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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5章

,二不能阻止陛下服用毒丹,后世论起来,他肯定要占一成罪名。 他叹息一声道:“听说大理寺已经去押解王大人回京了。” 周满:……这位王大人也真够倒霉的,两年前就已经因为举荐天竺妖僧一事被贬到了外面,现在又被连累。 “他不是在渤海吗?此去渤海,少说也要半个月吧?” “是啊,我看事情闹得这么大,若不查出个所以然来,只怕不能给天下人交代。”萧院正道:“也不知我会怎样。” 他看向周满,“当年的事真要怪罪,我的罪名也要比你重,太子……别看现在闹得凶,我看他们也废不了太子,自然也不能把罪名栽在你和太子头上,将来我家中那不成器的孙子还要仰仗你多照顾一二了。” 周满没拒绝。 萧院正便松了一口气,他们两个总要保存一个,别看现在太子被软禁,各种传言都对太子不利,但他在宫里多年,即便不擅朝堂争斗,也看得出来,只要有殷礼在,京城就乱不了。 除非他们能拿出切实的证据证明真是太子谋害了陛下,不然,即便是为了天下安定,朝臣也不会扶持太子登基。 他们想要的不过是压一压太子的气焰,而殷礼那头,只要陛下一日不废黜太子,他就会守着京城,守着太子。 不说萧院正对太子为人的猜测,仅从脉案上来看,太子就是无辜的,甚至当年的刘美人,也多半是想用媚香争宠而已。 当下种种不过是被有些人翻出来栽赃陷害而已。 所以太子很大可能会继位,他继位,周满就会没事。 萧院正已经做好承担罪责的准备,结果事情的发展比他预料的要快,且视线很快从太医院身上转移出去,他好像……没事了。 这还要从童内侍入宫说起。 白善收到了皇后派人送出去的信,拆开看后便直接带了人去皇庄请童内侍。 童内侍已经很老了,但他依旧活得不错,因为有周满的药方,和时不时配备的药丸在,他这些年病痛也少了很多。 加上小童内侍还在皇庄里收养了两个孩子,那两个孩子已经娶妻生子,今年刚给他生了一个玄孙,是他给取的名字,继承的童家的香火。 所以童内侍活得很滋润。 看到白善出现在院门外,他便隐约猜出是宫里出事了。 俩人在屋里谈了许久,最后童内侍还是带着小童内侍进宫去了。 他当年承了古忠的情,又白领了周满这么多年的好处,这会儿也该他回报的时候了。 ※※※※※※※※※※※※※※※※※※※※ 作家的话 明天见 ☆.番外 太子13 临走前,他把两个孙子和才出生的玄孙都托付给了白善。 白善承诺道:“即便周大人被牵扯其中,我也能保下他们,京城不能待,可以去绵州,只要童大人不嫌弃绵州苦寒就好。” “绵州能出周大人这样的人物,自是钟灵毓秀之地,白大人太客气了。” 童内侍和小童内侍拿着皇后的牌子入宫,求见了皇后娘娘。 一直等在宫中的皇后呼出一口气,扭头和身边的女官道:“要想快速的查清宫里的这些魑魅魍魉,还是需要童内侍这样的人。” 女官躬身道:“娘娘就是太仁德了,这才让有些人得寸进尺。” 皇后微微摇头,没有解释。 她自然不是只会仁德的,不然也不能把后宫打理得井井有条,这次的事,说是后宫的事,但更多的是前廷的势力插手后宫。 她虽有威望,百官也信服她,但她此时若过于强势,必定会引人疑虑太子,反而得不偿失。 她不是不能查清这件事,不过手段必须要温和些,这就意味着耗费的时间会很长。 肯定不及童内侍出手。 果然,童内侍一进宫,皇后直接把内侍省和慎刑司一并交给他,让他查清此事,然后皇后就病了。 帝后寝宫一直在一处,平时皇帝若不去后宫嫔妃处,就在前面书房和皇后这里停留。 夫妻两个感情一直很好,这次皇帝昏睡,皇后便在耳房住下,连偏殿也不住的。 夫妻两个就隔着一道小门。 现在皇后“生病”,皇后更是住回寝宫,为了不过病气给皇帝,夫妻两个就隔着一道屏风,在屏风后安排了一张小床,皇后一抬头就能看见透过屏风看见皇帝。 周满拎着药箱过去给她看病。 虽然没有大病,但这一天一夜来,皇后几乎没闭眼,周满干脆给她扎针,让她能更好的休息。 正扎着针,皇后突然低低的问她,“陛下到底何时能醒?” 周满顿了顿,针轻轻的扎进她的皮肤里,目光在四周的屏风里一扫,这一张小床被三扇屏风隔开,此时除了远远站着的一个宫女外,屏风里只有她们二人在。 周满转身拿针的时候道:“娘娘且忍耐,明日醒来就能见到陛下了。” 皇帝就在边上,她想见随时都能见。 皇后放下心来,靠倒在枕头上,也就是说,皇帝最迟明天能醒来。 她呼出一口气,低声问道:“此事还有谁知道?” “只我和萧院正,”周满声音几不可闻,“我们都没说出口过。” 也就是说,他们就是谈论病情时都默契的没有谈起,只是彼此心中有数。 皇后嘴角微挑,这样挺好,等陛下醒来,外面那些蹦跶的鬼魅也就全都消失了。 周满将针扎完,把被子往上拉了拉,安抚道:“娘娘睡一觉吧,别陛下没醒来,您先垮下了。” 这位的身体可不怎么好。 皇后再针灸的作用下慢慢闭上了眼睛,这一觉她睡得很香甜。 等她醒来时,天已经微微亮,只是过了半天和一个晚上,童内侍便已经查到了不少事情。 他此时正笑着坐在偏殿里等待,虽然身上干干净净的,但坐在不远处的老唐大人等依旧闻到了他身上的血腥味。 俞大人微微皱了皱眉,老唐大人却面色不动的喝了一口茶,大理寺里有个贾琪,但他的手段现在还有些稚嫩,在童内侍这里还是小巫见大巫,要论酷刑,皇宫里的慎刑司可是头名,而童内侍更是其中翘楚。 老唐大人暗想,古忠被送到大理寺,也不知是幸还是不幸,不知他落在童内侍手里,他会不会对古忠用刑? 等皇后终于洗漱好“虚弱”的靠坐在榻上,几人便被一起请了进去。 “查清楚了?” 朝臣们没说话,童内侍老皱的脸上却是笑吟吟的道:“在老奴这里是查清了,只不过诸位大人还觉得证据不太足而已。” 皇后便道:“将太子请来,让他也听一听吧。” 没人反对,皇后便知道事情对太子是有利的,于是侍卫们应声而去。 皇后问:“殷大人呢?” “殷大人在巡视。” 自从皇帝昏睡,殷礼便将整个皇城都戒严了,老唐大人等大臣找了个理由给百官放假,现在四品以下的官员都不知道他们的皇帝昏睡过去,这会儿正在外面欢快的度假呢。 所以皇城外松内紧,连京城的各处城门都要悄无声息的增添兵马人手,殷礼事情不少。 皇后道:“请他来。” “是。” 太子就被关在偏殿里,皇帝昏睡,事情未定,他也很难睡得好,因此很快就过来了。 他大步进来,鹰眼在众臣脸上一扫而过,见周满拢手站在一旁,脸色平静,便知道不是什么坏事,于是和皇后行礼过后撩起袍子坐在了榻的另一侧。 “父皇怎样了?” 皇后叹息一声道:“还是没醒。” 太子皱眉,看向周满和萧院正,“还没查出来吗?是不是中毒?” “不是,”周满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保证了,坚持道:“陛下是生病,不是中毒。” 这两日太医院也有不少太医被召来给皇帝诊脉,大家给出的意见一致,没有中毒迹象。 也是因为这样,太极殿这边才一直是萧院正和周满在负责,他们的诊断没问题。 太子还要再详问,殷礼已经大踏步进来,和皇后太子躬身行礼。 皇后这才道:“人都到齐了,这便开始吧。” 她看向童内侍,“你来说吧。” 童内侍弯腰道:“回娘娘,老奴审问了刘美人身边伺候的宫女,还有举报刘美人的武才人,当年刘美人想要争宠,于是准备了魅惑之物想要引诱陛下,只是陛下福德深厚,并没有用上她泡的茶水……” 大理寺一直撬不开刘美人的嘴巴,一是因为她是妃嫔,虽然有武才人举报,但没有切实的证据之前,他们不敢用重刑; 二是刘美人也不傻,知道有些罪不能认,有些事不能说,不然不等罪名判定,自有人先取了她性命,而她身后还有家人呢。 可童内侍可以让她生不如死,忘记家人,所以她招供了。 当然,她的供词并不是全都可信的。 ☆.番外 太子14 这世上的人,趋利避害,或许是有所谋算,说出来的话就没有百分百准的,所以童内侍还问了她身边伺候的宫女,包括举报她的同院武才人。 说起来,这位武才人也是个很有趣的人呢。 童内侍嘴角微微一挑,将他查到的事情有条有理的说出来。 五年前,刘美人的确只是想要争宠,她年轻貌美,刚进宫没两年,而皇帝看着还精神健壮,但到底年纪大了,所以她想要圣宠,最好能生下一个皇子来,将来也好有依靠。 她家世还算好,所以拿钱打点了宫里的人,包括古忠,求着见到了皇帝。 两次过后,她发现皇帝更喜欢和她逗趣说话,并不热衷床事,没有交流,她怎么怀孕呢? 所以她就准备了一番,托家里准备了助兴的媚香和药。 那药可以拿来冲泡茶,还有一股特别的香气,媚香是擦在身上的香脂,人闻得久了便会心思浮动,再加上茶水,可以意乱神迷。 结果皇帝只是陪着她游了一段湖,她还没来得及做什么呢皇帝就走了,之后再想找机会也不能够了,都到不了皇帝跟前,直接在古忠那一关就被拦下。 之后,刘美人就如同被打入了冷宫,再难见到皇帝的面。 而皇帝自那年夏天一病后就总是陆陆续续的生病,他生病基本上就是留在皇后身边,连后宫都很少进,更不要说见她这个美人了。 岁月蹉跎,红颜成白骨,后宫之中,不仅刘美人心慌,那几年才进宫的年轻嫔妃谁不慌? 而刘美人是她们这一批人中比较受宠的一个,体会尤深。 虽然皇后仁善,她们就算无宠,宫人们也不敢欺负她们,但只要想想皇帝百年之后,她们这些人有一个算一个都要送出去出家为尼,便都心慌不已。 而这段时间,皇帝病情愈重,政务都交给了太子,太医院的周大人和萧院正都住进了宫里,轮流在宫中值守。 在这样的情况下,后宫这些无宠的妃嫔气氛越发不好,私底下的争斗也越发严重。 武才人和刘美人住同院,相比刘美人,武才人更无宠,也一直被欺负。 这段时间,或许是气氛不好,刘美人的手段越发凌厉,前面皇帝昏睡,武才人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密告刘美人曾经下毒害皇帝的事。 于是拔出萝卜带出泥,刘美人下没下毒还没查清楚,先把古忠这个最大的萝卜给拔出来了。 但童内侍拿起泥块仔细一梳理,发现近来挤进后宫的手可不少。 因为有皇后在,那些手脚不干净的,做了事根本来不及擦干净所有的痕迹。 皇后需要慢慢查的东西,童内侍却不用。 于是查出了许多有趣的东西,最先打开缺口的,还是密告的武才人。 童内侍道:“这位武才人很是有趣,她亲自作证,当年刘美人贿赂古忠是为了争宠,但这一次她咬古忠却是为了报复,而且,私底下和这位刘美人接触的人可不少呢。” 剑在古忠的,剑在太子的,人是一茬一茬的冒出来。 有皇后特意行的方便,童内侍又手段狠戾,很快就查出了一个大概。 只不过宫里的人是查出来了,但这些人背后的人却没查彻底,童内侍也不傻,知道适可而止,把事情交还给老唐大人等继续查。 周满作为被怀疑的对象之一,也就是来跟着旁听一下,许多机密她是没有机会听到的。 不过她可以悄悄的和童内侍打听一下,童内侍并没有告诉她,而是看着她意味深长的道:“周大人,这朝堂上清明的时候,干净得能养出您这样的人物,但它浑浊起来,却是连咱家这样的人都心惊害怕。所以似周大人这样的人物,还是离这些事远些,看不见的时候就只当没有。” 周满听出他的潜台词,皱眉道:“陛下才昏睡两日而已,清明政治不会因此改变。” 童内侍缓缓摇头,“老唐大人或许想要查下去,但娘娘不想细查,朝中的大臣们也多有考量,此事查不下去的。” 他和周满虽有交情,但话说到这份上已经过于亲密,再往下说就不好了,于是童内侍点到为止,将话题扯开,“古大人应该快要被放出来了,他年纪也不轻了,一把老骨头,也不知道能不能熬下去。” 周满的注意力果然被转移开,想着一会儿是不是要去看看古忠。 童内侍不动声色的看了周满一眼,问道:“周大人,陛下还没醒吗?” 周满抬头看了他一眼没回答,正好有宫女来请周满,“周大人,娘娘有请。” 周满便和童内侍点点头,转头去见皇后。 童内侍看她走远,啧的一声,果然这宫里就没谁是简单的,他说了这么多,对方却是一个字都没漏。 皇后正坐在皇帝床边,萧院正也在,看见她,俩人立即招呼,“你快来看看,陛下是不是要醒了?” 周满上前看,见皇帝眼皮颤动,要醒不醒的样子,萧院正一直蠢蠢欲动,“似乎是梦魇了,要不扎一针?” 周满检查过后点头,“我们助他一臂之力。” 其实是一针之力,扎一针下去,不多会儿,皇帝就慢悠悠的睁开了眼睛。 皇后见皇帝醒来,眼眶微红,忍不住握紧了他的手,“二郎,你终于醒了。” 皇帝有些恍惚,他感觉自己就是睡了一会儿,竟然就过了两天吗? 听皇后说完这两天发生的事,已经查出来的东西,他扭头看向周满,“所以,朕的身体是因为刘美人才坏的?” 周满不由看了萧院正一眼,只能再次拿食物相克堆积的例子出来用,最后结论道:“是有影响,但将原因归咎于此却也牵强。” 皇帝脸色不虞,眉眼锋利。 周满一看便知道他是生气了,古忠只怕要糟。 她想了想,转而提起一事,“陛下,鸿胪寺收到天竺来的信件,那罗迩改进了长生药方,请求来晋与陛下一叙。” 皇帝:…… 萧院正和一旁的人都震惊的看着周满,不明白她为什么要在此时提起那罗迩,那不是奔着要当奸臣去吗? 倒是皇后心中一动,若有所思起来,沉吟片刻后道:“陛下可要派人去接他来一叙?” 皇帝却沉默许久,最后怅然一叹道:“罢了,生死是天命,何必过于强求?让鸿胪寺回绝了吧。” 他道:“古忠为后宫嫔妃争宠,收受贿赂,皇后看着罚一罚他吧,他这次也受了罪,让他徒弟去把他接出来吧。” ※※※※※※※※※※※※※※※※※※※※ 作家的话 明天见 ☆.番外 古忠1 皇帝一醒,太子的危机便彻底解除了,虽然周满在太极殿这里还能偶尔碰见有人来悄悄告太子的状,不过看皇帝的样子,不是很成功。 太子拿着折子过来,看到她坐在大殿侧边的栏杆那里探头探脑的,便走上前去拿折子拍了一下她脑袋,问道:“窥探帝踪,不想要命了?” 周满立即起身站好,为自己辩解,“我是在注意陛下身体。” 连着担惊受怕两天,萧院正这会儿一松懈就熬不住了,所以把太极殿交给周满,自己先回家去了。 太医院其他太医也回去休息,打算恢复一下精力后轮流来值守。 周满年轻,医术又最好,最适合这个关键时刻留下来值守。 她抬头看了看时间,“您怎么又来了?” 不是才走没多久吗? 太子没回答她的问题,而是抬了下巴道:“连着两天还不累?有空就多休息吧。” 周满挠了挠脑袋,目送他进了大殿后就去偏殿休息。 因为古忠,太极殿里不少内侍都被带走问话,此时人还没回来,跟着周满进来伺候的是一个宫女。 周满低声问道:“古大人怎么样了?” 在宫里,宫女内侍的消息可比她灵通多了,宫女往外看了一眼,小声道:“听说伤得很重,没送到宫里来,而是送到防疫所去了。” 那是宫里的内侍宫女后生病要去的地方,在太医署建立前,他们去防疫所基本靠熬,有钱有关系的或许可以买些药,能好得快一点儿; 太医署建立后,因为有周满带着徒弟给宫人们看病扎针练手的先例在,皇后便专门给防疫所配了医药。 一般太医院的医助要轮流去防疫所里看病,宫中有身体不适的宫女内侍也可去防疫所求诊问药,不一定要搬进防疫所里。 虽然现在情况好了很多,但进防疫所也意味着他能求到的医是医助。 周满记在了心里,等到晚上萧院正休息好来接替她值守后,她没有立刻出宫去,而是晃荡着到了防疫所。 防疫所在掖庭宫的一角,从太极宫走过来很远很远,等周满走到地方时,钟声也响起,等钟声停止,宫门也要落锁了。 周满拎着药箱面不改色的走进防疫所。 防疫所里的管事内监看见她一惊,连忙迎出来,“周大人,您怎么来了?” 周满提着药箱站住,笑道:“宫门要落锁了,这会儿出去也来不及,所以找个地方歇歇脚。” 谁歇脚歇到防疫所来啊? 周满左右看了看,问道:“古大人被送到了这里?” 管事内监回神,立即道:“是,在里面呢。” 他亲自带周满往后面去。 内侍和朝臣不一样,朝臣们牵涉进谋害皇帝这样的大事里,洗清冤屈后便可原地起,甚至能够更进一步;内侍却不论证据确凿与否,一旦牵涉进去就很难东山再起。 皇帝精力旺盛时还好,由他亲自来处理,到底是自己身边伺候了许久的人,有感情在,不会太坏。 但现在皇帝刚醒来,精力不济,一天里有一半的时间在昏睡,还有一半的时间在吃药和应付朝中的事,根本没有精力亲自处置古忠。 皇宫最是势力的地方,即便古忠还有面子情在,送进防疫所里待遇也不是很好。 他此时就躺在一间昏暗的小房间里,里面正散发着浓重的药味儿,是古才在熬药。 听见门被推开,他忙站起身来挡住药炉,待朦朦胧胧间看见逆着光的周满,他眼眶一下就红了,不由的哽咽出声,“周大人。” 周满对管事内侍点点头,走进来,目光在屋内扫过,“在熬药?熬的什么药?” 不远处窝在床上的古忠咳嗽出声,艰难的要撑起身体来,“周大人?” 周满疾步上前,伸手按住他,打量了一下他的脸色后道:“我路过此地,进来看看,古大人还好吧?” 古忠微微一笑,“比在牢里好多了,多谢周大人相询。” 屋里没有点灯,只有才出现没多久的零星月光和屋角炉子里的火光照过来,彼此都看不真确,但古忠还是精准的朝古才的方向看去,“还不快去给周大人沏茶?” 古才忙一抹眼泪跑出去沏茶。 古忠和周满苦笑,“这孩子就是老实,论机灵劲儿,比他哥哥差远了。” 说的是古济。 周满笑了笑道:“老实也没什么不好的,老实的孩子有福。” “托大人的口福,希望他真的有福吧。” 周满打开药箱,拿出蜡烛来正要点上,管事内侍已经带着人捧了灯烛过来,昏暗的房间一下明亮起来。 周满就收回自己的蜡烛,笑吟吟的看着管事内侍,“今晚我要在此歇脚,有劳管事了。” “周大人能来,是我们这里的荣幸,岂敢说有劳?”管事内侍躬身道:“我们这里地方简陋,还请大人不要嫌弃,” 他道:“咱家让人在前头给您收拾出一间屋子里,您今晚就将就一下,一会儿看有什么缺的,只管告诉咱家,咱家想办法给您筹备了来。” 又笑吟吟的冲古忠道:“古大人也是,有什么缺的告诉小的,小的给您找来。” 古忠对他很友好的点头,表示让他费心了。 管事内侍又陪着说了好一会儿话,直到古才端着茶回来了,他才退下。 他一走,周满就把灯烛移过来看古忠身上的伤,“来都来了,我就帮您看一看吧。” 她对古才道:“把你干爹的衣裳去了,我看看。” 古才忙卷了袖子上前帮忙。 古忠身上皮开肉绽,古才请了医助出手,他们自己有以前收藏的好药,此时伤口上就洒了药粉,只是因为伤痕太多,有的还深,所以在不断的渗血。 周满看了眉头微皱,“没有处理好,去打两盆热水来,我重新处理一遍。” 周满从药箱里拿了一包药给古才,“拿下去熬了,一会儿他要喝。” 古才忙接过药材,看了古忠一眼后退下。 周满将药箱里的东西拿出来,古忠见她把刀、镊子和剪刀针线等排成了一排,有点儿忧心,“我伤得这么重?” ☆.番外 古忠2 周满在宫里人缘好,常被人求,所以是见过进慎刑司的人的,她道:“比从慎刑司里出来的要好点儿。” 古忠就松了一口气,“还要多谢周大人,当时要不是周大人开口,我就要被送进慎刑司了。” 以他的年纪和身体状况,进了慎刑司,基本上等于白送,就是能活着出来,也活不了多长。 古忠就问,“我这伤能好吗?还能活几年?” 周满摸着他的脉,知道他伤到了内腑,有些内出血,但她一派乐观,“只要好好养,再活个七八九十年不成问题。” 古忠就笑,“周大人不必哄我,用刑的时候,我口中泛甜,显然是伤到了内腑,当时我便想,若能平安出去,只要能再活上两三年也就知足了。” 周满先用针给他止痛和止血,缓解了他的疼痛后才开始清理他的伤口,一边还和他瞎扯,“只要你谨遵医嘱,这个愿望是不难实现的,我看病,最讨厌不遵医嘱的人了……” 古忠额头是冒着细汗,一边忍着痛一边努力去听她说话,这样好让自己好受一点儿。 但不知是她的针起了作用,还是疼得久了,到后面他已经感觉不到疼了。 古才熬好药端上来,周满还没把伤口处理好。 他的伤口很细碎,有些肉沫和不起眼的脏东西依附在伤口中,若不清理干净,伤口很容易坏,到时候还会累及性命。 周满让古忠先喝了药,然后继续。 等把他身上的伤口都处理好,他身下的被子也全染成了红色。 周满给他上药包扎好,和古才一起把床单被子换好,整个人就跟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 她一屁股坐在床边的小凳子上喘气,“做大夫可真是个力气活儿啊。” 昏昏欲睡的古忠被她这一句话给逗醒了,他笑道:“这话却是第一次听说。” 周满扭头看了他的脸色一下,和同样喘气不止的古才道:“去看看厨房还有吃的吗,若是要,拿一些东西来给你干爹吃,最好是粥、鸡蛋或者面条这种好克化的东西。” 古才犹豫,“快亥时了吧?” 这会儿已是深夜,大家早睡下了,掖庭宫不是太极宫,这么晚肯定没东西了的。 古忠道:“取些钱来,和厨房要些饭菜过来,周大人肯定也饿了。” 古才应下,在柜子里摸了摸,摸出一个钱袋来就出去。 古忠还是很有钱的,不止在宫中,外面也有,这些都是他预备给自己的退路,本来今晚周满不来,明天天亮,他们也要想办法求太医院的其他太医过来看一看的。 在皇宫里,没有权了,有钱也是一样可以走得通的,就是路有点儿窄罢了。 所以对周满能来,而且还是深夜过来,古忠是打心里感激的。 为了节省灯烛,周满将其他蜡烛都按灭了,只留了一盏。 那一摇一晃的灯烛在寂静的夜里特别显眼,古忠忍不住去看它,周满的影子便铺在他的帐子上,他一抬头就能看见。 古忠缓缓的呼出一口气,安心不已,“这一次多谢周大人了。” 周满往后靠在床脚,忍不住打了一个哈欠,“不必客气,古大人以前不也常帮我吗?” 她道:“我是大夫,只管治病救人就好。” “周大人将来也一直如此就好,”古忠道:“有太子殿下在,您会得偿所愿的。” 古忠说到这里笑了一下,“一朝天子一朝臣,这次的事不就是源于这句话吗?陛下病重,太子眼见着要登基,而他身边的位置就那么多,心也就那么大,像我们这样的老臣心腹会担心被取代,心有妄念,这才起了祸事。” 周满一愣,转过头来看他,迟疑问:“我也会被取代?” 古忠:“……没说你,说的是我们这些年迈的老人。” 他道:“而且周大人你不一直是太子殿下的人吗?” 说起这个,连古忠都要羡慕她,她虽然是太子殿下的人,但陛下对她也很信重,多年来一直备受宠爱和重用。 皇帝明知她是太子的人还用她,更是直接把他们夫妻当做太子的辅臣来培养,未曾疑心戒备过。 满朝文武中,能够无缝衔接两代帝王宠爱的臣子,只怕也只有他们两个而已。 都到这会儿了,周满很势利眼的没再反驳自己不是太子的人,这么有好处的事,他们说是就是吧。 不过对这次的事件,她还是很好奇,可惜大家都半藏不漏,不肯宣之于口,听说皇帝还直接驳回了老唐大人详查的请求,打算稀里糊涂的结案。 周满压低了声音问,“古大人,你知道这次是谁在陷害您吗?” 古忠见她满脸好奇,就微微一笑道:“知道啊。” 周满瞪大了眼睛,就要细问,古忠已经道:“可就是知道了又如何呢?我并不能把他们怎么样,此事最后会稀里糊涂的结束。” 周满:“为什么?” 她皱眉,“您就这样不追究了?” 古忠很平静的道:“连太子都吃了这个哑巴亏,我一个阉人,难道气性比太子还要大,人比太子还尊贵吗?” 周满说不出话来。 古忠看着她道:“周大人,有些事情是没必要问缘由,也不必要寻根究底。这宫里的事啊,除了情外,就是利,尤其是对我们这些人来说。” “我们无根无家,能活一天是一天,这一天里若能好好的活,那便是豁出性命来也值得,”古忠道:“您别看我这些年广结善缘,但我得罪的人同样不少,这其中有和您一样宽容大度的,即便偶有冒犯,您也不往心里去,但也有一直记着的,没机会的时候还罢,有了机会,自然要推我一把,让我万劫不复。” “更有恨我恨得咬牙切齿的,这样的人则是没有机会,也要创造机会让我万劫不复的,”古忠道:“我一个小小的内侍尚且如此,更何况站在万人之上的太子殿下?” “恨他的人,或者是太子殿下不喜欢的人,前朝后宫数不胜数,这些人,谁不盼着他出事?”古忠道:“不是谁都有魏大人的心胸,即便讨厌陛下,因为陛下于苍生有益,便倾心相助;也不是谁都有周大人的气运,既能得到陛下的看重,也能得到太子殿下的喜欢,可以立于不败之地。” 那些前朝后宫里曾经反对过太子,曾经和太子有过交恶的人,他们是最不希望太子登基的人。 除此之外,就是一直被太子讨厌着的世家,因为利益相悖,常有分歧攻讦。 ※※※※※※※※※※※※※※※※※※※※ 作家的话 明天见 ☆.请假条 今晚请个假,想偷懒~~~~ ☆.番外 古忠3 这世上,大公无私的人少,自私为己的人多,在很多人看来,谁当皇帝不是当呢? 为什么就一定要一个讨厌自己,自己也讨厌的人坐在那个位置上呢? 没有机会的时候也就算了,既然有机会,自然要拉一把,说不定真的就把人给拉下来了呢? 新旧交替之际,各种恩怨情仇都一下冒了出来,古忠被当做出头鸟一是他运气不好,二则是他从前处事不慎。 所以古忠忠告周满道:“周大人,在这宫里,不要犯和我一样的错误。” 周满就认真的回想,她这两年好像没有收受过贿赂吧? 这么一往回想,她好像没少吃宫中妃嫔宫女和内侍们给的茶果点心,甚至也没少拿他们给的荷包帕子之类的…… 虽然金银一类的基本没有,但…… 周满抹了抹额头上的汗,问古忠,“古大人,我这些年有得罪过您吗?” 古忠就笑了,没有回答周满的问题,而是道:“就是金银珠宝都有惹人讨厌的时候,何况做人呢?周大人现在这样就很好。” 她有本事,有慈心,宫里的人大多要仰仗她,就算不喜欢她,也不会特意去陷害她,这一次周满会被牵连,多数还是来自前廷。 朝堂上的肮脏可不比后宫少,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这也是周满所不能理解的,“为何不肃清朝政,以免将来这样的陷害再次发生呢?” 古忠道:“太子殿下还没登基呢,若因为此事大肆牵连,只怕会更引人忌恨,太子登基后更难行政。” 古忠跟在皇帝身边一辈子,即便没有皇帝的智慧和心胸,也能看到一些更深的东西。 他道:“你道皇后娘娘为何一直默不作声?有人借着陛下昏睡在朝中兴风作浪,陷害太子殿下,难道她不生气吗?” “她这样忍让,不过是为了太子殿下顺利的继承皇位,让大晋不动荡的进行下一朝罢了,你且看殿下登基之后。” 古忠道:“污淖是一直存在的,只不过以前因为陛下坐镇,那层污淖被沉在水下,冒头的都是莲花,便显得水清澈无污,但现在陛下病重,那一丝丝的黑泥就想从水下冒出来搅风搅雨,你和老唐大人想着抓住这些黑泥,把他们拔出来清理干净,却没想过,你们有可能会带出一大片污泥?” 古忠道:“这些黑泥,只要不去拔,君主贤明时,他们就算蠢蠢欲动,也只能蛰伏在水底下,可你一旦拔了,为了自己的利益,他们能把天地搅浑,别说你和太子,便是陛下对上他们都要暂退一射之地。” “所以周大人,在朝堂上,能忍的时候就忍,不能忍,”古忠说到这里微微一笑,“以大人的能力,便是离开朝堂,也可大有作为,倒不必咱家担心。” 这算得上肺腑之言了,尤其是对古忠这样一直生活在宫里的老油子来说。 此时,皇帝也在和太子推心置腹的说体己话,父子两个抵足而眠,“之前教了你爱护子民,但你也要知道,百姓愚钝,容易被人挑拨,何况你只有一人,君为掌舵之人,臣子是舵手,若舵手不听号令,你方向再对也没用。” “一项好的政令需要臣民一起去完成,你若不能收服人心,有可用之人,那在天下的恶事都会算在你的头上,”皇帝道:“别以为当了皇帝就可以为所欲为,这次的事你看到了吧?” “朕如何不知道你是被人陷害,受了委屈?难道朕就不想把这些兴风作浪的人都拔出来处理掉吗?”皇帝叹息道:“查到他们不是很难,难的是要怎么处理,处理之后呢?” 太子问,“这一次忍下了,以后也要一直忍着不处理他们吗?” “要徐徐图之,”皇帝道:“为君最忌讳的就是急躁,你想一把将他们连根拔除是不可能的,但可以今年拔一点儿,明年拔一些。” 他顿了顿后道:“你要记住了,一朝天子一朝臣。” 太子若有所思。 他把这句话记在了心里。 古忠也在和周满道:“一朝天子一朝臣,周大人,你的好时候才到呢。” 周满靠在床脚上若有所思。 她在防疫所里留了一晚,第二天给古忠看过后才提着药箱回太医院,她叮嘱古才,“我给你干爹开两副药,一会儿你去太医院拿。” 古才高兴的应下。 周满回太医院洗漱,萧院正不知道她昨晚没出宫,而是滞留在宫中,捶着背回来,看见她在太医院里顿时惊喜,“周大人勤勉啊,这么早就进宫了?” 不等周满说话,他立即道:“陛下也已经醒了,一会儿用过早饭就要扎针用药,就托付给你了。” 萧院正叮嘱完就要走,被周满一把拉住,“今天还是我值守?不应该轮到卢太医吗?” 萧院正:“太医署那边有事需要卢太医去办,今天都不能进宫来了。” 他叹气道:“皇宫一日,催老十年啊,周大人年轻,你多担待吧。” 以前也没觉得在宫里当差那么难熬,但这会儿年纪大了,加上皇帝病重带来的各种局势动荡,让萧院正觉得日子难熬。 周满只能去太极殿当值,到的时候太子刚离开,皇帝正靠坐在躺椅上晒太阳。 听见脚步声睁开眼睛来,看见是她又闭上眼睛,不等她行礼便道:“免礼吧,坐下说话。” 立即有机灵的内侍搬了一张椅子过来,周满抓了他的手摸脉,问道:“陛下今日感觉如何?” “精神了一些,”皇帝已经有感觉到大限将至,所以对这个不是很在意,晃晃悠悠的问,“朕能吃甜瓜吗?” 周满想了想后道:“想吃就吃吧。” 皇帝就睁开了眼睛看向她,片刻后笑开,“你比萧爱卿爽快多了,他就不肯给朕吃。” 周满笑了笑,都到这会儿了,舒心自在才是最重要的,早一天晚一天有什么区别呢? 皇帝也是这么想的。 君臣两个达成共识,于是皇后过来时就看到了面对面坐在一起啃甜瓜的俩人。 皇后:…… ☆.番外 古忠4 皇帝看见皇后,下意识的把瓜丢到周满面前,周满愣愣的抬头,用帕子擦了擦手后起身行礼,问道:“娘娘,要不要一起吃半个甜瓜?” 皇后看了眼盘子里剩下的,好气又好笑,“罢了,怕是都不够你们吃的。” 皇帝见皇后不是很介意的样子,立即又拿了一块瓜,吃得手上都是汁水,皇帝皱了皱眉,周满见了便叹气一声,随手递给他一张帕子。 皇帝伸手接过,擦了擦后看着这帕子,眼睛微眯,“这帕子看着像是朕常用的。” 周满看了一眼后道:“哦,昨晚古大人给我的,不过我没用过,干净的。” 皇帝想起古忠,心一软,问道:“他的伤如何了?” 周满就叹气,“还好,虽然都是鞭伤,但过几日应该就好了。” 皇帝便和皇后道:“等古忠好了,还是让他回朕的身边来吧。” 他道:“朕还是用惯他,其他人用着不顺手。” 皇后看了一眼周满,笑着应下。 皇帝在这大暑天里吃到了自己爱吃的甜瓜,心满意足,坐了一会儿后感觉精神不济,便回屋休息去了。 周满给他扎针,顺便斟酌着换了一张新方子给他。 皇帝吃了以后赞道:“这个方子比先前的好。” 皇后好奇,“才吃下就有效用了?” 皇帝道:“不是很苦,还有点儿酸甜,喝着感觉不错。” 皇后:…… 周满自得道:“我给您多加了一点儿甘草,为这个还调整了整个药方呢。” 皇帝很满意,“晚上也吃这副药。” 周满点头,“看效果,要是没有不好的影响,我们可以用上几天,能让您胃口好一些。” 皇后默默地看着他们。 皇帝虽然病了,但身边还是有专门听旨的人,所以不到半日,宫里内外就都知道古忠伤好以后要回太极殿的事。 大理寺的贾琪目光一凝,不由蹙眉,“古忠的伤能好得那么快?” 他下的手,他心中有数,古忠身上的伤,不在床上躺一个月别想下床,何况防疫所里还缺医少药,人不小心没了也不是不可能。 他的手下低声道:“听说昨夜太医署的周大人没出宫,而是去了防疫所。” 贾琪面色一变,脸色很不好看。 他已经得罪了古忠,自然希望他永无出头之日,周满此时插手就跟断他的前程一样。 贾琪心中不虞,但他不管是官位还是地位都要比周满低,只能默默地忍下来,“没想到周大人会如此偏爱一个阉人。” 手下没说话。 古才去厨房拿饭菜时也听到了消息,他拎着食盒一路小跑着回来,一进门就看到了站在床边的古济。 古才脚步一顿,老老实实的行礼,“古侍长。” 古济笑道:“叫什么侍长?两日不见,师弟就和我生分了?” 古才不由的看向古忠。 古忠冲他一笑,“还不快给你师兄沏茶?” 古才忙放下食盒,叫了一声师兄后就去沏茶。 等古济离开,古才这才道:“干爹,御前来话,说等您好了还回去伺候。” 古忠微微颔首,“你师兄来就是说这事儿的,还说是周大人求的情,我过几日就回御前。” 古才一听,犹豫道:“可干爹您身上的伤……” 古忠笑着摇头道:“只要能下地就行,我要是一直躺着,我们父子两个什么时候没了都不一定,还是到御前好,伤痛也只是一时的。” 他垂眸想了想后道:“御前既然有了话出来,那我们就算熬出头了,你找个时机出宫,到我那宅子里送一盘金银去济世堂。” “和济世堂的掌柜说,我们重金求周大人做的伤药。”古忠道:“我能不能下床到御前伺候,看的还是周大人本事。” 他的身体他了解,古忠现在连下床都艰难,更不要说在御前伺候了。 但周满既然敢在御前这么说,显然是有本事让他在几天之内能到达御前的。 古才忙应下。 果然,御前的旨意刚传出,防疫所这边就给古忠换了一个向阳又宽敞的房间,不仅饭食及时又管够,热水还随取随有,虽然还没回到自己的住所,但这样的待遇也很好了。 古才下午就找到机会出宫去了。 古忠在外面置办有一间宅子,那是他给自己养老用的,里面放着他这些年收到的金银财物。 他买了两个下人在院中看守,古才是古忠认的干儿子,也是下人眼中的少爷,所以很顺利的在库房里搬出一盘金子。 他揣在怀里就去了济世堂。 济世堂的老郑掌柜并不知道宫里这两日经历了一番风雨,见是宫里出来的人要找周满买药,他问了对方名号后就一口应下了。 宫里的人有时候不好从太医院里直接拿药,便会来外面的药铺买,而周满的药最受推崇,像这种直接给一盘金子的,只怕不只是求药。 所以老郑掌柜也没把话说死,只是把钱收下,表示会代为转交,若是不成,再把金钱退还就是。 所以周满坐上白善的车,她靠在他怀里正昏昏欲睡时,马车就被济世堂的人给拦停了。 周满清醒过来,忙问道:“是有危急的病人?” “不是,”济世堂的伙计笑道:“是我们大掌柜找周大人有事商议。” 一般除了危急的病人外,老郑掌柜很少特意来拦周满。 周满和白善对视一眼,让车先去了济世堂。 等到济世堂里看到老郑掌柜推上来的一盘金子,周满忍不住伸手去摸,“太多了吧?” 多到她不忍心拒绝,很想给些“特效药”给古忠用。 白善见她财迷的样子,不由笑道:“喜欢就收下吧,古大人陪了陛下一辈子,我想他也一定想最后陪同在陛下身边。” 新帝登基时,古忠是陪同在皇帝身边,还是在防疫所里意义重大。 前者,他还能努力一把出宫来,享受他前半生布置下的东西,后者,他可能需要在皇宫里终老,即便他曾经积累下不少财物,无权无势,又年老体弱的情况下,多少钱在皇宫这座吞金兽里都是不够用的。 而且只要在宫里他就是伺候人的内侍,生死都捏在人的手中,日子又能好到哪里去呢? 白善见周满这么喜欢金子,便推了她一把,“说起来,古大人一直对我们照料有加。” ※※※※※※※※※※※※※※※※※※※※ 作家的话 明天见 ☆.番外 古忠5 白善这句话让周满摇摆不定的心顿时倾斜下去,她拿了金子,一脸认真的和老郑掌柜道:“这事儿交给我了,我这就回去给他做药。” 周满写了满满的一张药单交给老郑掌柜。 老郑掌柜看过,这里面有止血的,也有补血的,还有补气的,反正就是各种疗伤的好药。 周满刚拿到手的金子就出去了一锭,不过她收获的珍贵药材也不少。 老郑掌柜的目光划过她的包袱,感叹她的暴利,她买的这些药材肯定不会全部用完的,就是全部用完,她手上也还有九锭呢,也不知道宫里那位古大人到底生了什么病,竟然给出这么高的价钱。 老郑掌柜回家时正巧郑太医也刚下衙回来,兄弟两个到现在都没分家,在角门遇见,老郑掌柜就随口邀请道:“去我那里喝酒?” 郑太医想到这三天来压力爆棚,不能出宫,不敢与人议论,更不要说吃饭睡觉了,今日正好放松一下。 于是点头赢下,跟在老郑掌柜身后走。 老郑掌柜问他,“暑天太医院这么忙吗,你都三日没回家了。” 虽然皇帝醒了,但前两日他昏睡的事依旧是宫里一个不公开的秘密,郑太医一向有原则,除非宫里的事涉及到家族存亡,不然他一般不把宫里的“秘密”告诉家人。 所以这会儿他也不说,只是摇了摇手。 老郑掌柜就说起今日古才通过他和周满求药的事,好奇的提了一嘴,“这位古公公不是圣上跟前的人吗?他也不能让你们太医院的太医出诊?还要特特的跑出来通过我拿药。” 郑太医权衡了一下,觉得这不是秘密,而是属于消息灵通与否的行列,于是道:“以前自然是可以,现在却有些难了,不过现在似乎又可以了。” 老郑掌柜抬头看向他,这说的什么乱七八糟的? 郑太医也觉得自己说的有些乱,晃了晃有些昏沉的脑袋道:“不过古公公从外面和周大人求药,一是为了安全,二就是为了回报周大人了。” 毕竟在宫里,这么多的钱可不好塞给周满,通过济世堂,那就和周满没多大关系了。 古忠只是和济世堂买药,而济世堂请了周满做药而已,他们太医院的太医常在各药铺医馆挂号,这种事就是闹出来,也是药铺医馆挡在前面。 就是收治的病人出了事,除了名声有些瑕疵外,责任上也还是药铺医馆的。 老郑掌柜啧啧道:“这是什么病啊,回报这么大,你不知道,整整一盘的金子呢,除去买药的一锭外,还有九锭呢。” 郑太医想了想后道:“命,算买命钱吧。” 老郑掌柜一愣。 郑太医就挥手道:“再说就涉及宫中私密了,反正这次古公公能活着,五成看自己,五成看周大人;他这次能熬出来,则有八分靠的是周大人。” 要不是周满在皇帝面前提了一句,以现在皇帝的精力,只怕到死都想不起古忠来,就是想,也不会提出来。 皇帝的身体已经撑不了多久,要是等到他仙去古忠都还在防疫所里,他这一辈子都只能在皇宫的旮旯里度过了,最好的去处也是和童内侍一样被放到皇庄里。 可童内侍能在皇庄里安然多年,是因为和他对头多年的古忠放过了他,甚至还隐隐保护了他; 但古忠,他怕是没这个运气。 他在皇帝身边时间太长了,知道的秘密太多,得罪的人也多,如果不能荣养,便是去了皇庄也别想有好下场。 所以周满那一句话很重,也由此可见,皇帝身边有人是多么的重要啊。 郑太医想到这里,和老郑掌柜道:“还是和各地药商提一提,要是看见稀奇的植物,凡是我们这一块儿没有的,都送几株活的过来。” 处好关系就要投其所好嘛,周满的所好一直很明显,他们这样的关系,给钱俗气了,而且她可能也不会收,但给些花花草草就不显山露水了。 周满对郑家兄弟俩的事全然不知,回到家时她已经要做的药想好了。 她既然敢在皇帝身边提起古忠,自然是有把握让他尽早到岗的。 内外服用的药,加上针灸,她可以保证他五天后便可下床,只是需要受很大的罪,自己有足够的意志力。 她觉得古忠可以,他连这么重的刑罚都能熬过来,还能怕这点痛吗? 还有就是以皇帝现在就喜欢抓着人回忆往昔的脾气,看见古忠白着脸回去,很大概率就是拉着他说说话,并不会指使古忠做太多事。 何况,还有古才呢。 他会跟在身边伺候。 这位小公公虽然有点儿憨傻,但伺候人还是不错的。 不过现在嘛…… 周满一边净手处理药材,一边计划着一会儿要怎么和莫老师要些药液。 嗯,莫老师最近喜欢上了喝茶。 周满立即跑去找白善,“我记得你上次被赏了一匣子武夷山的茶,喝了吗?” 白善看了她一眼,“没有,正打算送去给先生呢。” 周满道:“先给我用,等下次得了再送先生。” 白善:“这茶现在宫里也不多了,我上次还是因为和老唐大人已经进宫禀事,蹭老唐大人的光才得了一匣子,再要,得等明年吧?” “哎呀,先生更喜欢蒙顶石花,等我去和长豫要一些,到时候再送先生。” 白善就把那匣子茶给她找出来,还没来得及问她要把茶送给谁,她就一溜烟跑了。 白善摇了摇头,不管了。 周满最后用一匣子茶换来了一管学习材料,她将它都加到了她做的药丸里,又给古忠熬了一罐金疮药膏,第二天她把东西放进药箱里进宫,眼皮都是耷拉着——太累了。 古忠收到药,积极治疗,古才倒了热水给他,“周大人说药丸是一日两丸,早晚服用,专治内伤的,她给您做了半个月的,吃完就换药方。” 又拿出那罐药罐,“周大人说这药膏一天涂一次,现在血止住,可以不用包了,免得天气热,还容易把伤口给捂坏了……” 古忠脱下衣裳让他擦药,等他唠叨完了就道:“你今日回去一趟,把我们的衣裳找来,你拾掇的好些,陛下喜欢看干净利落的人。” 古才应下。 ☆.番外 古忠6 古忠已经决定,最多五天,他只要能下地就去见皇帝,却没想到周满的药这么好用,第三天上他就感觉好了很多,扶着古才的手下地,走了一圈后竟然感觉还好。 再一看身上的伤口,已经不再出血,有的小伤口甚至出现了小小的痂。 古忠不由感叹,“周大人不愧神医之名啊。” 他已经不是第一次见识周满的医术,但此刻依旧被震惊到了。 他并不知道,这里面并不都是周满的医术。 古忠想了想后道:“明日我们就去见陛下。” 古才忧虑,“干爹,您的伤真的可以去伺候陛下了吗?” 古忠道:“你放心,我既然能下地了,那就能去。” 他道,“陛下仁厚,知道我受伤,也不会很使唤我的,你以为周大人提我是真让我去伺候的?不过是让我重新回到陛下面前,将来能有个好去处,所以到了御前你机灵些,看我的眼色行事。” 古才应下。 古忠带着古才走出防疫所时,宫里的内侍宫女们都惊呆了,尤其是防疫所的管事,他亲自把古忠送到门口,直到人的背影消失不见了才回神。 没想到,古忠还真撑着下地了。 当时他被送进来时,可是被人抬着的,浑身都是血,眼看连出的气都没多少了,没想到这才几天时间竟然就能下床了。 内侍咽了咽口水,深觉在太医院里有个熟人的重要性。 “周大人的医术可真是出神入化啊。” 皇帝不知道古忠受过很重的伤,看到他来并不是很惊讶,只是看他脸色苍白,便很体谅的道:“你伤还没好,再多休息几日就是,何必这么急着回来?” 古忠心疼的看着瘦削的皇帝,躬身道:“老奴一日看不见陛下便想得紧了,要不是身子不争气,才出大理寺就想回来了,陛下,您怎么瘦了这许多?” 皇帝就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叹气道:“这两日周满给我调理,胃口已经好了许多,只是太医院里的太医你也知道,好多东西都不给我吃,这便瘦了,你回来得正好,去给我煮一碗茶来,他们煮的茶都不如你煮的好喝。” 古忠应下,带着古才下去煮茶。 一旁伺候的内侍宫女默默地退到一旁,重新回到听古忠调遣的状态。 古忠亲自煮了一碗茶端上来,皇帝喝了以后微微点头,“还是你煮的入味啊。” 古忠笑了笑道:“陛下喜欢也不能多饮,不然回头周大人要说老奴了。” 皇帝撇了撇嘴道:“她才不会说你呢,她早说了,朕想吃什么就吃什么,可惜太医院还不是她做主,萧院正不许。” 古忠冒冷汗,周大人这是有做佞臣的趋势啊。 和古忠一样想法的人不少,宫里就没有什么秘密,何况这还涉及到皇帝的身体健康,要紧的大臣都知道了太医院里出的两套治疗方案。 其实也不算两套,就是在医嘱上有些分歧。 周满是让皇帝想吃什么就吃什么,不必忌口,萧院正却是规定了一堆不能入口的东西。 大臣们……自然是站在萧院正那一边了。 不过皇帝的病情还只是在小范围流传,所以大家也小范围的讨论一下这件事,于是小朝会时,有几位重要的大臣就忍不住和太子弹劾周满。 周满纵容,甚至引诱皇帝,让皇帝不爱惜身体就是谋害皇帝,害大晋啊…… 太子转身就把这些弹劾折子送给了皇帝和周满,暗示他们悠着点儿。 于是最近周满都不太满足皇帝的口腹之欲了,皇帝心情不佳,继不想看到萧院正后,现在也不想再见周满。 于是新回归,不仅可以陪自己说话,还会完全顺服他的古忠就成了他最喜欢的人。 皇帝见他脸色发白,便让他坐在脚边说话,“朕现在身体还可以,传令让恭王等进京吧,每人不许带超过一百个护卫。” 古忠以前经常干这种传旨的事,现在皇帝重新将此事交给他,可见完全不介意他之前收受妃嫔贿赂的事,他高兴的应下,起身带了古才下去传令。 现在太子监国,能递到皇帝面前的政务很少了,自然需要古忠跑腿的事情也少,他大部分时候就靠在皇帝身边和他说说话,看着皇帝一天比一天虚弱,而他的伤在一天一天变好。 到底是自己照顾了一辈子的帝王,古忠对皇帝的感情和忠心毋庸置疑,见皇帝如此,忍不住私下找了周满,“陛下的病真的没办法了吗?” 周满摇头,“大夫能治病,但不能治命,而且目前也不是所有的病都可以治。” 皇帝也服用过药剂,已经到达极限,可以说,要是没有她给的药剂,早两年,甚至更早之前他就…… 所以周满现在只能尽量让他好受点儿。 说到这里她就有些不满,“此时再要求陛下忌口意义已经不大,还不如想吃什么就吃什么,开开心心的走一遭岂不更好?” 可惜医嘱也要写进脉案里,萧院正不许她这么做医嘱,虽然最近已经睁只眼闭着眼,不是很严格的要求皇帝忌口了,但很多好吃的东西皇帝还是只能看着,不能吃。 这让天天来看皇祖父的鹰奴心疼不已,于是自己也不吃那些东西了,势必要和皇祖父一起忌口。 感动得皇帝眼泪汪汪的,大手摸着他的脑袋道:“好孩子,不枉祖父那么疼你。” 鹰奴也眼泪汪汪的,抱着他的胳膊道:“皇祖父,我和阿耶说,去厨房偷了东西给你吃好不好?你想吃什么?” 祖孙两个头靠着头密谋起来,周满在一旁摊开针袋只当听不见,“陛下,您该扎针了。” 一旁的古忠笑起来,哄着鹰奴出去,让皇帝扎针。 鹰奴已经是个半大少年,皇宫里的孩子都早熟,即便他集万千宠爱于一身,他也早早懂事了,此时一身威仪道:“我不出去,我要在此陪皇祖父。” 他道:“阿耶不在,我要替他在皇祖父身边尽孝。” 古忠看了一眼皇帝的脸色,便留下了鹰奴。 周满给皇帝扎针,足足扎了五十八根,看得鹰奴直接打了一个抖。 但皇帝却觉得很舒服,还和鹰奴说,“周卿的针法好,以后你读书要是头疼,也找她给你扎几针。” 鹰奴连忙摇手:“不必了,我看着就好。” ※※※※※※※※※※※※※※※※※※※※ 作家的话 明天见 ☆.番外 古忠7 皇帝的身体没能撑得很久,不等儿女们都全部到达,他便病危了。 他自己也知道到了极限,特地把古忠叫来问话,“你我相伴三十年,是除了皇后外陪在朕身边最久的人。” 古忠也热泪盈眶,“陛下,老奴随您去吧,到了地下也让老奴在您身边伺候。” 皇帝摇头,“我大晋不做殉葬这样的事,你不要做啥事。” “老奴愿意,”古忠伏在床边痛哭,“老奴放心不下陛下啊。” 和众多大臣一样站在下方的阿史那将军也悲痛不已,疾步上前,单膝跪在古忠身侧,拉住皇帝的手道:“陛下,臣也愿追随陛下而去,到了地下,臣还给陛下领兵打仗。” 皇帝本来一肚子的话,被他们这悲戚的情绪弄得半天说不出来,他顿了顿,还是决定先安慰他们,尤其是阿史那,“大晋还需要你,将来你要为太子守护疆土,怎能跟着朕去?” 又对古忠道:“不必作如此小儿姿态,要实在想朕,随便在哪里遥祭一番就是。” 皇帝顿了顿后道:“朕走以后,你要是还想留在宫中,那就留在宫中荣养吧,若不想留,出去住一住就是,我让皇后放你出去。” 这对一个内侍来说已经是莫大的恩典了,有皇帝这句话在,古忠便能安稳度过余生。 古忠低着头,眼泪一滴一滴落下,鼻子塞得一句话都说不出话来,这一刻,他是真心想随着皇帝去的。 安排好了古忠,皇帝的目光就落在后面一众儿女身上,他对明达和长豫招了招手。 俩人立即上前。 皇帝的手按在明达的手上,和她道:“你是个聪慧的孩子,打小就知道体贴人,朕没什么可叮嘱你的……” 皇帝叹了一口气,说是没什么叮嘱的,但还是忍不住叮嘱道:“你要好好的爱惜自己,保重身体,驸马对你也好,我知道你是个有福的,以后在京里闷了就让驸马带你出去走走,只是别走太远,你母后在宫里,你总要多来看看她……” 皇帝说到这里有些哽咽,“你要看好你母后。” 明达红着眼睛点头,“好,阿耶放心,我会常进宫看母后的。” 坐在床边的皇后偏过头去擦了擦眼泪。 皇帝这才看向长豫,道:“长豫啊,你要多听驸马的话,生活节俭些,多读些书……” 长豫虽然不喜读书,但还是红着眼睛点了点头。 他的孩子多,能让他一一叮嘱的孩子却不多,何况这里面还有好几个没赶到京城呢。 不过离得近的都回来了。 恭王也跪在下面,正哭得伤心呢。 父亲的离开对他打击是最大的,各个层面上的打击。 皇帝当然也知道这一点儿,自己爹当皇帝和自己哥哥当皇帝还是有很大区别的,何况老三当年还和太子斗成了那样。 这些年兄弟两个明面上倒是兄友弟恭,但知子莫若父,皇帝知道太子是从心里不喜欢老三的,甚至还记恨着那些年的事。 所以他满怀忧虑的冲恭王和太子招手,把兄弟俩的手放在一起,叮嘱恭王道:“阿耶走了以后,你要听你大哥的话,管理好自己的属地,不可骄矜,不可奢靡……” 他顿了顿后又道:“多读书,我看象儿就很像你,是个读书的好苗子,你多教教他,以后就让他跟你一样多读书,多修书,若能在文坛上扬名立万,也是给我李家光宗耀祖了。” 李家当年是用力挤进陇西世家行列的,那些世家私底下没少取笑他们,觉得他们不是名副其实的世家。 皇帝似乎为恭王找到了一条康庄大道,紧紧地握住他们兄弟俩的手道:“一定要多读书啊……咳咳咳……” 周满和萧院正忙上前,摸了摸他的脉后给他扎了两针冷静下来。 皇帝这才叮嘱太子,“你照顾好你这些兄弟姐妹们,做皇帝,就是要忍常人所不能忍,宽常人所不能宽。” 底下站着的大臣和跪着的皇子公主们,以及太子自己都以为皇帝这是意指恭王。 不管太子心里怎么想,反正当着皇帝的面,他点了一下头。 皇帝很满意,这才看向众大臣,开始布置作业,勉励大家辅佐好太子,管理好大晋,特别点了赵国公、老唐大人几个重臣的名字,等他们都应了下来,他这才看向他比较满意的周满几个。 周满、白善、杨和书和唐鹤都是他给太子千辛万苦培养的辅臣,赵国公他们已经老了,这天下终究是年轻人的天下,所以他能点到的都点了一下,以示自己对他们的看重,好让他们将来能够更尽心尽力的辅佐太子。 等交代完这些,皇帝也有些气喘起来,终于放开了两个儿子的手,对他们挥了挥手道:“你们都退下吧,太子留下,朕有话和你说。” 皇后思索片刻,也跟着退了出去,只有古忠按照惯例低着头留下。 角落里奋笔疾书的两个起居郎顿了顿,见皇帝没有驱逐他们,便也低调的在角落里蹲下,想着听一波秘密,记一段历史,结果他们笔都沾好墨了,古忠小步过来,低声请他们出去。 起居郎:…… 这也算不成文的规定,不过他们并没有彻底退出大殿,而是在寝殿外的门口坐下,竖着耳朵听,只是父子俩说话的声音有点儿低,他们听得不太真确。 那就只能写皇帝与太子面授机密了。 古忠悄悄的回到御前,就听皇帝道:“……杨和书虽出自世家,却不会为世家所左右,可用。” “白善与家族不睦,并不是在世家里长大的,他和周满都对寒门子弟很有好感,且心胸开阔,才华卓绝,你要把他们都用起来,”皇帝叮嘱道:“多听一听朝臣们的意见,虽然有些话听着可能不太好听,但只要于国于民有利,你就忍一忍,实在闷了就去西内苑里骑骑马,散散身上的火气。” 他道:“为君者就是要忍常人所不能忍的事。” 太子这才明白,刚才皇帝那话不单单是特别对老三。 他垂眸应下,保证一定会做好君王的。 ☆.番外 古忠8 皇帝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天下,就是太子,他叮嘱了再叮嘱,终于放过他,轻声道:“请你母亲进来,我和她说说话。” 太子见皇帝气息都微弱起来,不由看了一眼古忠,退下去找母亲。 皇后走进来时,皇帝已经不太能说得出话了,古忠看了眼俩人握在一起的手,悄悄退到一旁。 皇帝的手虚虚搭在皇后手上,几不可闻的道:“梓童,这辈子辛苦你了……” 皇后眼前模糊起来,她擦了擦眼角的泪,握住他的手轻声道:“不辛苦,下辈子,妾身还愿意陪着二郎。” 皇帝扯着嘴角笑了笑,应道:“好……” 俩人不再说话,就这么手牵着手望着对方,不知什么时候,皇帝的眼睛微微合上,手软软的落在了皇后的手心里。 皇后抖着手去推了推他,轻声唤道:“陛下……” 皇帝没有应她,也没有动一下。 古忠忙上前试了试皇帝的鼻息,片刻后跪下,“娘娘,陛下他……崩了!” 皇后低着头哭了一会儿,勉强收拾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后起身,搭着古忠的手往外走,与众人宣布道:“陛下,驾崩了——” 周满心中一伤,与众人一起跪下,大殿里立即响起哭声,便是内敛如老唐大人都哭出声来。 周满和萧院正领着太医院的人入内,确认皇帝是真的驾崩后便协助太子等皇子一起收殓。 古忠还是太极殿的内侍大总管,总领各种事务。 一直等到太子登基,先帝出殡,古忠这才能出一口气。 他没有多留恋,先帝前脚出殡,他后脚就把太极殿的事务转交给吴公公。 但吴公公哪敢直接收? 他去找了新帝。 才当上皇帝的太子经历了丧父后各种繁忙的公事和私事,这会儿正是最思念父亲的时候,因此没有直接同意,而是道:“他常伴父皇左右,父皇虽去了,但劳苦功高,让他继续领着大总管之职吧,你从旁协助。” 吴公公低声应下。 古忠并不想继续当大总管,虽然有权有势,还能继续积累财富,但一朝天子一朝臣,他和太子感情不深,在他面前是远比不上在先帝面前的。 何况,太子的脾气…… 但古忠也不敢在此时坚持离开,他了解太子,再辞,只怕太子要生气了。 古忠心中忧虑,脸上却没显露出来,而是和吴公公客气的道:“在这太极殿里,说是内侍大总管,但其实还是围着陛下转,我们这些人只需听陛下吩咐就行。” “但陛下用得最惯的就是吴大人您,这以后在御前,我们还要多劳吴大人了。” “古大人太客气了,”吴公公笑容满面道:“咱家是初来乍到,哪里及得上古大人对太极殿熟?陛下已经发话,以后啊,我一定好好辅助您,您有什么话就只管吩咐。” 古忠笑了笑,俩人都笑得很灿烂,只有他们自己知道内心并不平静。 古忠跟在新帝身边一阵子,虽然依旧受人尊敬,但太极殿,甚至整个皇宫都开始站队了,是站在他这边,还是在吴公公那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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