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邱大娘子的年纪便越拖越大。 去年看见周六郎,两家的铺子就在隔壁,一来二去的熟了,得知周六郎一把年纪了也没成亲,加上对方又长得不错,邱培这才不小心看上了眼。 也因为周六郎条件不错,邱家才没敢提上门的事,只求他们生的孩子能有一个姓邱就可以了。 在周四郎看来,邱家还是不够心狠,关系都不好了,干嘛还请了人过来见礼? 费钱不说,还给自己找了不自在。 像他家,他爹就跟母家闹翻了,这几次家里吃喜酒一次都没请过那边,多自在,还省钱。 不过,客人既然请来了,周四郎面上的礼节还是要做到的,请了他们上了二楼,等人都坐下后便去厨房里催饭菜。 周六郎正想着自己是不是得亲自下厨,周四郎就压着他道:“今天是你的好日子,厨房的事不用你管。” 饭馆已经请了一个厨子和两个帮厨,就算没有周六郎,饭菜也是没问题的,加上还有周立重他们帮忙呢。 因此这一顿饭大家吃得是宾主尽欢,在媒人的沟通下,周四郎表示明天就把俩人的庚帖送去玄都观里算日子。 说是去玄都观,但其实并没有进玄都观,而是在山下找了个还算有名的道士算的。 周四郎理由也很充分,他道:“我打听过了,这个道士算的也挺好的,他现在人还住在玄都观里呢,是观里的挂单道士,找他算比找玄都观里的道士算要合算。” 满宝跟在他身后问,“他这样抢玄都观的生意,玄都观没有意见吗?” “有钱人家当然不会贪这点儿便宜,依旧还是找玄都观去,没钱的人家,就算没有他,也可以去别处找别人来算,所以有他没他都一样,玄都观不会有意见的。” 满宝就琢磨起来,“我们家没钱吗?” 周四郎顿了顿后道:“这叫能省则省,知道吗?反正我看他合的八字就挺好的,没听他说吗,天作之合!” 周四郎拿着红纸上写的三个数字去给媒人,让媒人送到邱家去挑选。 道士一共给他们选了三个好日子,一个在六月二十四,有点儿赶,周四郎自己就否决了。 一个在八月二十,一个则在九月初八。 周四郎看着两个日子道:“那道士说了,要论好日子,最好的还是九月初八这一天,正好赶在重阳节前的一天,很合他们的八字,但八月二十也不错,看看邱家喜欢什么样的日子吧。” 邱家当然是选九月初八了,女方嘛,一来矜持些,二来也想把孩子留在娘家长一些。 而且也给了老周家商量的空间,他们家要是不愿意,也可以退一步到八月二十。 于是两家很快就定下了九月初八的日子。 那还有四个月的准备时间呢,周四郎立即放心的收拾收拾带着周立重出门去夏州了。 至于家里则交给了周五郎夫妻和方氏三人。 方氏和周六郎商量了一下,就用他现在住的房间做新房,于是开始慢慢的给他准备起聘礼来。 这些事是用不着满宝操心的,她跟着晃了半天,最后跑去济世堂看了一下三丫的进度,然后就去斜对面的摊位里买了好几个肉饼,趁着放进篮子里的功夫全收到了系统里。 她决定留着晚上吃宵夜。 满宝啃着一个肉饼回家,白善他们已经收拾好等她了,“你上哪儿去了,快走吧,要不然进宫要晚了。” 满宝一边啃着肉饼,一边爬上马车道:“休沐的时间太短了,应该当天下午让我们出宫,明儿早上再进宫工作和上学的,这样我们就能在家睡三个晚上了。” 白善道:“你做梦呢?” 白二郎:“做梦都没你想的这么快。” 三人打打闹闹的先到了安上门,正巧碰到赵六郎的马车调转马头过来,看见他们就暴躁的撩起帘子道:“安上门不给过,得走朱雀门走承天门入。” 满宝很好奇,“为什么?” 赵六郎道:“我哪儿知道为什么,安上门三天两头的关上,长乐门干脆就是摆设了,总要走承天门过,这真是,真是……” 赵六郎骂不出话来,只能暴躁的丢下帘子,让车夫快一点儿走,去晚了进不了宫唯你是问。 大吉当即也调转马头跟在赵六郎的马车后走了,他们身后还有几辆马车也调转了马头追上来。 进了朱雀门,一路到了承天门,大家便跳下马车乖乖的排队检查进宫。 好在这一次大家带的东西都不多,最多是大家查漏补缺给带了些家里准备的茶叶和银钱之类的。 白善他们也多带了钱,其余的便是带出去的课业了,因此很快就进去了。 他们从这边进去,那边却刚好有人要出宫,白善扭头看了一眼,正好看见他们看过来。 正巧,刚好是熟人,于是白善冲对方微微笑着颔首,还拱了拱手,算是行礼。 满宝回头看过来,只来得及看见人上马车的背影,认不出是谁来,便问道:“是谁呀?” 白善收回目光道:“是邳国公夫人。” 当时满宝去邳国公府抢救苏坚时白善跟着进去,因此见过苏老夫人几次面,刚才他一眼就认出对方来了。 他笑道:“应该是进宫来见太子妃的。” 满宝点了点头,没把这事放在心上,等他们回到住处才知道殷或早进来了,而且他是搭着他爹的顺风马进来的。 他笑道:“今日我父亲要去禁卫营,顺手就把我捎带上了。” ※※※※※※※※※※※※※※※※※※※※ 作家的话 明天见 ☆.第1497章 怀疑 白善几个羡慕不已,有个假公济私的爹还真不错。 殷礼是禁军副统领,但他很少管禁卫营的事,毕竟禁军除了正统领外,还有另外一个副统领,他管着京兆府就很忙了,禁军这边多是挂职,平时来练练兵,巡查巡查,确认大家的思想健康而已。 他每次去禁卫营都是直接走玄武门进,这样可以不过皇城,进了西内苑把儿子带到玄福门放下,过了门就是东宫的后门,他们住的地方就离后门不远,以殷或的脚程,走上半刻钟也到了。 路途非常的短,殷或走来都不带喘一下的。 要不是不好做得太过分,其实殷礼也是不介意每次他们休沐时把人从玄福门里接走的。 封宗平他们也进宫里来了,还给他们带了点儿瓜果,“是家里农庄种的,本来还想带些吃食进来的,但瓜果还可带,其他的东西就不好带了。” 毕竟是进口的东西,东宫又素来多事,所以还是不要去冒这个危险了。 五月正是瓜果开始多起来的时候,满宝摸了一个桃子啃,点了点头道:“挺甜的。” 白善道:“你喜欢吃,回头让我家庄子里也种上几棵桃子树,过两年就能吃了。” 白二郎道:“还不如花钱买呢,你家京郊的庄子离京城远着呢。” “骑马很快就到了。” 封宗平不想理他们的争论,扭头和满宝道:“我进宫的时候在皇城里碰到了邳国公府的马车,邳国公府是谁进宫来了?” “邳国公夫人,”满宝道:“我们进宫的时候她们正巧出宫,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好奇而已。”封宗平道:“苏家自出了太子妃后就一直很谨慎,平时无诏绝不进宫来的,我就是好奇,这次怎么进宫来了?” 白善心中微动,拿起一个桃子塞进他手里道:“封学兄,好奇心太盛不是好事,管闲事不如吃桃。” 封宗平拿着桃子抛了抛笑道:“叫什么学兄,如今我们同班学习,早不是什么学兄学弟了。” 就在他们说说笑笑的时候,东宫里的太子妃正扶着肚子在花园里散步,顺便散气。 她刚和母亲发生了些不愉快。 太子妃要查苏嬷嬷,苏家自然如临大敌,还以为连苏嬷嬷这样的心腹都被人收买了呢,结果查了两天什么都没查出来。 苏嬷嬷的家人也没看出有什么问题来,于是苏家就给太子妃递了话。 太子妃就知道苏嬷嬷是属于哪一种了。 竟是想拿着自己邀功呢,要说太子妃不气是不可能的,这样的刁奴,还不如被人收买了或被威胁了背叛她呢,至少她心里没那么膈应。 既然认定了苏嬷嬷不好,太子妃便一早让人把苏嬷嬷送回苏家去。 结果早上刚把人送出去,午后老夫人就亲自带了人回来。 邳国公夫人自然是相信苏嬷嬷的,她道:“她伺候我们苏家好几辈了,就是你祖母,她也是帮着看顾过孩子的,又是世仆,父母丈夫和儿女都在府中,你有什么不能信的?” 太子妃的怀疑到底只是怀疑,一点儿证据也没有,总不能跟母亲说,她在之前就从周满那里听来了许多下人和稳婆害人的私密手段,因此怀疑她是故意养大她的肚子,好让她生下一个大胖小子邀功吧? 邳国公夫人见女儿许久不说话,就忍不住伸手推了推她道:“问你话呢。” 太子妃无奈,只能把自己的怀疑告诉了母亲。 邳国公夫人便皱眉,“可有证据?” “这有什么证据?”太子妃摸了摸肚子道:“要说证据,也就是周满说的,这汤过补,我不宜用太多了。” “可我听苏嬷嬷说,在没看到食盒前,她把脉根本看不出来,由此可见你喝这汤也没什么不好。” 太子妃蹙眉道:“娘,有些病症不是那么容易看出来的,周满说过,这世上的大夫最厉害的便是病只在表皮便看了出来,但有的却需要入了骨髓才发现。这汤现在对我是没什么影响,但再喝下去的确就不好了。” “苏嬷嬷也没有说会一直炖这汤给你喝,她都和我说了,这汤每天的都不一样,以后还会换的。” 太子妃便有些烦躁,“娘,你怎么还不明白,周满说我不宜进补太多,不论是什么汤,午后都不要用了。” 邳国公夫人一听太子妃的语气也有些生气了,抽回手道:“你怎么宁愿信个外人也不愿信自家的人?这苏嬷嬷一家都在我们家手里拽着,她敢做什么坏事?还不是尽心尽力的服侍你?” 她道:“苏嬷嬷都和我说了,她也是想把你的身子养好,把你肚子里的孩子养好,待你怀胎十月生下一个白白胖胖的孩子来。” 太子妃张了张嘴,心里憋闷得不行,她知道母亲说的是对的,但她更相信周满说的,这就跟人吃饭喝水一样,少了不好,多了也不好,合适才是最舒服的。 这调理胎儿的饮食也一样,自然是合适是最好的。 本来她已经习惯了下午多一碗汤,这会儿要忌口心里就已经有些烦躁了,再听母亲这么唠叨,她就更烦躁了。 她有些敷衍的道:“娘,周满便是大夫,她也给我做了食膳的单子,调理胎儿她也可以的,苏嬷嬷您就带回去吧,我这里伺候的人足够多了。” 邳国公夫人脸上的笑容便彻底落下来,问道:“所以你这是宁愿信了一个外人,也不相信娘家人?” “母亲,您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她道:“那为何您宁愿相信苏嬷嬷的话,也不相信女儿?” “我这是怕你当局者迷啊,”邳国公夫人道:“你一心相信周满,那要是她有心想对你做点儿什么,你怎么办?” 她道:“我把苏嬷嬷放你身边,也是想多一个人帮你盯着,她到底伺候过家里许多人生产,知道这里头的事情。那周满是个外人,焉知她不会被人收买?” 太子妃无奈,“娘,她早被绑在我和太子这艘船上了,她若是能被人收买,这孩子我就怀不上了。” ☆.第1498章 坚持 恐怕不仅怀不上,那毒石的毒恐怕早深入骨髓了,接触过毒石的那些人她也是远远看过一眼的。 “她不会被收买,那她的家人呢?”邳国公夫人道:“她家里人这么多,谁就知道全是好的,全能忍得住外面的威逼利诱?把苏嬷嬷放在你身边也是为了预防万一。” 太子妃抿嘴不语,还是坚持,“还有俞姑姑呢,她是皇后娘娘身边的老人了,母亲总信得过她吧?您把苏嬷嬷带回去吧,我自是信得过母亲的,但下人也有私心,她心底怎么想的,怕是只有她自己才知道了。” “你说人都有私心,那你敢肯定周满就没有私心吗?” 太子妃笑了笑道:“母亲,周满和她不一样,她是下人,需要依附主人家的恩典过日子,周满是良人,既有为医者的仁心,又有为官的豁达,她不需要讨我的恩典过日子。所以她不会为争宠献媚做这样的事。” 不论邳国公夫人最后是真被说服了,还是不想与女儿闹得太僵,反正最后她还是把苏嬷嬷带走了。 苏嬷嬷完全没预料到这一点儿,她这才开始呢就被送出宫了? 所以自从出宫后她一直有些恍惚,心中忐忑不已。 她了解夫人,哪怕没有证据,若是认定了她有坏心,她必讨不了好去,就算不认定,但她在太子妃那里失了宠,没了用处,她将来在府里也没什么用处了。 到最后怕还是被送回庄子里去养老。 她为什么那么费劲儿的站到太子妃身边? 不就是为了让自己日子过得更好一点儿,给家里的儿孙挣一份前程吗? 这些事情她是做惯了的,她给国公府两代共四位夫人调理过胎儿,哪一个不是白白胖胖的? 而坐在另一辆马车里的邳国公夫人也在思考着这件事,可能是受太子妃的影响,她这时往回想,也觉得几个儿媳妇生的孩子的确比其他人家的大一点儿,同样的,生产时也更艰难些,好在都是有惊无险。 就是老大媳妇当年身体受损有些严重,隔了三四年才怀上第二个孩子。 “夫人?”跟着邳国公夫人进宫的心腹嬷嬷给她倒了一杯茶。 邳国公夫人接过茶杯,沉吟片刻后道:“苏嬷嬷年纪也不小了,既然太子妃用不着她,那就把她送回庄子里去荣养吧。” 心腹嬷嬷连忙应下。 邳国公夫人手指划动着茶杯壁,养胎的事到底只是猜测,没有实际的证据,何况,把胎儿养得白白胖胖的本也算不得出错,期间是否有险恶的用心,除了她自己,又有谁知道呢? 邳国公夫人揉了揉额头,到底是伺候了这么多主子的下人,既有苦劳,也有功劳,总不能仅凭一些猜测就把人拿下。 邳国公夫人叹息一声,道:“从库房里挑些旧东西来赏她,算是给她的奖赏。” 心腹嬷嬷低声应下,这事就这么定下了。 满宝直到第二天中午去给太子妃请脉时才知道这件事,是太子妃身边的大宫女找了个没人的时候特意告诉她的。 满宝眨眨眼,和大宫女大眼瞪小眼半响,她这才回过味儿来,所以她不仅卷进了宫斗里,还不知不觉的赢了? 话说这才过去了三天吧? 哦,苏嬷嬷是昨天离宫的,所以过去了两天? 虽然知道太子妃此举有向她示好的意思在内,但满宝还是忍不住心悦,竟然从心底觉得满意,然后对太子妃更上心了。 满宝一边忍不住对太子妃更好,一边还对白善道:“明知是御人之术,还是忍不住凑上去,这算不算一种本事呢?” 白善则道:“你怎么就知道是御人之术,而不是她的真实想法呢?” 他道:“那苏嬷嬷真有利己之心,哪怕本意不是为了害太子妃,太子妃也不会将这样的人留在身边的。她今日能为一己私利算计主子,他日就能为利益性命害主子。逐了她,倒不是为了与你示好,怕是更不愿把这样的人留在身边吧。” 满宝想了想后点头,“话是这样说,但我还是忍不住对太子妃更好些。” 白善便笑道:“那你就对她好吧。” 这并不是坏事,不是吗? 太子妃都感受到了满宝的体贴,感受了两天后忍不住和太子道:“还跟个孩子似的,因为和苏嬷嬷吵架了,我站在了她这边,那就和她是一伙儿的了,她便对我更好了。” 太子对这种小女孩间的恩怨不感兴趣,只皱眉问道:“那苏嬷嬷果然有问题吗?” 太子妃脸上的笑容淡了些,道:“算不得有问题,我私底下拿了周满的食膳单子给太医们看过,他们说这样吃就很好了,又加上了苏嬷嬷给的补汤,都说这样补可能会让胎儿偏大,生产上会有些艰难。” 太子脸色便一沉,这个孩子得来不易,他是决不允许有这样心思叵测之人在身边的。 “那嬷嬷你们怎么处理了?” 太子妃便笑道:“我已经把她送出宫去了,我娘家那边会解决的,殿下不必忧心。” 和她母亲一样,毕竟是没有根据的事,总不能以此为借口惩治人吧? 那不仅寒了家里仆人的心,也是给自己和周满找麻烦,还不如先冷一段时间,疑人不用。 太子果然没有再问,但也哼了一声,他摸了摸太子妃的肚子,问道:“他今天可有动作?” 太子妃摇头,“没有,你知道的,他就喜欢晚上动,白天却是很安静的。” 太子便高兴道:“他这是在等孤呢。” 毕竟他只有晚上才有那么多的时间陪他们母子。 太子妃笑了笑,并没有否认,太子对这孩子有感情是好事,她又怎么会往外推呢。 太子本来还想找个时间和周满碰碰头,让她再多注意一下太子妃的身边,结果他还没来得及找时间,周满就自动出现了。 他们在西内苑碰上面了,应该说,他们在骑射课上碰上面了。 满宝穿着骑装,骑在赤骥上,正和白善你追我赶的绕着跑着玩儿。 太子看了她一眼,问道:“她怎么来了?” ※※※※※※※※※※※※※※※※※※※※ 作家的话 下午六点见 ☆. 第1499章 羡慕 太子的心腹,同为崇文馆一员的李衍看了一眼正凑在一起跑马的俩人,解释道:“杨大人说殿下既然将她编入崇文馆内,那自然可以选择是否来上课了。” 太子道:“她倒是会选,平日里在崇文馆上课时没见过她,来西内苑倒是碰见了。“ 李衍都忍不住沉默了一下才道:“殿下不是让她修书吗?听说她每日午后还要在偏殿里教弟子医术呢。” “对啊,她今儿下午怎么不去教了?” 李衍道:“行骑射课推掉了。” 反正她是老师她说了算,她说了今天不上课,难道她的弟子还能强逼她吗? 太子若有所思,干脆打马上前,拦住嘻嘻哈哈的俩人,“周满,你们医书修得怎么样了?” 满宝一听,心微虚,她轻咳一声道:“我们最近正在整理所需要用到的医书,待定下大纲后便可以开始写了。” 太子这才点头,道:“抓紧些时间,孤已经决定在现在太医院的后面劈出一块来做教学之用,之后你再教习弟子便不用在东宫偏殿了。” 满宝没想到太子的动作那么快,他们还没开始定修书的大纲呢。 瞬间骑马都变得不那么有趣了,白善见了便道:“反正已经出来了,你现在回崇文馆也做不了多少事情,难得出来一次,不如玩个够本,下次你能来上骑射课还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呢。” 满宝一听还真是,于是甩下太子便打马去挑她的弓箭去了。 教他们骑射的先生见了很气愤,拒绝了她,“你站着都射不好,还想着在马上射呢?先把骑术学好,再单练射术,等你两边都学得差不多了再想着骑射结合吧。” 一旁的赵六郎等人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全都乐得不行。 满宝瞪了他们一眼后乖乖的听训去练骑术了。 和她一样被先生拒绝的人还不少,不巧,白善和白二郎都在其中,先生认为他们的射术都不过关,在地上都不太能拉满弓,更别说在马上了。 易子阳也被拒绝了。 于是封宗平骑在马上,挎着弓箭绕着他们跑了一圈,白善等人感受到了他的嘲笑之意,纷纷道:“且等着吧!” 大家都计划着等回到崇文馆一定让他后悔刚才的嘲笑举动。 殷或却不像他们,他就安静的坐在廊下,手上还拿着一本书,偶尔抬头看他们一眼。 他体弱,不说殷礼和太子都打过招呼,就是皇帝都开口说要对他多加照顾,所以像骑射这种需要大动作的课程从来都与他无关的。 可也没人拦着他来。 要是在演武场,他肯定嫌弃那里沉闷,风沙又大,必定不去的,但来西内苑他却很感兴趣。 就算不能骑马射箭,背着手在苑内走一走也不错的。 太子趁着上课的机会狠狠地在西内苑里跑了两圈,又拉了二十几支箭,要不是不合适,他真想直接跑到山上打一场猎。 不过他撒够野了,便丢了弓箭和马匹走了。 没办法,前头还有许多政务等着他呢。 教骑射的先生也不拦着他,太子的骑射一点儿毛病也没有,要知道,太子是能够在皇帝想要御驾亲征时抢着想要上战场的主儿,那骑射能有毛病吗? 他有毛病的是文化课。 所以他走就走了,他还怕拦着他教骑射,明天朝臣就要弹劾他拉着太子不务正业了呢。 跟太子一起走的大学生也不少,先生全都不拦着,他就盯着封宗平、易子阳、白善这九个学生,因为只有他们九个是需要认真上课的。 满宝勉强算在其中,还是顶的殷或的缺。 一群人在马上腾挪,有了些心得后就被勒令下马,顶着大太阳去射靶子了。 先生对他们嫌弃得不行,“我大晋以文武治世,你们光会读书有什么用?难道将来吐谷浑东下,胡人叛变,你们也捧着书对着他们念子曰?你们得拿得起刀,得拿得起弓,得射的准才有用懂吗?” 哪怕是对满宝他都不是很满意,点着她的手臂道:“就你这样还学弓箭?还有这腿,下盘得先扎稳,懂不懂……” 白二郎道:“武先生,您也太严格了些,她是个小娘子,又不用上战场。” “谁说小娘子就不用上战场了?”武先生道:“平阳公主不也是娘子吗,照样领着千军万马为国开疆扩土。” 满宝立即精神一振,目光炯炯的问他,“武先生,您也觉得我像平阳公主吗?” 武先生嫌弃得不行,直接摇头,“怎么会像,差得远了,你先把靶心射中再说吧。” 他道:“这是死靶,这么短的距离你都射不中,你还想像平阳公主?” 白善忍不住扑哧笑出声来。 武先生便瞥了他一眼道:“白善,你也强不到哪儿去,你之前在国子监的箭术到底是怎么学的,竟然连靶心都对不准,崇文馆的门槛何时如此低了?” 这下所有人都不敢笑了,都抬起弓来默默地对准靶心拉开…… 等满宝他们终于可以从西内苑下课离开时,手都快要抬不起来了。 满宝道:“骑射课一点儿也不好玩,你们之前不是说很好玩儿吗?” 白二郎也觉得手臂抬不起来了,他道:“我们前两次的骑射课的确很好玩儿,就骑马追兔子,先生也不要求我们一定要射中或追到,只让我们互相间不撞马就行,哪儿知道这次这么严格?” 白善道:“武先生那叫谋定而后动,你看这一次他就只盯着我们这几个,其他人他管都不管,任由他们四处跑马玩儿。” 刘焕恹恹的道:“那是因为他们骑射不错了,我要是和他们一样大,骑射也必定不错的。” 连封宗平都忍不住嗤笑一声,“吹什么大牛呢,你就比对着你大哥的来,能比吗?” 白善叹息道:“还是殷或好啊,自由自在,全无压迫。” 大家一起扭头看向旁边骑着马慢悠悠往回走的殷或,殷或对他们笑了笑后道:“你们羡慕我,却不知道我也在羡慕你们。” ※※※※※※※※※※※※※※※※※※※※ 作家的话 晚上九点见 ☆. 第1500章 开端(给书友“爱啃书的艳薇”的打赏加更) 一句话了结了大家的话题。 殷或见他们不吵了,便满意的闭上了嘴巴,继续骑着马溜达着回去。 把马拉回东宫的马厩里,大家拍拍手各回各屋洗漱换衣服去了。 等换好衣服,大家这才齐聚饭厅吃饭,徐雨知道周满喜欢和白善他们一起吃饭,因此也把饭送到这边的饭厅来。 在此用饭的人并不多,好像太子正带着人在前面的詹事府里干活儿,除了赵六郎几个外,其他太子的切实心腹都跟着在前面忙碌呢。 所以饭菜也是在前面用的。 白善将自己的食盒打开,看了眼菜色后便扭头看向满宝的。 满宝的要比他们的丰盛一些,所以品级高在宫里还是有些好处的,吃穿住的待遇上要比他们好许多。 满宝将食盒推上前,等他们都夹过后才开始吃。 吃人的嘴软,封宗平主动问道:“你修书时若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开口。” 他今天也听到了太子问修书的进度。 满宝连连点头,笑道:“我不会客气的。” 她是真的不会客气,只不过现在还用不上他们而已,因为他们就连大纲都没写出来呢。 不过满宝吃完了饭回去后还是拿出了笔墨纸砚,开始琢磨起这事来。 她这两天也没闲着,早上吃过早食后便去崇文馆里看书楼里找出来的医经,中午看过太子妃后便去教郑辜等人用针,等扎完二十个人,检查完他们的功课便回到自己的屋里看她从百科馆买来的书,晚上也多是看百科馆里的书。 通过和萧院正他们的谈话,她已有了些头绪,今日太子一逼,她便干脆将这些想法写下来,再润色润色,打算第二天一早拿去找萧院正他们商量。 满宝埋头苦写,天色暗下来后便点上了灯烛。 徐雨端了茶炉子过来,低声问道:“大人,是否要给您准备些宵夜?” 满宝拒绝了,笑道:“你去休息吧,把茶壶放着,我自己来就好。” 徐雨便躬身退了下去。 等她走了,满宝便将门关上,继续就着灯烛写她的大纲,写得饿了,便从系统里拿出最后一个肉饼放在炉子上烤了烤便吃。 虽然是二次加工,但他家的肉饼是真的好吃呀。 吃饱喝足,满宝又精神了些,等她把心中所想都写下来时抬头一看,外面已经敲了二更了,风从没关严实的窗里吹进来,满宝抖了抖脖子,收了东西便合上窗睡觉去了。 因为睡得有些完,第二天满宝听到敲门声时还有些起不来。 她勉强睁开眼睛去给徐雨开门,泼了自己一脸水才精神过来。 徐雨笑问,“大人昨天晚上熬到多晚睡下的?” “也没有多晚,”满宝道:“二更过快三更才睡下的。” 徐雨咋舌,“这还不晚呀,大人下次别这么熬了,我听人说,孩子睡不好会长不高的。” 满宝便动作一滞,圆溜溜的圆珠子瞪得更圆了。 徐雨立即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连忙道:“不过周大人这会儿这么高足够了,我像大人这么大的时候可还没您高呢。” 满宝看了一下徐雨的身量,略微有些伤心。 她点头道:“你说的没错,我下次一定要早睡,再不熬夜了的。” 徐雨笑了笑,并不当真。 满宝放下帕子,坐到梳妆台前梳头发,等把自己收拾好便去将昨天晚上写的稿子从抽屉里拿出来塞到书篮里。 徐雨躬身退出去,端了早饭进来给她。 满宝吃完早食便提着书篮去了崇文馆的书楼。 这会儿时间还早,别说萧院正三人了,连崇文馆里的其他官员都没来。 住在宫里就这点儿好处,省了许多路上的时间,满宝可以起得不是特别早,偏能在所有人到之前先到地方。 满宝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从书篮里把东西取出来,继续昨天晚上的工作。 等萧院正处理完太医院的事务过来时已经是巳时了。 宫中的人找太医的规律正好与外面的人相反,外面的人都喜欢上午去找大夫,下午很少有病人; 宫中却正好喜欢下午和晚上找太医,上午基本上没什么事情,所以萧院正才能每天上午带着刘太医和郑太医过来崇文馆看书,哦,不,是找资料。 才一进入崇文馆,萧院正便翻出昨天看到一半的医经继续看,满宝轻咳一声,成功的吸引了三人的目光后道:“昨日太子殿下问我,我们的书修得怎么样了。” 刘太医和郑太医沉默了一下,齐齐扭头看向萧院正。 天塌了有高个子顶着,而此时萧院正就是那个个高的人。 满宝也看向萧院正,将手中的稿子递给他看,轻咳一声道:“书要看,但也要修,太子说,他已经打算在太医院后劈出一块地方来,到时候专门做医署教学所用,所以这教学所用的医书得抓紧时间了。” 这是太子这个主事人亲自透露给满宝的消息,萧院正如今还什么都不知道呢。 他看了无知无觉便丢了两个大雷的满宝一眼,如临大敌,周满如此得天独厚,他果真能因为她是女子便更胜一筹把握住重整的太医署吗? 满宝见他看着她发呆,便伸手在他眼前招了招,问道:“您想什么呢?” 萧院正回神,不动声色的低头拿过她手中的资料,“没什么,听周小大人这么说,你是已经想好这书要怎么修了?” 满宝道:“之前您不是说医术难学,若要学全须得不下十五年之功吗?所以建议分科,我觉得您说的有理,这就是我计划分的科目。” 前朝太医署教导学员也分学科的,只是分的不是很细,满宝觉得他们可以在此基础上分得更细一些。 这其中有些参考未来的医学发展,当然,这是不能与萧院正他们说的,总不能说她是和百科馆内出来的书学的吧? 好在因为有先例在,虽然分得比较细了,但萧院正他们都能很快接受, 三人看了看满宝写的分科,讨论了一下后点头,“倒也可以,如此便要分开修书了,这需要的教材可不少。” 满宝道:“针灸科我自己便能独立修订,其他科,我觉着可以多请几位太医来帮忙,或是请民间的大夫也行,我们先把每一科需要的大纲都列下来,照着大纲来写错处就不大。” ※※※※※※※※※※※※※※※※※※※※ 作家的话 明天见 ☆. 第1501章 分科 前朝的太医署只存在了十二年不到的时间,非常的短暂,可虽然短暂,在某些方面的制度却已经完备了不少,除了地方医署部分还有许多不足之外。 其中,京中太医署的教学部分就具体分为了医学、药学、行政三个部分,满宝在这一方面便照抄了前朝的这一制度,因为有先例在,萧院正也没表示有意见。 但她把教学内容更细分了,其中医学分为医、针灸、按摩和药膳;而其中医又再次细分为体疗、疮肿、少小、耳目口齿、角法、疡医…… 萧院正知道周满的针灸术有多厉害,知道她自己一个人完全负担得起这个,于是在针灸上打了一个勾,然后目光落在疡医上,忍不住道:“这与疮肿是差不多的吧?” 满宝轻咳一声道:“其实我还想在疡医中教学正骨,输血,甚至是剖腹取子的课程,但是……” 萧院正立即在上面打了一个叉,道:“小周大人,不是我不愿意放权,而是这个在太医署中不好教学,到时候我上哪儿给你找这样的病人去?” 满宝略微有些失望,“可以先立项的。” “立项之后就要招生了,你招了学生却没有资源和病人来给他学,那不是耽误学生吗?” 满宝头脑却没昏,坚持道:“那就将疡医与疮肿合并在一起教习,郑太医是见识过疡医的止血手段的,必要时候,开刀也是可以救人命的。” 萧院正迟疑了一下,到底没再反对,而是将二者合为一,“这一项谁来负责呢?” 满宝一人肯定是不行的,因为许多疮肿的病例她还没接触过呢,刘太医想了一下后道:“我和小周大人来吧,于疮肿治疗上,我勉强算有些心得。” 于是四人开始讨论起来,谁负责哪一项,或共同负责哪一项,其中体疗和少小为他们所有人共同负责。 特别是体疗,萧院正为总负责人,将由他与大家商量出大纲来再想着写书的事。 “全部医书修好了才开始教学是不可能的,先修出最基本的来吧。”萧院正道:“体疗一科倒也简单,要学医,得先学药,其他科先不论,体疗却是不能不懂药,所以先背药书吧。” “那药学呢?”刘太医问,“若体疗都将药都学了,那还分药学做什么?” 满宝道:“药学还要学炮制呢,或还可分出种植来,反正不用学体疗。” 她道:“体疗一术,少说也要八年以上的功力,若单学药学,可不必如此。” 萧院正点头,“不错,像针灸、药学、按摩、疮肿、少儿及五官,少则三年,多则五年足以出师,体疗上的时间却不能太短。” 郑太医道:“前朝定为七年。” 萧院正皱了皱眉,“那我们也暂定为七年吧,其他科则暂定为三年,每年考核,是升,是降,或是平都依照考核标准来,只有全过者方能结业离开。” 这一点儿没人有意见。 因为大多有前朝的先例在,在这一方面他们倒没多纠葛,只是避着人时,萧院正和满宝道:“前朝的太医署仅存在十二年而已,小周大夫觉得我们本朝整修的太医署能存在多少年?” 满宝严肃的道:“前朝太医署存在时间短是因为前朝本就短命,我朝千秋万代,只要有心,太医署自然也可以千秋万代。” 她道:“朝廷提倡寡妇再嫁,男女十二岁上便结亲,为的不就是繁衍人口吗?可你我都知道,男子及冠后成人,女子亦要长成后才好育子,这样对孩子,对寿命才是最好的,但如今民间普遍早婚,女子多十三四便出嫁生子……我们本可以不如此的,若各地有医署,可以更大概率的保证婴儿的存活率,那人就不必如此早婚,寿命便可往后推一大截。” 萧院正目瞪口呆,他从未想过这种。 愣了半响,他回过神来,“这,这谁与你说的,朝廷这些举措是为了繁衍人口?” 满宝道:“不是为了繁衍人口吗?” 她道:“开疆扩土要人,打仗要人,前朝之间混战了百多年,前朝到我朝又战乱了十数年,损失无数人口,这些人口不需要补贴上吗?” 满宝道:“本朝建国后,予民每人永业田二十亩,口分田八十亩,哪儿来的这么多地分给人?还不是前面战乱死的人太多了,到处都是荒地和露地,这才有的田地分人?” 这有点儿出乎萧院正的思考范围,他愣愣的想了半天,回过神来,“我们不是在说太医署的事吗,为何会扯到田地的事儿上来?” 满宝理所当然的道:“这两者不就是相关的吗?” “哪儿相关了?” “哪儿不相关了?”满宝道:“医与寿命、与人相关,而人与田地相关,这三项哪儿不是息息相关之事?” 她怀疑的看着萧院正,“您作为太医院的院正就没想过这些吗?” 要知道,庄先生在她提起各地建设医署可大大延长人的寿命时便第一时想到了田地。 她和白善白二郎还暗戳戳的计算过,等他们将来长大还能不能分到二十亩的永业田和八十亩的口分田呢。 若是他们两个还可以,那轮到他们的子孙时还行不行,若是不行,大概能分多少,分到的田地,不靠其他,仅靠分得的田产能否养活自己以及一家三口? 因为,女子是不能分得田地的,所以,自己成年后分到的永业田和口分田不仅要能养活自己,还得养活妻儿,直到儿子长大成年再分得田地…… 满宝不可置信的看着萧院正,“您这么大年纪了,都不想这些事的吗?” 萧院正:……他年纪大就是他的问题吗? 他们不就是太医吗? 不就是要给皇帝皇后皇子皇孙们看病,再顺带给京中的权贵们看看病的吗? 为什么还要想这种事情? 看着比他女儿还要小的周满,萧院正受到了很大的惊吓,半响才扯了扯僵硬的脸颊问道:“小周大夫平日里都会想这些问题吗?” ※※※※※※※※※※※※※※※※※※※※ 作家的话 下午四点见 ☆.第1502章 听进去 满宝想了想后摇头,“也不是啦,我也很少想的,更多的想的还是医术上的问题,但这种事也与医学息息相关,因此偶尔也会想。” 主要是庄先生提出来了,她当然得想,然后越想越多,还有白善和白二郎在呢,大家都有问题,那想的问题自然也就比较多了。 萧院正本来是担心这个太医署不能长久,毕竟前朝的例子在那儿摆着呢。 但前朝的寿命也短,所以似乎不能以前朝太医署来论本朝的太医署,可是他也没想到能从满宝这里得到这么一箩筐的话呀。 他最后都忘了自己本来的问题,稀里糊涂的出宫去了。 满宝也没在意,耸了耸肩后就去琢磨她针灸的医书去了。 但俩人说话时并没有很避着人,这番话还是很快传到了帝后耳中。 皇帝听说这番话时半响说不出话来,不过却勾起了魏知的心事,于是他趁机道:“陛下,川府人少,因此现在还能满足均田之策,但其他地狭之地早已减半,尤其陇西一带,听闻有些地方新成之丁不过才分得五亩露地为永业田,太少了,几不能供应自身,何况抚养妻儿?” 皇帝微微回神,问道:“那爱卿是什么意思,让百姓活短点儿,少生一些?” 魏知一脸无言的看着皇帝。 皇帝差点忍不住打自己的嘴巴,他这一定是被周满给影响了,他抚了抚额,连忙起身对着魏知拱手作揖,“爱卿勿怪,朕这是没缓过神来。” 魏知慢吞吞的回了一礼,原谅了皇帝,略过他的无理取闹,继续他的话题,“陛下,大晋幅员辽阔,现有耕地六百七十万顷,人三百二十万户,东江南、南岭南、西凉州、北幽州一带皆地广人稀,都还有许多耕作之地。” 皇帝明白他的意思,淡淡的道:“故乡难离,你想迁民,百姓怕是不愿。” 魏知就反问他,“是普通百姓不愿迁往,还是世家豪族不愿他们迁往?” 皇帝皱眉。 魏知见他皱眉,便知道他听进去了,只是这事不是一时半会儿能解决的。 皇帝要重修一本氏族志都劳累了两年呢。 皇帝看了一眼魏知,也默契的没再开口,君臣两个略过此事继续他们先前的政事。 等皇帝回到皇后宫中时,却见周满坐在皇后身边呢,看到皇帝,她立即把手里的糕点都丢进了嘴里,然后起身给皇帝行礼。 皇帝一脸的一言难尽,挥挥手免了她的礼,坐到皇后身边后问,“她怎么来了?” 周满:…… 皇后笑道:“我召她过来的,有些事情想问她。” 满宝和皇帝大眼看小眼,皇后便笑着让满宝先退下。 满宝还不乐意在这儿和皇帝说话呢,她是才从偏殿里教完弟子出来便被带到太极殿的,这会儿已是傍晚,就快要吃晚食了呢。 满宝行礼后告退,乐颠颠的回崇文馆吃饭去了,没怎么把这事放在心上,因为皇后刚才找她说的也是一些闲话而已。 等满宝走了,皇后便道:“我今日听到了一番话。” 皇帝问,“什么话?” “周满和萧院正已经议定了医书的大纲,我听人说,论起太医署时,周满说了一番话。” 皇帝便笑道:“巧了,也有人传到了朕耳中。” 他的手指忍不住敲了敲桌子道:“看来,这崇文馆中的耳目还是挺多的,上午说的话,下午皆传到了你我耳中。” 皇后自然不怀疑皇帝这话是在敲打她,东宫的耳目一直都很多,而这也是皇帝的行为导致的。 他希望百官能够像监督他一样监督太子,只要太子行为不端就能够被及时的发现和纠正,加上先前太子处境不是很好,所以东宫里喜欢和他们打小报告的人不少。 因为这个历史原因,此时皇后就瞥了他一眼没说话。 皇帝自己有些心虚,他摸了摸鼻子,转开话题:“你找她来问什么?” 皇后顿了顿后道:“我听见这些话时心中很是复杂,长豫前两天正与我说呢,她还不想成亲。” 皇帝就皱了皱眉,“不是看中了程爱卿家的五郎吗?” 皇后道:“前儿有空,我让宿国公夫人带着他们家的五郎进宫来玩了一趟,两个孩子见着面都没怎么说话,人一走,长豫就说她不想出嫁,还想侍奉在父母左右。” “她已经及笄了,女孩子不都要出嫁的吗?”皇帝不太在意的笑道:“等她嫁了人就长大了。” 这就跟太子不听话时他说的话一样,等他娶了媳妇就长大了,结果太子成亲以后也没长大,反而更混了。 皇后懒得与他打机锋,直接开门见山的道:“周满说女孩子长成后再生育于寿命有益,我问她几岁算长成,她说,女子十八最好,成亲的最小年龄也不该低于十六去。” 皇帝一呆。 皇后直接道:“我的意思,长豫定亲的事不急,不如再留两年,等她长大些,心智也成熟了,也懂些事了再定亲。” 皇帝问道:“到时候还有好女婿吗?” 皇后笑道:“这还不简单吗?回头我宣几位夫人进宫来坐一坐,透出想要多留长豫、明达几年的话风,自然会有人家把好女婿给我们留着。” 什么是上行下效,这就是上行下效了。 皇室早婚早育,世家和权贵便也跟着普遍早婚早育,民间便跟风一起,当皇室反着来时,世家和权贵自然也会跟着反过来了。 本来皇后想着自己时日无多,所以想把几个孩子的亲事都尽早定下来,这样她走得也安心些。 但今年她感觉自己的身体还行,加上太子妃也有孕了,她想着,就算她真有什么事了,大郎应该也会安排好他几个妹妹的。 加上周满的“寿命论”,皇后就不是很想这时候给几个小姑娘定下亲事了。 皇帝想了想,点头答应了,“也行,不过云凤快要出嫁了吧?她那边……” 皇后笑道:“放心,周满说的那些话不会传出去的,我已经给她准备好了添妆,陛下要不要给她添些东西?” 皇帝点点头道:“你看着帮我添一些吧。” 皇后:…… 她忍不住推了他一把,笑道:“你倒是会使唤我。” ※※※※※※※※※※※※※※※※※※※※ 作家的话 晚上八点见 ☆.第1503章 师 宫人们开始准备晚膳,皇帝拉着皇后坐在饭桌边,有些好奇,“都是医,别说萧院正了,朝中可没几个大臣想过周满这些问题,也就魏知那个老头喜欢瞎琢磨,她是怎么想到的?” 皇后给他夹了一块肉后道:“我问过她了,是她的先生考校他们的,似乎是因为她给她家里算她几个侄子成年后家里能分得多少永业田,所以他们先生让他们算一算七里村的荒地可够他们成年后所分,这才越说越多的。” 皇帝就好奇,“她有几个侄子来着?” 皇后就乐,“听说现在已有八个了。” 皇帝:“……还是一户吗?” 皇后笑着点头。 皇帝有些不甘愿,“这是占了朝廷多大的便宜呀,难道罗江县县令没劝过他们家分家?” 皇后乐道:“哪有县太爷上门劝人分家的?她父母还在呢,这不是不孝吗?” 说的自然是老周头和钱氏,虽然他们不是周满的亲生父母,但因为周满言语间当他们是父母,皇后也就习惯了如此称呼。 皇帝道:“还是分家好,不然家业大了容易闹矛盾。” 皇后笑着摇了摇头,没把这话放在心上,皇帝也就是过过嘴瘾,作为一国之君,他总不能真下令去让臣子分家。 所以皇帝也就是提了一句,然后就问,“周满的先生叫什么名字?” “听说姓庄,字洵美。” 皇帝用力的想了想,总算是在一堆记忆里翻出他来,说起来当年他们在庙里借宿时相谈得还算欢快。 皇后看了皇帝一眼,没有再提此事。 皇帝边吃饭边思考,虽然周满会思考这些是意外,源于她家里那么多的子侄,可有和她一样问题的人家可不少,甚至世家官宦子弟都有,怎么不见他们想过? 显然还是老师的原因,因为没有老师问过他们这一个问题。 均田制的问题其实从建国之初就有了,各地情况皆不一样,一部分地方是完全遵照国策来分了田地,但还有一部分不能施行,甚至,连百姓都不闻此策。 他干了十多年皇帝,也只是让情况好转一些而已。下一任皇帝肯定还要继续干的,但怎么干却是一个问题。 像大郎这样脾气暴躁,一言不合就打架肯定不行,还是得如他一样徐徐图之。 皇帝心想着,晚上直接睡在了书房,第二天就找了空晃荡去了东宫。 到了崇文馆外,正巧今日是魏知给太子讲课,因此白善他们跟着一起听课。 皇帝站在了窗外,悄悄的看向坐在最前面的太子。 今天魏知讲的是《氏族志》,当然,不是照着《氏族志》念上面的排行和内容,而是告诉他们各世家目前在各地区的影响力。 本来,魏知今天要讲的是律书,但昨天他跟皇帝谈了一场后勾起了心中的忧思,今天就换了内容。 平衡世家的力量,这也是未来国君需要做的事,现在的皇帝都在做,皇帝没觉得这门课程有什么不对。 听了一会儿后,他便转身离开,到了下一进,正好听到周满在和人争辩,“怎么就不能在体疗中加入针灸之术,我给刘医女他们写的医册你们不也说好用吗?” “所学过于繁杂了。” “可针灸之术是治疗的一种手段,就算不能精学,也该粗略懂些,萧院正、刘太医和郑太医不都懂些针灸之术吗?”满宝道:“总不能将来的太医看病,看完病后开方下药,转身却又让专门学针灸的太医来定针法吧?若所行针法与用药正好相反呢?” 高深的针灸体疗的学生的确不用学,但他们最起码得有所涉猎,这样他们才能调节起其他专长的大夫来。 说到底,体疗科的学生才是太医署的重中之重。 一群太医站在书楼外吵架,哦,不,是争辩,争了半天,大家各退一步,于是郑太医将结论写到了纸上,回头好添加大纲内容。 一连两天,别说萧院正了,整个太医院的太医都没从周满那里占了好,这小姑娘也不知道是不是经常跟人吵架,哦,不,是争辩,说起这些来是头头是道。 你要是以势压人,那就只能萧院正来,因为除了他之外,谁的官儿都比不上她的。 可要是以势压人,她能假装听不懂,脸皮厚的很;不以势压人嘛,你也争不过人家,口才没人家好。 主要她还能引经据典,明明是一群太医,他们为什么要跟文人似的在这儿吵架? 等确定下他们刚产生的分歧,大家都还有些斗志昂扬,连萧院正都目光炯炯的扫视了众人一圈,问道:“还有什么可讨论的?” 众人一起摇头。 萧院正便道:“没有就各自散去吧,把所需的医书资料找好,誊抄出来后送来,我们改日讨论一下内容。” 大家没什么意见。 萧院正看向周满,“周大人,虽说针灸一学是你修的,但内容你也得誊抄一份来给我等商议。” 满宝表示没问题。 于是大家各自散去,满宝一转身就看到站在廊下的皇帝和古忠,萧院正等人也看到了,纷纷跪下请安。 皇帝免了他们的礼,点了周满道:“周满,你陪同朕四处走一走。” 满宝悄悄的看了一眼萧院正。 萧院正:……看我干什么,虽说我名义上是你的上官儿,但我实在没有当过一天你的上官呀。 于是他假装看不见周满的目光。 满宝见得不到回应,便只能起身和皇帝走了,哼,不理她,那皇帝问起太医署的事儿来,她可就想怎么说就怎么说了。 皇帝带着她在东宫里晃悠,好奇的问道:“你们在谈太医署的事?谈的如何了?” 满宝今天说了许多话,此时嗓子有点儿哑,但还是噼里啪啦的将他们这两天的成果说出来了。 他们的效率还是挺高的,主要是太医院的人本来就不多,主事的就这么一两个,萧院正又很有权威,所以很容易就能商量出事情来。 相比之下,比皇帝的朝堂可有效率多了,毕竟他当初要重整太医署可是来来回回讨论了许久的。 当然,满宝绝对不承认他是在讽刺皇帝。 ☆. 第1504章 特召(给书友“vivi含笑”的打赏加更) 皇帝上了阁楼,听了半天,终于把太医署的事儿听明白了。 满宝也说明白了,于是悄咪咪的拿起桌子上新添的茶喝了一口。 皇帝从远处收回目光时正好看到,他顿了一下后问道:“你和你两个师弟现在都在宫中读书,那你先生这会儿在家干什么?” “看书呀,”满宝道:“先生说,再来京城他才发现这世上还有这么多书他没看过呢,而且他平日也要会友,忙着呢。” 其实是上次白善从书楼里抄了一册书回去给他,虽然只有短短的八百多个字,但他看得津津有味,最近还在研究呢,那文太难懂了,反正满宝是看不懂的。 皇帝笑了笑,问道:“他当了这么久的先生了,书还没看完?” “天下的书总是看不完的。”满宝顿了顿后道:“这也是我们先生说的。” 皇帝问道:“那外面的书总该看得差不多了吧?他有没有想过进宫里来找书看?” 满宝福至心灵,目光微微一闪,声音都放轻了几分,“能够多看书先生自然是愿意的。” 皇帝闻言笑了笑,正想说话,就听到下面一阵嬉笑声,忍不住低头去看,就见崇文馆的几个学生正追逐打闹着从阁楼底下跑过。 他不由看向古忠。 古忠立即弯腰低声道:“陛下,下学了,这会儿是吃午饭的时候了。” 皇帝便点了点头,点着不远处的白善和白诚道:“把他们两个宣上来,都是弟子,朕也问问他们的意思。” 满宝心想,他们又不傻,那肯定愿意呀。 有内侍下去找到白善和白诚,俩人齐齐抬头往楼上一看,结果只看到楼上守着几个侍卫,什么都没看到。 不过,能够让侍卫在东宫里守着阁楼的,要不是刚跟他们上了课的太子,那就是皇帝了。 俩人给封宗平几个使了一个眼色,然后跟着内侍走了。 封宗平几个也立即行止端庄起来,不敢再追逐打闹。 上了三楼,皇帝用同样的话问白善和白诚,白诚自然想点头说“好啊,好啊”,先生进宫来,那应该也是先生吧? 只是他是师弟,照着先生的意思和他的习惯,他先偷偷的看了一眼周满和白善。 白善也看了一眼满宝,见她眨了眨眼后便大致猜出她刚说了什么话,他顿了顿后拱手推辞道:“陛下看重,先生应当是欣喜的,只是怕辜负了陛下的期望。” 皇帝挑眉,“哦?朕也是见过庄先生的,他能教出你们三个弟子来想见也是不错的,怎会辜负呢?” 白善顿了顿后直言道:“先生的名声有瑕,恐怕进了东宫后会拖累太子殿下。” 白善道:“太子为国之储君,身边皆得是光风霁月之人才可,我家先生年轻时多受磨难,如今还因旧事被人非议,如此怎能在东宫侍奉?” 本来只是无可无不可的皇帝却是心中一动,本来嘛,庄洵虽然不错,但朝中比他更不错的大有人在。 比如魏知,庄洵问周满的几个问题,不管他是真想到了,还是无意中的一问,但魏知却是切实想到的。 所以庄洵之于太子,可有可无,能够为东宫多网罗来一个教导太子的先生自然好,不能够,其他的大臣也能替换上。 可是现在…… 皇帝思考起来,庄洵的学识倒是其次,人品经历倒是挺适合现在的太子的。 周满师姐弟三个老老实实的垂首站在皇帝身前,见他半天不说话,便忍不住偷偷的抬眼去看他。 站在皇帝身侧的古忠看见,忍不住移开目光,真是三个傻孩子,怎么就不能再忍忍? 皇帝正好回神,一低头就对上他们仨的小眼神。 三人立即低下头去假装什么都没干。 皇帝:…… 他轻轻地哼了一声,挥了挥手道:“行了,你们下去吧。” 三人莫名其妙的退下,所以这到底是让他们先生进宫,还是不让他们先生进宫呀? 他们退下去的时候正好碰见知道了老爹来东宫,于是借口从魏知手下逃出来的太子殿下。 三人侧身站在楼梯口,躬身等太子上去后才下去。 太子看了他们一眼,只微微点头便继续上去找他爹了。 皇帝一看他的脸色就明白,笑问,“怎么,魏知又谏你了?” 太子不想和他爹讨论他被先生骂的事,于是转开话题,“父皇召他们三个做什么?” 皇帝问道:“你觉得这三个孩子如何?” 太子点头道:“还不错,周满医术不错,且有赤子之心,白善有智,可做能臣。” 至于白二郎,太子没有点评,毕竟像他一样的人挺多。 皇帝点了点头后笑道:“他们皆师出一人。” 他道:“你这崇文馆刚选进了这么多学生,侍讲有些少了,不如给他们添个先生。” 太子微微有些惊讶,“可他并无功名,连个进士也不是,怎能入崇文馆讲学?” 皇帝道:“师者,不从才学出,便从德行出,他才学或许比不上馆内的先生和学生,可德行高远,这就足够了。” 他道:“他曾受同窗陷害,生活困顿,可这些年来也不曾怨忿,朕曾经见过他,当时从他身上看不出一丝阴郁之气。如今他三个弟子不说功成名就,但可以进出宫廷,见你,见朕都不难,却也一直没有借势打压仇人。” 这一年来,庄洵风平浪静,似乎已经忘了早些年受的冤屈,皇帝还是打心里钦佩的。 于是道:“凭此德行,特招他进东宫做侍讲也足够了。” 太子却是面色微沉,以为皇帝这是在借庄洵来敲打他。 但父子俩人最近关系和缓了不少,便是心中有气和有怨,他也强忍着没发作出来。 皇帝只以为他在严肃的思考他的话,等了一会儿后见他还是没言语,便笑问:“你到底是何意思?答应还是不答应?” 太子便道:“答应不答应的不都是父皇做主吗?东宫里的侍讲都是您安排的不是吗?” 皇帝便起身道:“那这事就这么定了,封庄洵为九品侍讲,让他择日进宫来为太子授课。” 说罢转身便走。 ※※※※※※※※※※※※※※※※※※※※ 作家的话 明天见 ☆.第1505章 被猜测 等下了楼,皇帝还是没忍住和古忠发脾气,“他这是什么意思?朕好好的给他找先生还找错了?” 古忠便点头哈腰的笑道:“陛下,太子不爱读书您是知道的,或许是为着拘束他的人又多了一个不开心呢。” 皇帝就哼了一声道:“这才几个先生呀他就觉着受拘束了,朕呢?满殿的文武大臣,满天下的世家权贵,哪一个不拘束朕?朕撂过挑子吗?” 古忠就一箩筐好听的话都奉承出来,总算是让皇帝心情好了点儿。 说是要特召庄洵,但也不可能就直接下旨把人召进来,白善说的话不无道理,若是庄洵品行有瑕,对太子很不利。 于是,没两天,皇帝召见了户部郎中陈福林,在内殿里当着户部尚书和魏知等人的面询问了他一些朝政。 白善他们在东宫里听到这个消息时很迷茫,“所以他这是什么意思?不用我们家先生,反倒去用陈福林那个小人了?” 白诚叹气道:“当时陛下提起,我们直接替先生应下就好了,何必说那么多话呢?” 周满便横了他一眼道:“你傻不傻,直接应下来,先生进了东宫也会遭非议的,那种把人捧起来再摔下去的感受你以为好受?” 白诚不承认只有自己蠢,于是道:“你那天不也没想起来吗?” “但白善一说我就想明白了,我还是比你聪明。”满宝洋洋得意的说了一句,又有些失落,扭头看向白善,在心里问科科,“所以我现在还是没白善聪明吗?” 科科道:“不是,宿主的智商还在增长中,现在并没有弱于白善,不过,你为什么要用自己的弱处去对着对方的长处呢?” 满宝一想也是,要是比医术,白善一定比不过她。 满宝又高兴起来。 白善不明白她怎么才一脸失落又满脸高兴起来,他摇了摇头后道:“算了,这事我们也做不得主,再等等看吧。” 然后就等来了陈福林殿前失仪的消息,紧接着就听说陈福林才不配位,被皇帝问责,然后有御史顺势告他德也不配位。 去年周满刚给苏坚动刀子的时候,那会儿还没和益州王刚上呢,京中就已经有人留意他们师徒四个了。 待去年中秋过后,有关庄洵的一些消息便在私底下流传,不少文人都说他私德不修。 但一来,白家上下一直对他礼遇,似乎并不介意他的过去; 二来,京中也另外有些声音说他当年是被人陷害,有关庄洵的风言风语这才没闹大。 待到周满和白善御前告状,在天牢里走了一圈出来,俩人在文人中收获了好名声,得了一个不佞权贵,为父报仇的佳话,自然,作为他们的老师也就被人高看了一眼。 对于旧年旧事,不少人都选择相信庄洵,而反过来质疑陈福林。 尤其在陈福林几次避庄洵而走后,大家更认为他是心虚。 这件事没人知道的时候也就算了,既然有人知道了,自热有人看不过陈福林,不屑于与他同朝为官。 因此也有人上书弹劾过陈福林的。 不过是没有实质的证据,而且这半年来朝中不断的出事,事情太多,弹劾陈福林的折子多半被发下去让吏部去考核,一切按程序走。 但这下皇帝过问了,之前弹劾陈福林的御史精神一振,结合他拖朋友从益州带回来的一些证言及卷子,直接弹劾他德不配位,将二十多年前的事给翻了出来。 甭管这些证据够不够给陈福林定罪,反正事情是翻出来了,怎么认为的那就是见仁见智了。 等白善他们休沐出宫时,陈福林已经被革了官职,满朝文武都知道了二十多年前他构陷庄先生的事。 虞县公身体不好,去年上京城后就一直留在了京城,没有回老家去。听到这个消息时忍不住乐道:“这可真是天理昭昭了。” 虞侍郎却不是很高兴,他道:“太子殿下也不知道怎么了,本只是户部和御史台的一点儿小事,他非得上书掺和一脚,让陛下把陈福林一家赶出京城去,永不许陈福林再进京,此时朝中因为这事又吵起来了,大家都说太子不够仁厚,儿子这是上书也不是,不上书也不是。” 所以朝堂也是一棵很大的墙头草,早上倒向这边,下午就会因为别的原因倒到另一边去。 虞县公翻了一个白眼道:“你又不是御史台的,又不是户部的,与你什么相干?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 “前儿重整太医署的事时您可不是这么说的,还说儿子为官,那天下便没有什么公事是儿子不能开口的,还撺掇我上书力推太医署重整呢。” 虞县公否认了,“我年纪大了,有说过这话吗?我怎么不记得了?” 看着头发雪白,年近八十的老父亲,虞侍郎默默地咽下了脏话,默默地承受了他的反复。 等虞侍郎气呼呼的自我调节去后,虞县公就眯着眼睛躺倒在躺椅上,暗道:太子恐怕不是为了庄洵,而是为了自己吧? 虞县公想,皇帝推崇庄洵,这是想让太子向庄洵学习,对恭王和广平王宽容以待,以德服人? 不仅虞县公这样想,朝中许多大臣都是这样猜想皇帝的,于是不少人跟着上书,觉得太子把人赶出京城的举动失了为君者的仁慈。 魏知也是这么认为的,他觉得把陈福林赶出京城去没什么毛病,有毛病的是这事不该太子来提,太子也不该提。 他不太能理解,这种小事让吏部和刑部照着规矩处理就是了,一个储君去掺和什么? 但他赞同也不是,不赞同也不是,于是一整天都对太子没个好脸色。 当然,这些私底下的议论和猜测皇帝是不知道的,也没人敢在他面前露口风,于是什么都不知道的皇帝思考片刻后竟然同意了太子的上书,着他定期内出京去,以后不准再回京城。 正暗戳戳的等着皇帝驳回太子折子的众臣:…… 以及太子:…… 朝中顿时风平浪静了,皇帝一时还有些不习惯,回宫后很疑惑的和皇后道:“昨天下午在朕跟前差点打起来,今儿一早朕准了太子的折子,朝中却一下没声了,他们怎么不反对了?” 皇后也不知道外面的事,闻言笑道:“他们反对太子的提议你心烦,这会儿不反对了你又不自在了,你到底想他们干什么?” 皇帝想了想后甩开手不管了,他就是觉得他们反对得莫名其妙,这会儿不反对了,更莫名其妙。 ※※※※※※※※※※※※※※※※※※※※ 作家的话 下午四点见 ☆.第1506章 孝经 庄先生送走来送折子的吏部官员,回头看向他三个弟子,“走吧,你们说说这是怎么回事。” 庄先生到底不是官场中人,这朝堂上的消息之前都是白善和周满从各个渠道里来的。 白善他们在宫里,别看这几天朝上不少人在弹劾陈福林,还借着庄先生猜测圣意,甚至太子都下场表态,但还真没人问过庄先生这个当事人。 所以庄先生他什么都不知道。 今天一大早三个弟子才从宫里休沐回来,前脚刚进门,后脚吏部的人就来了,却不是找他们三个,而是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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