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6章
鬼,被她一手一个扔到床上。 蜘蛛腿睫毛,在血淋淋的眼珠上轻轻眨了眨,蛇信子“呲呲”一声,夸张上扬开合,“目的地马上就到了,请大家做好准备。” 第92章 装鬼 四个人沉默地坐在床上。 方琦被庞洋从后面紧紧抱住,双唇和脸色一样苍白,满脸枯槁和绝望。 庞洋闷闷地跟方琦说:“琦子啊,你一定要冷静下来,人蛹师真的很可怕,血腥又暴力,你冲动过去不仅救不了那个人,你也会被虐杀的。” 庞洋也很难受,前两天少年还对他们说“挺好的”。 最喜欢的死去玩家来找他们时,没有来找他的,挺好的。 这说明他想找的人如果在游戏里,就没有死亡。 谁知道,那人被做成人蛹了。 都不知道死亡和变成人蛹,哪个更好一点。 方琦不声不响,只是盯着人蛹师的方向。 前面那么多天,人蛹师都没拿出人蛹,发现方琦认识人蛹后,她就一直旋着那个人蛹桶。 方琦哑声说:“他是不是没看我,他怎么不看我?” 喑哑也遮不住里面的惶惶。 庞洋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宁宿看了人蛹一眼。 司机小姐出来维持秩序后,船内变得安静很多,大闹一场的尸鬼们各自沉默地坐在床上。 此时船内最兴奋的是人蛹师,也是唯一兴奋的。 她不断转动着人蛹,满是兴味地看着这里。 宁宿问庞洋:“人蛹是有意识的是吗?” 他在储物间看到庞洋抱那个人蛹时,那个人蛹是有反应的。 庞洋说:“有的人蛹可能有,不管有没有,他们都完全被人蛹师控制。” 宁宿:“可以离开那个人蛹缸吗?” 庞洋:“也不是不可以,可是他们离开了怎么……” 怎么活啊。 庞洋没有说出口。 人蛹师之所以那么令人闻风丧胆,就是她那恐怖逆天的技能武器人蛹缸,她可以利用人蛹缸培养人蛹,人蛹离开人蛹缸,缺胳膊少腿的也不一定能活啊。 方琦依然哑声喃喃,“他怎么不看我啊,他不看我,不看我……” 声音比刚才还着急。 宁宿:“你潜意识觉得他不会看你,所以你这是觉得他故意不看你,你才这么惶急。” 方琦一直在找这个人。 也只是他在找。 他只想着自己找,从没想过那个人会找他。 他潜意识觉得那个人是不会找他的,即便看到他。 不然,他不会进这个副本。 在进这个副本前,他们都不知道这个副本的基地时间是多少,副本的虚拟时间不好说,但基地时间在三天到半个月之间,而个人赛初赛在他们进副本那天的一周后开始。 保险起见,他会去准备个人赛,个人赛是公开的,全基地的玩家都能看到,他在个人赛里好好表现,被那个人看到的可能性很大。 但他没有参加个人赛,而是继续进副本,大海捞针一样地找那个人。 显然,他觉得就算那个人看到他,也不会来找他,可能还会躲着他。 方琦愣了一下,僵硬地转头看向宁宿。 他好像终于回神了,不再只喃喃那一句话,可也要哭了。 “是的,他不会想见我的。” 庞洋见不得他这样,安慰他:“怎么会呢,你在不要命一样地找他啊。” 他拍了拍方琦的肩膀,转移他的注意力,“你们是什么关系啊?” 方琦:“他叫林中溪,我们、我们一起长大。” 庞洋:“是竹马啊,那关系一定很好,这么大年纪能有什么仇呢,闹别扭说开就好了。” 方琦怔怔地不说话,眼睛又看向人蛹,眼眶又湿又红。 “你想帮他?” 两大两小坐在甲板上钓鱼烤鱼,凌霄负责钓鱼,两个小孩负责清理,宁宿负责烤鱼。 凌霄见他沉默好久,开口问他。 宁宿给鱼翻了个面,不太确定地“唔”了一声。 他们一起进灵车的几个人,宁宿和祝双双关系最好,因为祝双双把他当这里的家人。 对于方琦,是另一种,奇怪地有点战友的感觉。 这战友,不是并肩作战,是一起不被人理解地在这个未知恐怖世界寻找一个人。 就是看到方琦那么坚定地找那个人,宁宿才在《花奴》世界生出要找凌霄的想法,才在黑泽中一直一直走,一定要找到他。 他找到了他的心脏,进而找到了他。 他找到了。 他很开心。 这是他以前从未想到过的,原来小时候一直当食物,当陪伴,当安全港的,能是一个人。 为了这份想都没想过的开心,他也是想帮方琦一把的。 想再促成一副圆满。 但他又不确定,这是不是他能帮的。 凌霄:“不如你先问问当事人中另一个人的意见。” 宁宿一愣,抬眼看向他,“你说的对。” * “我不想见他。” 宁宿没想到,人蛹还能开口说话。 吃完烤鱼后,宁宿就带两个小孩来找人蛹师了,人蛹师对这件事非常感兴趣,没有阻拦他跟自己的人蛹交流。 那个人蛹伸着长长的脖子,背对人蛹缸,面向窗口的方向,黏黏糊糊说出这句话。 宁宿:“他进游戏基地几乎没怎么休息,不顾性命地在寻找你。” “他对我是非常好。”那个叫林中溪的人蛹说。 “我从小视力有问题,最严重的时候,什么都看不清,一直是他牵着我的手带我去上学。” “我看不清黑板时,都是他给我抄笔记,一句句小声讲给我听。” 方琦的姥姥带方琦来他们那里后,方琦就一直跟他在一起,不仅同班还同桌。 林中溪身上是粘腻腥冷的液体,但还他还记得那时阳光的味道。 夏日校园燥热喧嚣,老师在黑板上讲着枯燥的公式,方琦趴在他耳朵旁小声跟他讲着板书,声音明朗而潮热。 他静静地听着,好像忽然听到了鸟儿的叫声,转头看向他。 阳光透过窗外的梧桐叶,落在他身上,明亮地印在他迷糊的眼睛上。 他闻到了阳光的味道,是梧桐叶裹着洗衣粉皂角的味道,陪伴他很多年,从不曾离开的味道。 林中溪黏糊地说:“除了妈妈,再也没有一个人对我那么好了。” “他是我的盲杆,是我世界里最清晰明亮的存在,因为他我不再抗拒外出,不再抗拒学校。” 方琦恍惚地跟庞洋说:“我刚搬到姥姥那里时,那里的孩子都不愿意跟我玩,只有他不一样。” “他因为视力的问题,也没有朋友,那些小孩叫他小瞎子。” “没关系,我们一起玩,幸好我们有彼此。” “从小学一年级到高三,我一直跟他做同桌,几乎每天都陪他上下学。” 方琦还记得小学一年级,他拉着林中溪的手去学校时,那些小孩跟着他们喊:“外来户子和小瞎子!” 两个小孩却一直拉着手,到学校再回家。 一晃眼,又是中学时他骑单车带他回家的场景,他在后面紧紧抓着他的校服,笑着跟他说话。 “想来,我们之间比父母家人还要亲。” 每天一起上下学,每天坐在一桌,就连父母也没有这么长久的陪伴吧。 何况,他父母总共陪他的时间不超过一周。 “他是一个特别安静舒服的人,从外貌到气场,都特别让人安心,如果可能,我愿意这样一直陪他。”方琦望着那个固定的方向说。 林中溪对宁宿说:“你看,我已经不是当时那个样子了,我现在这样,多看一眼都难受,何必再见再说什么,就让他保留着当时的回忆吧。” 他的声音渐渐低涩起来,好像说了这些话,已经耗尽了他的精神。 他的头在细长的脖子上微微垂着,眼皮松松地耷拉了下来。 宁宿“唔”了一声。 他没有多说什么,带着两个小孩离开了。 等宁宿离开后,人蛹那个脑袋彻底耷拉下来,湿腻的额头抵在船板上,“呲呲”腐蚀着木板。 这“呲呲”声听着格外孤寂悲伤。 血薇说:“你拒绝的理由有些牵强,如果他真的那么好,是我的话,不论怎样也会回到他身边,或把他绑在我身边。” 林中溪的声音已经不太像人类,“他真的很好。” “即便,他在被嘲笑后,曾把我丢在山上。” “即便,他丢下我不只是一次……” 小学三年级时,方琦熟悉了这里的环境,不再是那个又穷又土的“外来户子”。 而他视力依然不好,爸妈做生意失败,也不再是那里的有钱人。 他跟他在一起,一直被嘲笑。 八岁的男孩怎么会一直没脾气,那天被嘲笑一路,他发了一通脾气,他把他扔在山上跑了。 他曾想,如果这样,为什么还要说带他到山上玩,他宁愿一个人待在家里。 那时他眼睛很疼,摸索着,跌跌撞撞从山上下来时,浑身是伤。 他哭着跟他道歉,“这么多伤,你疼不疼啊?我以后再也不会这么扔下你了。” 他才是个八岁的孩子啊,谁能不原谅他。 八岁他扔下他在山上,十八岁他又一次扔下他。 那时他们恋爱了。 是他先意识到喜欢方琦的,方琦逃避了两个月,最后他们偷偷在一起了。 在一起不到一个月,就被人发现了。 在他们那里,高中不能恋爱,但这也不是多严重的问题,严重的是他们都是男生。 其中一个还是半个瞎子,和班级格格不入。 老师要他们当着全校同学的面读检讨,要叫家长。 方琦的姥姥不在了,学校要叫他远在外地的父母。 他慌了。 即便他的父母没怎么陪伴过他,即便他的父母已经各自成家。 他依然疯了一样想在父母心里留下好形象,说不清缘由。 血薇对这样的事情很感兴趣,她坐在下铺的床上,弯腰靠近人蛹的头,“所以,他做了什么?” “他拿着我给他写的情书,去找老师说是我勾引他的,他想清楚了,那不是爱情,是被我误导了。” “只有我一个人在升旗时,当着全校同学的面检讨。我不仅是个瞎子同性恋,我还勾引唯一一个愿意跟我玩的同学,我成了一个笑话。” “他们说我有病,他们说我祸害人,他们每天嘲笑欺负我。” “那天我被锁在厕所里,我一直以为他还会来接我的。” “没有,我深夜才被校工发现,失魂落魄地回去,夜里视力更差,没看到那辆车。” 血薇:“你恨他,所以不想见他。” 人蛹的头一直抵在地板上,越来越多粘腻的液体聚在那里。 血薇拍拍他的脖颈,“12号,你知道的吧,你是我最喜欢的人蛹,所以你才能这么完整,我会一直养着你。” 人蛹声音嘶哑模糊,“那我也活不了多久了不是吗?” 方琦哭着说:“我没想到他们会那么欺负他,他爸妈能接受他是同性恋,所以我才被怂恿那么说的,我想的是这件事赶紧平息下来,只要再过半年,我们就能去外地大学在一起了。” “我去找他了,是我把他送到医院的。” “他死前醒来过一次,说他要去一个我永远找不到的地方,他恨我,他不想原谅我。” 方琦双手捂住脸,“是我太懦弱了,我从小就是个懦夫。” 宁宿回头看了那个人蛹一眼。 他想了想,又走回去,“有一件事,我还是想告诉你。” “方琦进入这个游戏前,是因为跟同学打架而死的。” 说到这里,宁宿就再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他回去时,方琦已经安静下来了。 他把脸上的泪痕擦干净,慢慢走到人蛹师那里。 他们没听清方琦跟人蛹师说了什么,只见方琦向林中溪伸出手。 他似乎是想像小时候牵着他的手上学一样,下意识去拉他的手,可是他常常拉的那只手已经没了。 他的手僵停在那里。 庞洋痛苦揉脸,“这都什么事啊,为什么会这样啊。” 方琦走过去后,再没回来。 见他迟迟不回来,庞洋问宁宿:“他怎么还不回来?” 宁宿说:“他可能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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