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呢!” 薛琼楼已经走在了前面,他现在不负责带路,而是跟着她走,仿佛料定了她找不到出口。 看着别人一脚踩进泥沼,挣扎、下陷、溺毙,他冷眼旁观,且乐在其中。 脚步声没有传来。 薛琼楼回头望去,刚被拂开的浓雾又拥堵在眼前,晦涩难视。 “白梨?” 没有回应。 衣袍如刀刃切开浓雾,眼前豁然开朗,那抹隐约的身影靠着墙壁瘫坐在地。 “你不是说要走吗?”他缓缓走到她面前:“怎么又泄气了?” 还是没有回应。 少女侧靠着墙壁,脑袋几乎埋到胸前,肩膀弯成了弓字形,瑟瑟发抖,像冰天雪地里从巢穴中摔下来的幼雀,收紧翅膀给自己取暖。 薛琼楼终于察觉到不对劲,半跪在地,捏住她下巴,将她脸抬起来,触摸到的肌肤冰凉僵硬,像一块坚冰。两片眼睫往下坠,毫无往日神采,脸色苍白得几近透明。 “你没有服养气丹?”他作壁上观的笑意倏地收敛。 她不回答,整个人蜷缩成一团,想把脸埋进膝盖,仿佛这样能汲取一些暖意。 “没有了……”膝盖间传出的声音细弱蚊蝇,抱住双臂的手冻得发紫,十根手指泛着乌青。 “什么没有了?” 薛琼楼又把她的脸抬起来,她把脸一扭,重新埋进膝盖,得了片刻安宁,像一只把头插.进沙漠里的鸵鸟。 他目光移到苍白的耳廓,“你的药呢?” 她模模糊糊地说了一句话,呼吸之间带着冰渣,薛琼楼没有听清,俯身靠近,听到她口齿不清地呓语:“……都给你了。” 他目光在她努力蜷缩的肩膀上凝固,直接将她腰间的芥子袋拽了下来,袋中空空如也。 这不奇怪。 在飞舟上的时候,她用掉了大半丹药,现在所剩无几。方才其实只剩下一枚养气丹,早已是捉襟见肘的境地。 其他的呢? 光滑的瓷瓶,随心念晃动滑入手心,他垂下眼帘,瓷瓶又矮又胖,画着两个小人,一个皱着脸有苦不能言,一个往他嘴里塞蜜饯,幸灾乐祸地捧腹大笑。 瓶颈穿了根红绳,像绞刑架上血红的绳索,一下子将人的心绞紧。 这也是她在飞舟上给自己的药,仍旧满满当当的一瓶,放在他身边积灰。 都给你了……是这个意思。 — 白梨像坠进一个冰窟窿,冷得直打哆嗦,困得眼皮打架。她想把整个人都埋进土里,好好睡一觉,偏偏还有人要把她脸抬起来,打扰她安眠。 她不爽地打掉那人的手,“啪”一声,自己手心也火辣辣地疼。 那人似乎被自己打懵,好半晌没再把手伸过来,她把头往手臂里一戳,像一只鸵鸟终于找到了松软的沙漠,安详地把脑袋埋进去。 下一刻,她脸又被抬起来。 雾气凝聚在眼睫上,好似覆了一层薄薄的冰霜,一触即碎。 唇边抵了一枚丹药,努力往她齿缝里挤,她脸一偏:“我不要!” 薛琼楼眼底幽黑:“那你会冻死在这里。” “我不要你的东西!”她把脸贴在墙面,就像那日死死地攥住银萝藤不松手。 “这是你给我的。” 她像壁虎似的紧贴在墙面:“我不要你身上放过的东西!” 他愣怔一瞬,冷声道:“我一粒也没碰过。” 她眼睫眨了眨,眼瞳黯淡无光,冻得神魂皆失,仰起头看着他,整个人都凝滞了。 “你怎么可以一粒也没碰过?!”她突然两手揪住他衣襟摇晃,痛心疾首:“我特意给你准备的!我又没下毒!你以为谁都像你!你不要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薛琼楼险些被她蛮不讲理的逻辑绕进去,一把扣住她手腕,另一只手贴在她额头。 没有被冻坏脑子。 不管面上装得有多滴水不漏,他始终都不是温良恭俭让的谦谦君子,更不是一个滴水之恩便涌泉相报的好人。他不厌其烦地陪着她在法阵中兜兜转转,不代表他同样有这个耐心伺候别人。 薛琼楼最后一次捏住她下颌,将养气丹抵在她唇边。少女颤动着被雾气沾湿的眼睫,水珠闪着细碎的光,脸颊苍白,整个人宛若冰雕雪砌,一触即碎。 她终于安分下来,顺从地微微张嘴,连着养气丹和他的手指,一口咬了下去,留下一圈带着私愤的牙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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