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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2章

那一双淡色眼瞳,紧接着指尖猛地往里压去,毫不犹豫地扣动了扳机。 “嘭——!!!” 火星冲出管道,细长金属瞬息之间洞穿了头颅,银倒下时悄无声息,砸落在顶楼的满地狼藉之间,与其他的尸体们倒在一起。 世界程序缓缓运转起来,将银的意识体归纳为“死亡”那一栏,在循环结束之前,她都会“沉睡”在庞大的数据洪流之中。 直到“楚迟思死亡”,或者镜范强制重启,而导致整个循环结束后,所有人的“意识”才会被传输回现实之中的身体。 除了楚迟思之外,整个顶楼再没有其他的活物了,她直起身子来,用脚尖踢了踢银。 银被她踢得翻过身去,淡色眼瞳涣散开来,再也没了焦点,空茫地“望”着天空。 “喂,你这就死了吗?” 楚迟思蹲在她旁边,用金属戳了戳银的面颊,又转而用尖头抵上她的眼珠,对方都毫无动静。 “真的死了啊,”楚迟思叹口气,转了转手中的金属,咔嗒几声轻响,“还真是没意思。” 火焰仍在燃烧着,没有熄灭。 有人在夜空下哼着歌。 有些破碎的,不成调的歌声散开,恍然间像是燃起了篝火,她分发祭品,跳着自创的舞步,然后等待着女巫指控。① “月光,停树梢,我的纸船。” “我的爱人啊,你究竟身处何方?” 楚迟思轻声唱着一支小曲子,她背着双手,踏着一点小碎步,绕着火焰慢悠悠地走着。 “如果你想离开——” “我绝不会让你远去。” 民谣的词被她改动了,改成了楚迟思心中的样子,她望着火光轻笑着,伸出手去触碰那跳动着的火焰。 炽热,滚烫, 灼伤了她的指尖。 那疼痛是如此鲜明,又是如此令人着迷,直直窜入她的脊骨,连带着浑身都跟着发烫,发麻,灵魂都战栗出尖锐的棱角。 楚迟思收回手来,舌尖舔舐着指头的伤口。那里又麻又疼,只有在这种时候,她才能切实地感受到—— 自己是一个真正存在的人。 - 火焰燃烧着,那样盛大,那样热烈,时不时迸裂出一两丝火星,将苍白色的灰烬灌满了天空。 - 唐梨覆上她的头,把夹在她发隙间的灰烬拍了下来,梳理了一下楚迟思那被风吹乱的长发。 楚迟思任由她触碰,漆黑长发没入手心,又顺着指隙间溜走,留下些不可捉摸的温度。 “那我们现在就去5号?” 唐梨将飞灰都拾去,动作很是小心:“是去Mirare-In还是其他地方?” 楚迟思说:“去市中心先住下来,明早等火熄灭了再去Mirare-In。” 唐梨不疑有他:“好。” 不同于唐梨心中的猜测,楚迟思一看那堆火焰,便知道是出自“另一个自己”的手笔。 那人是一个彻彻底底的疯子。 那个“楚迟思”的身上,只有三万余次循环的记忆。除此之外,她生命里什么都没有。 没有研究院、没有金发小孩、没有图书馆、没有北科、没有小枕头、没有科院、没有雪山、没有63号,更没有那些美好的回忆。 楚迟思所拥有的一切东西—— 她什么都没有,她甚至都未曾拥有过。 她是无数次背叛、折磨、恶意与死亡堆积而出的意识体,是无比纯粹而深沉的黑色。 那个疯子是一把双面的刀刃,是一个极为恐怖的不定时炸..弹,也是楚迟思手里最强大,却也最不可控的筹码。 楚迟思压了压额心,稍有些头疼。 酒店房间里面很安静,四周腾着淡淡的熏香,没了了呛鼻的火星与灰尘,闻起来很平和,也很舒适。 唐梨收拾着背包,把小花马克杯和小花牙刷都摆好,两个杯子挨在一起,模样望着十分可爱。 “迟思,迟思!”她从洗手间探出半个头,远远地便喊道,“你过来一下。” 楚迟思刚洗完澡,穿着一身薄薄的丝缎睡裙,长发湿漉漉垂在脊背上,还在犹自往下滴着水珠。 她围着条白色的小毛巾,一边慢腾腾擦着头发,一边向着唐梨走过去:“怎么了?” 唐梨很有兴致地摆弄着牙刷,指了指其中一个小杯子,说:“小黄花是我的,小白花是你的。” 楚迟思失笑:“好。” “这么可爱的小花,可爱的老婆怎么不评价一下?”唐梨抱起手臂,斜眼望向她,“迟思,你怎么看?” 楚迟思沉默片刻,说:“好看。” 唐梨摆出一副可怜巴巴的表情,好像马上就要哭出来:“迟思,我可是在柜台挑了好久好久,以为你会很喜欢才买的。” 楚迟思又挤了一句:“杯子很…好看。” 唐梨乘胜追击,又说:“然后呢?对买回来这么好看的马克杯,这位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老婆,难道一点奖励都没有吗?” 楚迟思:“…………” 唐梨这人话可多,嘴皮子比鱼还灵活,那小鱼游着晃着,凑到她面颊旁亲了一口。 软绵绵的,亲的她很痒。 “好了,”楚迟思呼吸微乱,瞪了唐梨一眼,“你往家里塞得装饰品还少吗,到处都是。” 唐梨振振有词:“我觉得挺少的,才堆满了两个房间,我感觉咱们的洗手间有点空,可以再摆些其他的东西。” 楚迟思叹口气,拿她没办法。 她刚刚才洗过澡,水汽中糅杂着一丝Omega信息素的淡香,似新雪在心中悄然融化。 唐梨向她靠过来些许,抽走了楚迟思围在脖颈的那条小毛巾,帮她擦了擦头发,将发梢的水珠一点点汲出来。 不止是头发,楚迟思的睫毛也是湿漉漉的,她稍微阖起眼帘时,睫尖便会垂下来,乖巧地依偎在面颊上。 唐梨动作很麻利,三下五除二便将长发擦得差不多了,她捧着一缕微湿的黑发,询问说:“迟思,要帮你吹一下吗?” 楚迟思说:“我自己来就好。” 唐梨将吹风筒递给她,趁着楚迟思吹头发的功夫,自己也去洗了个澡,出来后毫不犹豫,直接爬楚迟思床上去了。 两人定的是大床房,别说睡两个人了,睡四个人都绰绰有余。 位置这么多,唐梨却偏要往楚迟思那边挤,一手撑着头,笑盈盈地看着她:“迟思,迟思。” 楚迟思说:“怎么了?” 她声线清冷,语调却是温柔的,就这样纵容着唐梨凑过来,依过来,不断缩短着两人之间的距离。 唐梨轻声问:“迟思,你困了吗?” 楚迟思半陷在枕头里,长睫低垂着,模样看起来有些困倦,但脑海里还是清醒无比地,正一条条罗列着接下来的计划。 梨香幽幽地缠着鼻尖,棉线般绕在指尖上拽着拽,就这样打破了楚迟思的思路,将她拽了回来。 “还好。” 楚迟思摇头:“不是很困。” 被子忽地被拽了上来,与此同时,身旁的人也靠近了些许,热气涌动着,牵起了楚迟思的指尖。 唐梨微垂下头来,蜻蜓点水般吻着她的指尖,鼻尖蹭着手心,呼吸顺着脉络一缕缕蔓延。 楚迟思像被烫着了似的,极轻地颤抖了一下,她低垂着头,轻声说了句:“痒。” 唐梨轻吻着她的手心,像是一只特别黏人,缠着她不愿意走的小动物。 她声音糅杂着热气,眉眼含着笑意,绵绵铺展而开:“迟思,我的迟思。” 一声又一声,低柔缱绻。 唐梨松开她的手,又亲亲她的耳尖。那藏着的细微水声,此时此刻贴的极紧,极近,不由分说地灌入鼓膜里。 丝绸睡裙很柔和,触感微有些冰冷,摆动时会发出一阵簌簌轻响,落在耳畔旁,分为好听,分外细微。 唐梨声音里闷着笑:“迟思。” “你…你这人,”楚迟思声音有些不稳,咬得唇畔泛白,“是真的很坏。” 唐梨依着她脖颈,长睫簌簌垂在肌肤上,她呼吸温热,声音从背后绕过来:“是啊,特别坏。” 她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坏人,恶劣又顽固,一旦有盯上了什么想要的东西,就必定要抢过来,怎么也不肯放手。。 楚迟思累坏了,倒头就睡。她卷着层厚厚的被子,面颊还带着点红晕,呼吸声很平稳。 唐梨数着她的呼吸声,确认对方完完全全睡着之后,才悄悄地直起身来。 长指稍有些黏,有些水泽已经干透了,留下一点白色的粉末,被水龙头的清水冲刷干净,不留一丝很久。 唐梨冲洗着五指,轻呼了口气。 她的面颊也很红,薄汗凝成了水珠,顺着面颊淌下来,将几缕长发黏连在面侧,弄得稍有些不舒服。 唐梨对着镜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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