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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英俊肆意的少年招手而来，已经连着半年都追在夏思颜身后了。我静静站在门口树下的阴影里，如仰慕夏思颜一样，羡慕着他。小太阳一样明目张胆地表达爱意，完美显赫的家世，活泼开朗的性格。他们站在一起，好像天生一对。刚开始夏思颜冷漠不耐烦，避之不及，和始终对我的一样。后来忍不住动容，只有面对他时才会放低底线，任他嬉笑触碰。最后她拿着他硬塞过来的礼物，忐忑问我：「喜欢是什么？」 3 我与她并肩走进月色里，低头看着她的身影交叠笼住我的。当时我怎么回答的来着？我磕巴又认真道：「喜欢大概就是，见到她就，怦然心动，想到她时嘴角，上扬。」 ——「程梓安！你救了夏思颜？你就这么贱啊！既然喜欢她？那让你喜欢个够！」那群曾在夏思颜身上施暴的畜生，将我的头狠狠摁在厕所脏水桶里。「喜欢会患得患失，敏感多疑。」 ——「夏思颜！我送你去，医院！不许睡！你还得，报答我呢！」隆冬腊月，我喊得撕心裂肺，背着割开手腕，已经失血过多半昏迷的她跌跌撞撞奔向医院。「喜欢是在乎她的，每一句话，每件事第一时间，想，分享给的人。」 ——「我打了五份工，挣了一千二百块。我买，回来了蛋糕。生日快乐，夏思颜。」我站在玄关门口提着蛋糕，开心得连鞋没换，笑盈盈地看她。「喜欢就是，酸溜溜，气呼呼，还甜丝丝。」红灯啪嗒一声。我抬头，夏思颜刚好望进我的眼底。 4 「叮咚！」手机提示音让我惊醒过来。脸上发痒，一摸，已是泪流满面。梦里现在和往事交错，让我恍惚了好一阵才打开手机消息。是夏思颜发来的消息，只两个字：往上翻，我们之间的聊天内容也就寥寥几个字。现在来看，我和她之间还真是乏善可陈。我从小结巴，不喜欢开口。而夏思颜性格使然，后来被人那么作弄，话就更少了。往常在家里各干各的，彼此都是沉默。不喜欢就是不喜欢。那时我竟然还妄想什么徐徐渐进，日久生情。也该死心了。忽然，叮叮咚咚的提示音欢快的响起。末尾坠了个幸福倒地的可爱表情包。我也被他传染得微微勾了唇。我是夏思颜的旧故人，是污泥破瓦，见证了她全部难堪，象征着她最狼狈的时光。而他不同，他会与她共同昂扬，爱意积极又温暖，有更理想的资源，与她顶峰相见。夏思颜已经动容，小太阳终会打动木讷的寒冰。我总不能阻止她奔向比我的更好的人。可下一秒，一颗泪珠啪嗒溅开在屏幕上。我后知后觉抬手擦泪。可真窝囊。连个眼泪都擦不干净。 5 坐了三十多个小时硬座，回到县城后我先给爸爸坟前上了香。呆坐了一会才回到租的房子里。房东阿姨说，我那赌博酗酒的妈妈被债主打断了一条腿，离开了镇子。我行李不多，一上午就安置完了。坐在床上闭眼时，都能看得到当初夏思颜绝望无力的双眼，浑身黏腻恶心的液体。她总是平静的对我说：「想去死。」小县城里，成绩好长得好还没父母就是原罪。何况是夏思颜这个鹤立鸡群的天才。故事总是俗套的。大姐大的男友喜欢她，她拒绝后反而被诬陷骚扰，被一群人堵在巷口时，连反抗都显得可笑。后来的夜里，夏思颜蜷缩在床上的身体，总是控制不住地痉挛发抖，连意识都在自我虐杀。那时我为了供上夏思颜，不惜打五份工，忙得团团转。住在经常断水断电的出租屋，经常吃着几毛钱的咸菜，只为省下那几块钱。后来她有了工资生活才好一些，可我不愿意花她的钱，一直在楼下饭店打工。好像在喜欢的人面前总是这样，自尊心使然，无论如何都不愿意让自己矮上一截。我下午顺便到附近找了家饭馆做后厨。小县城工资不高，却也够自己用了。忙了一通以后这才有空看手机。只有夏思颜的两条消息：下一条是今早凌晨四点发过来的：看得我眼眶一热。不是不要，是不想拖累彼此。我救了她，她被迫守在我身边，这种关系本身就是畸形的。而且年近三十，我是真想安定下来。这些说起来怪矫情的，打了很多字，最后只编辑过去一句：对面没有动静，点开，才发现夏思颜发了一条朋友圈。照片中两只手十指相握。配得文案是：是官宣。夏思颜有男朋友了。我看了会，点了个赞。心里默默道：「夏思颜，生日快乐。往后要和喜欢的人年年顺意。」 6 我摁熄手机回家的时候，邻居正愁眉苦脸地开门放风。里面阵阵烧饭的焦糊味儿。我认得她，似乎是新来支教的老师。来的时候我和她打了几个照面。温柔又优雅，温声细语的，却有一双不相配的多情桃花眼。我不太好意思直接走过去，钥匙插进门锁时随口客套道：「还没，吃饭吧？不然到，我这里……」她抬头感激看来，还没等我说完，温声道：「那麻烦了。」「……」我没想到她这么自来熟，尴尬笑了一下。没办法，只能开门请人进来。有外人在，我就简单做了几个菜。而谢予歆表现的却很夸张，吃了一口竟然直接掉眼泪了。她解释道：「抱歉，我已经很久没吃到正常的饭菜了，而且你做的很好吃。」「谢谢。」想到她屋子里阵阵糊味，我默然无语低头吃饭，只等她吃完自己离开。却没想到她会主动去洗碗。我轻皱眉心，看着她穿上维尼小熊的围裙，背对我站在水池前。垂下的脖颈隐约从侧面看见下颌线，贴身的衣物衬的腰曲线分明，被尺寸明显大的围裙勒的纤细。「……」我移开了视线，下意识吞了一口口水。可能是房内太安静，显得清晰可闻。谢予歆动作一顿，垂下眼睛继续洗碗。洗完后，她咳了一声，这才道出目的：「我能不能……以后也来你这吃饭？」见我皱起眉头。她赶紧道：「我会给你饭馆更高的钱，只为我一个人做饭，洗碗也交给我。」我犹豫了一会。房东阿姨和我说过她：「你那个邻居老师啊，已经自掏腰包救助了五只猫咪，两个孩子了。」这样的人，能是什么坏人呢？而且，我一个人在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地方，实在太难熬了。 7 自那天起，谢予歆每天下班都会来我这里。从每天带来新鲜食材，变成每天带来家里养的小猫。她一本正经地微笑道：「我家小猫会后空翻。」而夏思颜也从一言不发，到给我隔几天给我发一条消息，只是都是在凌晨。 …… 诸如此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