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 “当然啊。”她笑着应道。 陈坞走进玄关,把买来的菜递给她,弯腰脱鞋,随後卸下背包,从里面取出一个包装好的盒子——扁扁的,尺寸比明信片稍大些。 “给我的吗?”王子舟接过来,“是什么?” 略有分量。 “本来应该早点给你的,不过也不迟。”他说,“一会再拆吧。饿了吗?” 不说还好,一说就饿了。 王子舟点点头,陈坞又说:“袋子里有零食,饿了可以先吃点。” 王子舟翻出袋子里的盐味小仙贝,撕开外包装,仓鼠一样吃起来——嘎嘣嘎嘣,越吃越饿。 他说:“做牛肉炖吧,蔬菜最後放进去一起煮。” 王子舟盲目地点头:“那我要做什么?” 陈坞说:“洗菜吧,我来切。” 有序地忙碌起来,此般情形,王子舟也设想过。然而想象只是模糊的轮廓,与实际发生到底是两码事——气味、温度、声音,总是要撞到一起的手肘,都是想象所不能及的。 她仔细咂摸着真实的滋味,把洗好的菜堆到案板上。 牛肉片在锅里变色,料汁煮开,各色蔬菜依次码进去,咕嘟咕嘟,过道里满是食物的香气。 等它煮好的间隙,一下无事可做,王子舟忽然抱住了刺蝟。 什么话也没说,刺蝟也回抱了她。 今天啊,今天——情绪涌动、难以平复的一天。有点悲伤、有点失落、有点欣喜,又有点忐忑……我揣着这样的心情飞了一整天、一整天,企图找个落脚的树桩,就是这里吧? 什么话也没说。 你又度过了怎样的一天呢? 哎,不用说,你的心跳告诉我了。 应该是还不错的一天吧。 王子舟松开了他,打趣说:“哇,你耳朵好红。”然後大胆地伸出手摸了一下,又说:“不要走神,免得扑锅哦!” 陈坞赶忙转回身调小了灶火。 “拿餐具吧,马上可以吃了。”他说。 王子舟拉开抽屉选碗勺,她刚拿出来,陈坞就说:“这是上次那个吧?” “记性真好,偏不给你,今天我要用这个!”王子舟故意作了调换,她甚至把蓝雀杯据为己用,倒满了冷饮咕咚咕咚喝了半杯,坐下来等饭吃。 外面天完全黑了,茶几上方亮着低色温的暖灯。 陈坞把锅端过来,她又支使对方:“连一下音箱,随便播点什么吧。” 陈坞去连了她的音箱,就像她昨天在东竹寮连他的音箱一样。 属于另一个人偏好的音乐悄悄潜入这个空间,存在感不是太强,但又确实存在着。 难得在家吃了一顿如此热气腾腾的饭,按说该心满意足,可王子舟就是不知足。收拾桌面,清洗餐具,一个人就可以轻松完成的事,王子舟非要凑到一起去,她想这就是难以免俗的“腻在一起”。 餐具洗好,全部放到沥水架上,又洗了桃子。 陈坞说“一会再吃”,她也跟着说“一会再吃”。 “那这会干什么呢?”她侧头问他。 他回看她。 “你想提前看《小游园》译文吗?” “可以看吗?”他小心地问。 王子舟心想,原作者果然禁不起诱惑! 她坐回电脑前,调出文件,拉到第一页,大方地说:“看吧!” 萤幕有点远,字又很小,陈坞凑近了看。 “你是不是有点近视?”她忽然问。 “嗯。” “带眼镜了吗?” “带了,在包里。” 他又去拿了眼镜,戴上之後终于可以轻松地阅读小字。他站着看萤幕,王子舟就坐在椅子里仰头看他,留意着他的表情变化——她可以从那种细微的变化里读出满意还是不满意,除非对方隐藏得特别好。 看了大概十几页,他都没有说话。 王子舟终于忍不住:“怎么样?” 他垂眼看她:“你很在乎我的评价吗?” 王子舟点点头。 陈坞却说:“别人的评价没那么重要。” 王子舟敞开心胸说道:“这么说吧,我这个人,确实很在意外部的评价,以前我还会去评分网站上特意找那些差评。你知道的,大部分的评论都是给原作者的,给翻译的很少,翻译要么做得特别好、要么特别差才会获得几句评价,我就看见过说我特别不好的,那种难过,天啊,被一锤子砸倒下的感觉……” 她眼睛亮晶晶的,语气也有点变调。 陈坞悄悄地在桌面上搜寻纸巾盒。 王子舟迅速调整情绪,接着说道:“当然也有让我受宠若惊的那种夸奖,真的夸到天上,让人飘飘然。这两年其实已经好很多了,我对自己的水平有了大概还算稳定的认识,我没觉得自己多好,当然也没有那么烂,有些评论我一眼就知道是过誉,有些评论一看就知道不用理睬,我已经在努力克服那种依赖外部评价的自我评价了,所以你不用担心你的发言会击垮我。” 她重新看向陈坞:“你是别人,但你也是原作者,而且你书面日语很好,所以——我很好奇这个角度的评价。” “很奇妙。”他说了这三个字。 王子舟与他对视。 他看向萤幕:“变成另一种语言,对作者来说,这已经是崭新的文字了,它确实经过了重写,我只能说——” 王子舟深吸一口气。 “你真的很清楚我想表达什么。” 王子舟如释重负,甚至生出一种感激的心情——不是感激你,是感激我自己,竟然真的清楚你想表达什么。 “那再说说其他的,你读过我其他的译作吧?”王子舟紧追不舍。 “那些日译汉的作品吗?”陈坞有些意外,也不那么意外,“我确实读了,原谅我没有提前和你说。” “读什么是每个人的自由,不用和我说!”王子舟不计较。 他思索了片刻,最後回道:“如果我不认识你,我会觉得这是一名有风格有潜力、对文字很敏锐的译者。” 这已经是赞赏了,王子舟心跳得飞快。 “为什么加那个前提?”她仍然不安。 “但我认识你,且知道你为什么成为翻译——”他稍稍放缓语气,视线重新转向王子舟,“那我会觉得,这是一名,一直在为自己的初心付出实践的、有所追求的、脚踏实地的译者。” 王子舟用力咬住了自己的下嘴唇。 她觉得自己的身体在颤抖。 “你真的很喜欢翻译这个工作吧?” “是的。” 哽咽着,眼泪涌出来。 她伸手环住他的腰,大哭。 所有人包括父母都说—— 那么多好就业的专业,何必非要挤去那个“价效比低”的专业? 你将来要吃苦头的。 我也确实吃够了这个专业的苦。 很多方面。 做个现实一点的普通人吧,他们说。 你总要吃饭的。 你没有那样的家底。 你得算一算价效比。 你有更优的选项。 可是没有人问过我—— 你真的很喜欢吧? 我真的很喜欢。 暴风雨真的来临了。 名为情绪的风暴,一旦登陆,便搅得岛上不得安宁。孤岛以往都是默默忍受这种入侵,直到它自行平息,但今日孤岛开始朝另一座孤岛呼喊:“你看见了吗?暴风雨登陆了!” 暴风雨当然不会因为这种呼喊而停止,孤岛所有的承受一点也不会少,但因为另一座孤岛用无线电回它:“我看见了!我看见了!” 孤岛便觉得暴风雨也没什么可怕。 王子舟放肆地大哭。 最後两个人都坐到了地上,一个接着床,一个蜷腿坐在对面。两座孤岛在暴风雨制造的恐怖气氛里,用无线电零零散散地交换着没什么用的资讯。 大约过了二十分钟,王子舟开始抽噎,她想今天真是哭得太多了——这简直用光了她半年的额度! 陈坞就坐在对面,他们脚尖碰着脚尖。 “你能不能坐到我旁边?”王子舟哽咽地请求道。 陈坞于是也背靠着床架,在她身边坐下来。 王子舟抓过他的手,说了一声:“对不起,我也不想这样。 陈坞任由她抓着自己的手。 王子舟又说:“其实前几天蒋剑照还在的时候,我爸妈打过电话给我,问工作的事,又问到最近在干什么,我说写论文做图书翻译。他们说,你上班以後还做这个吗?我说当然要抽空做,万一哪天就有能力做全职译员了呢。他们立刻把我臭骂了一顿,质问我是不是不想去上班,说人怎么可以没有单位,天天蹲在家里岂不是无业游民,一点保障也没有一一” 说到这里,王子舟叹了一口气:“我真的没有逃避上班的意思,我只是、只是叙述一种可能。我也理解,他们一辈子生活在小地方的体制之中,认为我描述的某种生活是空中楼阁,这很合理。平时我什么都不会说,但那几天我真的有些烦躁,就辩驳了几句,然後我妈妈就问,你为什么发脾气?我说,我只是在讲道理。她非说,你就是在发脾气,我说不过她开始哭。我爸爸就说,你为什么要哭?哭能解决问题吗?就知道哭。然後说我,你为什么总是那么容易激动?你为什么不能学学男孩子,稳重一点,坚强一点?” 好不容易忍住的眼泪又滚下来。 陈坞递了纸巾给她。 王子舟吸了吸鼻子。 「我真的很不喜欢那样的说法。”王子舟说,“男生难道就不哭吗?曼云就会哭!”她说着忽然扭头看陈坞:“你会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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