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做,是要用抓贼的名义,吓跑叶娇。 这才是今日的下马威,是不敢忤逆圣意的他们,想出的法子。 叶娇若负伤,他们大可以说是为了捉贼。叶娇若不小心死了,他们也找好了替死鬼。 箭矢流星般从叶娇身前飞过,被绑的少年吓得大喊大叫,叶娇躲过一支,看到远处有两支箭撞在一起改变轨迹,朝着少年直直飞来。 她可以躲开,反正这少年说不定跟那些人是一伙的。 但他示警了。 为了那句示警,她可以—— 叶娇伸出手,电光石火间,抓住了那支箭。 这动作迅疾爽利,她的红裙在梅花桩前飞扬,像一朵在幽冥盛开的花。 叶娇生气了。 扔下手中的薄氅,她一手握着那支箭,一手握着月月红,飞跃而起,踩着梅花桩躲避最后一支箭,然后向武侯们扑去。 不就是要打吗? 凡是靠近叶娇的武侯,无不节节败退。 箭矢划破武侯的脸,短靴踹在薄甲上,你要射箭我便按住你的弓,你要拔刀,这把刀——是我的了。 叶娇抢夺过一把横刀。 那刀精美华贵,刀鞘装饰着飞云走兽,银地鎏金的刀柄上,绑一串莹亮的蓝绿琉璃。 被抢走刀的是一个二十来岁的青年人,他剑眉英武、眼神锐利,因为兵器被夺,恼羞成怒地抢过别人的刀,向叶娇砍来。 他亲自迎战,其余武侯便退到一边,大声呼喝着助威。 叶娇没有用刀刃。 她是来立威的,不是来杀人的。 武侯中其实会武艺的人并不多,若不然他们会去前程更好的十六卫。 红裙旋转,头顶的发髻纹丝不乱,叶娇挥刀,刀背击打青年人的肩膀、胳膊、手腕。 “啪啪啪”三刀,那男人手里的兵器掉落,叶娇已近身上前,飘飞的披帛缠绕着,绑住了男人的脖子。 叶娇像牵着一条狗,把披帛的另一头丢上房梁,跳起握紧,只使劲儿一拉,那青年便被她拉得悬在空中。双腿乱晃,宛如要吊死一般。 那青年双手抓住披帛,唯恐被勒死,脸已经变成紫色。 “放开——放开我!” 他嘶哑着喉咙喊,叶娇清亮的眼眸扫视四周,问道:“你们知错吗?” 武侯铺的校场一片静谧。 不过武侯铺外,有人在小声地商量。 那是一群京兆府的衙役。 “咱们要进去救人吗?” “府尹大人说了,让咱们来保护叶小姐。叶小姐需要保护吗?”一个人问道。 “不需要,不需要。”几个衙役幸灾乐祸地向里看,觉得热血沸腾。 “让这些人也尝尝被欺负的滋味,特别是那个白羡鱼,仗着他爹本事大,就知道在这里耍横。” “对!”为首的衙役起身,“收工!”说完又走回来,“不,看完热闹再收工。” 武侯们已经丢下兵器,单膝跪地。 叶娇冷哼一声,道:“你们谁是领头的?” 一个武侯小心地伸出手,指了指房梁上吊着的青年。 叶娇向上看一眼,显然不想跟那青年说太多话。 “你们的上任武侯长是谁?”她又问。 听说圣上指了她做武侯长,原来的武侯长就被降级做了队长。 武侯们齐齐抬头,再次看向房梁上吊着的青年。 好吧,怎么都躲不开你。 叶娇松手,那青年摔在地上,他倒是脸皮厚,一面喊疼一面解开披帛,大骂道:“圣上派你来,是要你殴杀人命的吗?” 叶娇扬起刀,他便僵硬地转过头,又骂那些部下。 “还有你们?是被谁买通了吗?射箭射不准,打人也不用力!” 武侯们各个垂着头,不敢言语。 “得了,”叶娇用那把刀削着月月红的短刺,抬起头道,“咱们说说规矩。” “这武侯铺的规矩,是我定的。”青年喊道。 “你们还听他的吗?”叶娇问。 武侯们叹了口气,便齐齐摇头。 “好,”叶娇道,“你们出去通知,半个时辰内,十位武侯队长,我都要见到。谁不来,便择选新人晋位补缺。武侯队长不见得要升官做武侯长,你们谁做得好,我到陛下那里请旨,调你们到府兵、到禁军那里做部帅,光宗耀祖。你们谁再敢像今日这样放肆,我就让你走不出武侯铺的门。” 她说着轻轻摇晃削干净花刺的月月红,扬声问道:“我说完了,有人反对吗?” …… 第55章 院内很安静,武侯们露出或颓丧或胆怯或激动的神情。 颓丧没能打过叶娇,胆怯自己被打,激动或许有朝一日,能提拔到禁军里去。 足够的武力碾压加上恩威兼施的手段,让大多数武侯心服口服。 顷刻间,他们纷纷起身,小跑着出去通知各位队长。跟叶娇大打一架的青年自然没有去,他坐在屋檐下,对叶娇不满地伸出手。 “还我刀。” “是我的了。”叶娇道,“让队里再给你配发一把。” 青年露出讥诮的神情,对叶娇嘲笑。 “真是没有见过世面,”他得意地道,“队里能发这样的刀吗?小爷这把,可是宫里送的。” 他在提醒叶娇,宫里送的,仔细想想我的身份。 “宫里?”叶娇歪头看他,一副不怎么在乎的模样,“圣上送的?” 宫里的人,叶娇只跟皇帝熟悉些。大不了也去讨要。 青年立刻想起叶娇是谁钦命的武侯长,顿时有些气馁,却仍瞪眼道:“我姐姐,昭仪娘娘。” 他一面说,一面扭动脖子。扭得小心翼翼,似乎担心一不小心折了。 昭仪,妃位以下,九嫔之一。听说生了皇帝最小的儿子,颇得宠爱。 “你姓白啊?”叶娇问。 她恍惚记得,宫里那位昭仪姓白,是武将世家。怎么他们家的儿子不去军中效力,在这里混起武侯了。 “白羡鱼!”青年颇为得意道。 叶娇伸出手:“白羡鱼,把你的刀鞘递过来。” 刚刚在打斗中只看到了刀鞘的精美,因为绑在他腰上,叶娇未能解下来。 白羡鱼向后躲闪,叶娇立刻恐吓道:“我会去圣上那里告状。” 白羡鱼吓得飞快把刀鞘丢过来,动作慌乱间松开腰带,缺胯袍散在地上,露出里面的中衣。 他羞得去系衣服,叶娇撇嘴看看,不以为意。慌什么?你又不是露肚子的舞姬,我还不稀罕看你呢。 “算你狠!”白羡鱼道,“小爷我最恨女人告状。” 叶娇走到梅花桩前,划开捆绑小武侯的绳子,问他:“你真的是贼?” “是,”小武侯绷着脸,似乎并不觉得自己错了,“我娘等着治病,没有钱,就偷了白队长的银子。” “当真?”叶娇转头看向白羡鱼。 “应该是真的病了,”白羡鱼揉着脖子道,“但那又不是我娘,凭什么偷我的钱?” 叶娇拿出一袋银子,丢给小武侯:“这几天你不用来了,把你娘治好,再回来做事。” 小武侯怔怔地站着,不相信天上能掉下来馅饼。 看他瘦弱的样子,叶娇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正要安抚几句,外面已涌进来不少人。 是白羡鱼的部下,带着其余九名队长到了。 这些人有高有低,有胖有瘦,年长的不过三十五六,最年轻的便是白羡鱼。 白羡鱼要给叶娇下马威,他们都知道,并且支持。哪想到如今昭仪娘娘的弟弟成了笑话,于是他们只好收起对叶娇的轻视,郑重地施礼。 施礼后起身,又瞧见白羡鱼脖子上的勒痕,队长们相互看看,便觉得自己的脖子也有些不舒服。 他们静默不语,听叶娇示下。 叶娇的意思很明确,希望他们用心做事,而她也将赏罚分明。 一位队长适时进言道:“巡街缉匪那样的事儿,武侯长就不用去了。外面风吹日晒雨淋的,小心伤了您的身子。您就在武侯铺坐着,等咱们汇报。” 虽然这话有些过于逢迎,但其余队长连忙跟着应声。 “就是,就是。” “武侯长就不用出去了。” 叶娇对他们笑笑,扬声道:“你们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是本人既领君命,便不敢懈怠。把白队长的马牵过来,走吧,咱们去巡一趟街。” 巡街倒不算苦差事。一瞬间,队长们呼呼啦啦起身。 他们各自都带着两三个随从,再加上白羡鱼之前设伏的几十人,叶娇翻身上马,身后便有百十人跟着,刹那间浩浩荡荡气势汹汹,足足占去半条坊街。 为了骑马方便,叶娇衣裙内穿着一条裈裤。 白羡鱼看着自己的马被抢走,颇有些不满。 “你这什么人啊?凭什么只逮着我一个人欺负?” 没人敢帮白羡鱼出头,随从给他牵来一匹马。 “赶紧跟上吧队长,”随从劝说道,“大丈夫能屈能伸。” 这一天,原本等着看叶娇笑话的京都各衙门,都听说了叶娇带十个武侯队长巡街的事。 所到之处人仰马翻鸡飞狗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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