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袁慎己安抚地拍一下她的手:“我先进去探探,你在这儿等我出来。” 她赶忙去抓他的手:“我不,我跟你一起去。” 两个人穿过洞中,来到一个院落里,院中有一个宽阔的房子,房门大敞,两人走进去。 幻想里阴暗的妖怪巢穴没有出现,相反这个房间很干净,冬日阳光从窗棂照进来,倒是有些窗明几净的意味。 一个巨大的白蘑菇戴着幞头,抱着算盘艰难挤进狭窄柜台里:“两位要买些什么。” 段知微眨巴眨巴眼睛,又定睛看了它一会儿,再低头用力揉一下眼睛,发现对面跟自己说话的还是蘑菇。 她困惑看向袁慎己:“中午鸭汤里的菌菇是不是掺了毒蘑菇?我好像出现幻觉了。” 白蘑菇掌柜把算盘重重一放:“你说你中午吃了什么?” 段知微赶紧捂住嘴巴,她有点不好意思,觉得自己这个行为跟当着鸭子面穿羽绒服一样失礼。 她赶忙岔开话题:“没有没有,我们来买油。” 蘑菇掌柜把算盘打得噼啪响:“一桶油十文。” “还挺便宜。”段知微干巴巴地说。 “价低跑量,诚信经营。”白蘑菇掌柜又从柜台里挤出来,这白蘑菇长得饱满,只是顶上的菌盖缺了半边,用个幞头勉强遮着。 它拿出个哨子吹了一下,冲着窗外喊:“小平果!” 一只丑陋的、有石磨那么大的虾蟆蹦跶过来,虾蟆的耳朵边夹着两个笔套,里面装满了汁液。 白蘑菇从那个笔套里取出树枝:“槐树汁水一壶。” 虾蟆又鼓了鼓腮帮子,“噗”一声吐出些琥珀色的汁液,油香四溢了出来。 白蘑菇掌柜将这些汁液与槐树汁混合倒入瓷罐,而后送到段知微手上:“客官拿好,你的油。” “这......这就是油啊......”她结巴道。 这不就是虾蟆精的口水。 白蘑菇奇道:“这位客官,这油咋的了,就收你十文钱,整个长安城都没这个价了。” 它低头闻一下油:“不过品质是不如前几天,要不就收你九文。” 白蘑菇抬手打一下虾蟆脑袋:“都说几遍了吐口水前默念几遍《清心咒》,你怎么就听不懂呢?” 虾蟆委屈的大声“呱”了一下。 段知微和袁慎己对望一眼,赶忙拎着那油走了。 两人刚出了洞门,槐树又跳过来把洞口堵上,甚至伸出枝桠朝他们挥了挥手。 段知微捧着油,望一眼袁慎己,又望一眼袁慎己:“这要怎么做。” 袁慎己也不知道,他不能拔出刀对一只白胖的、缺了菌盖的蘑菇兵器相向吧。 但是长安人民吃它这虾蟆油闹肚子又不能不管。 段知微道:“要不今夜宵禁过后,它们再出来卖油,我们蹲这,抓它个现行。” 第105章 第一百零五章沦落成打工人来份酸菜 “你们是不知道啊,那个白胖的大蘑菇拎着个算盘就朝着我冲过来了。” “它竟然喊一只丑陋的虾蟆叫小平果!” “你们相信我啊,袁慎己也看到了。” 袁慎己从油坊离开便直接去了官署,只有段知微一个人回来了。她在食肆里朝每一个愿意听她说话的人大声嚷嚷,但是没有人相信她。 毕竟一个白胖大蘑菇是卖劣质油和香膏的罪魁祸首,这个事情听上去也太离谱了。 过了立冬,又至小雪,都说“小雪腌菜,大雪腌肉”,后院堆了一堆菘菜、雪里红等着腌制,段知微只好把白蘑菇的事搁置下来,专心跟着大家一起干起活来。 后院堆了一堆酱红色缸子,段知微意外发现了一坛还未开封的酸菜,还是去年冬日腌制的,选的那些棒子又大又硬的菘菜,用盐一层层码了,再上一层花椒水收尾。 当时段知微还信誓旦旦要用这个酸菜包饺子,结果堆在后院忘了,一往就是一年。 这算是个意外之喜了。段知微把坛子一开,一阵浓郁的酸味儿带着发酵的气息溢出来。 她拿起筷子尝上一口,只听“嘎吱”一声,这酸菜腌制的脆嫩,酸味儿也足够,酸香气息浓郁,非常成功。 用来包酸菜饺子、炖酸菜白肉都是极好的,正好梁下挂了些用来风干的排骨,段知微决定今晚就做这个酸菜炖排骨。 偏巧陈桂芳拎了一盒儿自己腌制的芥辣肚儿进来,把东西往食案上一放,人往暖炉边一靠,整个脸看上去憔悴了不少。 “这是怎么了?”段知微好奇道。 “别提了。”陈 桂芳的声音不似以往的泼辣洪亮,微微发虚道:“贪图便宜买了不干净的油,炸的那藕夹是真香,可惜吃了拉了一夜肚子,差点虚脱。” 她勉强支着脑袋看向段知微:“段娘子,有栗米粥吗?” 段知微用小砂锅炖了一碗糯糯的栗米粥给她,她三两口扒拉完,恢复了些力气,把筷子重重一放:“天杀的卖油翁,被我逮到,非扒了他皮不可。” 段知微脑子里出现了一只被剥皮的白蘑菇,她赶紧晃下脑袋把那蘑菇从脑子里头晃走。 陈桂芳拍拍她的肩:“秋天的时候我自己收集了不少桐子儿,回头我榨了油给你送些来,可千万别再买那来历不明的油了。” 段知微心道我也没买啊,她笑笑:“既然如此,那多谢陈娘子了,外头风大,干脆下午别走了,晚上我们炖排骨吃。” 陈桂芳也不跟她客气,豪爽点头:“成,我帮你剁排骨!” 几人坐火炉子边干活,剁排骨的剁排骨、切菜的切菜。陈桂芳这个人豪爽又风趣,食肆众人都很喜欢她。 她给大家讲了自己的小食摊目前的经营状况,生意很不错,她一手酥脆古楼子做的喷香,甚至有食客特地绕远跑去通义坊买。 问题就是请不到打下手的,导致她每天都做不了多少,还没到下午就卖完收摊,她一边用力剁排骨,一边叹气。 食肆众人安慰安慰她,下午时光很快过去。 今日的酸菜炖排骨,段知微用猪油先加葱姜蒜爆香,再煸排骨慢炖,因此这猪油香十分浓郁,酸菜下午提前洗了几遍去了多余酸味,一大锅酸菜排骨咕噜噜冒着泡泡端上来。 这寒冬腊月的,没什么比一锅热气腾腾的酸菜炖排骨更能安抚人心的了。 在外头被风刮得浑身寒冷的食客,往暖和食肆里一坐,再点上一锅酸菜炖排骨,最好再来杯酒,真是莫大享受。 一直到差不多快宵禁了,袁慎己才回来,他看上去颇为郁闷。 白日袁慎己将蘑菇掌柜的事情跟自己的上级金吾卫的大将军一讲,对方用了个十分惊讶、像在看神经病的眼神看他。 这位大将军平日里比袁慎己还不苟言笑,难得露出这种精彩绝伦的表情,守在房间里的武侯都觉得稀奇。 所幸袁慎己平常是个极其靠谱的人,大将军只用温和的话语,让他不要过于劳累,并且慷慨送了他三天假。 就好像袁慎己吃了什么毒蘑菇,神志不清了一样。 段知微给他盛上一大碗饭,安抚道:“放心吧,很快大家就会知道,你说的是真话了。” 袁慎己夹上一块排骨,那排骨炖煮得刚好,这肉被酸菜汤浸泡过,变得十分鲜嫩,味道也是酸香醇厚,很有滋味。 他又舀上点汤汁拌到饭上,米饭吸收了汤汁的精华,饱含了排骨和酸菜的鲜美,变得软糯黏糊,很适口,吃起来格外美味。 他很快把一锅排骨都吃完,身上暖和起来,下午的郁闷也一扫而空。 待要快宵禁之后,旁人都收拾收拾准备回房睡觉了,他俩守在暖炉边磕嗑瓜子儿,段知微又烧一壶浓茶提神。 陈桂芳看这对夫妻有趣儿,不回房睡觉,坐暖炉边嗑瓜子,问道:“你两搁这干嘛呢?” 段知微拿把瓜子塞她手心:“马上去找那卖劣质油的算账。” 陈桂芳一听,把桌子一拍:“带上我啊,那家伙害我上吐下泻了一宿,我必须得去找他算账。” 袁慎己看时间差不多了,喝上一碗浓茶:“走吧。” 三人又来到那槐树口子边,段知微提前给她打预防针:“你马上见了那卖油人别惊讶,那是个妖怪。” 陈桂芳接话道:“断头的鸟我都见过了,还能有什么让人惊讶的?” 段知微想到那个在自己脚边滚三滚的槐木脑袋。 一更梆子响起,那槐树突然像活了一样,伸了个懒腰,而后又跳到一边,露出墙洞,有“嘚嘚”的蹄声从暗夜里头传出来。 戴着破烂毡帽的卖油翁又牵着驴儿出来,驴背上两个满满的大油桶子在月光下晃荡着。 段知微在一旁揽着袁慎己胳膊,悄声道:“现在就过去吗?” 陈桂芳却是一眼就认出了,那便是在夜里卖自己十文一壶油的卖油翁,大喊一声:“就是你!”然后冲了过去。 两人拦都拦不住她。 陈桂芳一下上去推倒那卖油人,那人哎呦一声,脑袋又咕咚一声掉地上滚三滚,给陈桂芳吓得尖叫起来。 那卖油人叫得比她还响亮:“我新雕的脑袋啊!这可是黄花木的!” 驴也受了惊吓,开始四处乱窜,不过它不像寻常的驴那样叫得高昂又响亮。 它大声“呱”了一阵后撞到南墙上,顿时眼冒金星起来,而后晕乎着倒下,重新变成一只丑陋的大虾蟆。 见陈桂芳还在惊恐尖叫,段知微在一旁插话道:“莫慌,那不是人,是妖怪啊。” 陈桂芳这才反应过来。 “好啊敢耍我?”她扑过去坐到无头人身上,对它一阵厮打。 无头人在她身下哀嚎求饶:“别打了别打了,我的菌盖儿要被你坐扁了。” 它那身破衣袍本就不结实,在陈桂芳的拳头下完全散开,露出里头白白胖胖的蘑菇柄儿。 袁慎己特意带了把好刀,看样子没机会出鞘了,他往那尴尬站会儿,只能去把晕倒的虾蟆绑到树上。 “我要把你炖成一锅野鸡菌汤。”陈桂芳威胁道。 “别啊”白蘑菇掌柜被她晃得头晕,嘴里呕出许多孢子来:“饶了我吧,我给你免费榨一年油。” “没人要那种东西!”几人异口同声地说。 白蘑菇掌柜往槐树下一坐,吓得菌盖儿还在颤抖,旁边是晕倒被捆树上的虾蟆。 它揉揉脑袋:“是,那油确实是虾蟆吐出来的,但是那油可香了,妖怪们吃了都说好,我这才想开拓一下市场,卖给长安人试试。” “我也不知道你们那么脆弱,吃上一口就拉肚子。”白蘑菇掌柜看上去认错得很诚恳。 袁慎己倒是为难起来,这两个略微搞笑的妖怪该如何处置,若是按实呈报上去,案宗要如何写? 他不想再看到大将军诧异又略带同情的眼神了。 “原谅我们吧。”白蘑菇掌柜道。 那白胖蘑菇看着还挺可爱的,段知微想了想:“这油和那香膏你们是不能再卖了。” 白胖蘑菇赶紧点头。 她纠结一下:“许多人吃了你们的油坏了肚子,去找郎中看病开药又是一笔钱,我觉得你们得把这看病钱作为赔偿还回去。” 白蘑菇掌柜迟疑一下道:“我们妖怪用的铜钱跟你们不相通,我也没赚多少长安人的钱,赔不起啊。” 陈桂芳就等这话儿了:“那你俩去我那打工,我给你们发工钱。” 段知微:“啊?” 过了几日,袁慎己下朝正好在宫门口遇到悠闲晃荡的独孤,把这事儿跟他一讲。 袁慎己有些不大好意思,觉得是自己金吾卫把人捉妖司的活儿给抢了。 独孤颇为好笑地望他一眼:“你当我们捉妖司很闲吗?这种小妖怪,送到捉妖司做什么,蘑菇炖鸡吗?” 独孤转身欲走,又叮嘱道:“帮我给袁夫人托个话,烤两只鸡送来捉妖司,我有大用处。” 而后潇洒地走了。 段知微却没在食肆烤鸡,她一大早带着小狼和蒲桃去了趟通义坊的老家,老远就闻到了浓郁的豆浆香。 陈桂芳一身素洁麻布衣裳,裹了个包头正在烤古楼子,门口排了一堆人。 见她们三个人来,立刻笑着邀请他们坐下:“我给你们去舀豆浆。” 段知微笑道:“怎么新添了豆浆?” 坐她旁边吃朝食的耶律大娘跟段知微是老邻居了,见到段知微很高兴,与她聊起来:“陈娘子买了头驴,了不得哦,拉磨可厉害了,就是喜欢呱呱叫,要不是到了冬天,我还以为是虾蟆在叫呢!” 陈桂芳麻利给她们送来几个刚出炉的古楼子,段知微四处一瞧,小声问道:“你家那个新雇佣的月作人呢?” 陈桂芳道:“不知道上哪儿躲懒儿去了,不过帮我和一早上面了,随它去吧。” 那古楼子烤得焦脆,里面的羊肉色泽红亮,瞧着就让人垂涎欲滴,每一口都感受到酥脆面饼与羊肉油脂融合的美味。 小狼和蒲桃在狂吃,耶律大娘许久不见段知微,拉着她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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