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喜欢的你_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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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小姑娘呀，一个个望眼欲穿……” 周焕凌打掉梁书苑的手，用力捏了捏他的脸。 “停，这些酸臭的句子念给爱读诗歌散文的同学听吧！” “我这个只爱看学术论文的听不懂！” 日子就在这样打打闹闹，嬉笑怒骂里平淡的过去。如果不是邹老师的一通电话，周焕凌都要忘了顾绾妤这个人。年底的时候，快放寒假。原本周焕凌是要留在北京陪邹老师过年的。可这天下了课，邹老师突然打电话过来。 “焕凌呀，军区那边说顾绾妤的母亲突然病重，想见你最后一面。” “你看看，是不是回去看一眼？” 周焕凌很意外，握着电话的手也不自觉收紧。上辈子，顾母去世的时间是二十年后。周焕凌记得那是一个很寻常的午后，他照例买菜回家做饭。进门就看见顾母躺在摇椅上，闭着眼，手耷拉下来，蒲扇掉在地上。他上前查看，发现人已经没了鼻息。 120的人过来以后，判定老太太是突发脑梗，脑淤血去世的。这也正常，顾母上了年纪后血压和血糖都不好，连带着心脑血管也不好。但老太太活到了八十岁，也算是高寿了。丧事办得很盛大，毕竟那会顾绾妤也升到了旅长，是军衔两杠三星的上校。年初他来北京前，顾母的身体还好好的。怎么就会突然病重呢？周焕凌觉得事情很蹊跷。虽然和顾绾妤没有感情了，但他和顾母毕竟生活了那么多年。于情于理，他都得回去看看。 “邹老师，那我回顾家看看。如果没事，我元宵节前赶回来陪您过节。” 寒假，离开顾家快一年的周焕凌踏上了回程的绿皮火车。离开的时候他的心情激动，兴奋得几乎没有合眼。回来的时候他的心却平静了很多。 “永远跟党走！” “大公无私，勤俭节约。” “团结就是力量！” 回到熟悉的南岭县城，见到墙上那一条条熟悉的，鲜红的标语，周焕凌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改革的春风已经吹遍祖国大地，这里的变化却不是很大。直到他看到军区大院最新的一条标语：“向科学技术进军！” 周焕凌心想，思潮已经解放，这里迟早也会变得跟北京一样，充满了新思想、新气象。站在顾家的门牌前，周焕凌驻足了一会。然后才推门进去。 “焕凌，你回来了。” 顾母坐着摇椅，在院中晒太阳。午后的阳光落在他的身上，让他整个人都显得比往常温和了许多。但周焕凌却觉得此刻顾母的笑令他有些发寒。他根本没有病，只是骗他回来。顾母也意识到，周焕凌生气了。赶紧从椅子上起来，冲他招手。 “赶了一天路累了吧，快进屋歇着吧。”2 “虽说是用生病的缘由框你回来，但你年初一声不响的走了，一整年也没个音讯。” “我挺想你的。你和绾妤闹变扭，总不至于和我也断了关系吧？” 周焕凌抿了抿嘴，想起和顾母相处的那些年的点点滴滴，到底没忍心转身离去。等时间到下午五点半，顾绾妤才拿着盒饭匆匆回来。 “焕凌！” 顾绾妤的语气里有些许激动，周焕凌一打眼就看出了。顾母装病喊他回来的事，顾绾妤不知情。大概是母女两人自他走后，就吃得很简单。也不单独开火了，顾绾妤要么派部下给顾母从公社打饭过来。要么自己从公社带回来。顾母腿脚不便利，不大爱出门。周焕凌见她回来了，天色也不早了，就起身告辞。 “你去哪？” 顾绾妤见他又要走，不由追问。周焕凌想的是，乘着这会太天没黑，他去村里哪个老乡家里借宿一晚。又或者去镇上招待所住一晚也行。 “我有地方去，不劳你费心。伯母，我下次再来看你。” 顾绾妤听他这样说，有些急了。挡在他身前，堵在门口，一动不动。周焕凌拿眼睛虎着她，顾绾妤不为所动。顾母这时却开口给两人解围。 “隔壁的周团长一家年前都搬到北京去了，但有些东西还需要清理，他们拜托给我了。” “你就先住那里，别去外面折腾了。大过年的，不方便。” 顾绾妤想起，宋晓桐当时提过这件事，但是他没太在意。不过周焕凌还是有些犹豫，军区大院的房子，就算空置着，他的身份也不能随便住。顾绾妤却反应过来，顺着顾母的话说。 “我先带你过去，然后就去打报告，一定按程序处理好。” 见周焕凌还在犹豫，顾绾妤又接着劝。 “首长也说我和你好好谈谈，希望你给我一个机会。” 话说到这个份上，周焕凌也不再推却了。顾绾妤说的首长，是已经退休的岭南军区政委。是他和顾绾妤的媒人，也是他的恩人。当年在孤儿院，本来他是没机会读高中的。是首长说，这么好的苗子不往上读可惜了。于是将指标匀给了他一个，让他有机会接受高中教育。若非如此，他一个无依无靠的孤儿，绝对拿不到推荐信去读高中。 “好吧。” 周焕凌答应下来。顾绾妤又殷勤的接过周焕凌手里的行李箱，然后替他拉开门。两人一前一后跨出去。忽听得顾母在背后嘱咐了一句。 “焕凌，明天过小年，过来家里吃饺子。” 周焕凌回头，顾母浑浊的眼里脸上满是期盼。他仿佛看见另一个自己，心里的柔软又被温柔的轻轻撞击了一下。往事一幕幕，又浮现在了眼前。顾绾妤的忙，不是一天两天，也不是一年两年。那些枯燥无味的等待的日子里，和他一同殷切期盼的也有顾母。顾父走得早，岳母好不容易熬到了女儿结了婚有了家，家里条件也越来越好。但恐怕在她心里，最期盼的也是一家人团团圆圆，过个热闹年。 “好。” 推己及人，周焕凌再次心软应下了。踏着夕阳的余晖出门，脚步一转就到了隔壁的院子。周焕凌没说话，顾绾妤一边低头开锁，一边同他商量。 “今年还没有和你一起去首长家、还有孤儿院曾院长家里拜访。” “你看我们是年前去，还是年后去？” 周焕凌听后摇头说。 “不用了，我们各论各的就好。” “我回来只是看看伯母，你不要误会。” 顾绾妤像是没有听到他的话一般，门开了，她还想跟着进来。周焕凌伸手拦在门口。 “顾绾妤同志，请回吧。” “我们现在的关系，还是保持些距离比较好。” 顾绾妤的热情被周焕凌这句冷淡的话冲散，硬生生的收回了跨入院门的一只腿。犹如被人从头到脚浇了一身冷水，连身上也冒着丝丝寒气。半晌，顾绾妤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明天，我再找你。” 周焕凌看着她故作冷静的说完，然后转身大步往回走。只不过她没有发现，转的方向反了。周焕凌只挣扎了一瞬，就决定不必出言提醒她：反正多走几步路又不少块肉。 “砰——” 没有再作任何犹豫，周焕凌关上了小院的大门，并插上门插。倒不是怕谁闯进来，就只是顺手罢了。放下行李，他便熟门熟路的烧水，准备擦擦灰然后铺床叠被。至于晚饭，他还带了一些干粮，等下水开了就泡着吃。谁知道，才点燃柴火，门被敲响了。 “谁呀？”周焕凌走到门口问。 “是我，你开下门。”门外传来顾绾妤的声音。周焕凌心中纳闷，不是刚走怎么又来了？开门一看，顾绾妤一手拿着铝饭盒，一手提着被打包得四四方方的床单被褥。 “给你送点东西，天冷别冻感冒了。” 周焕凌想起箱子里确实没有厚的被子，倒是没有再拒绝。这个时候逞强，是和自己过不去。没那个必要。 “谢谢了。” “我走的时候整理好再还给你。” 顾绾妤仿佛是找到了突破口，在周焕凌烧水的间隙，又陆陆续续送来好多东西。红双喜脸盆，彩瓷开水瓶、搪瓷茶杯…… 最后甚至将家里的收录机搬过来，连同几盒邓丽君的磁带。 “去年过年的时候给你买的，你突然走了没机会送你。” “你无聊的话，就听听歌吧。” 周焕凌看着她忙前忙后的样子，心里一阵嘀咕。原来她不是不会照顾人，只是从前没对他上过心。 “顾绾妤同志，不用如此麻烦。” 顾绾妤最后放下一串腊肉，和一筐鸡蛋。 “那你休息吧，我先走了。有事再叫我。” 周焕凌无语。本来空荡荡的屋子，被她这样一搬运，倒像是重新安了一个家。算了，债多不愁。大不了他走前再留一点钱给顾母。这些东西就当是租用的吧。上辈子结婚后，周焕凌手里的钱大都是顾绾妤给的。重生回来后，他先是用自己原先攒下的工资购置了一些必需品。考上大学去北京后，又领了一份国家给的津贴。但这还不够他独立自主生活，所以有空余时间，他开始给报社投稿。一年下来，稿费也攒了快两百块。和那些大作家大文豪的稿费肯定不能比，但这个时候一个普通人的工资也只有几十元。这份额外的收入，加上大学生津贴一起，周焕凌的生活也绝不拮据。他知道很多历史发展轨迹，利用一下乘着改革的春风，当个富翁完全没问题。不过他志不在此。就算是投稿，也是拿从前自己的没有发表的旧稿，而不是抄袭别人。梁书苑看见他每个月领那么多稿费十分羡慕，又有些不解。 “你就算不读科研学院，去当个作家也一定大有作为！” “干嘛这么辛苦搞科研？” 周焕凌摇头。 “比起赚钱，我更想投身科研事业，为祖国为社会做更多贡献。” “钱嘛，够用就可以了。” 梁书苑夸他思想觉悟高，不愧是生在红旗下长在春风里的好同志。 “不像有些人，嘴上一套，背地里一套。” 周焕凌在心里感慨，这个时候绝大部分人还是非常质朴的。人民有信仰，大家目之所至皆为华夏。是真正的：“一颗红心头上戴，革命红旗两边挂。” 而往后的几十年，伴随改革开放的深入，人们生活翻天覆地变化。人心和风气也渐渐变了。金钱至上，物欲横流。但也许这就是历史车轮碾压下的必经之路。这世间唯有人心和太阳，不可直视。聪明是天赋，而善良才是选择。他也不是真的如何伟大，如何无私。他只是经历了上辈子蹉跎的一生，深刻反省了人活着的意义。或者说，一个人活着的意义。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活法，每个人都有选择的权利。” 周焕凌最后这样回答宋晓桐。宋晓桐觉得他的话很有深度，拿出笔记本将这句话抄写下来。和他抄录的《致橡树》放到了一起。 “嘟嘟嘟——” 水开的声音打断了周焕凌的思绪，他起身去灌水。忙忙碌碌两小时，终于在屋里歇下。第二天，周焕凌起来，准备帮忙一起包饺子。虽说他应了是来陪着过小年，但还真没打算只一个人过来张嘴等吃。顾母年纪也大了，往年都是他张罗着过年的事。只不过他一出门，就撞见了扫雪的顾绾妤。 “昨天下了雪，我怕你滑到，所以扫一扫。” 女人虽然穿着厚实的军大衣，手上也戴着羊绒手套。但鼻尖、脸颊冻得红红的。顺着她扫过的路线看，其实她是将整条路门前的积雪都扫了。也不知道多早起来的…… “吃早餐了吗？我妈准备下面，要不一起吃点？” 周焕凌没吃，但也没打算让顾母动手做早餐。他没回答顾绾妤，自顾自的走到进了顾家小院。俗话说，女追男隔层纱。这样的顾绾妤，如果是上辈子的周焕凌，肯定招架不住。都不用她做这么多，也许在她之前去北京找他的时候就沦陷了。但如今的周焕凌却不吃顾绾妤这一套了。上辈子在她这里讨了一世的“嫌”，无论如何，这辈子不想再和她有牵扯了。不管她是爱白月光还是黑月光，爱爱谁，都与他无关。他有自己的事要做。 “焕凌来了？” 顾母听到声音，走出厨房来看。周焕凌挽起袖子说来帮忙，顾母拒绝。 “面马上就好了，你和绾妤坐着等吃就行了。” 周焕凌有一种荒谬的感觉。这么多年了，他好像第一次被顾家当做客人对待。上辈子的顾母虽然与他相伴相依多年，却一直是多多少少对他有怨言的。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他没让顾绾妤怀孕有个孩子。顾母致死都觉得，是他不是个‘男人’，耽误了顾家的香火延续。现在的这种待遇，周焕凌从前是想都不敢想的。不过既然顾母坚持，周焕凌也没强行下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