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5章
高颂寒顺着小女孩指着的地方——高高的盘山公路,足足几十米高。 高颂寒瞳孔一缩,一霎间浑身冰冷:“他在哪儿?!” 然而海莉带着高颂寒回到少年滚下来的地方—— 高颂寒感觉呼吸困难,虽然是半山腰,但这里到山顶,也足有十几米高! 一个人从那么高的地方,即便有斜坡的缓冲,也凶多吉少。 而更糟糕的是——少年已经不在了。 只有被压出人形的稀乱零落的青草,还有青草上浓重的血迹,暗示着这里曾经躺着一个人,他被人带走了。 高颂寒死死盯着那滩血,脸色惨白起来。 只只…… 一日之内,大喜又大悲。 他胸脯起伏,蓦的吐出一口血来,踉跄几步,没有遍山雪色,却觉满目凄然。 “高先生!!!” “快叫救护车!!” 高颂寒猛然推开了他们,咬着牙,含着血:“搜山……搜!!” …… * 在海莉遇到高颂寒之前。 宴无微其实看到了她。 她哭得抽抽噎噎,又实在是碍眼——宴无微一想到少年紧紧抱着她,就想直接把她处理掉。 然而手指碰到银翼的一瞬间,大脑仿佛着了魔般,开始回响少年在月色下望过来的决绝眼瞳,还有那近乎冷酷无情的话—— “宴无微,你弄丢了我的狗。” “我们分手。” 宴无微本来不是很在乎这两句话的,他只想把夏哥抓回来,抓回到自己的世界来。 但是在少年跳山的那一瞬间,这两句话仿佛一个魔咒,死死的扣在他的魂魄骨血中,竟令他彷徨起来,他竟想辩解似的—— 他着魔似的望着小女孩的背影,慢慢把放在枪上的手插到了兜里,欲盖弥彰似的低声喃喃,“夏哥,我没有弄丢你的狗……” 是狗自己跑丢的……不,不是!那条狗被高颂寒偷走了! 宴无微委屈的想。 是高颂寒偷的!他没有想要弄丢夏哥的狗…… 所以,不要……不要分手…… 不是,分手、分手就分手……为什么要往下跳啊……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要往下跳啊!! 坏掉怎么办…… 不,不,不是分手,夏哥一定是在跟他玩捉迷藏的危险游戏…… 青年搁在枪托上的手指神经质的颤抖着,大脑一片发疯的混乱。 等他回过神来,哭声渐远,小女孩已经走远了。 他直勾勾的看着小女孩消失的背影。 他呆呆回过身,朝着相反方向去了。 …… 宴无微是在半山腰下捡到破破烂烂的夏知的。 捡到的时候。 呼吸都微弱的像是没有了。 宴无微有一瞬间感觉心很空。 那是他从未体验过的感觉。 他喜爱血腥,喜欢杀人,喜欢做刺激的事情,喜欢给人编篡人生剧本,让他们按自己的剧情曲曲折折的发展,然后他在一边观赏品评,看不同的人在同样的剧本下演绎的,或有趣的,或无聊的人生百态。 其实回头想来,夏知做的一切,都非常符合一个完美主人公的身份——他与宴无微这个虚伪的恋人针锋相对,一个人以在恐惧中爆发地卓然勇敢演绎了非常精彩的剧本,宴无微应该感觉兴奋,感觉刺激,感觉喜悦,因为他的主人公像是黑夜的银河,熠熠生辉,唯一的遗憾便是在最耀眼的地方坏掉了——但就是坏掉,也坏的那样粲然明媚,就像是绽放的烟火,有着绚丽了整个世界的明光——这是一点遗憾,但并不是剧本的缺憾,甚至令人惊喜的是,这个剧本,还是由主人公自导自演,这耀眼的一瞬,这闪耀的高光! ——他应该喜悦,快乐,为之喝彩! …… 但这一瞬间。 宴无微却觉得。 好像所有的喜悦,都失去了意义。 灵魂和心脏都被掏空。 他与藏在地下室落灰的行尸走肉,竟也无了半分区别。 他颤抖着,轻轻的,温柔的抱起了残破的少年,轻轻吻他的苍白毫无血色的唇。 “夏哥,不要跟我玩这样的游戏好不好?” 他睁着盈着月光的琥珀眼,轻声喃喃,“我也……” “我……也……”他的声音颤抖起来,“……” 他不知道这是什么。 他不知道这游动于血脉骨血里的东西是什么,他只觉出一种奇异的酸涩,就像小时候无意咬了一口,又被他面无表情吃完的那颗未熟的绿青色柿子——有小孩见他吃得很香,也跑来吃,结果被涩的哇得大哭起来。 没有人跟他说,没有熟的柿子不能吃,他也不觉得这不能吃。 他面无表情的把那苦涩的柿子全部吃了下去,就像他吃甜滋滋的小蛋糕那样,就像他吃掉酸酸的苹果那样,人间百味,不过酸甜苦辣,于他而言并无分别。 年幼无知,他未曾觉出那份不应时景的酸楚涩然。 然而此时此刻,他忽然就觉出了那深入舌根的酸涩滋味。 它们肆无忌惮的蔓延到四肢百骸,年幼时吃的那颗柿子,竟千百倍,千万倍的反噬在心上,令他无声无息,落下泪来。 原来神明竟是如此公平。 那些未曾掉过的眼泪,都要在某时某刻,还给某个人。 “……我也……” ——会这样……觉得,不太好过…… 是,很不好过……很不好过,那便是难过了。 宴无微一向能控制自己的表情,嬉笑怒骂,喜怒哀乐,像个完美的戏子,然而现在,他颤抖着,缓慢的,把伤痕累累的少年抱起来,他摸着他满是鲜血的破碎皮肤,摸着他的破碎皮肤下嶙峋的柔软的血肉与扭曲的骨头,眼泪不受控制似的大颗大颗落下,像美丽的珍珠。 “我也……很难过。” …… 他嗓音沙哑着,喃喃的,颤抖着说:“夏哥,跟你说哦,好多漂亮娃娃到我手里,想活容易,想死却很难呢。” 他说着说着,就笑了,有些病态的,有些痴狂的。 为了追求刺激和血腥,他杀过人,也救过人。 无论是手术刀,还是杀人刀,都不过是他追求快感的工具。 但此刻,他的手术刀,因为夏知,竟有了崭新的意义。 他要从死神的镰刀里,拯救他在生死游戏中弥足深陷的恋人。 青年抱着残破的少年站了起来,往下走,一步一步,滴答滴答。 宴无微顿住,他垂眸,看到浸透少年厚厚衣服的,湿润的血。 血落在草丛上,落在肮脏的雪地上,一滴一滴,用一点温热,在冰冷中融出小小的坑,随后被厚雪的寒冷彻底冰冻。 于这个冰冷黑暗的世界,少年的赤子之心,就如这一滴滴热血——竭尽全力,歇斯底里,又无声无息。 …… 白雪纷纷落下,宴无微抬起头来,浓密蜷曲的睫毛沾上了雪粒,又渐渐融化,微一眨眼,眼尾便又是一滴融了雪,而逐渐冰冷的泪。 他不懂夏知为何要为无关紧要的人死去。 但他知道,他不能失去夏知。 他要令夏知永远活在他的世界里。 死神也不能阻止。 Y 第256章bloodX66颜 bgm是雨葬花海,跟时落叶影差不多,不一定符合气氛,不过我是听着这首歌写的。 —————— 宴无微听到了人声。 他抬起头,看到了高颂寒,他身边是那个满脸泪痕未干的小女孩,身后有一群人,都带着枪。 宴无微对着高颂寒,缓缓的笑了。 说起来,差点忘了…… 他还有一样东西,要从高颂寒那里拿回来。 高颂寒语调冷的像凝结的冰:“把他放下。” 宴无微对着高颂寒,柔柔和和的说:“他不愿意和你走吧。” 高颂寒只紧紧盯着宴无微怀里的粉发少年。 夜里风寒雪冷,少年在宴无微怀里,一只手无力的垂下来,指尖还在滴血,一滴,又一滴,啪嗒落在地上,溅起血红的王冠,又无声无息熄灭。 高颂寒看着那滴血,眼圈红了:“宴无微……” “夏哥……”宴无微微微抬起头,望向夏知跳下来的地方,“唔,二十多米的地方跳下来,他皮肤很嫩,全都被衣服磨碎掉了,我摸了一下他的骨头,有三块骨头裂开了,这么搞,内脏也都破掉了吧……” 宴无微漫不经心的说着,就像在说别人家的闲事。 确实是别人家的闲事,毕竟夏知除了是他的男朋友,还是高颂寒的妻子,他们的婚姻有法律的证明,而他什么都没有——连男朋友的身份,都要因为一条无关紧要的狗被残忍收走。 夏哥对他当真是不太公平的。 但没关系,世界待他本就不公,他已经习惯了。 所以,没有的东西,得学会亲自去要回来。 高颂寒冷冷的看着他,不知是雪花太冷,还是月光太薄,他的脸色苍白的像是一张纸。 “有一根骨头好像裂开的位置并不太对……” 宴无微对着高颂寒,以及他身后冰冷的枪管微笑:“高颂寒,除了我,没有人能救他。” “胡言乱语。” 高颂寒语调冰寒:“带走!” 宴无微没有反抗。 其实宴无微的人都在山上,一句话打起来,高颂寒也不一定能占便宜。 但宴无微记得。 夏知是很怕枪的。 冰冷的枪口,危险的野兽,总是能让少年变得听话。 所以这次,他大抵是不想听话了。 他抛弃了自己的生命,宁愿从枪口保护一个无关紧要的人,也不愿意回头看他一眼。 即便已经习惯了不公的对待。 宴无微只一想起那一刻,还是会对怀里奄奄一息的少年,生出一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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