪母亲一起去。” 秦氏微笑颔首,让她不必再抄,“早些去休息,明日要早起。” 季央应声后离开,翌日一早便陪着秦氏一同去往宝相寺上香。 一路上都是乌云遮日,低压压都透不进一点阳光,似要下雨却怎么也下不出来。 季央被这压抑的天气搅乱到心神不宁。 巍峨雄伟的大雄宝殿,两旁是目眦欲裂、威严凶猛的金刚护法,大殿中央则是慈悲低眉的佛像。 望着佛像,季央合十双手,慢慢沉静下心,唇瓣翕动,虔心诵着经文。 秦氏道:“我去捐香火。” 季央点头,“从前我陪祖母来上香时,常听这里的惠山大师讲经,正好这次来,我想去拜见一下。” 秦氏听后说:“也好,稍后你直接到禅房便是。” 秦氏离开后,季央转身看向一旁的知客师父,行了个合十礼,“有劳师父。” 知客师父道:“惠善师叔正在法堂讲经,贫僧可带施主过去。” 他带季央绕过大殿往法堂走去。 看着愈沉的天色,季央感觉自己的胸口也像是被什么压着一样。 知客师父将季央引至殿中,为她上了一杯茶,“还请施主在此稍等片刻。” 季央对身旁的萤枝与碧荷道:“你们去外头等我吧。” 两人齐声道是。 走开不一会儿,大殿后就走出来一位眉目慈悲的高寿僧人。 季央放下手中的茶盏,起身行了一个合十礼:“惠善大师。” 惠善亦回了一礼,“阿弥陀佛,季施主请坐。” 二人相对落座,惠善又道:“贫僧见季施主面露忧色,恐怕不是来听贫僧讲经的。” 季央道:“我确实有一事如何也参悟不透……大师相信梦中的预示吗?” 季央颦起细眉,“以前从未见过的事物和人,却清晰的出现在梦里。” “阿弥陀佛。”惠善大师道:“梦境乃万物之灵的预兆,梦境由因缘而起,所谓三世因果,过去,当下,将来,季施主梦中所见,也许便是在这因果之中。” “过去……将来……”季央垂着眸,低声重复。 一个青衣小僧人从外面进来,“主持请师叔过去一趟。” 惠善起身对季央道:“季施主请稍坐,贫僧稍后便来。” 季央僵硬的牵了个笑:“大师请便。” 惠善大师离开后,季央一人坐在殿内,思忖着他说的话。 殿中孱孱飘动的香烛气卷着季央的思绪,不断的有什么从脑中浮现—— 一夜之间被重兵包围的定北侯府,那一纸休书,不见天日的地牢,满身是血的裴知衍……虎符,被叶青玄夺去虎符! “轰隆!” 一声闷雷砸下。 季央猛得清醒过来,双眼里布满惊惧和痛楚,寒意从四肢传入心底。 不是梦,不是梦,这是真的会发生的事情! 不是侯爷要谋反,而是梁王设计假传出要逼宫的消息,侯爷带兵进宫护驾,反被指谋逆! 季央捂着心口急促的喘息,梦里侯爷与裴知衍都被关入昭狱,他用一纸休书保下了她,季央眼中不断的滚落泪水,在那样的境况之下他还是护着她。 季央双手抑制不住的颤抖,而那块虎符,从她手里被抢了去…… 季央心痛如绞,任凭她压着心口,用力呼吸也不住疼痛。 “轰隆隆——” 又是一道雷,季央转头望着阴沉到几乎让人窒息的天空。 今日是十月廿二……是今天!就是今天! 季央猛得起身,甚至推翻了面前的矮几,夺路向外奔去。 她没有看见自大殿之后走出来的男,直到他启唇叫住她,季央才陡然僵住。 “表妹。” 季央如同被什么掐住了喉咙,从前她觉得温柔平和的声音,此刻听上去是如此阴鸷瘆人。 季央粗重的喘息,用力闭了闭眼,才转过身,她故作镇定,又略显惊讶,“表哥?你怎么会在这里?” 叶青玄没有回答,看了眼被推翻的矮几,凝着季央还噙着泪的眼眸,关切地问:“表妹怎么了?” 季央紧攥着手心,指甲掐到了肉里,“听见打雷,我一个人有些怕。” 叶青玄,她自小一起长大的表哥,温文儒雅,可梦里的叶青玄,就是一条蛰伏在暗处的毒蛇,阴冷狠戾,在侯府被灭之后,将她关在一座宅子里。 季央思及此就不可抑制的发抖,她竟然从来没有真的认识过这个人, 叶青玄不知是信了她的话还是没有信,无奈浅笑,“还是跟小时候一样胆小。” “我来这里是替祖母求个平安,不如表妹随我去看看她老人家,她近来很是惦念着你。” 叶青玄朝她走过去,季央受惊一颤,戒备的向后退去。 叶青玄几不可见的皱眉,“表妹在躲我?” “如今我与表哥已经各自成亲,这样私下相会恐怕遭人诟病……而且今日我是陪同母亲出来上香的。”季央不敢表露出异样,勉励微笑道:“明日我早些去看望外祖母。” 叶青玄看着她轻叹摇头,像是极不愿意如此。 “来人。” 话落,一道身影极快的从暗处跃出,季央紧缩瞳孔,“萤。” 话断在了喉间,后颈一阵剧烈的疼痛袭来,季央顿时就失去知觉向后倒去。 叶青玄将瘫软无知觉的季央抱入怀中,眼里满是不舍,“怎么不乖一点呢,我多心疼啊。” 叶青玄抱着昏迷不醒的季央往殿后的小门走出,吩咐方才那个青衣僧人,“将消息传去。” * 消息传到裴知衍耳朵里时,他正与沈清辞在一起。 陈风艰难的将话说完,屋内一下安静如死水一般,就连沈清辞也惊得说不出话。 裴知衍面无表情地看着手里的茶盏,只听一声脆响,玉瓷的茶盏被他生生被捏碎,血水混着茶水从掌心淌落。 沈清辞惊道:“云随,你冷静点。” 冷静?让他如何冷静! 碎瓷片嵌入掌心,裴知衍好似没有痛觉一般,一言不发的起身,抬脚将面前的桌子踢翻,声音冰冷,“封城,挖地三尺也给我找出来。” “你疯了?!”沈清辞倏然跟着起身,“这是皇城,你这个要时候封城,代表着什么你不会不知道!” 裴知衍置若罔闻,一把推开他往外走去。 * 季央醒来的只觉得后颈疼痛难捱,艰难地睁开眼睛望向四周,她被关在一间屋子里,屋里的摆设让她透骨生寒,这是梦境里叶青玄用来关她屋子。 一切都是真的,今夜,侯爷与裴知衍会以谋逆的罪名被抓起来。 他会死……季央止不住的落泪,浑身颤抖,她害怕的不能自己,可脑子一直有一个声音在告诉她,不可以,绝不可以让事情发生! 用力擦去眼泪,紧闭着眼睛深呼吸,季央跌跌撞撞的起身拉动门。 没有锁,屋外守着一个佩剑的男子。 “夫人醒了。”他态度恭敬。 季央打量着天井,很萧条,是没有人住的样子。 她稳下心神道:叶青玄呢,我要见他。” 男子道:“叶大人吩咐了,让夫人安心在此休息,稍后就会有人来接您了。” 季央捏紧了拳头,跨步往外去。 他一个跨步,手持着长剑挡在季央面前,“还请夫人不要为难属下。” “你好大的胆子!”季央紧盯着他,她双手都是麻的,腿也快站立不住,说这些话已经是费劲了全力, “等世子找过来,你还有命活吗!” 他不为所动,“夫人请进去等。” 季央懂了,叶青玄就是要用她来引开裴知衍,梦里她是自愿跟着叶青玄去的叶府,裴知衍来接她……等他们回去时,侯爷已经进宫。 门被合上,季央出不去,她绝望的看着已经西落的太阳,慌乱情急地连唇瓣都咬出了血,再迟就来不及了! 她一定要阻止侯爷进宫! 梦里的事不可以发生,她不要裴知衍死,他死了,她该怎么办?再也没有人会待她这样好。 季央一遍遍的擦泪,却如何也止不住,眼皮被她擦得通红。 该怎么办,她该怎么办。 季央死死捂着着嘴,不敢让自己哭出声音,唇上的伤口被压痛,季央怔怔看着自己掌心的血,她一定要出去! 她拔下头上的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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