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前阵子上书说,衙役武侯中有许多不服管束,不如就让叶小姐去,做武侯长。只是这官职略小了些,有些委屈小姐。且每日要带领武侯衙役,巡街查案,比较辛苦。” 傅谦希望叶娇能知难而退。 这样就不是皇帝不愿给官做,而是她自己拒绝的。 武侯长这个职位,俸禄低,油水少。好好的小姐,回家弄妆做女红不好吗?巡什么街? 可叶娇看到李策转头看向傅谦,目光中有一丝冷意,她便立刻答应下来。 你觉得不好,我偏要干,气不死你。 她叩首道:“谢陛下隆恩,民女就做武侯长了!” 叶夫人虽然不明白女儿为什么会这么做,也跟着致谢。见皇帝还要训斥李策,便带上女儿,先行跪安告退了。 李策在紫宸殿没待多久,便起身离开。 许是皇帝觉得叶娇做武侯长这事很有趣,对李策的气也少了许多,只是警告他道:“朕再也不会给你指婚!” 李策抬脚走下台阶,不知转了多少道弯,才走到御街上。 秋风阵阵,一片尚是青色的树叶被风吹落,从屋檐上翻滚着,落在李策脚边。 他俯下身捡起那片树叶,紧抿唇角,继续向前走。 随从青峰已经赶来马车,神情有些古怪地让到一边。 李策抬脚走上去,刚掀开车帘,便见一只素白的手伸出来,攥紧他的领口,把他整个人拖入车中。 他的身体没有磕在木板上。 叶娇的动作灵巧有力,把他按在引枕上,居高临下看着他道:“说,为什么。” 李策剧烈地咳嗽起来,他的手抬起来,用衣袖捂住嘴唇,咳得上气不接下气。 在这连绵不绝的咳嗽中,他的目光沉静如幽冥,让人看不出半点情意。另一只胳膊按在地板上,似乎在刻意同叶娇保持距离。 叶娇在这样的目光中松开李策,等他咳嗽完,忍着恼怒道:“你不愿意,为什么?” “你早就知道,人是会变的。”李策背靠车厢散漫地坐着,“当初傅明烛会变,我当然也会。” 傅明烛,曾婚前与人苟合,甚至起意谋害叶娇。 这句话,比殿前那句不愿意,更伤人心。 然而叶娇并没有责骂他。 “你是不是有什么苦衷?”她问道,“谁要杀你吗?你要杀谁吗?怕连累我?还是说有什么大麻烦,要撇清同我的关系?” 她绝不信李策是傅明烛那样的人。 肯定有什么事情,是她不知道的。 但李策坐着,唇角扯出一丝笑容,淡淡道:“承认自己不被人喜欢,这么难吗?” 他的笑容里带着戏谑和嘲讽,让就算是叶娇这样厚脸皮的姑娘,也忍不住觉得羞恼。 李策定定地看着她。 他知道自己说的每句话,都像猝不及防扎入身体的利刺。 叶娇是刚烈的姑娘,这些刺会永远留在她心中,让她不管有多痛,也恨上自己,忘记自己。 他不知道自己是如何狠下心,说这些可怖的话。 大概是因为,骊山道长王迁山那句话更可怖吧。 “楚王殿下,您知道了自己的阳寿又如何呢?就连我师父,都不能逆天改命的。” “不是十年,你误会了,我虽然伸出十个手指头,但是……” “是十个月。” …… 第53章 十个月,是王迁山推算的,李策剩余阳寿。 如果没有长公主驸马的事,李策不必相信他的胡说八道。但驸马爷的确死了,没有刺杀,不是因为病痛,像是寿限真的到了,所以吃东西都能噎死他。 十个月其实,也并不很短。 遇到叶娇之前的二十年,枯燥无味得像是每一年都在一遍遍重复。重复着走过一座座皇陵,重复着阅读一本本书,重复着躺在日光下,看太阳升起落下,星辰满天。 可遇到叶娇后,他翻过墙头报过官,看过射箭验过尸,他品尝过什么是情爱,也尝过她的唇角有多甜。 有叶娇的大唐长安,繁华盛景才跟李策有关。 所以十个月,可以做很多事。 她不会嫌弃他的,她是愿意分三十年寿命给自己的人。 她会心痛地说不可能只有十个月,然后带着他千里跋涉,去找名医;她还会同意皇帝赐婚,风风光光嫁给他;十里红妆比翼连理,同他度过剩余的时光。 他们在秋日纵马出猎,在冬天赏雪下棋,下一个春天,他会带她去芙蓉园赏花,然后李策会死在夏天。 很热,所以尸身不能放太久,七日后封棺下葬。 从此后,叶娇就是皇室的未亡人,楚王遗孀。 按照规矩,她需要为夫君守孝三年。 叶娇要身穿不缝边的粗麻斩衰,不能离家,不能逛街,不能佩戴华贵的首饰,不能唱歌跳舞饮酒访友,所有她现在喜欢的,都不能做。 她会待在失去男主人的楚王府,在内侍宫婢的监督下,为了皇室的颜面,足期服丧。 她难过伤心,可就连同朋友见面,连在母亲怀里哭一场,都做不到。 三年后,叶娇也不能随意嫁人。她走了,楚王府就空了。皇室大概会从宗室中过继一个孩子给她,让她把这个孩子养大,而她也熬完了一生岁月。 这所有的牺牲,都是为了十个月的相守。 从王迁山那里到母亲居住的含棠殿,李策已想完所有可能。这些年如果说他有什么出众之处,那便是他的推算很少有错。 他是不孝的人,没能力为母亲复仇;他也是残忍的人,所以他要说出这些话,逼叶娇放手。 我不喜欢你了,变心了,从此后你我再无瓜葛。 他不会让叶娇知道真相的,他会假装出游五岳寻找名医,死在无人知晓的荒山野岭。 李策看到叶娇攥紧的拳头,看到她含泪的桃花眼中盛满怒意,她高高地扬起手,似乎要殴打李策,可她又重重放下,拎起衣裙跳下马车。 “叶小姐。” 外面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那是十六卫中左威卫指挥使严从铮。 李策坐在马车中,听到叶娇向严从铮跑过去,森冷道:“把刀给我。” “噌”地一声,是抽刀的声音。 李策静静坐在马车中,纹丝不动。 “叶小姐,你要做什么?叶娇!” 严从铮向叶娇追过来,叶娇的动作却更快,不知道她穿着那么华丽的衣裙,是怎么跑得像一颗流星。 然后那颗流星带来的直刀砍在马车上,“啪”地一声,描画鹿纹的车厢被砍了一道口子。 “去你的人心会变!” 她的声音响亮铿锵,透着无处发泄的气愤。 叶娇“啪啪啪”连砍数刀,砍得车厢出现一个巨大的豁口,露出李策端坐的身影。 “去你的没人喜欢我!” 叶娇向车内砍去,严从铮吓得去拉,随从青峰连忙去挡,其实叶娇只是要砍掉李策的衣袖。 他那么可恶,值一次割袍断义。 因为没有得逞,叶娇抬腿去踢,严从铮已经抱住她的腰,把她向后拉去。 “还不快带楚王走?”严从铮喝令吓得手足无措的青峰。 青峰这才反应过来,他跳上马车前室,驾起马车,一溜烟跑了。 马车在御街狂奔向前,狂风扑入破洞,冰冷的风灌入李策的衣领和袖口。 他呆呆地坐着,宛如一具行尸走肉。 在御街砍人,砍的且是楚王殿下。等李策一走,禁军便把叶娇团团围住。 “干什么?”严从铮摘掉叶娇手里的刀,怒喝禁军,“退下!” “指挥使,”禁军有些犹豫,“可是……这样不好吧?” “退下,有什么事,我担着。” 严从铮的声音很低,却透着威压。 禁军们再不敢拦,他们垂着头离开,假装刚才的事没有发生过。 但御街上可不只有禁军。 很快,一位恰巧要进宫面圣的言官就一路小跑到达紫宸殿,把御街上的事说了。 “微臣要奏安国公府行刺楚王,要弹劾禁军指挥使严从铮包庇凶手。” 殿内的朝臣面面相觑,既觉得叶娇这么做有些过分,又明白她为什么这么做。 他们偷摸对言官打手势,意思是你之前没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别管这事儿了。 但言官不依不饶,见皇帝蹙眉不语,便把御街上的事再说一遍。 “叶小姐拿的刀有半丈长,一刀砍烂车厢,两刀砍个口子,第三刀就要朝着楚王的喉咙下手。她身穿红衣宛如女阎罗,楚王吓坏了,连躲都没有躲。如此可怕,求圣上一定要治罪啊。” “她……”皇帝看向言官,问,“就光挥刀砍,没说什么?” “说了!”言官气道,“她说‘去你的!’” “这是恼了啊,”皇帝神情内疚看向皇后,“朕就说嘛,寻常姑娘遇到这样的事,免不了要一哭二闹三上吊。还好还好,叶家这姑娘,没有寻死。” 言官惊怔地瞪大眼睛,怀疑自己听错了。 “那……”他强调道,“那楚王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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