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的手,神色也恢复了平静,依旧是那副沉稳如山的高位者姿态,只是声音里多了几分无奈。 “唐梨,已经够了。” 她叹口气,说:“不用了。” 唐梨耸耸肩,少将制服上的银链撞击着,蔓开一阵细碎的响:“好吧,那就太可惜了。” 她擦着唐弈棋身侧,大步走了出去。。 长廊里寂然无声,只有脚步声在回荡。 那厚重而深邃的北盟旗帜,缀着五颗闪烁星辰,悬挂在高高的穹顶之上,投下的暗影似乎凝成了实体。 唐梨渐渐慢下些脚步,慢了些。 她快走不动了。 那些黏稠而流动着的黑暗,就这样一滴滴,一幕幕地向下坠,沼泽般缠住她的手脚,将她吞没至顶。 唐梨再也走不动了,她颤抖着扶住墙壁,一手捂住了额头,身形向下弯去:“迟思。” 她的声音细弱低微,不复刚才与唐弈棋对抗时的凌然气势,太过沙哑,又太过脆弱:“迟思。” 零落的气音在无人的穹顶中回荡,荡开一阵又一阵细密的回音,窗沿有风吹了进来,将北盟旗帜吹得猎猎作响。 像是雪山之上,呼啸过耳畔的风。 - 唐梨闭上眼睛。 - 再睁开眼睛时,那些昏沉的暗影似乎变淡了,变轻了,飘飘渺渺地散落在风中,变成了晶莹剔透的雪花。 那雪花来自许多年之前,在空中轻盈地飞旋着,带着零碎的温度,带着那些刻入骨髓里的回忆,降落在她的怀里。 唐梨伸手想要触碰。 用那一双满是伤痕,扎满了爆..炸碎片的手,去捧起那洁白漂亮的雪花。 - 雪山之上,狂风呼啸。 唐梨再也走不动了,她猛地栽倒在雪中,腿骨不知道折断了多少处,大半个肩膀都扎满了爆..破时迸裂而出的碎片。 “咳,咳咳……” 皮肤被灼烧得严重,透过撕裂的黑衣,隐约能望见猩红的血肉,一阵阵向外蔓着血。 她知道自己会死在这里。 与其继续挣扎,还不如就这样躺在雪中,看看雪山,看看天空,然后无声无息地死去。 唐梨枕着松软的雪,浅色的睫晕满血泽,稍微睁开一点眼睛。 瞳孔里倒映出一片澄澈的夜空,那里缀满点点星子,闪烁着,璀璨无比,像是她笑起来时的眼睛。 就和小时候一样。 唐梨弯了弯眉,眼角蔓出一个单薄的笑容来,而本已冻僵的四肢里,也涌起了些虚无缥缈的暖流。 血液流淌着,带走了温度。 她枕着苍茫的天地,身上披着漫天的雪花,金发被风吹得扬起,拂过她满是血迹的面颊。 唐梨慢慢闭上了眼睛。 一片漆黑。 一片令人安心的寂静。 耳畔的声音越来越轻,不知道是风声减弱了,还是她已经快死了。 就在这时,肩膀忽然被人推了一下,力气很轻,绵绵软软的,然后有接连推了好几下。 唐梨睁开一丝眼睛。 黑发自肩膀垂落,柔顺地落在她的身上,那人弯下身,费劲地似乎想把她抱起来:“你还好吗?” 唐梨垂着头,没力气说话。 抱是抱起来了,可是除了唐梨,那个人其实还背着个沉沉的背包,拖着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 看起来像是什么仪器。 “咳,咳咳。”唐梨咳了几声,她慌忙过来扶,细白漂亮的手都染上了血。 那个人看看唐梨,又看看好不容易一路拖过来的检测仪器,她一咬牙,小声嘀咕:“不要了。” 她把绳子解开,黑色背包也干脆地扔到了雪地里面,然后依依不舍地看了几眼。 唐梨听见在她在叮铃哐啷找着什么,对着一堆仪器,碎碎念叨了句:“再见啦,我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她深呼吸了一口气,用力把唐梨拉起来,费劲将她挪到自己的背上,用几条绳子紧紧地绑好。 唐梨彻底脱力,任由她动作。 那个人肩胛很瘦,触感却很柔软,唐梨枕在背上,莫名感觉自己像是枕着一个糯米团子,又绵又软,将妥帖的温度送到她的怀里。 她就这么背着唐梨,沿着刚刚一路走过来的脚步痕迹,踩着松软的雪地,慢慢在雪山之上一步步挪动着。 脚步明显没有受过任何训练。 一下深,一下浅。 走得跌跌撞撞,艰难无比。 她为什么要救我?唐梨疲惫地低着头,她声音沙哑,血气一股股向外涌:“…你是……” 那个人一顿,猛地回过头来。黑色长发铺着密密的一层雪,长睫上的霜被热气融化,融成细小的水珠: “你不记得我了吗?” 她似乎有些失落,小声解释道:“我现在叫楚迟思,我们的科考队就在附近,我背你过去。” 那声音轻而缥缈,裹挟着漫天雪花吹进耳廓里,竟有一种令人怔然的暖意。 距离自己很远,却又很近,仿佛只要唐梨愿意伸出手,她便可以触碰那可望而不可即的温暖。 楚迟思又问:“你呢?” 她问的是自己的名字,还是自己在这里的理由?唐梨不知道怎么回答,声音被风雪淹没:“我没有名字。” 她倒在楚迟思的肩膀上,困倦地阖了阖眼睛,脖颈间的狗牌晃动着,晃着细细碎碎的响。 金属映出冷光: 楚迟思的步伐有点不稳,背着沉沉一个人,还要分一丝呼吸来说话:“唔,你没有名字啊。” 雪花自天际飘落,落在她漆黑的发间,越积越厚,恍然间像是为她披上了一层如月般的白纱。 “我之前也没有姓名,不对,确切的说,我之前只有个字母和数字组成的代号。” 楚迟思晃了晃头,碎雪被她摇了下来,落在肩膀上,落在唐梨的手背,被温度融化了。 晶莹剔透,小小的水珠。 “名字只不过是…呼,是一个代指个体……怎么还没到…代指个体的‘名称’。人类社会中,一种用来交流的工具。” 楚迟思一晃神,差点没踩到雪坑里,好半天才缓过气,居然又接着说:“只是一个符号而已,没那么重要的。” 唐梨听着她,忽然笑出声来。 也很想哭。 楚迟思听到她的笑声,眼睛也跟着璀璨起来,声音轻快:“雪山温度过低,你不能睡着,会失温的。” 她又开始唠叨失温的风险等等,脑子里装着一堆奇奇怪怪的知识,唐梨沉默地听着,血液涌了出来,浸湿了她的衣服。 满是斑驳血痕,很难看。 楚迟思说了半天,忽然反应过来,唐梨好像很久都没出声了:“你怎么不说话了?” 她有点着急,问道:“我给你讲几个物理公式好不好?很有趣的,你想听多普勒公式,还是电磁波?” 唐梨:“…………” 这都什么和什么东西啊。 楚迟思仰着头,墨发散落开来,露出一小截细腻柔软的脖颈。 淡香从皮肤上一点点渗出来,比细雪要细腻,比草木要清冽,就这样低柔地缠绕在鼻尖。 无比柔软,无比温暖。 唐梨沉默片刻,哑着嗓子说:“…给我唱首歌吧,什么都可以……” “当然可以。”楚迟思认真思考了半天,有点犹豫,“不过我只会上半段。” 凌冽的风吹过耳际,却吹不散她的声音,柔柔地牵着她,在雪中种下一朵又一朵的绒花。 “当雪落下时,当月光停在树梢。你身在何处,你又要去往何方?” 那无边无垠的的夜空中,有着漫天的星星,轻忽而急促地闪动着,洒落、洒落,落在她的鼻尖,她微微扬起的睫毛。 耳边能听到清晰的心跳声,那些不知所措的,不知从何而起,无法勾勒的情绪凝成了实体,就这样细密地、层层叠叠地包裹住了她。 唐梨拢了拢指节,攥紧那一缕细弱的温度,如同镣铐,亦或是一条环环相扣、紧密勒死的锁链,但是她已经不在乎了。 她不会放手,绝对不会。 雪地踩出大大小小的坑,楚迟思的脚步深深浅浅,她“唱歌”的调子也是歪的。 说到底,楚迟思根本就没有在唱歌,她也不会唱,全是凭借着记忆,一句句念出来的。 那声音正儿八经,像是在读课文:“我将信件折成纸船,许下好多心愿。” 可是唐梨却觉得好好听。 非常,非常好听。 在这片明朗的星空下,她温柔地问着自己。她问,我的纸船啊,你为什么要停在这里? 她问,我的纸船啊,你要去往何方? 唐梨自私地想着,那是只给她一个人唱的歌,唱着月光,唱着纸船,唱着满载而去的心愿。 楚迟思不会后半段,但是她会。 那满是血痕与伤口的声音,那困兽般嘶哑的声音,头一次染上了些许朦胧的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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