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就查到父亲那些,没别的。” 如果生意上的账目错了,或许又被安一个少纳税银的罪名。 叶娇夸奖叶柔,叶柔羞怯地低头笑道:“是母亲教得好。” 叶夫人再对叶长庚冷哼一声,带着怒气道:“起来吧,叶柔给你做了一桌子的菜,再不动筷,就凉了。” 叶长庚忙不迭地靠过去坐下,又起身给母亲和妹妹们盛汤,笑得很乖巧。 叶夫人拿起筷子,又缓缓放下,叹息道:“想不到你们的父亲……” 这一句五味杂陈,不知该如何表达。 应该恼恨叶羲十多年不归家,每年只是差人拿走银子。 但正因为他做的那些事,才让今日安国公府有惊无险。 “父亲是发善心,布施天下呢。”叶柔小声地劝慰母亲。 她们已经听叶娇完整地讲过朝堂上的事,知道了银两的去向。 一位父亲,是怎么做到十多年不顾妻儿,却对贫苦百姓极尽爱护的?难道真的道心坚固,要济万民? 叶夫人想了想,还是咽不下这口气。 她把筷子拍在桌案上,恨恨道:“再来支银子,不给了!不就是捐赠灾民,咱们自己不会吗?以后每年仍然从柜上支那么多银两,娘亲自去捐了。叫他做不成大善人!成不了仙!别好人都让他当了啊,咱们几个,轮流捐,咱们也做做大善人!” 叶夫人说完,才开始吃饭。儿女们连忙为她夹菜递糕点,没有人敢反驳半句。 反正都是捐,谁捐都一样,与其巴结那个见不着面的爹,还不如哄好管着一日三餐的娘。 “母亲尝尝这个。”叶娇夹菜。 “还是尝尝这个,这是新菜。”叶柔跟上。 “等母亲用完饭,我给母亲按按肩。”叶娇眯眼笑道。 “我揉腿。”叶柔也哄着母亲笑。 “你们不能给我留点什么吗?”叶长庚急急道。 “哦,你啊,”叶娇瞪了他一眼,“你去把家里的茅房打扫干净吧。” 叶长庚委屈地低下头,只得应下来。 “成!”他扬声道,“这事儿我包了!” 大厅内几人浅浅地笑了,在经历这一场风波后,安国公府终于恢复了往日的宁静。 前厅后隔了几个小院子的暖阁内,林镜正在养伤。 他身上缠着密密麻麻的绷带,整个人如粽子般被包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颗脑袋。 “冯伯,”林镜道,“我什么时候才能好啊?我想起来做事。” 总要为武侯长做些什么啊,实在不行,把他们家的茅房给打扫了吧。 “你安生躺着吧,”正在用饭的冯劫笑道,“你把病养好,就算做了好事。别像我一样,瘸着腿,一辈子想为他们做点什么,也只能干着急。” 林镜已经跟冯劫很熟悉,闻言好奇道:“冯伯的腿是怎么瘸的啊?” 冯劫看着屋外冬日清亮的阳光,眼中却掠过大漠的烟沙,过了许久才道:“我扶你起来,喂你吃几口饭。我那些事儿,以后再说。” 事实证明,杀人如麻的杀手,并不是不在乎死活。他在乎他自己的。 宰相亲审杀手封名,酷刑只用了一道,封名便全招了。 军机奏疏是封名从枢密院偷出来的,找人摹写叶长庚的字迹,然后放入吐蕃使馆,再让桑青去偷,酿成泄露军机的大案。 至于受何人指使—— 宰相听着那个名字,耳中如有雷鸣。 怎么会呢? 那人可是刚正忠直的言官,是直言善谏的御史中丞。 宰相傅谦书写案件讯问奏折时,心中总是有些难以置信。他能想到的百里曦同安国公府的恩怨,只有许多年之前,不值一提的小事。 那时候先帝还在,总是宣身无官职的叶羲到宫中叙话。 有一回大雪没膝,傅谦和百里曦一起等在紫宸殿外。先帝没有召见他们,反而让刚刚进宫的叶羲进去详谈。 大雪纷飞中,他们等了两个时辰,叶羲才从紫宸殿出来。 不会是因为那两个时辰的苦等吧? 傅谦摇摇头,觉得不至于。 那如果不是针对安国公府,就是不想与吐蕃和议? 傅谦恍然大悟,又神情沉重地把奏折仔细收好,抬脚到宫里去。 兹事体大,还是面圣商议吧。 被李策接回家的赵王李璟说,还是家里美,这几日要睡在榻上,搂着王妃,不出去鬼混了。 他建议李策也不要出门。 “外面太乱。”李璟心有余悸道。 “不行,”李策微咳道,“你有王妃,我可没有。” 李璟顿时露出一种提防的表情,把李策从他的寝殿赶走。 李策笑呵呵地回去,脸颊有些红,像在憋着什么。等推开院落的门,李策顿时连连咳嗽,直咳得天昏地暗,惊动了住在院中的府医。 大夫跑来诊脉,听李策说了所食之物,指责他道:“王爷寒瘀体质,怎么能饮下黄连那样的凉药呢?” 李策摆着手笑,苍白的脸上有一丝红:“我是开心,今日太开心了。” 他谢过府医,推开寝殿的门,绕过屏风走到榻旁,掀开用红布盖住的聘礼,脸上露出久违的笑,躺倒在床榻上。 李策四肢舒展,疲累一扫而空。 今日好开心,明日,就可以去见娇娇了。 她说了,她不生气了。 …… 第97章 终于不用睡在颠簸的马车或者冰凉的地毡上,李策一夜无梦。 晨钟初响时他便醒了,推开门,寒气扑面而来,双手下意识便想往衣袖中蜷缩。 每年的冬天,都是李策最难熬的时候。 他转身回去,取一件玄狐大氅披在肩上,又刻意展开,估量了一下大氅的宽度,感觉还可以再钻入一个人,才放心地出门。 走到院子里,仆人说要传菜。 李策挥挥手道:“不必了,本王出去吃。” 他要出去吃,跟叶娇一起吃。 叶娇一般先去武侯铺点卯,再到明德门值守。虽然武侯长不必每日都值守,但今日是她复职的第一天,肯定会去主城门待一会儿。 李策去西市买了乾县豆腐脑、邓家油条,到来思味儿排队买了猪脚,又另外点几样时令小菜,装进热炭保温的食匣,兴致勃勃到城门口去。 叶娇果然在那里。 她今日特地描画了眉眼。 细眉弯弯,微翘的桃花眼即便聚精会神,也有几分朦胧之态。城门檐的初雪还没有全部融化,衬托得她的脸颊和唇瓣分外艳丽。 叶娇正同下属说着什么,连说话时哈出的白雾,都是那么动人。 李策正要抬脚上前,却见一匹骏马飞驰而来,白羡鱼翻身下马,手提食匣就往前走。 李策叫住他。 白羡鱼回过头,看到李策,立刻眉开眼笑。 “卑职给殿下请安,我可听说了,昨日幸亏有殿下及时赶回来,我们武侯长才幸免于难。” 白羡鱼的脸上带着几分逢迎,说起话热气腾腾,不由便拉近了他同李策的距离。 李策淡淡地笑笑,问:“你们武侯长告诉你了?” “那倒不是,”白羡鱼靠近李策,用一种分享私事的表情,低声道,“卑职偷摸开了一家酒楼,请来的说书先生说,他们正连夜排戏呢。都跟殿下和武侯长有关。” 既然不是叶娇说的,李策便兴趣索然。他看一眼白羡鱼的食匣,问道:“买的什么?” 白羡鱼嘿嘿地笑笑道:“殿下走的时候不是交代了嘛,我们武侯长常常不吃早饭就去值守,让我每日都好好照顾她。这不?酸汤肉羹,不知道凉了没。” “你自己吃吧,”李策提起食匣,“今日本王来送。”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白羡鱼讨好地退后一步道,“那今日卑职也有口福了。” 为了能悄无声息地消失,白羡鱼连马都没有骑,就那么转身钻入朱雀大街的人群,头也不回地跑了。 李策这才满意地转过身,却发现叶娇不见了。 他急急地走了几步,远远看到叶娇坐在城门旁武侯休息用的小庑房内。 李策提着食匣进去,见这里展开一张大桌子,桌案上满满当当,摆出十几样菜品。 李策粗略看一眼,便认出上汤小馄饨、燕窝鸡丝、山药樱桃羹、肘花小肚、水煎包子几样。 他定定地看着摆出这些佳肴的人,怀疑对方是不是打劫了御膳房。 至于吗? 送顿早餐而已,这么拼干什么? 真倒霉,明明是他赶走白羡鱼,竟被这家伙截了胡。 叶娇见李策来,假装没有看到,转身问布菜的男人道:“齐了吗?我也吃不了这么多啊。” 那男人含笑取出最后一碗豆腐脑,笑道:“恰好我也没有用饭,一起吃吧。” 说完这句话,男人注意到站在门口的李策。他脸上的笑微微僵住,又坦然道:“楚王殿下,今日好巧。” 这不是巧,这是我们的心劲儿都在往一处使呢。 李策闷闷地看着摆完菜的严从铮,问道:“副统领这会儿不用值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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